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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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寒風瑟瑟, 才?到傍晚已經沒有多少人在外頭?走動?，路邊的攤子該收的也差不多收了, 這會兒唯獨食坊還有些熱鬧。
碳火昂貴, 食坊供不起碳火，食坊掌櫃便在門口裝上了內裏夾了薄薄一層棉花的厚簾，這簾子風吹不動?, 能很好地將溫度鎖在室內。
食坊中, 穿得格外厚實的食客們三三兩兩圍坐一桌，一邊用熱乎乎的美食, 一邊聊天說話。
嘴裏吐出的熱氣都化作了白霧。
大約是人多, 內裏又?封閉，好些人額上還出了熱汗。
食坊內有一桌坐了四個人，除了一個年邁的老人，還有三個一看便不是本地的人的中年男人。
他們風塵仆仆的, 還愁容滿面。
為首的中年男人縮著脖子問：“此地也沒有赤松道長的消息嗎？”
三人來至一個叫陶縣的地方，陶縣有一戶大戶人家，家主姓方, 人稱方老爺, 他們三人便是方老爺家的家仆, 前來京城是為了請道士去方家捉妖。
因?為方家最近鬧了狐妖，方家原有兩百多口人, 現已死?得只剩一半人了。
但他們一路趕來京城，卻發現赤松道長已經失去了蹤影。
為首之?人急得嘴上都生了瘡：“老人家有所不知，方家那只狐妖實在兇狠，一般捉妖師根本降不住它?, 非得是赤松道長這等天師才?有可能將其降服，我們為此專門跑了一趟赤霞觀, 結果赤霞觀的道士卻說赤松道長來了京城……”
但當?他們趕到京城時，赤松道長已經不見蹤跡了，他們如?何能不著急？
這會兒就?算是寒冬臘月的，他們也還是急得就?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已經全慌了神了，只能在京城周邊到處打探消息，今日便打探到了此處。
他們聽說赤松道長曾在此地降服過?一只白狐妖。
他們打聽消息的對象是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家，他是此地消息最靈通的。
老人家有吃有喝的，才?不著急呢，他慢吞吞吃了口菜才?說：“赤松道長到底去了哪裏，老朽也不知，老朽倒是有幸見過?赤松道長的關門弟子燕少俠。”
“老朽曾偶然?見過?那孩子除妖的場面，雖說他年紀還小，不過?十四五歲，道法卻厲害得很，你們找不到赤松道長，不如?找找他的關門弟子。”
中年男人連忙追問：“那燕少俠如?今在何處？”
老人家慢吞吞地說：“今早還在街上見著他了，大約是往東邊走了，那位少俠很好認，他穿著一身藍色的夾棉道袍，背上還背著一個巨大的劍匣，你們一看見他那副打扮馬上便能認出來。”
“哦，對了，今早還出現了一個厲害的大師……”
說起那位大師，老人家的語速終於快了起來，畢竟那事便發生在今天早上，還發生了死?掉的牛活生生出現在公堂為自己申冤的事，現在縣裏與附近的百姓幾乎都在聊那位大師的事。
中年男人面露喜色：“那大師一看便不是凡人，老人家可知那位大師去了哪裏？”
老人家想了會兒：“好像是往西北方向走了。”
中年男人：“……”
所以他們到底該去追誰？
無人發現，在食坊的陰影處，一顆紅色的狐貍頭?悄悄冒了出來，它?不知已經聽了多久，耳朵還抖了抖。
“赤松老道的關門弟子？背著劍匣的少年道士？是那個小道士？”狐貍雙眸微微瞇起，獸瞳中閃過?危險的光芒。
“阿嚏！”
燕巨俠揉了揉鼻子，轉頭?看向旁邊的薄奚衡：“好冷哦，你想進馬車嗎？”
“阿嚏！”
薄奚衡緊跟著也打了個噴嚏：“你說呢？”
雖然?馬車裏jsg也不見得有多溫暖，但總歸好過?在外面吹冷風，是以兩人都不太想繼續在外面趕馬車了，但明顯能進去的只有一個人。
燕巨俠說：“我還小。”
薄奚衡說：“我們關系更親密。”
燕巨俠說：“你看我傷得挺重的。”
薄奚衡說：“我不止臉痛，心也很痛，你都不知道我的心剛才?受了多重的傷。”
燕巨俠：“……”
他轉頭?朝裏喊：“小倉鼠，要出來玩趕車嗎？”
趴在溫暖的手爐上的小倉鼠：“……“
呔！居然?讓一只這麽小的柔弱小倉鼠趕車，良心不會痛嗎！
變成貓團住手爐的曲渺渺：“真?幼稚。”
馬車外的兩人沈默了會兒，燕巨俠又?問：“薄奚兄，你臉痛嗎？”
薄奚衡防備地看向他：“打是親，罵是愛，愛到深處拿腳踹，她那麽愛我，我怎麽會痛？”
燕巨俠：“？”
你前面可不是這麽認為的！
燕巨俠摸了摸自己的臉：“按照你的說法，小貓仙豈不是更愛我？”
薄奚衡：“……”
“看什麽看？”燕巨俠擡起自己鼻青臉腫的臉，“若非我讓著你，你都打不過?我。”
薄奚衡嘆道：“既然?你這麽說的話……”
他也轉頭?往車內喊：“渺渺，救命，燕少俠要打我！”
燕巨俠：“！”
堂堂八尺男兒，為何能如?此不要臉！
一顆白色的貓腦袋從厚厚的車簾裏擠出來：“能不能別吵了，你們打擾到我們睡覺了。”
說著她前爪推出一個熱乎乎的手爐。
手爐外邊還掛著好多根白毛。
薄奚衡笑了，將手爐拿到了手裏：“我想去方便一下，我們停一下吧。”
曲渺渺點點頭?：“嗯，你去吧。”
薄奚衡抱著手爐從車架上跳了下去，將韁繩栓在旁邊的樹上，但他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看向了燕巨俠：“小燕，這荒山野嶺的，我自己一個人不敢去，你跟我一起去。”
燕巨俠：“……”
“膽子真?小！”
燕巨俠氣哼哼地也跳下了車架，跟在了薄奚衡身邊。
曲渺渺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要跟過?去的意思，轉身回到了溫暖的車內。
燕巨俠將手塞進袖子裏取暖：“天這麽冷，待會方便的時候會不會凍壞啊？”
薄奚衡：“……”
燕巨俠：“誒？你走那麽快幹嘛？”
薄奚衡：“放心，你年輕火力壯，是凍不壞的。”
找了個離馬車有些距離又?隱蔽的地方，薄奚衡蹲了下來。
見薄奚衡居然?不脫褲子，燕巨俠有些疑惑，也跟著蹲在了他面前，還好奇地問：“你不是因?為怕冷就?不脫褲子方便吧？”
薄奚衡問：“我像傻子嗎？”
燕巨俠：“……”
薄奚衡突然?伸手壓住燕巨俠的肩膀上，神神秘秘地低聲問：“我問你，‘渡劫’是什麽意思？”
燕巨俠：“！”
他突然?想起了先前曲渺渺脫口而出的“仙尊”二字，陷入了沈思。
一開始他以為小貓仙與這人都是神仙，所以對他們勾勾纏纏的行為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但後來他卻發現薄奚衡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可他們兩人卻完全沒有隱瞞這一事實的意思，那時他便有些迷糊了。
不過?燕巨俠那時並?不知道神仙跟凡人其實是不能在一起的，便也沒將兩人的仙凡之?別太放在心上。
直到，先前在地府時看見了思凡被罰的牡丹仙子。
雖然?那牡丹仙子即便是被打落凡間了態度也還是很囂張，但燕巨俠通過?觀察發現，小貓仙其實比牡丹仙子還要囂張。
不，都不能說是囂張了。
她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壓根不怕被人發現她思凡，發現她身為神仙卻跟薄奚衡這個凡人攪和到了一起。
這太古怪了。
而且小貓仙先前說過?她是領了任務下凡的，這就?跟牡丹仙子很不一樣了。
但她到底是領了什麽任務呢？
也沒見她去做任務啊？
她每天就?是跟薄奚衡黏糊在一起，繞著薄奚衡轉，想讓薄奚衡答應跟她，咳！
結合他先前不小心聽到小貓仙脫口而出的“仙尊”二字，那是不是可以說明，小貓仙的任務目標便是薄奚衡？
所以小貓仙才?會說她根本沒有思凡，因?為薄奚衡壓根不是凡人！
他也是神仙！
可是顯然?作為當?事人薄奚衡卻不知道這一點，嘖，這就?很有意思了。
燕巨俠腦子難得轉得這麽快，這一時間他都覺得世上再沒有比他更聰明的人了，他表情?得意地問：“你為什麽要問這個？”
薄奚衡眼睫微垂，藏起眼中的情?緒：“偶爾在書上看到的，有些在意便記下了。”
先前在地府的時候，崔判先跟他狀似熟稔的開口，然?後似乎是站在他身後的曲渺渺提醒了他什麽，崔判才?生硬的轉移話題。
那時他雖然?什麽都沒說，卻將崔判的話記在了心裏。
之?後他便一直在觀察，然?後他發現不管是崔判還是閻羅王似乎都認識他，但他們卻都假裝跟他不熟悉，不主動?與他說話，還避開他的眼神。
那時薄奚衡便覺得很奇怪了。
雖然?那貓一直對他很坦誠，但她也不會什麽都跟他說，他也一直知道她有事情?瞞著他，是以薄奚衡沒有去問她，而是將那些問題先埋在了心裏。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落單的燕巨俠，薄奚衡便覺得是時候解決心頭?的疑惑了。
“怎麽？”薄奚衡黑沈的眼眸朝沈默的燕巨俠看去：“不可以說麽？”
燕巨俠有些被薄奚衡的眼神嚇到，他眼珠轉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其實佛經中便有描述一位菩薩下凡渡劫的事。”
“佛經中寫到，那位菩薩修行遇見了瓶頸，於是去請教佛祖，佛祖便建議他下凡渡劫，於是那位菩薩就?根據佛祖的指示轉世投胎成了一個非常小的國家的公主。”
“後來那個公主在人間經歷了愛恨糾結，經歷了無數劫難，最終大徹大悟渡劫成功，重歸九重天。”
“劫便是劫難意思。”薄奚衡反應很快，“那不同的神仙渡劫，是不是渡的便是不同的劫？”
“對，有的神仙渡劫是下凡斬妖除魔，有的神仙渡劫卻是下凡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燕巨俠前面說的都是真?事，佛界確實有菩薩下凡渡劫一事，但他不知道薄奚衡如?果是神仙的話渡的到底是什麽劫，所以也沒有辦法給薄奚衡什麽幫助。
“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其他的你自己悟吧。”燕巨俠故作成熟地拍了拍薄奚衡的肩。
薄奚衡：“……”
這要他怎麽悟？
薄奚衡蹲在地上沒動?，也沒說話。
他在想，那只貓特意接近他，究竟是為他而來，而是為某個“神仙”而來。
若她其實是為某個“神仙”而來，那麽一切便說得通了。
說什麽喜歡他，她喜歡的其實是那個“神仙”吧，所以她雖然?小嘴那麽甜，其實根本就?沒有把他真?正放在心上。
薄奚衡並?不覺得自己便是那個“神仙”，在他有記憶以來，他便是薄奚衡，那他便只是薄奚衡，跟那個“神仙”無關。
可他不能接受在小貓眼裏自己不是薄奚衡，而是那個神仙。
她眼睛有真?正看到過?薄奚衡這個人嗎？
薄奚衡悲觀的想，算了，他都習慣了，反正他從來就?沒有被人堅定地選擇過?，小時候被父母拋棄，來燕國後被收養的人拋棄。
好不容易認了個義父，不再餓肚子，到頭?來卻落到這種境地。
義父知道他是狼，所以死?前要斬斷他的四肢，對他下了無解的毒，他倒是對燕國無愧了，但他這個義子呢？
罷了。
他這麽倒黴，本來便不可能被人堅定地選擇。
任何人都好，可愛的小貓也好，都不會堅定地選擇他。
她若是真?的喜歡他就?好了。
薄奚衡大膽的想了一下，然?後笑了。
難道註定被拋棄，雖然?活著卻沒有歸處，如?同孤魂野鬼般飄蕩在這世間便是那個“神仙”要經歷的劫難嗎？
那這些神仙可真?無聊。
“你陰著臉笑什麽？”燕巨俠看了薄奚衡好一會兒，終於憋不住了，“難道是拉不出來？”
薄奚衡：“……”
傻子真?好，沒有煩惱。
燕巨俠頓了頓，不確定道：“也許脫了褲子就?拉得出來了。”
薄奚衡不想跟傻子交流。
轉身走了。
燕巨俠楞了一下，連忙追上去：“等等啊，我還沒方便呢，我也想方便了，你先幫我擋下風！”
薄奚衡：“……”
他輕嘆一聲，還是幫燕巨俠這半大小孩擋了會兒風。
“啊，鳥差點被凍掉！”穿好褲子收拾幹凈，燕巨俠風一般朝回跑，“小貓仙，我好冷啊，讓我進馬車休息好不好？”
“不好，趕車！”
“……”
薄奚衡輕笑了一聲，然?後當?著燕巨俠的面掀開車簾進了jsg馬車，壓根就?沒問裏面的貓給不給他進。
馬車內，曲渺渺已經恢覆了人形，懷裏還抱著一個略大一些的手爐，見薄奚衡進來，她並?沒有趕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管了。
薄奚衡便自己坐到了她身邊，大手裏還抱著先前的手爐。
見薄奚衡不說話，曲渺渺悄悄拿漂亮的眼睛瞟他。
雖然?薄奚衡經常“生氣”，故意不搭理?她，但曲渺渺感覺得到他並?沒有真?的生氣，可這會兒曲渺渺卻敏感地察覺到了薄奚衡的不對勁。
她湊過?去問：“你怎麽了？”
她回想了一下剛才?聽到的聲音：“你的鳥也凍傷了嗎？”
薄奚衡：“……”
他就?不該給那小孩擋風。
“我心情?不好。”薄奚衡低頭?看著手裏的手爐，眼神晦暗，“你哄哄我。”
曲渺渺眨了眨眼，想起了剛才?這人故意不理?她時半開玩笑問的那些話，那一瞬間，其實她感覺得到他真?的有些傷心了。
“說會拋棄你那句話。”曲渺渺仰著漂亮的小臉故意湊到了薄奚衡的臉下方，用自己漂亮的瞳仁倒影出他不開心的樣子，“其實我是逗你的。”
薄奚衡眨了一下眼：“我不信。”
“真?的。”曲渺渺撲進薄奚衡懷裏，下巴頂著他的胸膛，小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不管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我都不會拋棄你的。”
薄奚衡問：“為什麽？”
曲渺渺笑容燦爛：“因?為我是專門為你而來的呀。”
薄奚衡勾了勾嘴角，卻並?沒有笑，他認真?問：“小貓仙是在透過?我看著誰呢？”
曲渺渺：“嗯？”
她不懂薄奚衡這話的意思：“我能透過?你看誰呀？你的眼睛裏只能倒影出我自己的樣子，你是在說我自戀嗎？”
薄奚衡故意冷哼了一聲，矯情?道：“誰知道？”
曲渺渺拿臉頰蹭了蹭他：“你好奇怪哦，既然?你這麽不開心，那我還是哄哄你吧，我想想看要怎麽哄。”
薄奚衡低頭?看著懷裏小貓仙那漂亮的側臉想，還能怎麽哄他？此番就?算是變成貓給他摸，也真?的哄不好他了……
他真?的傷心了。
結果懷裏的人想了想，突然?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薄奚衡心頭?一緊：“什麽？”
“你聽說過?十尾貓的傳說嗎？”曲渺渺湊到薄奚衡耳邊，小手呈喇叭狀，“十尾貓修煉到第?九條尾巴的時候，想要修煉出第?十條尾巴成仙就?必須要獲得凡人最珍貴的願望。”
“那個願望便是，希望你長出第?十條尾巴，成仙去吧。”
“但是凡人也可以對十尾貓許下其他的願望，按照冥冥之?中的規則，十尾貓不能拒絕選定的凡人對自己許下的願望，所以遇見只有九條尾巴的十尾貓時，凡人都會許對自己有好處的願望。”
曲渺渺說完，抱住了薄奚衡的臉，讓他看向自己，她認真?說：“如?果你對我許願，變成凡人陪我吧，我就?會變成凡人。”
她沒有告訴過?李贛自己十尾貓的身份，甚至從來沒有想過?讓他知道她其實不是人，因?為她對李贛其實也並?沒有那麽放在心上。
所以她能在李贛身邊演戲，一演便演了三年。
那時她都不知道李贛不是仙尊，是真?的將李贛當?成仙尊看的，那時她對李贛唯一的想法也只有報恩，幫助他重歸九重天。
可是從遇見薄奚衡開始，她便無法用對李贛的心態來對他，因?為他太奇怪了，她在他面前根本就?演不了戲，而漸漸的，他在她眼裏也不只是需要報恩的仙尊了。
這個狡猾的，變態的，有點聰明的，喜歡故作脆弱又?不要臉，其實確實很脆弱的，如?無根浮萍在世上漂泊不知歸於何處的，對整個世界都沒有歸屬感的男人……他是那樣的鮮活。
在她心裏，他早就?不是一個冰冷的需要她報恩的仙尊了，她是不知道重衡仙尊原本是什麽模樣，但這樣的薄奚衡，她很喜歡。
而在現在的她眼裏，已經不是先有仙尊再有薄奚衡，而是先有薄奚衡再有仙尊了。
他先是薄奚衡，再是仙尊。
早就?反過?來啦。
可是這些話礙於規則她不能說，但是她可以把她藏得最深的秘密告訴他。
這個秘密，甚至可以決定她的生死?。
“我現在只有九條尾巴了哦。”曲渺渺笑著說，“十尾貓每完成一個願望便會少一條尾巴，但如?果你許的是讓我變成凡人的願望，我便不再是十尾貓，再也不能給人許願，也不能成仙了。”
薄奚衡睜大了雙眸，他心口火熱，有很多話想說，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這時旁邊的小倉鼠突然?跳了出來，它?激動?極了，語氣焦急：“小貓，你瘋啦，你怎麽可以告訴他許這種願望！”
曲渺渺看了小倉鼠一眼，然?後拎著它?的尾巴就?把它?從窗戶扔了出去。
小倉鼠掛在窗戶上被冷風撲了一臉，氣得渾身發抖。
但掛了一會兒，它?腦子突然?清醒了。
其實並?非所有看見十尾貓的人都能對十尾貓許願，誰才?能對十尾貓許願，十尾貓自己說了都不算，得看上天冥冥之?中給她安排了誰。
是以即便薄奚衡真?的對小貓許願，也無效，先前小貓意外撞見仙尊的前世被送去成了仙，完全是各種巧合撞上了。
小倉鼠：“……”
是它?錯付了。
它?就?說呢，小貓怎麽突然?就?腦子不清醒了。
薄奚衡看都沒看小倉鼠，就?好似不曾對一只毛絨絨的小倉鼠“動?心”過?，他沈聲問：“為何告訴我這些？”
曲渺渺理?所當?然?：“哄你啊！”
薄奚衡看著曲渺渺，突然?就?如?盯住了獵物的餓狼，猛地將她撲倒了，曲渺渺被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著薄奚衡。
雙頰也變得紅撲撲的。
難道仙尊想強迫她？
這麽刺激的？
曲渺渺連忙閉上眼睛，剛才?仙尊突然?一副哄不好的樣子，嚇了她一跳，還好她急中生智應對完美。
她也不是故意騙他的，她只是隱瞞了一些小細節而已。
誰讓這人一副擔心要被拋棄的可憐模樣呢？她也就?只好讓他明白他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她是不可能拋棄他的呀！
而且他本來對她來說就?很重要！
她扯開領口，微微撅嘴：“來吧，天氣這麽冷，讓我們火熱地交、配一下！”
說著她眨了一下美眸：“美色當?前，不上就?是不行！”
掛在窗戶上的小倉鼠：“……”
駕車的燕巨俠：“……”
薄奚衡低頭?看著撅嘴求歡的曲渺渺，過?了會兒，他聲音沙啞地說：“……我剛才?方便的時候被凍壞了。”
曲渺渺上揚的嘴角立刻拉平：“那頂我的是什麽？”
薄奚衡一本正經：“除魔杵。”
曲渺渺：“？”
這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離譜的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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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火昂貴, 食坊供不起碳火，食坊掌櫃便在門口裝上了內裏夾了薄薄一層棉花的厚簾，這簾子風吹不動?, 能很好地將溫度鎖在室內。
食坊中, 穿得格外厚實的食客們三三兩兩圍坐一桌，一邊用熱乎乎的美食, 一邊聊天說話。
嘴裏吐出的熱氣都化作了白霧。
大約是人多, 內裏又?封閉，好些人額上還出了熱汗。
食坊內有一桌坐了四個人，除了一個年邁的老人，還有三個一看便不是本地的人的中年男人。
他們風塵仆仆的, 還愁容滿面。
為首的中年男人縮著脖子問：“此地也沒有赤松道長的消息嗎？”
三人來至一個叫陶縣的地方，陶縣有一戶大戶人家，家主姓方, 人稱方老爺, 他們三人便是方老爺家的家仆, 前來京城是為了請道士去方家捉妖。
因?為方家最近鬧了狐妖，方家原有兩百多口人, 現已死?得只剩一半人了。
但他們一路趕來京城，卻發現赤松道長已經失去了蹤影。
為首之?人急得嘴上都生了瘡：“老人家有所不知，方家那只狐妖實在兇狠，一般捉妖師根本降不住它?, 非得是赤松道長這等天師才?有可能將其降服，我們為此專門跑了一趟赤霞觀, 結果赤霞觀的道士卻說赤松道長來了京城……”
但當?他們趕到京城時，赤松道長已經不見蹤跡了，他們如?何能不著急？
這會兒就?算是寒冬臘月的，他們也還是急得就?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已經全慌了神了，只能在京城周邊到處打探消息，今日便打探到了此處。
他們聽說赤松道長曾在此地降服過?一只白狐妖。
他們打聽消息的對象是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家，他是此地消息最靈通的。
老人家有吃有喝的，才?不著急呢，他慢吞吞吃了口菜才?說：“赤松道長到底去了哪裏，老朽也不知，老朽倒是有幸見過?赤松道長的關門弟子燕少俠。”
“老朽曾偶然?見過?那孩子除妖的場面，雖說他年紀還小，不過?十四五歲，道法卻厲害得很，你們找不到赤松道長，不如?找找他的關門弟子。”
中年男人連忙追問：“那燕少俠如?今在何處？”
老人家慢吞吞地說：“今早還在街上見著他了，大約是往東邊走了，那位少俠很好認，他穿著一身藍色的夾棉道袍，背上還背著一個巨大的劍匣，你們一看見他那副打扮馬上便能認出來。”
“哦，對了，今早還出現了一個厲害的大師……”
說起那位大師，老人家的語速終於快了起來，畢竟那事便發生在今天早上，還發生了死?掉的牛活生生出現在公堂為自己申冤的事，現在縣裏與附近的百姓幾乎都在聊那位大師的事。
中年男人面露喜色：“那大師一看便不是凡人，老人家可知那位大師去了哪裏？”
老人家想了會兒：“好像是往西北方向走了。”
中年男人：“……”
所以他們到底該去追誰？
無人發現，在食坊的陰影處，一顆紅色的狐貍頭?悄悄冒了出來，它?不知已經聽了多久，耳朵還抖了抖。
“赤松老道的關門弟子？背著劍匣的少年道士？是那個小道士？”狐貍雙眸微微瞇起，獸瞳中閃過?危險的光芒。
“阿嚏！”
燕巨俠揉了揉鼻子，轉頭?看向旁邊的薄奚衡：“好冷哦，你想進馬車嗎？”
“阿嚏！”
薄奚衡緊跟著也打了個噴嚏：“你說呢？”
雖然?馬車裏jsg也不見得有多溫暖，但總歸好過?在外面吹冷風，是以兩人都不太想繼續在外面趕馬車了，但明顯能進去的只有一個人。
燕巨俠說：“我還小。”
薄奚衡說：“我們關系更親密。”
燕巨俠說：“你看我傷得挺重的。”
薄奚衡說：“我不止臉痛，心也很痛，你都不知道我的心剛才?受了多重的傷。”
燕巨俠：“……”
他轉頭?朝裏喊：“小倉鼠，要出來玩趕車嗎？”
趴在溫暖的手爐上的小倉鼠：“……“
呔！居然?讓一只這麽小的柔弱小倉鼠趕車，良心不會痛嗎！
變成貓團住手爐的曲渺渺：“真?幼稚。”
馬車外的兩人沈默了會兒，燕巨俠又?問：“薄奚兄，你臉痛嗎？”
薄奚衡防備地看向他：“打是親，罵是愛，愛到深處拿腳踹，她那麽愛我，我怎麽會痛？”
燕巨俠：“？”
你前面可不是這麽認為的！
燕巨俠摸了摸自己的臉：“按照你的說法，小貓仙豈不是更愛我？”
薄奚衡：“……”
“看什麽看？”燕巨俠擡起自己鼻青臉腫的臉，“若非我讓著你，你都打不過?我。”
薄奚衡嘆道：“既然?你這麽說的話……”
他也轉頭?往車內喊：“渺渺，救命，燕少俠要打我！”
燕巨俠：“！”
堂堂八尺男兒，為何能如?此不要臉！
一顆白色的貓腦袋從厚厚的車簾裏擠出來：“能不能別吵了，你們打擾到我們睡覺了。”
說著她前爪推出一個熱乎乎的手爐。
手爐外邊還掛著好多根白毛。
薄奚衡笑了，將手爐拿到了手裏：“我想去方便一下，我們停一下吧。”
曲渺渺點點頭?：“嗯，你去吧。”
薄奚衡抱著手爐從車架上跳了下去，將韁繩栓在旁邊的樹上，但他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看向了燕巨俠：“小燕，這荒山野嶺的，我自己一個人不敢去，你跟我一起去。”
燕巨俠：“……”
“膽子真?小！”
燕巨俠氣哼哼地也跳下了車架，跟在了薄奚衡身邊。
曲渺渺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要跟過?去的意思，轉身回到了溫暖的車內。
燕巨俠將手塞進袖子裏取暖：“天這麽冷，待會方便的時候會不會凍壞啊？”
薄奚衡：“……”
燕巨俠：“誒？你走那麽快幹嘛？”
薄奚衡：“放心，你年輕火力壯，是凍不壞的。”
找了個離馬車有些距離又?隱蔽的地方，薄奚衡蹲了下來。
見薄奚衡居然?不脫褲子，燕巨俠有些疑惑，也跟著蹲在了他面前，還好奇地問：“你不是因?為怕冷就?不脫褲子方便吧？”
薄奚衡問：“我像傻子嗎？”
燕巨俠：“……”
薄奚衡突然?伸手壓住燕巨俠的肩膀上，神神秘秘地低聲問：“我問你，‘渡劫’是什麽意思？”
燕巨俠：“！”
他突然?想起了先前曲渺渺脫口而出的“仙尊”二字，陷入了沈思。
一開始他以為小貓仙與這人都是神仙，所以對他們勾勾纏纏的行為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但後來他卻發現薄奚衡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可他們兩人卻完全沒有隱瞞這一事實的意思，那時他便有些迷糊了。
不過?燕巨俠那時並?不知道神仙跟凡人其實是不能在一起的，便也沒將兩人的仙凡之?別太放在心上。
直到，先前在地府時看見了思凡被罰的牡丹仙子。
雖然?那牡丹仙子即便是被打落凡間了態度也還是很囂張，但燕巨俠通過?觀察發現，小貓仙其實比牡丹仙子還要囂張。
不，都不能說是囂張了。
她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壓根不怕被人發現她思凡，發現她身為神仙卻跟薄奚衡這個凡人攪和到了一起。
這太古怪了。
而且小貓仙先前說過?她是領了任務下凡的，這就?跟牡丹仙子很不一樣了。
但她到底是領了什麽任務呢？
也沒見她去做任務啊？
她每天就?是跟薄奚衡黏糊在一起，繞著薄奚衡轉，想讓薄奚衡答應跟她，咳！
結合他先前不小心聽到小貓仙脫口而出的“仙尊”二字，那是不是可以說明，小貓仙的任務目標便是薄奚衡？
所以小貓仙才?會說她根本沒有思凡，因?為薄奚衡壓根不是凡人！
他也是神仙！
可是顯然?作為當?事人薄奚衡卻不知道這一點，嘖，這就?很有意思了。
燕巨俠腦子難得轉得這麽快，這一時間他都覺得世上再沒有比他更聰明的人了，他表情?得意地問：“你為什麽要問這個？”
薄奚衡眼睫微垂，藏起眼中的情?緒：“偶爾在書上看到的，有些在意便記下了。”
先前在地府的時候，崔判先跟他狀似熟稔的開口，然?後似乎是站在他身後的曲渺渺提醒了他什麽，崔判才?生硬的轉移話題。
那時他雖然?什麽都沒說，卻將崔判的話記在了心裏。
之?後他便一直在觀察，然?後他發現不管是崔判還是閻羅王似乎都認識他，但他們卻都假裝跟他不熟悉，不主動?與他說話，還避開他的眼神。
那時薄奚衡便覺得很奇怪了。
雖然?那貓一直對他很坦誠，但她也不會什麽都跟他說，他也一直知道她有事情?瞞著他，是以薄奚衡沒有去問她，而是將那些問題先埋在了心裏。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落單的燕巨俠，薄奚衡便覺得是時候解決心頭?的疑惑了。
“怎麽？”薄奚衡黑沈的眼眸朝沈默的燕巨俠看去：“不可以說麽？”
燕巨俠有些被薄奚衡的眼神嚇到，他眼珠轉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其實佛經中便有描述一位菩薩下凡渡劫的事。”
“佛經中寫到，那位菩薩修行遇見了瓶頸，於是去請教佛祖，佛祖便建議他下凡渡劫，於是那位菩薩就?根據佛祖的指示轉世投胎成了一個非常小的國家的公主。”
“後來那個公主在人間經歷了愛恨糾結，經歷了無數劫難，最終大徹大悟渡劫成功，重歸九重天。”
“劫便是劫難意思。”薄奚衡反應很快，“那不同的神仙渡劫，是不是渡的便是不同的劫？”
“對，有的神仙渡劫是下凡斬妖除魔，有的神仙渡劫卻是下凡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燕巨俠前面說的都是真?事，佛界確實有菩薩下凡渡劫一事，但他不知道薄奚衡如?果是神仙的話渡的到底是什麽劫，所以也沒有辦法給薄奚衡什麽幫助。
“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其他的你自己悟吧。”燕巨俠故作成熟地拍了拍薄奚衡的肩。
薄奚衡：“……”
這要他怎麽悟？
薄奚衡蹲在地上沒動?，也沒說話。
他在想，那只貓特意接近他，究竟是為他而來，而是為某個“神仙”而來。
若她其實是為某個“神仙”而來，那麽一切便說得通了。
說什麽喜歡他，她喜歡的其實是那個“神仙”吧，所以她雖然?小嘴那麽甜，其實根本就?沒有把他真?正放在心上。
薄奚衡並?不覺得自己便是那個“神仙”，在他有記憶以來，他便是薄奚衡，那他便只是薄奚衡，跟那個“神仙”無關。
可他不能接受在小貓眼裏自己不是薄奚衡，而是那個神仙。
她眼睛有真?正看到過?薄奚衡這個人嗎？
薄奚衡悲觀的想，算了，他都習慣了，反正他從來就?沒有被人堅定地選擇過?，小時候被父母拋棄，來燕國後被收養的人拋棄。
好不容易認了個義父，不再餓肚子，到頭?來卻落到這種境地。
義父知道他是狼，所以死?前要斬斷他的四肢，對他下了無解的毒，他倒是對燕國無愧了，但他這個義子呢？
罷了。
他這麽倒黴，本來便不可能被人堅定地選擇。
任何人都好，可愛的小貓也好，都不會堅定地選擇他。
她若是真?的喜歡他就?好了。
薄奚衡大膽的想了一下，然?後笑了。
難道註定被拋棄，雖然?活著卻沒有歸處，如?同孤魂野鬼般飄蕩在這世間便是那個“神仙”要經歷的劫難嗎？
那這些神仙可真?無聊。
“你陰著臉笑什麽？”燕巨俠看了薄奚衡好一會兒，終於憋不住了，“難道是拉不出來？”
薄奚衡：“……”
傻子真?好，沒有煩惱。
燕巨俠頓了頓，不確定道：“也許脫了褲子就?拉得出來了。”
薄奚衡不想跟傻子交流。
轉身走了。
燕巨俠楞了一下，連忙追上去：“等等啊，我還沒方便呢，我也想方便了，你先幫我擋下風！”
薄奚衡：“……”
他輕嘆一聲，還是幫燕巨俠這半大小孩擋了會兒風。
“啊，鳥差點被凍掉！”穿好褲子收拾幹凈，燕巨俠風一般朝回跑，“小貓仙，我好冷啊，讓我進馬車休息好不好？”
“不好，趕車！”
“……”
薄奚衡輕笑了一聲，然?後當?著燕巨俠的面掀開車簾進了jsg馬車，壓根就?沒問裏面的貓給不給他進。
馬車內，曲渺渺已經恢覆了人形，懷裏還抱著一個略大一些的手爐，見薄奚衡進來，她並?沒有趕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管了。
薄奚衡便自己坐到了她身邊，大手裏還抱著先前的手爐。
見薄奚衡不說話，曲渺渺悄悄拿漂亮的眼睛瞟他。
雖然?薄奚衡經常“生氣”，故意不搭理?她，但曲渺渺感覺得到他並?沒有真?的生氣，可這會兒曲渺渺卻敏感地察覺到了薄奚衡的不對勁。
她湊過?去問：“你怎麽了？”
她回想了一下剛才?聽到的聲音：“你的鳥也凍傷了嗎？”
薄奚衡：“……”
他就?不該給那小孩擋風。
“我心情?不好。”薄奚衡低頭?看著手裏的手爐，眼神晦暗，“你哄哄我。”
曲渺渺眨了眨眼，想起了剛才?這人故意不理?她時半開玩笑問的那些話，那一瞬間，其實她感覺得到他真?的有些傷心了。
“說會拋棄你那句話。”曲渺渺仰著漂亮的小臉故意湊到了薄奚衡的臉下方，用自己漂亮的瞳仁倒影出他不開心的樣子，“其實我是逗你的。”
薄奚衡眨了一下眼：“我不信。”
“真?的。”曲渺渺撲進薄奚衡懷裏，下巴頂著他的胸膛，小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不管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我都不會拋棄你的。”
薄奚衡問：“為什麽？”
曲渺渺笑容燦爛：“因?為我是專門為你而來的呀。”
薄奚衡勾了勾嘴角，卻並?沒有笑，他認真?問：“小貓仙是在透過?我看著誰呢？”
曲渺渺：“嗯？”
她不懂薄奚衡這話的意思：“我能透過?你看誰呀？你的眼睛裏只能倒影出我自己的樣子，你是在說我自戀嗎？”
薄奚衡故意冷哼了一聲，矯情?道：“誰知道？”
曲渺渺拿臉頰蹭了蹭他：“你好奇怪哦，既然?你這麽不開心，那我還是哄哄你吧，我想想看要怎麽哄。”
薄奚衡低頭?看著懷裏小貓仙那漂亮的側臉想，還能怎麽哄他？此番就?算是變成貓給他摸，也真?的哄不好他了……
他真?的傷心了。
結果懷裏的人想了想，突然?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薄奚衡心頭?一緊：“什麽？”
“你聽說過?十尾貓的傳說嗎？”曲渺渺湊到薄奚衡耳邊，小手呈喇叭狀，“十尾貓修煉到第?九條尾巴的時候，想要修煉出第?十條尾巴成仙就?必須要獲得凡人最珍貴的願望。”
“那個願望便是，希望你長出第?十條尾巴，成仙去吧。”
“但是凡人也可以對十尾貓許下其他的願望，按照冥冥之?中的規則，十尾貓不能拒絕選定的凡人對自己許下的願望，所以遇見只有九條尾巴的十尾貓時，凡人都會許對自己有好處的願望。”
曲渺渺說完，抱住了薄奚衡的臉，讓他看向自己，她認真?說：“如?果你對我許願，變成凡人陪我吧，我就?會變成凡人。”
她沒有告訴過?李贛自己十尾貓的身份，甚至從來沒有想過?讓他知道她其實不是人，因?為她對李贛其實也並?沒有那麽放在心上。
所以她能在李贛身邊演戲，一演便演了三年。
那時她都不知道李贛不是仙尊，是真?的將李贛當?成仙尊看的，那時她對李贛唯一的想法也只有報恩，幫助他重歸九重天。
可是從遇見薄奚衡開始，她便無法用對李贛的心態來對他，因?為他太奇怪了，她在他面前根本就?演不了戲，而漸漸的，他在她眼裏也不只是需要報恩的仙尊了。
這個狡猾的，變態的，有點聰明的，喜歡故作脆弱又?不要臉，其實確實很脆弱的，如?無根浮萍在世上漂泊不知歸於何處的，對整個世界都沒有歸屬感的男人……他是那樣的鮮活。
在她心裏，他早就?不是一個冰冷的需要她報恩的仙尊了，她是不知道重衡仙尊原本是什麽模樣，但這樣的薄奚衡，她很喜歡。
而在現在的她眼裏，已經不是先有仙尊再有薄奚衡，而是先有薄奚衡再有仙尊了。
他先是薄奚衡，再是仙尊。
早就?反過?來啦。
可是這些話礙於規則她不能說，但是她可以把她藏得最深的秘密告訴他。
這個秘密，甚至可以決定她的生死?。
“我現在只有九條尾巴了哦。”曲渺渺笑著說，“十尾貓每完成一個願望便會少一條尾巴，但如?果你許的是讓我變成凡人的願望，我便不再是十尾貓，再也不能給人許願，也不能成仙了。”
薄奚衡睜大了雙眸，他心口火熱，有很多話想說，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這時旁邊的小倉鼠突然?跳了出來，它?激動?極了，語氣焦急：“小貓，你瘋啦，你怎麽可以告訴他許這種願望！”
曲渺渺看了小倉鼠一眼，然?後拎著它?的尾巴就?把它?從窗戶扔了出去。
小倉鼠掛在窗戶上被冷風撲了一臉，氣得渾身發抖。
但掛了一會兒，它?腦子突然?清醒了。
其實並?非所有看見十尾貓的人都能對十尾貓許願，誰才?能對十尾貓許願，十尾貓自己說了都不算，得看上天冥冥之?中給她安排了誰。
是以即便薄奚衡真?的對小貓許願，也無效，先前小貓意外撞見仙尊的前世被送去成了仙，完全是各種巧合撞上了。
小倉鼠：“……”
是它?錯付了。
它?就?說呢，小貓怎麽突然?就?腦子不清醒了。
薄奚衡看都沒看小倉鼠，就?好似不曾對一只毛絨絨的小倉鼠“動?心”過?，他沈聲問：“為何告訴我這些？”
曲渺渺理?所當?然?：“哄你啊！”
薄奚衡看著曲渺渺，突然?就?如?盯住了獵物的餓狼，猛地將她撲倒了，曲渺渺被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著薄奚衡。
雙頰也變得紅撲撲的。
難道仙尊想強迫她？
這麽刺激的？
曲渺渺連忙閉上眼睛，剛才?仙尊突然?一副哄不好的樣子，嚇了她一跳，還好她急中生智應對完美。
她也不是故意騙他的，她只是隱瞞了一些小細節而已。
誰讓這人一副擔心要被拋棄的可憐模樣呢？她也就?只好讓他明白他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她是不可能拋棄他的呀！
而且他本來對她來說就?很重要！
她扯開領口，微微撅嘴：“來吧，天氣這麽冷，讓我們火熱地交、配一下！”
說著她眨了一下美眸：“美色當?前，不上就?是不行！”
掛在窗戶上的小倉鼠：“……”
駕車的燕巨俠：“……”
薄奚衡低頭?看著撅嘴求歡的曲渺渺，過?了會兒，他聲音沙啞地說：“……我剛才?方便的時候被凍壞了。”
曲渺渺上揚的嘴角立刻拉平：“那頂我的是什麽？”
薄奚衡一本正經：“除魔杵。”
曲渺渺：“？”
這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離譜的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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