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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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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顏兒進了渡無回的房,就著渡無回桌上的筆墨,在渡無回的身邊占了一角。

百年沒動過筆,落顏兒有些字給忘了:“大人,【倏爾】的【倏】字如何寫了?”

渡無回於紙上寫予她看。

過了會兒,她又問:“【羨慕】的【羨】呢?”

地名覆雜,什麽字都有,落顏兒補充完那本捕捉名單,瞧見渡無回身前落著密密麻麻的幾頁字,而他自己卻連一本公文都沒能看完。

落顏兒有些不好意思,為自己辯解道:“在地府不用碰筆,也沒見過多少字,手生在所難免,大人莫要介意。”

渡無回看了眼她寫的字:“的確手生。”

剛好看的那一頁,她寫了幾個錯字,她慌忙翻開其它頁做掩飾,這才看見自己的名字,想起了個問題:“大人,我的名字又不在第一個,你為何最先來捉我,還一眼便識出了我是誰?”樂安和小池他便認不出。

渡無回點了點墨:“鬼差對你印象記得最清。”

“那大人,他們都說了什麽?”落顏兒好奇道。

渡無回沒答:“寫完了,你可以出去,我還有公文要批。”

這是在嫌她擾人了,落顏兒換上了新的紙張,不肯走:“沒寫完呢,我還有別的要寫,我房裏沒筆墨,只能順道在大人這寫了。”

她下筆沒有一絲停頓,像是之前就已經斟酌好了用詞。渡無回瞥見上面的內容,眉尾微擡:“慕逍禹?”

“嗯,”落顏兒吹了吹上面未幹的墨水,“慕逍禹曾說,我若有什麽需要他相幫的,盡管開口。”

“你想讓他管昌陵府尹這件事?”渡無回道。

落顏兒承認:“此事還是得要有慕逍禹這樣身份的人插手,才能將昌陵府尹繩之以法,我想寫封信告知他昌陵的情況,我想,他知道後,即便不是因為受我所托,應該也不會放任不管,不然他也不值得樂安如此。”

“大人,”落顏兒收好信,“我先去托小道長幫我找人送信去世子府,等會兒回來找你。”

她跑得極快,回來時不勻地喘著氣,兩個臉頰跑得紅通通,像是特意妝扮上了胭脂,顯得她更加的艷麗,也像是熟透的桃子,看著粉嫩誘人,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渡無回餘光掃過,出神瞬息。突然間,落顏兒將臉湊近,直勾勾地盯著渡無回的嘴唇,緊張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渡無回眉心一跳,寬厚的手掌蓋住了落顏兒的整張臉:“你又在動什麽心思?”

“沒動什麽心思,大人不是答應了要借我靈力麽?”

落顏兒說話時,唇瓣在渡無回的掌心中,一動一動,像根羽毛,又輕又癢。渡無回倏地收回了手,臉上不為所動:“我何時說過要這樣贈你?等你能找到人再說。”

“哦,”落顏兒略顯失望,雙手搓揉著裙擺,“大人連我身子都看過了,怎麽連親個小嘴都不讓。”

“我何時看過你的身子?”渡無回差點無語哽住。

落顏兒低著頭,作出一副女兒家的扭捏樣:“我的衣服難道不是大人給換的麽?”

醒來,落顏兒便換了新的衣裳,是絲悅坊掌櫃送的另一套。這裏的道長又都是男的,落顏兒驚呼:“不是大人,難道是這裏的道長?”

她神色凝重:“這裏的道長可以還俗麽?我害他破了色戒,是不是得對他負責會比較好?”

渡無回手在暗下緊了緊,咬牙道:“是道長找來祈福上香的婦人給你換的,你給我瞎折騰試試。”

“原來是女子啊。”落顏兒的語氣說不清道不明,像是舒了口氣,又像是愈發的失望 。

渡無回似是忍無可忍,尋了本公文拍在她的面前:“你若是實在悠閑,便去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這是什麽?”落顏兒拿起來翻閱。

渡無回說明:“季雲春,周身繞著鬼煞之氣,夜晚在家中常能聽見詭異的哭聲,卻不見其人影,你去把纏在她身邊的亡魂勸回地府投胎。”

“大人要我去?”落顏兒手放桌面上撐著腮,目光直白打量,意味不明,“大人那麽信任我啊?”

“一物治一物。”渡無回道。

落顏兒聽出了這是在說她比鬼還要纏人。她不計較,將那公文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可是大人,我現在是重生之軀,看不見亡魂,該如何規勸?”

“閉眼。”渡無回用靈力在指腹上面劃開了一道小小的傷口,將指腹伸向落顏兒的眼睛。

落顏兒聽話閉上眼,感受到那指腹分別在兩只眼皮上面點了點,留下些許滾燙且濕潤的觸感。

卷翹的睫毛敏感地打著顫,鬼使神差般,渡無回的指腹掃過落顏兒的眼睫,定在落顏兒眼角隱隱的黑痣上,給那顆黑痣也點上了一滴血。

整個過程自然迅速,落顏兒渾然無知,睜開眼時,眼前沒有絲毫變化,可她還是猜到了:“陰陽眼?大人這是給我開了陰陽眼?”

渡無回默認:“處理此事,不得擾了他人。”

落顏兒受了吩咐,只身前往季雲春所在的村莊——洞禾村。

這裏家家戶戶閉門,偶有一兩個在外幹活來不及回去的,縱使見到這般貌美天仙的女子,也如同見鬼似的,趕緊扔下手中的活,躲回了屋裏。

“誒,別怕呀,我想問問季雲春住哪兒……”落顏兒話沒問完,吃了個閉門羹。

巧在那個亡魂自己現了蹤影,穿進一處屋內。

落顏兒尋了過去,敲了敲門,門內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誰啊?”

記不起來這聲音會是誰,落顏兒回話:“季大嬸,我是住在城隍廟裏的落顏兒,你前段時日幫我換過衣裳的,還記得麽?”

遲遲不見對方開門,落顏兒說明自己的來意:“道長知道季大嬸去城隍廟所祈之事,特地托我過來看看。”

來開門的人竟是之前在面攤子賣面的大嬸。她稍一楞,露出一個明艷的笑容:“大嬸,這裏原來是你家啊。”

季大嬸回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跟之前相比,像是被吸幹了精氣神似的:“姑娘真是受道長之托而來?”

“怎麽敢騙大嬸,”落顏兒若有其事道,“若非有道緣,道長又怎會無緣無故收留我在城隍廟住上那麽久。”

“道長本想親自過來,大嬸也知道,廟中事務繁忙,著實是走不開,”她捂著嘴低語,一本正經的胡說,“道長見我學有所成,又在驅鬼方面頗有天賦,便托了我過來給大嬸驅鬼。”

嬌嬌弱弱的美人看上去連一桶水都提不起,卻說可以驅鬼。季大嬸半信半疑把人放進來。

落顏兒看穿了季大嬸的心思:“大嬸,明知鬧鬼,我一個弱女子,若沒幾分真本領在身,哪裏敢來,豈不是嫌命長,特地來送死麽。”

言之有理,季大嬸放下了心中的懷疑,招呼她坐下,給她倒了杯茶。

“多謝。”落顏兒飲著茶,視線不離角落裏飄著的鬼魂。

她早在進門的第一時間便註意到了,鬼魂臉上流著血淚,看著比季大嬸年長不了幾歲。且此鬼身上怨煞之氣並沒有強烈到可以成為惡鬼。

不是惡鬼,便是心有執念。

落顏兒想與這鬼好好談談,卻礙於直接交談會把季大嬸嚇壞,她得先把季大嬸給支開。

她放下茶杯,抹了抹唇:“大嬸是何時聽到那邪祟的哭聲?”

“前幾日吧,”季大嬸光是想想都覺得瘆人,“莫名就能聽到一陣哭聲,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子在哭,可是找來找去都看不見一人,可把我和我相公給嚇壞了。第二日,我去問村裏其他的人家,他們說他們也隱隱聽到了些,以為是我在哭。後來,他們便嚇得和我們家斷了往來,平時也都不敢靠近我們家。”

大嬸嘆了口氣:“好在面攤開得遠,沒影響到,不然我這都不知道該怎麽活了。”

渡無回說過,鬼若是纏一個人纏得久了,可以沾陽氣,從而讓人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此鬼可以叫人能夠聽得她的哭聲,想必纏了至少也得有十餘年之久了。

“大嬸你相公……”落顏兒望了望咳嗽個不停的裏間,“是何時病的?”

“病了將近二十年了吧,”提到此,季大嬸滿臉疲憊,“太久了,記不大清了。”

大致了解了情況,落顏兒裝出一副神叨叨的模樣:“大嬸,你先回去陪你相公,捂著耳朵什麽都不要聽,我且先給你這做一場法,好鎮一鎮這邪祟。”

“誒,好。”季大嬸說什麽聽什麽,躲回了裏屋,將房門關得嚴嚴實實。

樣子多少得裝上一裝,落顏兒掏出從廟裏順的三柱香和一個做法的鈴鐺。

她將香插上沒點,搖了搖鈴鐺掩蓋說話的內容:“屋裏有鎮邪之物,你是如何進來的?”

鬼魂指了指裏屋。落顏兒了然,鎮邪之物,每隔一斷時間就要換一次,而季大嬸白日要忙生意,晚上要照顧生病的丈夫,自是沒空管這些。

等鬼魂在此待久生了根,季大嬸再去廟裏求來那普通的鎮邪之物,已是壓根不管用。

落顏兒問:“你與季大嬸的眉眼如此相似,你們之間是什麽關系?還有,季大嬸相公的病是不是與你有關?”

鬼魂飄到落顏兒的跟前,血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姑娘,你幫幫我,是我害了我女兒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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