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24 章節

關燈
境。

一路無話,兩人終究來到了禦前。

本來沈瑜還擔心自己會不會露出破綻,畢竟老皇帝和蘇言清不一樣,前者可是看著原身李平蕪長大的。

誰知一照面,沈瑜就知道自己白擔心了。

她那威儀裏透著點飽經滄桑的皇帝舅舅,只象征性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便掠過她直直投向身後低眉順目的白衣少年。

沈瑜也不是很清楚,老皇帝是如何知曉住在郡主府的少年戲子就是自己私生子的。

不過大概是和樓呈那些人脫不了幹系。

現下她夾在這對“陌生”的父子之間,一時有些惡趣味的好奇著∶

不知道這兩人現下是如何心境。

老皇帝自然好猜,本以為自己這輩子註定無子,只能從宗室裏過繼一個別人的血脈。

沒想到天降恩施,竟叫他“意外”發現了自己遺落在民間的私生皇子。

心裏的激越之情可想而知。

但蘇言清就不一定了。

他天生感情淡漠,別說對十幾年沒見過面的老皇帝,就連對他的亡母和外祖家都不見得能有幾分真切的情意。

估計那人不僅沒有半分和生父相認的喜悅,反而是在極為冷靜的盤算著。

很快,就見老皇帝滿是喜悅的臉上忽然一沈,“這孩子的腿是怎麽回事?”

他剛剛亢奮過度,這會兒心緒平靜下來才發現少年竟是坐著素輿進殿的!

是誰!誰敢戕害未來的東宮太子!

沈瑜後背的神經一緊。

怎麽樓呈那些人給老皇帝透底的時候,竟沒讓他知道蘇言清腿折之事麽?

這是生怕她摔不死,還特意給她挖了個坑。

縱是老皇帝再寵溺李平蕪,那也是因為對方沒觸及到他的底線。

一旦叫老皇帝知曉郡主竟惡毒到打斷了他親生兒子的一條腿後,應該也不會平和到哪兒去。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

雖然眼下的情況不至於這麽離譜,但沈瑜覺得這頓板子,她八成是跑不掉了。

就在她滿腹絕望,打算背下這口黑鍋時。

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清淡的應答聲,“回陛下,這條腿是草民自己不小心摔斷的。”

幻生·凡人戲子(十一)

“!”

沈瑜略略一怔。

她實在沒想到那人會替自己說話,忍不住轉過頭,朝身後少年投去莫名感激的一瞥。

不知老皇帝信了沒有,但見對方臉色青白變幻了幾番,仍舊稱不上好看。

寂靜的大殿裏算上她也只有三個人,過了會兒老皇帝沖著她示意,“永寧郡主先去外頭候著吧,孤有些話要同這位蘇公子說。”

沈瑜聞言心中輕輕嘖了一聲∶這話說得倒是半點不避諱。

看來原身舅舅想認回親生血脈的心情真是十分急切。

她從善如流的退出了大殿,殿外頭的太監宮女們被支得老遠,齊刷刷垂著頭,一副不聽不看的謹慎模樣。

也是,這種不光彩的皇室秘辛自然要捂得嚴嚴實實的,萬一傳了出去定然被天下人恥笑詬病。

左右無人搭話,沈瑜兀自立在長廊底下走起了神。

大概過了兩刻鐘,還是遲遲不見有人出來,她實在無聊得緊了,就幹脆蹲在地上數起了螞蟻。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光影忽的一暗。

沈瑜擡起頭,鬢邊簪著的小小鵝黃色絨花隨之抖動。

那張清艷的小臉有點呆,“……啊,你們這是,說好了?”

“嗯。”素輿上的少年沖她伸出一只手,“郡主先起來吧。”

……

回去的路上,沈瑜假作不經意問,“方才在殿中,舅舅都同你說了些什麽啊?”

少年昳麗的眉眼靜靜望住她,語調輕柔卻說著有些模棱兩可的話,“我可能不會在郡主府待很久了。”

沈瑜心裏一跳∶難不成這人早就知曉了?

只不過一直以來懶得挑明,不動聲色陪著她演了這許久的戲。

她沈默片刻,終究是沖他笑笑,“那就祝你一切都好。”

……

小半月倏忽而過。

郡主府內,沈瑜有些愁眉不展∶她在想蘇言清明日的生辰怎麽過。

眼見著對方就快要搬出郡主府,她覺得怎麽著也得利用這最後的機會好好拍一拍未來新帝的馬屁。

杏眼瞇著,不知不覺就落到對面揮劍練早課的少年身上∶這倒是一個現成的勞動力。

正巧阿越這幾日休沐,可以給她打打下手幹點兒活。

她於是沖著對方擺擺手,“過來一下。”

李時越收了劍向她走來,桃花眼亮晶晶著,“怎麽了阿姐?”

“糊燈籠會不會?”

“會一點點,不過……”

少年神色有點茫然的問,“阿姐問這個做什麽?”

她當然有自己的考量。

既然要給那人準備一個與眾不同的生辰禮,那就要從細節上體現出誠意來,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紅燈籠也要親力親為。

像蘇言清那種人精,你用沒用心他一眼便能看出來。

郡主府自然不缺銀子,這個時候禮物貴重與否並不重要,肯不肯為此花時間花精力,有沒有這份心意才是最要緊的。

她打定了主意,拍拍少年肩頭,“你準備準備,咱們今晚有許多活要做!”

……

淩梅閣內。

蘇言清握著側翻開的書冊倚坐在小窗下,眼睛雖是落在書冊上神思卻有些難以集中,時不時的就想透過窗縫往院子外頭看。

然後眉頭就越蹙越緊——竟然還是沒來。

這段時間沈瑜幾乎天天都會過去淩梅閣,陪他說話,念念話本子,有時也會留下來一道用晚膳。

只是今日卻有些奇怪,天色這樣晚了還沒過來。

蘇言清有心去問問,但又覺得才一天不見就要眼巴巴湊過去,實在不像什麽樣子。

於是便捧著書心神不寧的等了一下午,到現在硬生生一頁都沒看下去。

眼看著夜色越來越深,他有些不悅的放下手中書冊,終於忍無可忍的從素輿上站起身。

看來今日他不過去,那人是不會自己過來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是……

竟是一日見不到她就煩悶難忍。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是這樣麽?

蘇言清神色覆雜的垂下眼∶想時時刻刻看著她,同她說話,嗅那艷麗裙擺上淺淡的甜果子香。

更是想叫那雙晶亮的杏眼一直停駐在自己身上,別看別人,不許看別人……

平覆下漸漸急促雜亂的心跳,他望著窗外的天色蹙緊眉心,終究是推開了房門邁著時深時淺的腳步向外頭走去。

……

郡主府的主殿前頭。

沈瑜正歪頭握著毛筆,思襯著要往這些糊好的燈籠上寫點什麽。

——年年如舊,歲歲平安?

她擡眼看了看一旁仍在吭哧吭哧糊燈籠的李時越,臉上露出些許滿意神色∶阿越還真是個懂事又能幹的,這一地的燈籠都是他一個人糊的。

開始還有幾個糊得不好,少年很羞愧的問她要不要丟掉,她果斷搖頭∶就是要讓蘇言清看出來手藝的生疏,醜一點才好,越醜越能證明是自己做的!

看著少年埋著頭勤勤懇懇編竹篾的模樣,沈瑜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們還沒來得及用晚膳。

現下連她這個出力少的都有些餓了,更不要說出力最多的李時越了。

於是她隨手拈一塊梨酥遞到少年唇邊,“喏,你先吃兩口墊墊。”

一邊還不忘鼓勵他,“等咱們弄完這一茬就可以歇會兒啦!”

少年手上編竹篾的動作仍然飛快,聞言也只是有些分神的偏了偏頭,張嘴就要朝著糕點咬下去。

誰知這一嘴下去竟巧妙地避過了梨酥,咬上了一旁她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狼毫。

“!”

苦澀在嘴中蔓延,墨汁驟然飛濺到少年的唇邊頰畔。

李時越不自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過臉有些懵逼的看著她,“阿……姐?”

那模樣委實可憐,但又透著點難以忽視的傻氣和滑稽。

沈瑜於是強撐著淡定的“嗯”了聲,手上忙不疊給他遞過去一盞漱口的清茶,又掏出帕子幫他擦,擦完一條不夠又換另外一條。

越擦就越是想笑,但又覺得此刻如果笑出來的話好像不太禮貌。

畢竟孩子也是幹活太專註了,不能打消他的積極性。

而覺察出什麽的少年難得沈默了一下,有些jsg無奈道,“阿姐想笑就笑吧,不用忍著。”

聽他這麽說,沈瑜再也忍不住捧著臉笑倒在一邊。

而另一邊,臉上墨漬未幹的少年靜靜註視著她,竟也微微笑了起來。

穿堂風吹得燭火輕曳。

李時越有些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幫那芍藥花似的少女扶了扶笑得歪掉的簪花。

沈浸在歡樂氛圍裏的兩人並沒有註意到,不遠處的海棠樹下站著一個身影僵硬的少年。

那雙漆黑眸子下,臉色是說不出的冰冷慘白。

海棠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