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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人:哦呵呵~<( ̄ˇ ̄)/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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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景揣測一句,從丫頭臉上細微的變化確定了實情:“如果你什麽都不說,誰知道你在想什麽?而且選擇不是別人給的是你自己做的,你來跟我好好說說,你真的是沒得選麽?”

阿零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半晌:“哼嚴景你兇什麽兇,老頭子一樣!”

“不要岔開話題。”好不動搖。

“反正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呢,不要你說!”

“呵,”一聲冷笑,“耍賴也沒用!”

阿零怒了,尼瑪這人哪一點像病人了?怒目圓瞪,再圓瞪…“好吧我承認了是有的選的,但是我怕選錯了,所以根本就不敢選,這樣,好了吧…”

一番話,氣勢洶洶開頭,低頭委屈結尾,那墨瞳之中一瞬閃過的情緒是真的難過,嚴景看在眼裏,輕嘆口氣,蠕動著伸出手來:“怎麽會選錯呢,你跟你爹之間,哪有對錯之分,他什麽事情不遷就你,就算你做了什麽不合心意的事,他什麽時候怪過你?”

說著,手心在被子上擦了擦,嚴景傾身撫上了阿零的發。那個動作很輕,聲音也很溫柔,那一刻阿零微微擡眼對上那淡淡含笑的鳳目,突然間,第一次有了一種嚴景的確是比她大,像個大哥哥一樣的感覺。

“所以啊阿零,不要顧慮太多,也不要勉強自己,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皆大歡喜,讓所有人都滿意。這種時候,我給你支個招,你就任性一點,做你想做的事情,說你想說的話,畢竟這個世上,在你爹眼裏,還有什麽人什麽事,會比讓你開心,更加重要?”

這一聽,完全就是打氣的話,阿零心想著微微皺眉,一瞬擡眼望上那青黑鳳目,卻是只看到了全然的堅定。這是嚴景的真心話,一個字都沒有誇張作假,其實阿零心裏也清楚,只是太在意了,所以才會當局者迷,變得那麽不自信起來。

——這個世上,還有什麽人什麽事,會比讓你開心更重要?這一句,淡淡的聲線說來就像帶著蠱惑,一點一點在心底蔓延,讓人心悸。望著那含笑的墨瞳,聽著這樣給她信心的話,這一刻,阿零突然感覺到心裏一股暖流溢了出來,像是一瞬填滿了這些天來一直覺得空空蕩蕩冰冰冷冷的角落,那一刻鼻子酸酸的,她差一點要哭,下一刻卻是微微抿唇終於笑了出來,很用力很用力的,點了點頭。

心口盤踞多日的郁結,仿佛在這一刻消散了不少,今天,她明明是過來安慰病人的,結果卻是沒想到好好的被病人安慰了一番。

嚴景他,真的變了很多呢,不僅沈穩了,也更加積極樂觀了,看著對面那透著淡淡堅定的眼神,阿零心想,關於小舅的事,嚴景心裏應該已經做好了打算,無需她再去擔心;而如今,能用著這樣堅強而樂觀的態度去面對一切的嚴景,阿零堅信,他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而她,相似的遭遇,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心境,阿零覺得,前幾日那樣的心情,或許真的是她太鉆牛角尖了,以至於失去了很多好好考慮事情本身的理性。

其實,靈鳶遷就著她,殿下也遷就著她,這件事是本就是她自己的命運,也只有她一個人能夠做主。

待到離開公寓樓,重新站在陽光下的那一刻,同樣的一雙墨瞳,裏頭的情緒卻已是不再迷茫,靈鳶的事,她的事,就讓她來好好調查出真相,待到清楚了一切之後,她會好好的,依著自己的心意,做一個選擇。

------題外話------

今天有二,二更寫了發上來!╭(╯3╰)╮

☆、014 千年之戀 拒絕(二更)

阿零告別了嚴景和墨輕玉離開,走的時候維多利亞正高冷的趴在沙發上看電視,威廉熱情的跑來相送,一不小心又開啟了撲與反撲的拉鋸戰,這一次墨輕玉放下了溫文爾雅的禮節在一邊笑得花枝亂顫,阿零無奈使出一丟丟拳腳功夫才最終逃脫狗爪,厚重的大門關上的瞬間,還能聽見裏頭傳來的隱隱歡笑聲。

墨輕玉笑夠了,才支開了威廉去了臥室,昨晚地上蹲了一晚上的男神(精病)這時候倒是好好的躺到了床上,氣息均勻已經睡著了,墨輕玉看了一眼,輕斥了一句重色輕友,出門翻出了手機,回覆了一條一個小時之前收到的短信。

嚴氏總裁辦公室,氣氛一片靜寂,嚴銘拿起桌上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回覆起來。嚴銘對面,一襲乳白色套裝的段溪淩瞥了一眼嚴銘左手上纏繞的紗布,眸中一抹深意稍縱即逝,繼而淡淡開口:“我明晚就收拾東西搬去你家,一會兒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大概晚上十點左右到,鑰匙我叫人配一把,家裏不用留人。”

清淡一番話,嚴銘擡眼望來一眼,段溪淩鎮定回望:“婚禮的事情我已經讓步了,但是住都不住一起還怎麽演‘夫妻’?你放心,年底了我的時間安排不比你輕松,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婚後見面的時間興許比婚前還少~”

段溪淩是當年嚴家給嚴銘物色的相親對象之一,姻緣雖然沒成,之後兩人卻在工作上有過不少接觸,算得上是熟人。兩年前,段溪淩正式接手家族企業萬通國際,其後段父病逝,她一個女人打理偌大一個公司很不容易,嚴銘通過兩家企業的合作關系先後賣了段溪淩一些人情,所以這一次,當嚴銘設計了三年終於開始運作的棋局需要第一個助力的時候,早已被家裏逼婚到了頭疼的段溪淩很樂意的借用了這個雙贏局面,還上了一個人情。

嚴銘最近有些心神不寧,段溪淩很早就看出來了,所以今日的布置她很大方的多做了一些,把企劃案放到了桌上:“再過幾天博奧的抗老化試劑就要正式送檢了,透出的消息全是利好,價格哄擡得不行。內部報價在這裏一會兒你看一下選個喜歡的,後面就等著步步為營,請君入甕了~”

一直低頭看著手機的嚴銘聽到這裏才微微擡頭看了一眼,道了聲謝,段溪淩紅唇輕勾笑得像只狐貍,笑過之後施施然起身:“那你忙著,我先走了。”

“…之前不是約好今晚一起吃飯麽?”嚴銘有些遲疑。

哦?難為我們一心撲在小外甥身上都快瘋魔了的嚴大總裁還記得吃飯這種小事啊~段溪淩有些詫異的揚了揚眉,回頭笑道:“抱歉,今晚不行了,剛剛接了個電話今晚有約,吃飯的事情後面我讓秘書聯系你秘書,我們再約時間?”

段溪淩的有約自然是正經約會,排在同嚴銘的作秀“約會”之前自是無可厚非,嚴銘很理解的點了點頭,隨即想到了什麽:“我們之間的事…”

“放心,你的事我一個字沒提,他只知道是我隨便找了個人堵了家裏的口,就這麽簡單。”段溪淩踩著優雅的步子一個轉身,走到門邊的時候又淡笑了一句,“處理感情的問題我一向比你在行,嚴總顧好自己就行。”

陶侃了一句,段溪淩施施然飄走,嚴銘坐在桌前蹙眉望向門口的方向,片刻之後收回微微失神的目光,望向手機。

高燒一夜,昏睡不醒,謝絕探視。手機上墨輕玉發的話句句簡短,平鋪直敘的交代了事實表達了意見,末了一句,說多謝他的好意,但是嚴景現在不需要這種假以人手的關心,他送去的鑰匙他會寄回嚴家去,以後嚴景在哪兒吃在哪兒住全由他來負責,無需他再關心。

淡淡的話語,帶著冷意,這樣的發展全在意料之中,便是連此刻心頭的情緒,都是和之前設想的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長指輕輕觸上手機屏幕,回覆那一欄,光標一直閃爍著,卻是遲遲沒有落下一個字。片刻之後,手機終於黑屏,墨瞳輕闔之間嚴銘長長嘆了口氣將手機放回桌上,翻開身前文件夾的那一刻,眼底已是恢覆一片沈靜,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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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動蕩的秋末,案件頻發,近日市裏似乎又有了詭異的案子,頻繁的準新娘失蹤案,嫌疑人直指男性婚禮策劃師,感覺證據齊全手法也不覆雜的案件卻是遲遲未能偵破,漸漸成了媒體爭相報道的神秘事件。

是夜,完成了一天的行程,黑色低調的勞斯萊斯終於開離了市中心擁堵的人群上了高速,車後座上,一身洋裝氣質慵懶的女孩兒正懶洋洋的斜靠在車門上,脫了高跟鞋,一雙纖細修長的美腿蜷縮著搭在座椅上,側身持著手機放在耳邊,那個姿勢看著身段玲瓏氣質絕佳有種說不出的風韻,再配上那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睛微微瞇起的愜意模樣,看著叫人愉悅,怦然心動。

車裏放著電臺,這是大小姐坐車時的一個小癖好,前排,穿著正式西服帶著手套的米家司機目視前方將車開得異常平穩,司機身側,一身黑色中山裝氣質出塵的男子安靜的坐在位置上,沒有回頭,卻是能感覺到身後女孩兒那慵懶中帶著肆意的風致來,淺淺彎了彎嘴角。

米優在撥米傲的電話,因為她要罵人,但是米傲又不傻當然不會接,打了幾個電話無人接聽之後大小姐自是更加火了,手機裏再次傳來留言提示音的那一刻,米優忽的勾唇,淡笑起來:“餵,阿喵啊,還在外面野著呢?不想回家了是吧~行啊,那你繼續野著吧,等下回去了我就把你今天到的那個包裹給拆了把裏面的東西全部倒大廳地板上~什麽?那是bachelor_party要用的小道具絕對不能見人的?呵呵,那不叫齊了家裏的女傭人手拿一個拍張性感合影都對不起互聯網的觀眾啊,你說是不是?~”

含著森然笑意的威脅環環相扣說到這裏,留言一下掛斷,臉上始終帶著淡淡愜意的大小姐丟了手機,懶洋洋的揚手伸了個懶腰,那個樣子就像是剛剛正淑女的談論了一下天氣那般淡定。前排跟了小姐多年的司機專心開車充耳不聞,另一邊,自上車起就一直沒有開過口的杜明卿微微偏頭掩去了嘴角的一抹笑意,車廂裏再次恢覆寧靜,只餘下了收音機裏的聲音,抑揚頓挫的講著什麽都市傳說。

“所有的目擊證人均表明,說是不記得犯人的臉啊,而且記得的那個婚慶小店的地址,找過去沒有一個是對的!”嘉賓的語氣明顯激動,“這難道還不詭異麽?接觸了那麽久的人,怎麽可能所有人都忘記?所以一定是障眼法!絕對是用了什麽迷藥,或者生物武器!利用婚慶,將目標鎖定為準新娘,這樣的犯案手法簡直是喪心病狂!而我市公安局也非常沒用,讓這樣的瘋子在外流竄將嚴重影響市民安全…”

言辭激烈的話說到這裏估計是擾亂了民心,下一刻嘉賓的發言就被切掉了插播了音樂,絲竹聲裊裊的前奏響起的那一刻,後排突然響起緩緩一聲輕笑:“準新娘,遇上男婚禮策劃師,引發了誘拐事件?呵呵,不覺得這樣的發展和我們現在的情形很像麽~而且,如果是杜先生的話,新娘子會跟著你跑可一點都不奇怪哦,嗯,這麽想了一想,感覺可能性越來越大了呢!~

這還是上車以來米優第一次同杜明卿說話,一句話聽著像是玩笑又像是試探,卻是調侃的成分更多。今天一天,去了那麽多酒店和會所卻是沒有一個看上的,米優心裏難免煩躁,這時候聽到了這麽個有槽點的新聞立刻就拿來吐槽了,也不管這麽直言不諱的將對方比成了嫌疑犯是不是很失禮的行為。

只是,一番話,說者無意,聽者卻是有心,說實話杜明卿並沒有想到米優會借題發揮說出這樣的話來,一貫帶著淡笑游刃有餘的表情在那一刻微不可查的僵了一僵,下一刻杜明卿忽然開口:“那…米小姐,您會麽?…”

那一句無心之言,卻是一瞬觸動了心弦,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樣感謝的人,一句不該出口的話說出口的那一霎,杜明卿就後悔了。

那樣的問題,問得無頭無腦,米優聽到的第一刻楞了一楞完全沒反應過來,下一刻回了神,她倏然嚴肅了臉色,一雙烏亮的大眼瞇了一瞇,再次望向前方的時候,眸中隱隱帶起了深意。

下一刻,冷冷的聲線毫不遲疑:“李叔,前面找個地方停車,請杜先生下去。”

前排,墨瞳之中閃過一絲異樣波動,下一刻杜明卿開口正欲解釋,卻是被冷冷打斷:“什麽都不必說了,我想,對自己的說過的話要負起責任來這麽簡單的道理杜先生不會不懂吧。懂的話,該怎麽做,杜先生心中就該有數了。”

毫無回旋餘地的,就下了一道驅逐令,下一刻車停在了高速公路下口處,司機老李下車飛快跑去一把拉開了杜明卿的車門,示意他下車。

形勢變化的太快讓人無從反映,米優的態度太直接強硬,讓杜明卿有些意外。車外的冷風一下灌進來的那一刻,杜明卿卻是沒有馬上下車而是回過了頭去:“米小姐,是準備要解除合約麽。”

“你說呢?”米優微微仰頭,眸光中透著些許疏離,“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搞不清自己身份的人。”

冷冷一句話,用了最嚴重的語氣,那一刻,這般如同命運逆轉的發言在耳邊響起的那一刻,杜明卿倏然楞住,下一刻,薄唇牽扯出了一抹苦澀弧度。

這就是,報應麽?因果輪回,同樣一句話,千年之前他對她說來傷透了她的心;千年之後,她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果然,是疼痛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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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為了保證每天更新的字數,這一章二更先發上來,白時間不夠,很困還是忍著寫了一章,但是感覺寫的不是太好,所以晚上會來大修一次,加一些內容改一些不怎麽好的語句。所以訂閱了的親可以晚一點再看,沒有訂閱的可以緩一緩再訂閱,另明天那一章字數會比較多,阿零和殿下之間的事情要攤開了說了,還會涉及到靈鳶的往事,白個人覺得應該會挺好看的,哦對了,明天千年之戀篇大結局~後面準備甜蜜一把,大家接招糖衣炮彈啦!

☆、015 千年之戀 往事如風

是夜,米家公館,二樓臥室,秋風從敞開的落地窗外吹進來,歐式覆古繡花的白紗簾在秋風中輕蕩,帶起幽幽冷香。

今晚有月,繁星點點,城市的夜空不會很黑,映著燈火泛著淡淡的藏青色,陽臺上,一襲白裙的少女靠著欄桿望向遠方,指尖夾著一根纖長的女式煙,煙頭在暗夜裏明滅。

身後傳來房門輕動,端著點心奶茶的男孩兒推門進來,看著少女的背影頓了一頓將托盤放到桌上,拿起椅背上的披肩去了陽臺。

“今天晚上我姐夫來過了?”白雪貂皮的披肩蓋上衣著單薄的肩膀,下一刻一雙手伸來拔掉了那支煙,暗滅在了煙灰缸裏,“不是說已經戒了麽,怎麽今天又抽上了?”

嗯?白衣的女孩兒淡應了一聲,伸手將披肩攏了攏,偏頭彎著眼睛笑:“是戒了,只是點一根,聞聞味道。”

氣質優雅的姑娘,眉宇間一抹懶懶的風情,說這話的時候,那微微偏過的頸項帶出一抹溫潤的弧度,月色下淡淡含笑的眉眼看著很漂亮,卻不像是真的開心。威脅了他卻沒做到,夜裏獨自在房裏點煙遙望,米傲直覺今天的米優有些不太正常,揚了揚眉:“阿姐,你不開心?”

米傲很少叫米優姐姐,一般都是直呼大名叫得理直氣壯,只有在認真或者聊心事的時候才會變得這麽乖巧。米優想著心裏笑了一笑,單手支著頭靠上欄桿,微微傾身的動作看著嫵媚:“我還好,倒是你,今天很開心?”

唔——,米傲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隨即勾唇:“倒是遇到了一個挺有意思的姑娘。”

“哦?怎麽個有意思法。”

“呵,就是一種感覺。”

“是吧,那只是覺得挺有意思而已?”

“嗯,只是覺得挺有意思而已。”

簡短的幾句對話,話落兩人都不在做聲,相視笑了笑,米優再次偏頭,從視野極佳的陽臺望了出去。

秋風輕柔的拂過她的發,微微瞇著眼的姑娘看著如同平日一般慵懶而沈靜。——僅僅只是覺得有意思而已,一句話,米傲淡淡答來也是答出了她的心聲——僅僅只是覺得有意思,也僅僅只能覺得有意思,他們同計劃之外的人相處,僅僅只能,到此為止。

所以,今夜這般強勢的回避,反而是暗示著超出了計劃之外的感情,正是因為不能再游刃有餘的面對,才不得不快刀斬斷亂麻,在一切還能迅速抽離的時候抽離,之後剩下的,便只是簡單的平覆情緒而已。

杜明卿,的確是一個出眾的男人呢…性格好容貌也好,謙和有禮清貴出塵,還了解她的喜好。同這樣一個男人相處起來很舒服,如果她再小上幾歲,如果她還沒有婚約,米優想,她應該是不介意和他有上一段戀情的。

只是他卻出現在一個不合適的時機,以一個不合適的身份,如今於理她不可能僅僅為了一個感覺還不錯的男人就背棄老爺子給她選上的婚約;而於情,她要的是一個單純穩定,可以讓她一眼就看出心中所想能簡單相處的丈夫,而不是一個多情卻神秘,讓人有些捉摸不透的暧昧情人。

所以她的選擇並沒有做,錯的是方才那一瞬,四目相交的那一刻,她心底深處沒來由泛起的那抹異樣感情。

她從來不認為杜明卿對她真的有意,短短一周,兩人相處起來的確有些暧昧,只是暧昧無非是生活的調劑品誰也不必當真,卻是直到那最後一眼相望,那一刻,那樣覆雜而隱忍的眼神,不由得讓米優好奇,難道,他是真的喜歡她?

那麽,那最後的一眼,她突然感覺到的心痛,那雜亂而沈重的,她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感情,也是因為她真的重視這個男人麽?只是事到如今,這樣的問題,米優已經不再去想。

伸手抽出一支煙,火光在夜色中輕微一跳燙卷了煙葉,帶著淡淡薄荷香的煙氣飄渺而出,纏繞著向上,最終消散在了天際。

遠處,不夜城點點的燈火映上了女孩兒微微瞇起的眉眼,她的神色很淡,一如指尖那香味清淡的卷煙,今夜,便是最後一夜,她只需要這一晚,平覆心緒整理好一切,一夜,足矣。

——

城市彼端,如水洗般清冷的夜空下,城市中心一處高層公寓內,晚上時常開著的客廳窗戶這一晚也是靜靜敞著,秋風浮動,紗簾輕搖。只是今晚客廳裏沒有點燈,白色的月光透進來照亮了客廳一角,月色下,一個深黑色的腳印映在地磚上,朝向的方向正是那房門異常厚重的臥室。

臥室之內,一片漆黑,昨夜找上門來的那個姑娘,頸項被鋒利的倒鉤穿透已經完全咽了氣,血水如註順著她懸空的軀體淌下,流了一夜,還在淅淅瀝瀝的滴落。

月光從那沒有完全遮掩住的窗戶透入,隱隱可以看見天花板上吊著的數具軀體,腥臭壓抑的空間看著就像是一個臨時改成的屠宰場,氣溫極低,防止著屍體腐化。

厚重的房門邊,一身黑衣的男子靜立在金屬架子前,一雙鳳目輕垂著,臉上那斑駁縱橫的紋路還在,一點兒也看不出往常青雋出塵的樣子來。垂首看著身前架子上的各種器具,他的神色淡漠得如同要去赴一場葬禮,最後抽出了一把巨大的剔骨刀來,轉身,朝著身後的懸掛屍群而去。

這一世,他為婚禮策劃師,做著世上最喜慶的工作,帶給別人的卻不只是幸福,還有,死亡。

真心相愛的戀人,他盡心籌備,送上最完美的婚禮祝福他們永結同心;背叛了誓言的叛徒,他給予懲罰,讓她們知道,背棄了真心愛著她們的那一個人,會是,怎樣的下場。

只是,做著這樣看似正義的事,其實歸根到底,卻是他必須通過殺戮才能平覆體內的戾氣。千年之前,他選擇放棄神位投入輪回,無法轉世為人的他不可避免的被世間濁氣侵體,已是越來越無法控制體內肆虐的殺意。所以,他必須尋找替代品,必須不斷發洩,否則就會傷害到不願傷害的人;所以,說是審判,其實他亦無非只是找了一個借口把自己的人生建立在了別人的死亡之上,要說審判,他這樣背棄過愛人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審判他人。

心底滑過一絲苦笑的那一刻,手中揚起的大刀已是幹脆利落的劈下,懸掛在半空的女人從喉管處被整個剖開,呲啦一聲有腥臭的血濺出濺上那布滿黑紋的臉,那一刻那灼傷般的痛楚才稍稍平覆了一些,卻是讓心頭愈發苦澀。

暗無天日的一間屠場小屋,不殺戮就不成活的一具行屍走肉,為什麽每當到了最狼狽的時刻,他卻最是容易回憶起那段早已被他封存的記憶,想起那千年之前的生活,想起那一年的肆意無端一意孤行。那一年,他還是天帝九子夙埕,那一年,本淩駕與眾生之上淩駕於萬神之上的他,為了一個人族女子不惜放棄神位,忤逆了天帝,投入了凡塵。

那一年,自恃過高的年紀,傲然無雙的性情,當年的光景,如今看來卻仿佛已是隔世的水月鏡花;而當年,那被他視為情深意重至死不渝的為愛犧牲,在所有人心裏,更像一個不谙世事才會懷抱著幻想的傻瓜,做了一件一時沖動終身後悔的傻事…

為了尋回一段愛情,為了彌補一世虧欠,當年那個便是放棄了所有也要贏回一個女人的他,若是能早早料到今夜這個清貴不在,傲然不在,所有的尊貴和肆意全部消磨在了無盡歲月之中,卻仍舊是孑然一身的他,他會選擇在第一時刻就放棄,將她,徹底遺忘麽?

…原來,時至今日,經歷了十世磨難的他,還是,做不到…

那一年,她給他的感情太過美好,被這樣愛過一場,他永世,再難相忘;

那一年,他給她的結局太過悲傷,這樣傷了她一次,他永遠,無法原諒。

有些人,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不在了,才學會後悔,只是這個世上,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回到過去糾正傷害,無論是人,還是,神。

飛刀將身前的屍體切割得支離破碎的那一刻,他已經知道,這一世,他終究還是,失去了她…

漆黑的紋路在鮮血飛濺之中漸漸淡去,只是那心頭的,漆黑如同藤蔓一般瘋長的裂紋,卻是再也無法消除,最終將伴著他,走向消亡。

他再也回不去從前,做回原來的九皇子夙埕,他亦再也回不去往昔,變成那個跟心愛的女人擁有過第一世的杜明卿。錯過了,便是再也無法擁有,感情這樣的事,有時犧牲再多也得不到回應,這樣的教訓,第一世的時候,是她用了自己的死亡,教會了他這個道理。

緩步而出,鮮紅的血液沾滿了全身,每一步,都是他最厭棄的血腥味。

步步,走到窗前,窗外一輪明月懸於天際,月色如盤,揚手的時候,那月光已是可以隱隱穿過肌膚的紋理落在那神色淡淡的墨瞳之上,他的靈力,已經開始慢慢消散了…

十年之約,情無所歸,她最終還是沒有選擇他,所以這一夜,便是,那最後的一夜了;

秋風蕭索,草枯花盡,這樣的季節真的很不適合戀愛呢,只是他已等不到來年花開最好的時節,所以無論如何都有一個地方,他一定要在今晚,帶著她去看一看。

那一世,他與她只是短短三年,直到失去的那一刻,他才追悔莫及;這一世,他與她或許只有這一晚,輕聲誦出咒符的這一刻,那淡淡揚起的嘴角卻是一片安詳。

懷抱著他最深愛無悔的姑娘,在他最刻骨銘心的地方死去,一夜,足矣…

——

青藤漫山的峭壁,繁星密布的天際,沿著山路而上,到達的這處景致絕佳能看清整個城市燈火的懸崖,便是他在這個城市找到的,和當年那個山崖最為接近的地方。當年,他們在一處山崖相遇,在那處山崖訣別,爾後她每一次轉世,他都習慣在她生活的地方找出這樣一處山崖,在無人的夜裏過來看看,回憶一下只有他一個人記得的往事,幻想著會不會有一天,當年的毒誓會被打破,她能重新再愛他一次,跟他一起來看看,他眼中,孤寂了千年的景色…

山崖之上,兩人相擁而坐,年輕的男子一身雪色長袍纖塵不染,如同上等雪綢一般的銀白長發繞過肩頭輕輕披散在身後,月色之下泛起瑩潤的光澤。一雙眼,淡淡望下,眼尾微微上揚的鳳目裏頭是淺淺碧藍色的眸光,極淡的顏色襯得整張容顏愈發清冷出塵,世界常比喻俊逸的男子恍若神祗,說的大抵便是這等的風致綽約,公子如玉。

男子懷中,一墨發美人,如絲般妙曼的黑長秀發鋪了滿地,絲絲垂落在男子掌心。如月般的美人,神色冷清卻是姿容絕艷,淡淡的一雙桃花目中透出點點清冷的幽光,默默望著漫天繁星。同樣的一身雪色的長袍,上頭墨色的紋路繪制出古樸圖騰,這一身,便是千年之前黎國皇室的嫁衣,當年的黎國公主洛潯遙便是穿著這一身嫁衣,等待著心愛之人前來迎娶,結果最終卻是等來了一場背叛,慘死在了絕壁之上。

“潯遙,你還記得麽,當年你死前那一刻,曾經立下過一個毒誓,你說,你恨我,你以後生生世世,都絕對不會再愛上我。生,你寧願放棄為人,也不願再與我相見;死,你寧願永為孤魂,也不願與我同龕。你想要,將我永生永世從你的生命裏剔除出去,為此,你以血為祭,以死,立誓。”

清淡的男聲在夜風中緩緩響起,輕柔如同情人之間的耳語。說話間,鳳目輕垂杜明卿淡淡望上了懷裏的美人,那是洛潯遙的靈魄,今夜他施咒從米優體內抽出,只是歷經了千年輪回洛潯遙早已不是當年的洛潯遙,她不說話,也不能動,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人偶,明明便像是什麽都感知不到了,卻還是那樣死死銘記麽,記著當年那以血立下的誓言…

“都是我不好呢,明明當年你已經表示不願意再和我在一起了,我卻非要糾纏你十世,違背你的心意…其實自我們相遇以來,我一直都在,違背你的心意…”

淡淡的話語,帶著一抹苦澀,杜明卿身後摟緊了懷裏的姑娘,有些疲憊的將頭靠在了她肩上。他的靈力已經擴散,變成了一暈一暈金色的霧氣,一點一點從體內滲透出來,緩緩飄上了天際,這樣的景致其實很漂亮,也讓杜明卿感覺安心,至少這最後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安詳純凈,不用再被濁氣幹擾。

千年之前,人族暴亂,諸國戰亂不休民不聊生,為了控制人界局勢,天帝下旨遣九皇子夙埕下界平息戰亂,自此,有了一段孽緣。

當年的黎國公主洛潯遙,戰國第一美人名動天下舉世無雙,單純多情的小公主在二八年華偶遇了下界的天族皇子夙埕,對化名為杜明卿的他一見傾心。

當年的天族皇子夙埕,意氣風發蔑視天下,人族在他眼中無非只是一群惹是生非的螻蟻,為了盡早平息戰亂回歸神位,他心安理得的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

所以,當一片癡心對上冷漠無情,當一往情深遇上了逢場作戲,當年的他肆無忌憚的踐踏了她的一片真心。他讓她背叛了祖國盜出情報,借她的手間接害死她的父母讓她家破人亡,最後率軍一舉攻下黎國,讓她成了亡國公主。爾後,他又將她送去敵國為妃探聽軍情,在她被俘受辱的時候視而不見只為奇襲攻下下一座城池。很多次,如果不是她命大,她早就已經死在了他從未替她設想過的計劃之中,為了他,她從名動天下的尊貴公主變成了人人唾棄的卑賤軍妓,直到他以短短三年時間攻破十三氏族盡收天下的那一天,他班師回朝的路上她拼死攔下禦駕,當時已貴為九五之尊的他終於想起了,還有這麽一個他原以為早就已經死掉了的棋子。

人界的一切,權力,金錢,女人,於夙埕而言全是浮雲。當時已經奪得了天下的他正是無聊的時候,洛潯遙的重新出現激起了他的興致,特別是之後,當這個已經汙穢不堪根本死不足惜的女人突然提出要嫁他為妻的時候,夙埕簡直是樂開了,一口答應了下來。

一句充滿了惡意的承諾,單純的她,當成了深情的諾言。

那時的洛潯遙已經有些瘋了,整天有很多時間都是神智不清的狀態。卻是聽後來侍奉她的侍女交代,那一日,在他承諾了要來迎娶她的那一日,她竟是很早就醒了過來,有條不紊的自己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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