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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章見V群。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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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都好好用到自家主子身上,想想怎麽弄些清衡殿下喜歡的東西留給他晚上用,再做這樣不該你來做的事,當心——”

佘青冷面開口,說到這裏故意拖長了尾音不再言明,冰冷的態度不屑的神情伴著嬌艷的容顏高高在上,話落,夜雪僵硬片刻,徹底怒了:“你!你是什麽身份居然敢罵我?!你想對我做什麽?!蛇妖我警告你,你膽敢對我做什麽,殿下他一定不會放過…”

啊啊,還真是,無趣啊…

對面,那不斷叫囂著的小白狐貍精嘴裏的話,她已是沒心思再聽了,佘青突然發覺自己之前的擔心是不是多餘了?這種段位的覬覦者能翻出什麽花樣來?~想著,佘青不耐煩起來,在溫暖的陽光裏瞇了瞇眼,繞過夜雪朝著樓下走去,真無聊真浪費,白費了這麽多口舌一會兒讓夜福給她燉個杏仁牛奶?~佘青想著,心情愉悅起來,很好心的轉頭,最後望了一眼夜雪憤恨難當的臉。

“當然,你如果執意要去,我也的確不能拿你怎麽樣~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家主子養的幾只‘小寵物’可兇悍的很,若是去了什麽不該去的地方受了什麽不該受的傷,弄得清衡殿下晚上不能好好玩耍了,到時候,也不知道殿下不能放過的人…會是誰?”

妖嬈笑著,佘青甩下這最後一句話,施施然轉身下樓去找她家小夜福去了,嗯嗯,賤人臉看多了傷元氣,快點找我們小鮮肉凈化一下~佘青離開,大頭亦是朝著夜雪很兇的呲了呲牙之後消失不見,夜雪站在原地,氣了好一會兒,轉身朝著二樓走廊走去。

她沒有資格去伺候大殿下?憑什麽,憑什麽她沒有資格?!她可是當年就跟在兩位殿下身邊的侍女,而且她還是清衡殿下的救命恩人啊,怎麽可能還是一個普通的下人?!她在這個家,在大殿下心裏,應該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才對,比這個蛇妖要特別的多,比那個叫晝零的丫頭,也應該更特別才對啊!

夜雪心裏不斷想著這樣的念頭,那往著走廊深處而去的步子卻是沒有那麽堅定。

她蘇醒,已經有快兩周了,卻只見過大殿下…一次…

這完全不該是這樣的不是麽?!他明明在家,卻是怎麽也見不到,他一直陪在那個叫晝零的丫頭身邊,兩個人天天寢宿都在一起吃飯都不出房間十幾天了她便是連個影子都沒看到過!那個晝零,她到底是誰?!

她問了,夜福卻只是輕描淡寫的回她一句,說是主子…

她再問是什麽主子,他看她一眼,神色微冷——差不多就是王妃一樣的,主子。

王妃…?王妃?!

怎麽可能?!

她終於坐不住了,思前想後了很久終於還是忍不住今天端了吃的上來要去一探究竟,送個茶點而已,和她萬年前經常做的事情沒什麽不同,大殿下他不可能因為服侍的事情責怪她,她進去了,如果提出想要繼續伺候,他一定也會同意的,一定!

死死咬牙,夜雪終於下定了決心,下一刻,一個轉角,身形一頓,她卻是生生僵在了拐角處。

前方,視線所及的目的地,那臥室門外,竟是站著一個白衣白發的少女。面具覆著臉,靜靜站在門邊,她微微低著頭,並沒有朝著她的方向望來一眼,只是那周身隱隱散發出來的靈氣,卻是冰冷,而怨毒!

主子養著的,幾只小寵物…

那一刻,佘青的話一瞬在腦中回響,夜雪一楞,下一刻,視線下移,一瞬看見了少女輕垂在身側的,五指指甲根根尖利如刀的手!

幾乎是在同一刻,她下意識就扭過了頭,幾步跑回到了拐角的另一邊!

夜雪大聲喘氣,幾乎在那一刻都腿軟無法站立。一下靠上身側的墻壁,微微發抖的手臂震得托盤上的杯子都輕顫起來,下一刻,她終是不敢再過去一次,心裏憤憤的罵了一聲看門狗,原路返回。

午後,溫暖陽光緩緩滲入的臥室之內一片靜謐,附和著熟睡的人兒淺淺的鼻息,室內只餘下那偶爾翻過的書頁帶起的沙沙聲,相伴相守,帶來彼此的安定滿足,睡夢之中,仿似一去,回到往昔,那一場前緣舊夢,深長,而悠遠。

——

萬年之前,魔界,靈山魔宮。

九曲回廊之上,一襲黑衣的少年步子輕快,青雋的面容在陽光下五官微微青澀,那一雙墨瞳,卻是透著淡漠的冷意,下一刻,少年一下偏過頭,視線所及之處一抹白影一閃而過,他身形一頓,擰眉瞬移追了上去,一把扣住了身前白衣少女的肩膀。

“你幹嘛?看見我就躲?”

少年語氣不善,眼看已經逃不掉,白衣少女一瞬回頭,嬌俏的小臉上帶著一絲不耐,開口也不甘示弱:“誰說我看見你躲了?我根本沒看見你!”

少年眉頭擰得更深,懶得再和她分辨:“我問你,清衡殿下要的點心呢?怎麽這麽久都沒送來,殿下剛剛問了。”

嗯?少女撇開視線,不置可否:“是麽,我怎麽不記得清衡殿下要點心了?…”

“夜雪!”女孩兒散漫的態度惹惱了少年,“什麽叫你不記得?我明明記得清衡殿下就是派的你去拿點心,你說你的點心送哪裏去了?去了那麽久空手回來你在幹什麽?!”

“你吼我幹什麽?!”女孩兒也怒了,“天天就知道清衡殿下清衡殿下的,你這麽忠心怎麽自己不去拿?!”

“誰說我沒去?!我剛剛去小廚房他們說點心你已經拿走了!那點心呢?你不要告訴我你自己吃了!”少年已是完全怒了。

“什麽我自己吃了啊夜福你少血口噴人!”女孩兒仰著脖子很兇的吼了一聲,下一刻,一下縮回去扭過頭,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般開口嚷了一句,“點心我給大殿下送過去了!大殿下不是今天出關麽,我想著他估計會餓就拿過去了…怎麽不行麽?反正清衡殿下天天都有好吃的,也不差這一次兩次!”夜雪冷著臉說完,扭頭對上少年緊緊皺著的眉眼,一副我已經做的你能拿我怎麽樣的模樣。

夜福沈默著,看著怒氣沖沖的夜雪,她怎麽永遠都是這麽一副模樣,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倒像是來找別人興師問罪一樣!兩人便這樣互不相讓的瞪了一會兒,夜福皺眉冷冷開口:“以後不要再做這樣擅作主張的事,要不是清衡殿下心善,你這樣早就被趕出去了。而且你以為你這樣魔君殿下就會高興?你少去招惹他。”

招惹?什麽叫招惹?夜雪冷著臉對上夜福不悅的神情,下一刻忽然想到了什麽,微微愉悅的彎了彎嘴角:“怎麽,我就是喜歡大殿下就是要去招惹他,你嫉妒?”

夜福聞言微微一頓,下一刻…嫉妒你個大頭鬼啊死丫頭腦子進水了吧?!夜福沒做聲,懶得理會這種自戀的誤會:“我只是提醒你,大殿下的性情不比清衡殿下,如今他已是魔君,你的稱呼也要改一下,不要再大殿下大殿下的叫。另外,魔君殿下不是你這種人可以喜歡的,安安心心伺候清衡殿下才是你的本分,明白了就快點放棄的好。”

“什…什麽叫我這種人?!”夜雪楞了一刻,被一句話激怒,在她眼裏這樣的忠告明顯就是嫉妒啊那就是嫉妒!

哼,大殿下不是我這種人喜歡的?那本姑娘就是你這種人可以喜歡的?夜雪勾唇冷笑:“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我就是喜歡大殿下怎麽了?清衡殿下這種對誰都笑瞇瞇的個性有什麽好,當然是大殿下這樣冷冰冰的拒人於千裏的才好!又強大,又冷漠,你能想象這樣的男人一心一意只寵著一個人只愛著一個人的感覺麽?這樣特別的感情你怎麽可能懂?不懂就少妨礙我,走開!”

夜雪吼完,毫不客氣的將身前的少年一推頭也不回的走了,夜福在原地楞了一會兒,轉頭望向夜雪離開的背影…這誰和她討論喜歡誰不喜歡誰了?!他說的是伺候,屬下伺候主子的本分!兩個殿下那是主子啊,哪是她這種丫頭能放在一起比較還挑挑揀揀的對象?!

夜福覺得夜雪滿腦子爛桃花,簡直是瘋了!還幻想大殿下只寵一個人只愛一個人?靠,他是真心懂不了這種異想天開的大奇葩!

——

另一頭,九重天高,重雲之巔,萬古神殿內議廳,冰冷的空間死一般沈寂,一襲黑衣容色清麗的少女獨自跪在大殿之上,墨瞳輕輕垂著,淡漠無光。

高位之上,天帝靜靜俯看而下,那象征著皇族身份的淺碧色眼眸裏極冷的光,半晌,終有清冷聲線從高處傳來:“靈鳶,上一場仗,輸了,理由是什麽?”

下位,俯身跪地的少女身材纖細,近幾日來似乎愈發瘦弱,看著,絲毫稱不上那天將統帥的稱號。但是,她卻的確是那樣的身份,統領千軍,揮毫萬裏,數萬年來神族第一個非皇族出生的女武神,以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身份,登上如今這樣的位置,她是,第一個!

少女低著頭,身形未動,淡淡開口:“靈鳶謀劃失誤算漏了奇襲,請天帝降罪。”

那淡淡一聲,不帶任何情緒,如同簡單一句敘事,對著之前發生的一切和之後即將發生的一切,毫不在意的樣子,眸中冷光幽幽閃現,下一刻,望著下方少女消瘦的肩背,天帝忽然勾唇冷笑:“如今戰事緊迫正是用人之際,你這是算準了朕不敢拿你如何?”

冰涼的聲線,甚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殺意,靈鳶是上過戰場的人,自是敏銳察覺到了,只是她並不在意,也不願裝得自己很在意:“微臣不敢,微臣只知打仗之事,其他的不懂,但憑天帝處置。”

冰冷強硬的態度一瞬對上高位之上滿是陰鷙的怒意,說實話,在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麽久,他還當真鮮少見到這樣的人,看來那老醉鬼薄老,當真是撿了個大便宜收了這麽個好徒弟!~薄唇輕勾彎出一抹冰涼笑意,下一刻天帝開口,語氣已是不像之前那樣冰冷,卻是叫人更加心生了寒意。

“靈鳶,上一場戰爭敗就敗了,朕決意不再追究。”

“謝天帝隆恩。”靈鳶俯身叩首。

天帝淡淡勾唇:“薄老戰前飲酒之事朕也不追究了,此時不會再宣揚出去,朕會追封越山武神薄老一等功勳,讓他帶著榮耀,風光下葬。”

殿上,靈鳶低著頭垂著眼,看不清此刻的表情,沈默三秒之後,她再次俯身叩首:“謝天帝隆恩。”

呵,天帝看著下方恭順的丫頭,眸光流轉:“至於你受傷的幾位師兄就留在萬古神殿將養,你放心準備戰事,無需牽掛。”

話落,下一刻,靈鳶手心握緊,終是擡起頭來望上了高位之上那隱隱透著冰涼的淺碧眼瞳。

“啟稟天帝,靈鳶請旨將受傷同門帶回越山醫治,不敢勞煩天帝殿下。”

“不勞煩,戰爭馬上會再開始,安心備戰才是你現在最該考慮的事,至於一兩個傷員,朕還是照顧得起。”

一句話,裹著微微戲謔說來,那淡淡望下的淺碧色眼眸中竟是冷意。望著那雙眼,指尖下袖下掐入掌心帶起尖銳疼痛,下一刻墨瞳微斂,靈鳶繼續俯身叩首:“謝天帝隆恩。”

密談一刻,聖前領命,靈鳶沈顏從內廳出來,幾位同門匆匆圍上。

“天帝說了什麽?”

靈鳶淡淡擡眼,墨瞳幽深:“師傅進位,死後殊榮,越山一族不問責,安心備戰即可。”

呼——有人長長舒了口氣,另有人勾唇冷笑:“本就該是這樣的結果不是麽?有什麽好開心的?!師傅本就是為了他們天族戰死的,給再多的殊榮都應該!更不說問責一事,我們為何要被問責?贏了沒我們的事,輸了便是我們的責任,哪有這麽混蛋的事?!”

師傅戰死,門中不幸,很多人的情緒都很激動,憤憤一句話落,有人附和,靈鳶往前一步,眼神冰冷淡淡掃過眾人,直至大家都收了聲。

“這樣的話莫要再提,以後再聽到一次,軍規處置。”

冰冷話落,靈鳶越過眾人下了石階,石階之上,幾人面面相覷,忽有人冷笑:“呵,你們看見了麽,我們那小師妹剛剛那副嘴臉!師傅當年是如何待她的,如今師傅屍骨未寒,你們卻可曾見過她掉過一滴眼淚?對天帝就是這般唯命是從,也不知得了多少好處!”

這樣一句話,無比惡毒,話落,卻竟是有人附和:“可不是麽~人現在身份是不一樣了,千軍統帥,越山武神,以後的太子妃,將來的天妃娘娘!這些名號不巴結著天帝怎麽拿得到?這就叫做一朝飛上枝頭,麻雀也能變鳳凰,只是她一人飛升,卻是拉著所有人墊背,連師傅都賠進去了,也不知下一個,是我們裏的誰?!”

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知道當日戰場上發生的悲劇真正的原因,為了保護越山武神的名譽,靈鳶對戰前飲酒的事只字未提,只是,如果沒有特殊原因,驍勇善戰的他們的師傅,又怎麽會這麽輕易被殺掉?唯一能讓眾人信服的理由,便是當時師傅是為了救人,為了救下他心愛的小徒弟才會不幸中了敵人的圈套,這便是大多數同門想到的理由,也是靈鳶默默接受,沒有反駁過一句的理由。

所以,她就變成了那個導致恩師離世的原因,有人恨上了她。

爾後,他們帶著師傅的屍身回到越山,整個門宗為此悲傷痛哭的時候,她卻是,沒有流下一滴眼淚…這樣的反應,讓更多人恨上了她。

只是,這樣的恨意她卻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還是如常做著平日裏做的事,叫人摸不清楚她心裏真正在乎的到底是什麽。下一刻,聽著同門這樣的詆毀,一直在人群邊緣沈默不語的男孩兒終於聽不下去了,轉身追著前方那淡漠背影下了樓梯。

“靈鳶,他們都只是說說,並不當真,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追上她。

靈鳶淡淡回頭望了一眼,點點頭。片刻:“青嵐,你幫我做件事。”

“…額?嗯!你說。”

靈鳶望上對上俯看而下透出一抹欣喜的墨瞳,淡淡開口:“今日午夜,我下界刺殺魔君,期間你留在越山組織大家逃離,越早越好,走得越遠越好。”

“什…什麽?”青嵐完全呆楞,半晌才從過大的信息量中反應過來:“刺,刺殺魔君?!不行,你不能…”

“不要嚷,這是密令。”靈鳶開口,那張永遠平靜的容顏上看不出一絲起伏,“天帝的旨意,不能違抗。”

青嵐還在糾結,她神色淡淡,不再給他猶豫的時間:“青嵐,今日出門前,我蔔了一卦。”

“今夜的刺殺,必定失敗。”

------題外話------

今天先這麽多,晚上V群活動不能碼字了,所以沒有二了哈。開始回憶往事了,明天繼續╭(╯3╰)╮

☆、082 亡者歸來 此間人,回憶殺(下)

靈鳶蔔卦,只有占不出結果的時候;

一旦出了結果,十五年來,從未出錯。

崇雲之巔,巍峨的萬古神殿之前,青嵐站在有些冰涼的風中,楞楞看著身前容色清冷的黑衣少女。短短不到一年時間裏,她的變化太大,本就沈靜的性子愈發淡漠,那雙原本還常常帶著些清亮光澤的眼眸裏,也已是再無神采。

一年光景,四場戰役,一勝,一平,兩負,十月的日子,還未到她的生辰,只是年僅十五的少女,卻是帶領著神族將領,抗衡著天界千萬年來最強的勁敵!

靈鳶參戰前的那四場戰役,打一場,輸一場,卻是沒有人指責統帥一句,只因之前的四員大將,全部戰死沙場無一人生還!而如今,她贏,帶來的是更大的壓力,輸,責難排山倒海而來,當真是要逼著她也陣亡了才算?!這個世間,人們永遠只對無法追究責任的死者,才願施舍最廉價的寬容…

青嵐站在風中,看著眼前女孩兒烏黑的長發輕輕掃過蒼白消瘦的容顏:“即是如此,為何要去?”

她看他一眼,神色淡淡,開口,那平鋪直敘的聲線就像即將發生的事毫無危險一般:“布卦占出八中可能,我選了其中死傷最小的一種。”

他不動,定定看入她的眼:“是麽?死傷,誰的死傷?是別人的,還是你自己的?”

他很少這樣同她說話,滿心的愛戀讓他對著這個自己最心愛的姑娘總是有些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話出口,青嵐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唇,靈鳶卻是絲毫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來:“我的事我自己會顧好,你無需擔心。”

她似在安慰他,實則卻是在毫不走心的推開他,他又怎會不明白?這樣的態度十幾年來他經歷過很多次,從來都是面上不顯暗自神傷,卻是這一次,不知心頭為何那樣不安,他脫口而出:“和我無關麽?無需我擔心?感情的事情豈是一句話就可以控制的,你叫我不擔心我就真的能不擔心了麽?!”

那一聲,一下提高了音量語速加快,他很緊張,也許也有一點為了沖動而後悔,一句話落,青嵐死死握緊手心站在原處,甚至感覺到不遠處同門師兄弟們投來的輕蔑目光,他沒有回頭,也不再回避,死死盯著面前那雙看不清任何情緒的墨瞳,青嵐突然發覺,他今天是豁出去了!

“靈鳶,你真的沒有一點感覺到麽?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輕輕在風中飄散,那一刻,便是好像時光都在這一刻靜止,再也聽不到人聲,再也感覺不到心跳,他站在風中,看著她清麗的容顏,看著那雙黯淡無光的墨瞳輕輕閉了一下再睜開,裏頭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連驚訝,都沒有…

那個時候,他在心底說,是他莽撞了,做事不經大腦,選擇了一個表白的最差時機。師傅剛剛過世,她孝期未滿,大戰在即,她無心再顧及其他,在這樣的一個公共的地方,他沒頭沒腦說出這樣一句話,他期望她能給出怎樣的回答?那一刻,他早已知道她接下去說出口的話會是拒絕,卻仍是沒有想到,她會說到,那樣的程度…

那一日,在那天界最高亦最冰冷的地方,那雙漆黑墨瞳靜靜看入他的眼,她開口,沒有一絲這個年紀的少女被表白之後該有的情緒,她說青嵐,我早有婚約。

是啊,就是這個理由,那最直接亦最無法反駁的理由…她話落,他苦笑,卻是不期然在下一刻,又聽她淡淡開了口:“而且你口中的喜歡,我根本不懂,那是什麽。”

說完,她轉身,纖弱的背影一瞬消失在風中,再睜眼之時竟已是一個影子都無法再看清。原定,呆楞的男孩兒直直站在風中呆立了很久,直至那夕陽斜下,拉長孤單的身影,都沒能,動上一下…

——

是夜,無星,無月,天邊厚密的雲層積起驟雨之勢,冬雨蕭索,夜半壓抑,這一夜,山中的一切都過於沈寂,仿似在預示著一場殺戮降臨。

黑色的夜行衣遮去了容顏,刺殺忌諱打草驚蛇,今夜下界執行任務的一共四人,如今埋伏在魔宮角落,蓄勢待發。

魔宮之內機關重重高手如雲,不是那麽好偷襲的地方,天帝獲得的密報中還附上了一份魔宮地形圖,只是這樣周全的洩密反而引人懷疑,不到最後關頭,誰能真正判斷這一次的刺殺究竟是良機還是陷阱?四人之中,另有一人來自越山名曰星初,是靈鳶的師兄,此刻一起埋伏暗處,他靜靜凝視著前方黑衣少女纖細的背影,心中冷笑天帝的陰毒高明——若是密報為真,則能一舉擊殺魔君,若是假,亦是一次除掉靈鳶的好機會,功高蓋主,靈力逆天,還有那奇異的身份,天生之子?試問,站在權力頂峰的天界皇族,又怎能容得下一個比他們還要至高無上的存在?

靈鳶行事一向果決,此時亦是安排了其他兩人的路線,回頭淡淡凝上了星初的眼:“你去跟著玄虎,其他的不用管。”

星初是個聰明人,即刻就明白了靈鳶的意思:“那虛鶴呢?”

“我會自己提防他,你也自己小心。”

星初點頭離開,陰暗的角落裏悄無聲息,片刻之後一道黑影一閃而出,連半片樹葉都沒有驚起,今晚的任務,提防敵人之外還要提防“自己人”,十分棘手。

靈鳶在魔宮的甬道裏穿梭,按照密報,如果那魔君真的在修煉,所在的地方一定機關重重放手嚴密,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地下,入口最有可能就在他的寢殿之內,而魔君的寢殿,應該就在這宮殿的中心位置。

實力已然強大到了這樣地步的人,便不會再花小心思在躲藏或陷阱之上,特別這裏還是他的地盤,如果小心思太多反而顯得不大氣不夠不符合身份,所以直截了當的去考慮這些事情,也許反而更接近現實。靈鳶想著,在通道間游走,懷裏的那份地形圖她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放在心上,勾勾稽稽繪制出的那樣一條地道不像是那魔君的作風,用來引開天帝的爪牙倒是一個好工具。

按照著心裏設下的路線靈鳶直奔目的地,如同煙霧一般的在空中瞬移,好幾次,她掠過的地方甚至在十米開外就有人經過,卻是如同一陣幽風吹過,讓人感覺得到動靜,卻是絲毫察覺不到戾氣和異樣。端著盤子從大殿出來的侍女有些迷茫的盯著方才風過的地方看了一會兒,狐疑離開,下一刻,院子另一頭的陰影處忽然幽幽顯現出一抹淡漠身影,白衣如雪,墨瞳輕揭,裏頭帶上一抹澄凈光亮,有些意味深長。

片刻之後,在那抹幽風一樣的身影第三次掠過這處大殿之外的偏僻院落的這一刻,那抹意味深長,漸漸被啞然失笑取代…

原來,不想,那傳言中身份尊貴傾國傾城的越山神女,就是這麽一個年紀不大瘦瘦小小的丫頭,而且長得和傾國傾城沒有半文錢關系~

原來,更不想,這傳言中橫掃千軍所向披靡能和他家阿一拼上一拼把很多人都嚇得一驚一乍的神族大殺器,竟然…是個路癡?~

清漣的容顏上浮出一抹淺笑,下一刻,衣袂輕動,人已是從角落裏走了出來,毫無顧忌的走向了前方的回廊。

靈鳶幾乎是在看見那抹白色身影的一霎就跟了上去,她沒有想太多,因為前面這個人,怎麽感應都察覺不出絲毫敵意。

前來偷襲,卻是迷路了不得不跟上一個人找方位,實在是有些丟人…靈鳶控制著瞬移的速度不緊不慢的跟著身前的人,她不覺得會被發現,也不覺得被發現了之後無法逃脫,註意力全部集中在辨別四周的景物上。而前方,緩緩走著人則是安安靜靜的感應著身後尾隨的靈氣,用著這樣的速度,還能保持虛幻的狀態不被人發覺,這個神女的實力的確很強;而且,她那周身的靈力感覺也精純,不同於他家阿一的冰冷暴戾,那是一種輕柔卻富蘊的觸覺,擁有這樣靈力的人,無論表面看著多冷漠,內心一定是個溫柔的人。

…可惜,如今亂世,太過溫柔的人,都活不長。

心中閃過這道念頭,下一刻,一步踏出,前方地面忽然塌陷,雪白衣衫在黑暗之中一瞬飛揚驟然就被地上突然的深坑一下吞了進去,靈鳶正下意識舉步,隨著先前的節奏一瞬位移,在那深坑出現的那一秒她正一瞬位移到了那黑暗的半空中,身下已是沒了可落腳的地方,以她的反應速度幾乎是本能的她就可以一下使用靈力騰躍而起避免墜落,結果卻是那一刻,心裏的想法不知為何和本能背道而馳,在她反應過來的那一秒,她竟伸手往下方那迅速隕落的白影方向抓了一把!

她這是想要救人?在敵人的地盤中了機關然後去救一個陌生人?腦海裏亂糟糟的念頭倏然滑過,下一刻,掌心已是觸上了一層輕柔細紗,觸感如雪一般絲滑,細紗一瞬扯落的瞬間,兩人之間字再也沒有了一點屏障,那樣的距離,視線不可能回避,四目一瞬相對,她一眼看清了下方那淡淡凝望上來的容顏!那一刻,墨瞳一個緊縮,她震驚的盯著那張臉呆楞一秒,然後,便見那張精致絕艷的容顏上忽的勾勒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淺淺淡淡,笑著她失去了第一次逃脫的機會,又傻傻的錯過了第二次,下一刻,那原本墜落得似毫無自救能力的身影忽然騰躍而上,伸手一把扣上了她的左肩!墨瞳清幽,掌心用力,肩上的傷口一瞬撕裂她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只能這樣,墜入了地底深淵!

墨瞳凝視,眼前那抹清淺的笑一路相隨,像是在說,她就這樣錯過了,第三次…

耳邊傳來一聲巨響,轟隆一聲,地面上的深坑重新封上了!

——

這無星無月的一夜,四周都太過安靜,夜福是在找不見他家清衡殿下的半個時辰之後,才隱隱覺察出了異樣。

清衡殿下貪玩,行蹤飄忽是他的特點,夜福平日裏就一直重覆著這樣捉迷藏一般的圍堵任務,本沒有太在意,卻是在走遍了大半個魔宮,發覺今夜的防守過於疏忽之後,開始有了一絲不安。

他第一時間去了魔君主殿。

上一場大戰之後,魔君殿下閉關修煉,今日便是出關的日子,結果卻是到這樣的時候還沒有見有什麽動靜,想來也有些奇怪。夜福進入主殿,繞到後面的寢宮,那裏燈火昏暗,不見一個人影,魔君殿下他竟是還沒出關?微微擰眉,墨瞳之中閃過一絲不安,夜福在空無一人的寢殿內待了一會兒,正準備走,忽然聽見身側暗房方向傳來一聲悶響!

魔君殿下修行所在的密室就在寢殿正下方,入口只有包括清衡殿下還有他在內的三人知道,夜福一瞬偏頭,盯著那暗處看了一刻,快步過去解開石墻上的密鎖,沿著蜿蜒往下的階梯跑了下去。

幽深的隧道,冰藍色的火光跳躍,將快速移動的人影撕扯的支離破碎,夜福的腳步隨著那不斷從地底深處傳來的撞擊聲越跑越快,終於下到石階的最後一層,一眼看見面前那漆黑厚重的石門,完全楞住了!

密室的斷頭門怎麽落下了?!殿…殿下,魔君殿下還在裏面?!

他猶豫著開口叫了一聲…下一刻——砰的一聲驚天動地的重響從門後傳來,驚了夜福往後跳了一大步,驚恐中,只聽裏頭傳來惡狠狠的問話:“清衡呢?!”

那一聲,咬牙切齒,夜福摟著微微發顫的胳膊,不知該不該坦白他不知道…

下一刻:“你他媽現在就去把清衡給老子找回來!快去!找不到,等本座出來你們集!體!陪!葬!”

那一聲,盛怒之下的爆吼帶著驚天動地的靈力噴湧幾乎震碎石墻嚇破夜福的膽!他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轉身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原路跑了回去,邊跑邊抹汗的時候,心底倏然泛起一道更加驚驚恐的念頭——魔君殿下,他剛剛說什麽?集體陪葬?要葬誰?清衡殿下他,他到底出什麽事了?!

整個魔宮終是在這一刻沸騰,魔獸傾巢而出搜索上了宮殿的各個角落,那一處選址絕佳的禁錮場地,依舊是寂靜無聲,地下幾千尺的幽冥空間內,獨處了一刻的兩人,已經明了了彼此的身份。

靈鳶坐在黑暗角落,左手的傷口不斷滲出鮮紅的血,染濕了整個衣袖。只是,她的樣子看著卻依舊很平靜,那樣的傷流著這麽多的血,只有臉色看著稍差了一些,其餘沒有什麽異樣。看著這樣的靈鳶,白衣人終於再起微微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所以,我叫夜清衡,同阿一是孿生兄弟,我想,這之前你應該從未聽說過我的存在吧。~”

靜靜望上那張淡淡含笑的容顏,看那墨色的眸子裏透出澄凈的光亮,看那青雋的容顏因著這樣一個生動的表情帶上奇異的感覺,熟悉的一張臉,卻是帶著完全難以想象的笑容,靈鳶有些不習慣,垂眼避開,搖了搖頭。

下一刻,夜清衡笑著緩緩朝她走了過來,黑暗中,那白衣黑發看著無比純凈,沒有一絲殺傷力。

靈鳶輕垂著眼,感覺著對方靠近,並沒有什麽反應,腦海裏卻是嘆息著來人周身纖塵不染的靈氣。這個夜清衡,其實靈力不弱,奇異的卻是他全部的靈力都是治愈系的,沒有一點攻擊力。當初她就是被這樣的感覺騙了吧,才會大意落入陷阱,只是她一個人掉進來也就算了,誘餌也同她一起困在這裏,這實在太不符合常理,要知道在這樣的空間她隨手就可以殺掉眼前的這個人,而以他的身份,千萬年來被隱藏得這麽好竟是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去,可見魔君對他的在乎,又怎麽可能讓他來做這麽危險的事?

她有些想不明白,卻是下一刻,黑暗陰冷的空氣中忽然亮起一簇瑩白色的光亮,一下輕輕觸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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