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遇晗今天忙到很晚才回家，他開車進了小區，到公寓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

他有些疲憊，今晚發生的事也讓他心裏隱約不安，楚遇晗一邊思考著，一手往褲袋裏掏鑰匙。

——沒掏到。

楚遇晗楞了一下，以為是自己早上出門時忘了帶鑰匙，正準備找出手機來給物業打電話，家門突然從裏面被打開。

"晚上好，楚醫師。"一個不速之客斜倚在他家門邊上，沖著楚遇晗笑了一下，昏暗的光線下臉龐雪白秀麗，絲絲縷縷都透著攝人心魄。

楚遇晗明顯怔住了，溫潤如玉的面容上滿是驚愕："你……你從哪裏進來的？"

方蘊懶懶擡起手，指尖勾著楚遇晗不翼而飛的鑰匙，在半空中叮當作響："啊，當然是從大門進來的。"

楚遇晗先是驚訝，而後就是惱怒，清雅似竹的臉都氣紅了："你，你這是非法入室行為！我國刑法有規定，違背住宅成員意願或無法律依據，進入公民住宅……"

"哦，"方蘊面不改色，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所以呢？"

楚遇晗三番五次遇上這個厚臉皮的人，心知沒法恐嚇他，只好道："這是我家，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偷了我鑰匙進去……但現在請你離開可以麽？"

方蘊："不可以。"

楚遇晗又氣又惱，伸手要去抓他，方蘊竟然毫不反抗地就被他擒住了手臂，楚遇晗稍微一用力，想把人拉出自己家門，結果方蘊跌跌撞撞地撲進了他懷裏。

"楚醫師，"方蘊仰起頭，神情戲謔，"三更半夜，這麽饑渴？"

楚遇晗像是被燙到似的，立刻松開方蘊的手，還警惕地後退了兩步。

方蘊看著好笑，不忍心再逗弄他，於是主動解釋："多謝楚醫師今晚幫我，但是我現在沒地方去了，想在你家暫住兩天。"

方蘊的語氣懶散而不容置疑，楚遇晗皺著眉，問他："你真的不走？"

方蘊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對呀，我今個兒就賴在楚醫師這了。"

楚遇晗聞言，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要離開，竟是不準備住在家裏了，方蘊見狀不對，趕忙道："楚醫師，我真的沒有騙你的意思，外面現在正在到處找我，我沒地方可以去了。"

說著話，方蘊聲音漸漸低落下來，滿含委屈："我是知道楚醫師是好人，才冒昧來打擾你……如果是我做錯了，那我給你道歉。"

楚遇晗回過頭來，眼神疑惑："你會給我道歉？"

方蘊垂下長長的羽睫，輕輕咬了一下唇，道："當然。"

語畢，方蘊作勢就要下跪，楚遇晗一驚，兩步上前，一把抓住方蘊的手臂，阻攔住了他的動作。

"……你沒必要這樣，"楚遇晗說，"我並不認識你。"

方蘊哀哀擡起眸，漂亮的眼睛裏水霧朦朧，像醞著一片溫柔的春水。

被這樣的美人看著誰也受不了，楚遇晗別開眼，語氣有些生硬："那我最多只能收留你幾天，幾天後你再不走，我就報警讓人把你抓走。"

"好。"方蘊低頭，似乎非常感激，卷翹的睫毛被淚水沾濕，眼尾還帶著薄紅，極其楚楚可憐。

楚遇晗不敢再看方蘊，繞過他進了門，這套公寓不算大，只有三室一廳，其中一個房間還被楚遇晗改造成了書房，方蘊跟在他後面，小聲道："楚醫師，請問有幹凈的衣服可以借給我嗎？"

楚遇晗條件反射就想說沒有，但回頭看了一眼方蘊，發覺他衣衫淩亂，似乎……

"我不太喜歡別人穿我的衣服，"楚遇晗有些糾結，"你……"

方蘊卻像是非常難以啟齒，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可是我想洗澡。"

楚遇晗放棄了掙紮："那你先去浴室吧，我找兩套衣服給你。"

方蘊聽話地去了浴室，而楚遇晗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去自己房間翻衣服。

其實他有嚴重的潔癖，不僅受不了自己穿別人的衣服，也受不了別人穿自己穿過的衣服，楚遇晗打開臥室的燈，房間十分整潔，床榻是幹凈淡雅的天藍色，墻上貼著同色的墻紙，電腦桌是純黑的原木材質，上面疊著一大堆醫學資料書，還擺了幾小盆圓頭圓腦的仙人球。

楚遇晗先去把落地窗前的窗簾拉開了，推開玻璃門去陽臺收了一下衣服，而後才打開衣櫃試圖找兩套自己沒穿過的衣服給方蘊。

他找了老半天才翻出兩套去年買的襯衣和褲子，等出去外面浴室門口，聽見水聲，方蘊竟然還沒洗完。

他擡手敲了一下門，方蘊的聲音模糊傳出來："啊？"

"開門，衣服。"楚遇晗簡潔道。

方蘊按下了花灑開關，赤著腳出去開門，結果因為走得太急促，剛拉了一下門把柄就腳下一滑，方蘊驚叫了一聲，撲倒在了一旁的盥洗臺上。

楚遇晗不明所以，他只看見浴室的門開了一條縫，然後門板猛地往後一彈，他就猝不及防看見了浴室內的情景。

"……"

方蘊一手抓著盥洗臺的邊緣，艱難地站起來，從楚遇晗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他流暢柔韌的雪白腰身，如天鵝斂翼般的肩胛骨，以及細膩肌膚上暧昧的零星吻痕，和腰間隱隱淤青的掐痕。

楚遇晗楞了一下，隨即看見方蘊轉過頭來，眼圈通紅，兩人視線交匯了片刻，楚遇晗才反應過來，情急之下又嘭地一聲伸手把門拉上了。

方蘊之前不小心把水弄進了眼睛裏，他疑惑地揉了一下眼睛，語氣不解："楚醫師，我的衣服還沒拿到。"

楚遇晗站在門外，思緒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腦子裏都是剛剛見到的艷色無邊，以及曾經被他刻意遺忘的，幾月前也是這樣滿身情/欲痕跡的方蘊。

……他怎麽可以這麽……

方蘊在裏面沈默了半晌，忽然打開浴室的門，就這麽光裸著身體，直直看向外面呆立的楚遇晗，聲音很輕："楚醫師，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他凝視著楚遇晗眼裏掩飾不住的驚疑和反感，突然有些哀傷地扯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勉強的笑意：

"你在惡心什麽呢？是在惡心我被人囚在房子裏，屢次被人強/奸嗎？"

仿佛一道驚雷劈進腦海裏，單純的楚遇晗當場就被劈傻了，溫潤柔和的臉上滿是無措，他後退了一步，手裏緊緊抓著原本要遞給方蘊的衣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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