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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佐為與虎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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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為,你是什麽時候和虎次郎相遇的呢?阿光默默地同情了一下虎次郞之後,忍不住詢問著身側同樣在認真聽工作人員講解的佐為。

嗯……我和虎次郎是在淺野城主家裏遇到的,那時候虎次郞已經在跟隨葆真大師學習棋藝了。所以,應該是天寶六年吧……佐為思索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地回答到。

佐為那很是猶豫的回答毫無懸念地讓阿光的眼睛變成了月牙狀。

看到阿光那略帶不滿的神情,佐為一下子鼓起了臉頰:我之前可是一直、一直都在棋盤裏沈睡著的啊,怎麽可能清楚那時候到底是什麽時間?●︿●(`⌒メ)

阿光見狀連忙安撫道:抱歉、抱歉,我這不是不清楚還有這種情況嘛≥﹏≤

不過,你們那時候才遇到嗎?阿光有些吃驚。

是呢。我和虎次郞正是在那個時候相遇的。佐為的聲音顯得遙遠而溫柔。

背負著作弊的罪名被逐出京城之後的第三天,佐為來到了宇治川邊。

此時是深秋時節,天灰色的芒草布滿了河川的兩側,它們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

如果是晴好的日子,這些芒草在陽光的照射下,應該會微微散發出銀色的光暈,襯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想必一定會是一副相當動人心弦的景象吧。

只可惜,這一天的天色灰蒙蒙的,況且佐為也沒有欣賞的心情。

這兩天他到過許多地方,那數目或許是他自出生以來所知曉的地名的數倍了。

畢竟他過去除了圍棋,幾乎是不曾外出的。

只是,那麽多的地方,卻沒有一處願意收留他……

除了圍棋,他沒有任何謀生的技能。然而,與圍棋相關的地方,在見到來人是他之後,都紛紛閉門謝客。

想來應該是聽說了那天禦前對弈時發生的事了。

他有試過另謀生路。只不過,人們看他的目光猶如見到了什麽令人厭惡的事物一般,異常的冰冷刺骨。

於是,他只好狼狽地逃離了。

這世間明明如此之大。然而,卻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好疲憊啊……

總覺得,自己已經到極限了……

似乎,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堅持下去了……

不如,就這麽結束吧。

或許,就這樣結束會比較好。

那麽,就這麽結束吧。

他這般想著,然後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向了宇治川的深處。

深秋的河水還微微有些發涼。然而,卻比人們的眼光還要讓人感到溫暖,就像是又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之中。

河水一點點地漫過佐為的身體,他的意識也逐漸歸天。

沒想到,我的一生就這麽結束了。

這真是短暫而又淒涼的一生呢。

只可惜,我不能再繼續下棋了……

啊……好想再下棋啊……

好想繼續下棋……

哪怕是僅僅再下一局也足夠啊……

就在這一天,平安京的人們似乎看到了一只雪白的貓頭鷹。

聽說,如果在一個人死的時候有白色的貓頭鷹出現,那麽死者的靈魂將會在這世上流浪一千年。

不過,這一切佐為就無從得知了。

或許是執念太深的緣故。佐為在投水之後,他的靈魂並未升天,而是依附在了一副棋盤上。

就這樣日覆一日,年覆一年,他一直在棋盤中寄宿著。

他時常通過回想著排列在幾十副、幾百副棋盤上的棋子來緩解自己渴望對弈的心情。有時他又會忍不住憶起被逐出京城後的那段時日,然後不禁流下懊悔之淚。

而這些眼淚日積月累之下竟在棋盤上形成了淚痕。

在漫長的歲月裏,有無數人曾經從他寄宿的棋盤前經過。

只是,卻始終沒有人發現過他。

這一天,他又聽到了腳步聲。

來了!

有人……有人……來了!

是一個小孩子……

他會發現我嗎?

他會發現我的吧?

佐為這般隱隱地期盼著。

盡管每一次都會落空,但是,他還是這般熱切地盼望著。

那個孩子一邊用指尖輕撫著棋盤上的痕跡,一邊疑惑地說道:“誰也沒有看到這個棋盤上的汙跡,這個汙跡就像流下的眼淚一樣。為什麽只有我才能看到呢?”

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低落。



聽到這個孩子的聲音,佐為不可置信地稍稍睜大了眼睛:

終於……

終於有人發現我了……

佐為於是緩緩地起身了。

“孩子啊,孩子。如果你能看到我流下的不甘心的淚水的話,就請讓我寄宿在你心裏的一個小角落吧。”

看著面前這個聰慧而又清秀的小孩子,佐為這般輕聲說道。

這個小孩子就是虎次郞。

虎次郞沒有因佐為的突然出現而顯得驚慌,而是認真地詢問著:“你也是一名棋手嗎?”

“是的。”

“我將來也會成為一名棋手呢!”聽到佐為的回答,虎次郞看起來很是欣喜。

在說這句話時,他那雙漆黑的雙眸似乎散發出異樣絢爛的光芒。

“你沒有地方可以去嗎?那麽,你就寄宿在我的心裏吧。”他就這樣同意了佐為的請求。

於是,佐為離開了棋盤,在這個孩子的心裏取得新的居所。

這就是佐為與虎次郞最初相遇的過程。

然後,佐為就和虎次郞一同跟隨寶泉寺葆真大師學習棋藝。一年後,他和伊藤松次郎進行了對弈。再然後,他和虎次郞前往江戶本因坊家學習,並漸漸地在圍棋界嶄露頭角。

虎次郞把所有的對局都讓給了他。

在一次次驚心動魄的對弈中,他逐漸忘卻了被背叛、被欺騙所流過的眼淚,他那原本傷痕累累的心似乎也被撫慰了。

他的情緒終於漸漸變得平靜了,也開始能夠正視過去那段自己始終不願去回想的記憶來。

而這一切,正是由於有了虎次郞的存在。

直到現在回想起來,佐為仍覺得似乎有一陣暖流在心底緩緩地流淌著。

既然佐為是在虎次郞跟隨葆真大師學習之後才和他相遇的,那麽,之前的對局想必應該都是虎次郞自己下的了。

六歲的時候整個村落就沒有人可以成為虎次郞的對手了啊……這麽看來,虎次郞可能真的如佐為說的,棋藝很是精湛呢。

這樣一想,自己和虎次郞真是天差地別啊……

思及此,阿光不由得撇撇嘴。(︶︿︶)

“旁邊那幅字是他16歲的時候寫的。”工作人員見阿光很感興趣的樣子,於是指著棋盤旁邊的那幅字解說道。

阿光看著那清新而又灑脫的字跡,不由得讚嘆著:“這是他16歲的時候寫的?真是了不起!”

啊,這幅字我有印象呢!佐為盯著那幅字看了半天,恍然大悟般地說道。

真的嗎?阿光明顯的不相信。←_←

是真的!那一年我才開始正式在對弈中以秀策流開局,所以我記得很清楚的!佐為不滿地強調著。(>д<)

那一年是天保十五年(1844年),由於十二月二日國號改為弘化,所以又稱為弘化元年。

二月十五日這天,虎次郞的導師秀和前來對虎次郞進行圍棋指導,他以讓先的形式和虎次郞進行對弈。

也正是從這一局開始,佐為正式以黑1、3、5、7開局,而這就是後世人們所熟知的真正的秀策流。

然而,此時的虎次郞已經有四年沒有回到家鄉了。

飽含著對故鄉的思念之情,他揮毫寫下了這幅字。而後,在這一年的十二月,他回到了家鄉。這一次也是他第二次歸鄉。

回到故鄉的第二年的五月,虎次郞的前任導師——寶泉寺葆真大師為了試探虎次郞到江戶之後,棋力有沒有進步,於是要求與虎次郞對局。

畢竟,他們有相當長的時間沒有對弈過了。

只不過,這一次與他對弈的不再是虎次郞本人,而是寄宿在虎次郞心裏的平安時代的棋士——藤原佐為。

這次對弈之後,後來虎次郞每一次回鄉時,葆真大師都會要求與虎次郞對局。

虎次郞在第三年,也就是弘化三年(1846年)從故鄉出發,打算返回江戶。四月途徑藝州的時候,虎次郞在大阪停留很多日子。

五月的時候,佐為與中川順節對弈了四局。七月,虎次郞又特意安排佐為與幻庵因碩對局。

他們一共對弈了三局,“耳赤之局”正是這次對弈的第二局。

這一年的十月初虎次郞才回到江戶,結束了第二次歸鄉之旅。

“秀策老師曾經拜書道家竹雪道人為師,而且他一有時間就認真練習著書法,以至於人們很難分辨出到底哪副作品是他老師的呢~”聽到阿光的讚嘆,那位溫和的工作人員笑著說道。

“只可惜,秀策老師流傳下來的書法真跡並不多。除了《圍棋十訣》,以及棋盤上所寫的這幾個字之外,就只剩下他寫給雙親的信件了。”

在她打算為阿光他們介紹秀策寫過的信函時,阿光聽到了佐為感嘆聲:啊~沒想到這些竟然還在啊!

阿光轉過頭來,只見佐為正稍顯興奮地看著玻璃櫥窗內一排證書似的紙張。

究竟是什麽東西能讓佐為這麽開心?阿光好奇地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應該就會結束這次旅行了。

各位看文愉快嗎?(*^_^*)

有什麽建議請不要吝惜地提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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