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00章 結局上

關燈
“你別碰她 !”渡無回的眸色漆黑, 眼底泛著的殺氣淩厲,看得人一陣發寒。

煊銘料定他不敢隨便動手,變本加厲地用手掐住落顏兒的脖子, 細嫩的皮膚,隱隱約約能夠看到發紅的痕跡:“是她死在你面前,還是你死在她手上?你覺得那種方式更好?”

渡無回的樣子很不得立刻把他剝皮抽筋, 卻始終隱忍著,往日那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態,此刻出現了裂縫。

煊銘”嘖“了聲:“怎麽, 舍不得啊?是不是很想知道,她清醒之後, 發現自己親手殺了你, 會是什麽反應?就讓她把劍刺入你的心臟的那一刻, 清醒好了,那樣肯定很精彩, “煊銘身上那股瘋勁簡直與應諶一般無二,他虎口往上一擡, 擡起落顏兒的下巴, “要怪就怪在你救了不該救的人, 這是對你的懲罰, 你乖乖地殺掉他,以後我就讓你以傀儡的身份留在身邊陪我, 你說好不好?”

“我讓你放開她,你是不是沒聽到。”渡無回甩出他的鞭子, 這一鞭快、準、狠, 朝著煊銘碰落顏兒的那只手進攻, 避免傷到落顏兒, 他攻擊的是大臂的位置,鞭子與落顏兒隔開了些距離。

這一鞭太突然,超出了煊銘的把控,別的人不說,他以為有褚國皇帝和落顏兒在手裏,渡無回不敢冒然出手,他推算錯了,導致他慢了一瞬,反應過來要躲開時,鞭子將將擦過他的手臂,在上面留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他捂著傷口,目光森森,待命的墨虛門拔出劍來,煊銘擡手制止,嘴角勾起了聲冷笑:“這就開始動手了?我辛辛苦苦布了那麽久的局,若是讓你死得不明不白,豈不是很可惜?”

渡無回心中有了一個猜想,他並不是十分確定:“應諶是你父親?”

傳聞中,應諶有一個獨子。桑耶國的國主十分迷信,應諶的兒子出生那天,天上出現了七彩祥雲,喜鵲徘徊在應諶的府上報喜,乃為千年難得一遇吉兆。那個時候,應諶還只是個不起眼的六品小官,由於這個現象,他獲得了桑耶國國主的關註,還有一些善於溜須拍馬的官員,將應諶獨子出生時的吉兆,說成了:”天佑桑耶,此子定是上天派來輔助主上的命世之才,日後必將當大用。“

獨子被認定為是未來的棟梁之才,應諶沾光受到了重用,至此,應諶抓住機會,步步高升,仕途一片光明。待到應諶獨子到了入學念書的年紀,桑耶國國主更是以精心培養為由,將應諶獨子接到宮中與眾多皇子一道學習。

與皇子一同學習,這份厚待誰人不羨慕。

應諶獨子十歲那年,受朝臣引薦,桑耶國國主招募了一名國師,國師上能洞察天機,下能除邪算卦,所算之褂,傳得邪門歪乎。無人說不準。偶然的機會下,國師見到應諶獨子,桑耶國國主想到應諶獨子降生那天的吉像,臨時起意,讓國師給應諶獨子算上一卦。

這一卦,將命世之才換成了主世之才,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國師神色凝重,吞吞吐吐,說話說一半留一半,讓人不得不產生臆想,他道的是:“此子命盤獨特,為正曜中的主星,紫薇坐命,絕不可能屈居於人下。”

什麽位置不屈居於人下?桑耶國國主理所當然想到了他這一國之主的位置。

自古沒有哪一個皇帝能夠容忍自己的位置受到威脅,桑耶國國主迷信,對國師說的話深信不疑,在寧可錯過,不願放過的念頭下,想趁著應諶獨子未成氣候,斬草除根,將其殺掉。

後來的傳聞是,應諶為了保住自己,討好桑耶國國主,親手斬殺了自己的兒子。

傳聞真真假假,應諶的兒子是否真的死了,無從得知。應諶的五官偏硬朗,側臉留著猙獰的傷疤,與煊銘儒雅清秀的長相說不上像,會讓渡無回有這樣的聯想,實在是兩人的瘋勁如出一轍,渡無回能從煊銘的身上看到應諶的影子。

仿佛踩到了逆鱗,煊銘咬牙切齒:“都是你!我等了那麽多年,要不是因為你,他會接我回去,他說會光明正大把我接回去,屆時桑耶國就是我們父子倆的天下,是你,是你毀了這一切!”

這話的意思,無異於承認了,承認他是應諶兒子。那麽所有事情就都有了解釋,渡無回殺了應諶,還害得應諶魂飛煙滅,煊銘費盡周折所籌劃的一切,是為了殺父之仇。

渡無回語氣不屑,視線隨時在尋找可以救人的機會:“我還以為應諶這般暴虐無道的人,不會有人記掛著他,”找到了煊銘的逆鱗,他就想要刺激煊銘出現漏洞,“不管傳聞是不是真的,他確實為了權利,拋棄了僅有十歲的你。”

“不許這樣說他,你懂什麽!”所有人都說應諶殘虐不仁、暴戾恣睢,只有煊銘知道他有多好。

煊銘自出生便沒有母親,應諶與煊銘生母情深,沒有再娶。就這麽一個在世人口中冷血無情的人,此生只有一個發妻,做到了很多“有情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所有人看到的只有煊銘出生那天出現的吉兆,沒有人關心,煊銘出生的第二天,應府便掛起了白綾。

煊銘的生母不喜歡應諶,她的心歸屬於別人,生下煊銘後便跟著那個人去了。他的吉兆,在應諶眼裏是為兇。

有偷聽過下人嚼舌根,說那個人是被應諶逼死,他的生母是被應諶強搶回來,並非自願。

簡直胡說八道,他不信。

應諶每次哄他入睡,講的都是他與生母的故事,從如何相識,到成親有了他,耳熟能詳,父親與生母的故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是他的生母移情別戀,父親對她百般好又怎樣,她還是忍心負了父親。他替父親不值,父親非但沒有怪他的生母,還將未了的情分全部轉接到他的身上,對他極好。

他剛出生的頭兩年,身體弱,經常大病小病一起生,那段時間,應諶受到重用,正好升遷,很忙,忙得不可開交,可是一聽到他病了,除非實在推不開的公事,應諶都會抽空回來看他,煊銘受病痛折磨多久,應諶也沒好過多久,兩邊都要顧,經常連兩個時辰都睡不到。

這段時間他還小,記憶很模糊,大部分是從奶娘口中聽到了細節。確切有和應諶相處的記憶,是應諶手把手教他練劍,初學的他很笨,在外人面前暴戾易發火的應諶,舍不得對他說一句重話;是應諶答應了他,所以日夜兼程從外面趕回來,只為陪他去燈會放花燈,還給他買了他一眼看上的兔子燈;是他不懂宮中規矩,做錯事情,應諶主動請求,替他挨了十個板子……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會比應諶對他更好。

桑耶國國主表面重視他,罰起來絲毫不手軟,還美其名曰,是對他期望太大,罰得重是希望他能長記性不要再犯,而他不過應了一皇子的請求,幫忙從宮外帶了些新鮮玩意兒,是那皇子自己不聽學,在先生的堂上偷玩被發現,卻是他被安上了教壞皇子,玩物喪志的罪名,那時他才多大,十個板子,跟要了他的命有什麽區別。

結果,來了個什麽狗屁國師給他算了一卦,桑耶國國主,真的要了他的命。

父親保不住他,便做了一場戲,給他制造出假死的假象,再把他送到了墨虛門,拜托墨虛門門主照顧。父親說過他會來接他,總有一天他會光明正大的把他接回桑耶國。

現在的國主不讓,應諶便輔佐新的國主。所謂新的國主,可以是某個好操控的皇子,可以是他們父子。應諶記仇,睚眥必報,現任國主逼他殺他兒子,就得付出代價。

籌劃多年,籠絡多方勢力,若不是桑耶國與褚國的戰亂沒解決,應諶一拖再拖都沒動手。外患未解決,他若動手,便等同於給了褚國一個趁虛而入的機會,即便他成功了,也很有可能是在為它國做嫁衣,到頭來自己什麽都得不到。

他受命領兵上陣殺敵,等啊等,終於解決了褚國這個大麻煩,開始布置下一步。七年,從現任國主駕崩到被扶持的傀儡皇子繼位,就差一道聖旨,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他們父二人便可以堵住悠悠眾口,名正言順的主宰桑耶國。

就差一步。

渡無回卻突然覆活,殺了回來,將一切毀於一旦。他遠在墨虛門,收到消息,趕回去時,什麽都晚了。

這個世上待他最好的父親沒了。

他四處尋找他殺他父親的仇人,得到的卻是仇人死了的消息。他還什麽都沒做呢,怎麽就這樣讓他死了呢。

仇人死得太痛快,煊銘心中的憤恨得不到宣洩,這件事情凝結在深處一直化不開。

時間再拉近一些,他遇見了落顏兒。

原來落顏兒是只九命赤尾狐啊,他砍下落顏兒的尾巴,以為能夠有機會覆活應諶,卻疏忽了,落顏兒的尾巴需要她的心頭血,而且要是心臟跳動時取下的心頭血。

九命赤尾狐罕見,卻不是唯一,往後的百年歲月中,他時常四處游歷,就是為了尋找一只新的九命赤尾狐。

某年七月十四,鬼門大開的日子,一張死去的面孔出現在他的眼前,那人是他父親的暗衛,主要負責他和他父親之間的聯絡,並且在暗處保護他。那張確認已經死去的面孔,成為了地府的鬼差,給他帶來了兩則消息:

一則是,他的仇人,成了新上任的閻王;

另一則是,他的父親,被他的仇人殺了第二次,魂飛魄散。

恨意滔天,煊銘與業崇聯手策劃了一場覆仇的局。他當然不可能讓渡無回死得如此輕松,於是他命業崇燒掉了生死簿。猶覺不解恨,在燒掉生死簿之前,他特意派業崇去查了褚國皇帝皇後的轉世去向,把褚國皇帝的名字,加到了重生的名單裏面,若不是褚國皇後的病,活著比她死了更合他意,他會連同褚國皇後一起殺了,然後讓渡無回充分體驗,親手殺去自己親人的滋味。

唯獨落顏兒不在他的預料範圍之中,他沒想過落顏兒也會在那本生死簿裏面,跟著他們一起重生,所以看到落顏兒的覆活,他的驚訝是真的;他知道是落顏兒用尾巴救了渡無回,卻沒想過他們倆的關系,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深得多,所以後面他留了一手,用來防渡無回。

業崇救出他後,他的計劃臨時變動。

落顏兒用尾巴替渡無回救人,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那他就等落顏兒剩下最後一條尾巴再動手。無法讓渡無回殺了自己的至親,他就讓讓渡無回死在最在乎的人手中。

先是難以接受的真相,後是被最愛的人親手殺死,光是想想,他都覺得痛快,沒人比他更期待今天這一刻。

煊銘:“咒術下在尾巴上,與落顏兒的心頭血合二為一便會生效,要徹底解去,不受我的控制,只有兩個辦法,要麽取走她的心頭血,要麽砍斷她的尾巴,換句話說,就是你必須殺了他們方能解咒。”

“褚徊,你殺了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便是殺你千遍萬遍也不能解恨,今日我便讓你在痛不欲生中死去。”

“若是我殺了你呢!”殺掉施咒之人不失為一種解咒的辦法,渡無回手心匯聚靈力,蓄蓄勢待發。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機會了,上!”煊銘從未與渡無回正面交過手,上次他受傷對的那幾招,能夠看出渡無回的靈力不在他之下,但探不出他的修為究竟有多深,他讓墨虛門的弟子作為探路石先上,好讓他的心裏能有個數。

墨虛門的弟子不是沒和渡無回交過手,在他身上吃過的虧,不止一次兩次。他們手持著劍,畏畏縮縮、面面相覷,到底仗著有門主坐鎮,他們齊齊沖了上去。

如果說,渡無回之前還會顧及不能隨意屠殺生者的規矩,留他們一命,現在的他們,不過是渡無回眼裏需要掃除的障礙。障礙,只能清得幹幹凈凈,不留後患。

他手上的鞭子是抽魂鞭,可以把人的魂魄抽出來,甚至可以抽得魂魄灰飛煙滅,可想而知,這一鞭下去會有多痛。

“門……門主,救……”廝殺聲激烈,墨虛門弟子匍匐在地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煊銘求救,煊銘卻只是隔岸觀火,視不顧。

墨虛門弟子的屍體密密麻麻倒在地上,他們生生被抽得魂魄與□□分離,身上鞭子打的傷口,皮開肉綻、觸目驚心。鮮血流淌一地,仿佛坑坑窪窪的地勢,下過了一場大雨。緊接著,又一具屍體倒下,血水濺起些許水花,濺到沾了泥土的黑色鞋面上,渡無回殺紅了眼,剩下最後一個墨虛門弟子退縮要逃,他用鞭子勒住逃跑弟子的脖子,一眨眼,那弟子睜著眼睛斷了氣,脖子上多了一圈猙獰的傷痕。

血肉狼藉、屍橫遍野。守規矩太久了,或許讓人忘了,手持鞭子的這個人,來自地獄,乃專門索命的閻羅王。

踏過粘稠的血水,血紅的色腳印,隨著渡無回靠近煊銘距離而逐漸變淺。感受到危險的氣息,煊銘瞇了瞇眼睛,施法命令第二批人上。

第二批人,就是除了落顏兒之外,楚錫守他們六人。

好戲剛剛開始,煊銘恢覆一副勝券在握的悠然模樣,等著最期待的那一幕發生。

六人中,薛衡的武功最高,其次是侯修遠,其餘人不懂武功,可在煊銘的操控下,他們的身手有了章法,身位井然有序,還是難纏得很。凡人的軀殼脆弱易受傷,渡無回做不到對他們下手,唯有以防備為主,一退再退。

退到無處可退,他擡手施法,用靈力控住他們,不許他們近身,煊銘豈能讓他如意,自己門下的弟子求救都不出手的煊銘,此時,施法與他相抗。煊銘的修為不低,防了煊銘,便讓六人找到了可以機會的近身。薛衡一劍砍向渡無回的脖子,渡無回下腰側頭避開,稍一分心,就被煊銘的靈力震退了好幾步,不等他喘息分毫,下一刻,楚錫守於背後偷襲……

“父皇。”

迷失神志的人聽不到任何呼喚,他們六人不顧性命地出手,不管自己會不會受傷,不管會不會傷到性命,招招都以同歸於盡的架勢相博,再這樣下去,渡無回不保證不會傷到他們,糾纏得越久,對他越不利,他必須盡快繞開他們,去解決煊銘。

六人將他圍得嚴嚴實實,他沈下心,在不傷害到他們的前提下,尋找突破口,然而,他一找到縫隙準備動作,那六人就不要命地追了上來,朝他出手。

這場實力懸殊的對決,因為怕傷到他們,還怕他們會傷到自己,而束手束腳,難以擺脫。

煊銘收手看熱鬧,摟過落顏兒的腰往自己這邊帶,嘴巴貼近落顏人的耳朵,保持暧昧的姿勢刻意看了渡無回一眼:“顏兒,看到此番此景,你不是很後悔當初救了褚徊?為了他,舍去七條尾巴,還落了今日這般下場,是他將你害成了這樣,你為他付出那麽多,值得麽?”

落顏兒神色呆滯,煊銘不悅的皺起眉,命令她:“回答,說你後悔救了他。”

“後悔……”落顏兒的聲線沒有半點起伏。

“啪!”

鞭子狠戾敲擊地面的聲音吸引回煊銘的註意力,煊銘轉回視線,恰好撞上渡無回兇狠瞪他的眼睛,他勾起嘴角,刻意將落顏兒摟得更緊:“看來,準備該你上場了,不要讓我失望。”

前方的打鬥仍在繼續,六個人中,四個人受了傷,渡無回身上也多了幾道傷痕。他閃身躲開新一輪攻擊,轉身間,鎖靈袋從腰間脫落,飄至空中放大,強風起,一股強大的吸力吸得六人身形搖晃、衣袂飄飄。

無可耐何,照他們這樣自殘的攻擊方式,只有暫時把他們困在鎖靈袋裏。

煊銘見勢不妙,在遠處出手阻攔。

青光與紫光交匯,風聲掩蓋住了本來就輕盈敏捷的步伐,前一刻還被煊銘摟在懷裏的人,不知何時繞了渡無回的身後,動作狠絕迅速,一劍刺穿渡無回的胸口。

差一寸,正中心臟。

“哈哈哈哈。”煊銘的笑聲回蕩。

熟悉的合歡花香淡淡飄散,渡無回瞳孔驟縮,滯住幾息,回過頭,輕輕喚了聲:“顏兒。”

作者有話說:

先給一更,剩下一更零點前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