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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放開他, 沖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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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淩恭漆黑的眼瞳倏然睜大, 腦裏嗡地一聲響起一陣耳鳴,隨著男子話畢,一股惡寒猝不及防地竄過背脊, 手臂上浮起一片細細的疙瘩。

孫恒才陰毒的眼睛靜默地盯視著曲淩恭的墨瞳, 看到曲淩恭眸中猝然浮現的厭惡和惡心,忍不住一陣嗤笑。

“哈哈哈哈——怎麽,害怕了?”孫恒才一邊得意地欣賞著曲淩恭精彩紛呈的表情,一邊伸出手, 調戲一樣輕拍曲淩恭俊逸的側臉。

“放心,放心,你現在這樣人高馬大的, 我一把年紀,只怕啃不動這麽硬的骨頭,吃不下的,吃不下的——哈哈——”

他俯下身, 將嘴唇靠近曲淩恭耳畔, 蒼老沙啞的聲音低聲說:“我說的,是你小時候。”

孫恒才嘖嘖兩聲, 像是在感嘆:“你小時候啊——嘖嘖——唇紅齒白,幹幹凈凈的,跟那些村郊野外小家子氣的孩子很是不同,倒像是哪家的小公子。還有,你這雙瑞鳳眼十分少見, 顧盼生姿的,很是撩人呢。”

孫恒才像是十分扼腕,憤憤回頭,伸手比了比張鈞若,恨聲道:“都是這小子壞我的事,你小時候在這個地方撞見那件事,是不是還以為我喜歡他呢?”

男子自問自答道:“我只是想教訓教訓他,他比你有心眼,早就發現我對你有企圖,天天跟著你,想要保護你呢。那天,我可算看到你落單,跟著你到這邊,後來這小子來了,為了引開我,穿著你的衣服自己撞上門來,嘖嘖——真是癡情。”

“你說這愛情啊,是不是只有你們這種蠢得要死的小屁孩才懂得?”

孫恒才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甚是感慨地道:“後來,你被一輛黑色賓利接走了,我還暗自慶幸,你還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啊,還好當時因為這小子從中作梗,沒把你怎麽樣。你成了小公子,這小子卻成了孤兒,等著盼著你給他寫信,天天往收發室跑,就是沒等來你一封信。”

曲淩恭眉心擰緊,眸光悠遠而淒惻,默然不語。

“我以為你倆就此斷了,小孩子的把戲,哪有人像他那麽認真的?沒想到你倆長這麽大,又湊到一塊兒去了。”

曲淩恭默然了片刻,幽深的鳳眼裏眸光晦明變化了幾次,被孫恒才話裏大量的信息震驚,表情訝然又惶惑,吃吃問道:“你——你說什麽?”

孫恒才猥瑣地撫了一把曲淩恭光潔的下巴,勾起單側嘴角,冷笑道:“我在誇你們倆愛重情長啊。”

“你說,你是對我……對我有企圖……”曲淩恭忍耐著生理性厭惡,“你說,一直是,一直是他在保護我?”

“你還說,說我撞見了那件事……”

孫恒才望著曲淩恭,疑惑地瞇起了眼睛,好像在掂量曲淩恭這句問話裏,是否隱藏著什麽目的,沈吟半晌後,猶疑道:“難道你都忘了?在這裏的事,你不記得了?”

孫恒才仔細覷著曲淩恭的表情,少年的反應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測。男子呵呵笑道:“有意思啊有意思。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根本不記得你這位童年玩伴了?你把那件事也給忘了?你倆又湊在一起,完全是因為緣分?”

他確實忘記了張鈞若,也忘記了孫恒才口裏屢次提到的“那件事”,他跟張鈞若再次相逢,固然是因為張鈞若覆冰雪,踏荊棘的努力,而他深深愛上張鈞若,卻是出自於自己的本心。

“那件事到底是指什麽?”

曲淩恭對男人嘴裏的“那件事”十分在意,直覺那是一件與張鈞若有關的,令人不快的往事。

孫恒才勾了勾嘴,臉上掠過一抹陰寒冷笑,語氣陰森說道:“別急啊,一會兒就給你‘舊日重現’一下。”

“我蹲在監獄裏,每天都在想怎麽修理這小子才能解氣,想了很多種方法,總是覺得不夠痛快。今天看到你,看到你倆又湊成一對了,真是給了我靈感。我想到了最好的方法。你忘了的那件事,我就在這兒,原始場景,原班人馬,給你重新來一遍。”

孫恒才嘴角噙著惡毒的哂笑,眸中射出陰毒的光,冷冷道:“不過這一次,我可不會像五年前那樣淺嘗輒止,完璧歸趙了。”

接收到孫恒才言語吐露出的邪惡意味,曲淩恭腦中警鈴大作,心臟驟然被揪緊,厲聲質問道:“你想怎麽樣?”

孫恒才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陰鷙笑意,從地上撿起一根一米多長,長滿倒刺的粗木棒,擡手沖著曲淩恭晃了晃,冷冷道:“寶貝兒你放心,我這麽大年紀了,自然不會親自上陣,更何況這個年紀的半大小夥子,可不符合孫主任的審美,他依然是你純情可愛的小情人。”

孫恒才暗示的內容太過邪惡陰毒,幾乎超出了曲淩恭的認知範圍,少年終於遲緩地頓悟了孫恒才話裏的惡意和猥瑣,暴怒難忍,好看的鳳眼射出灼灼的厲芒,全身拼命掙動,腐舊的房柱在他的掙動下微微搖晃,有墻皮和灰塵從天花板上簌簌掉落。

孫恒才似乎很滿意於曲淩恭的反應,臉上竟有一絲賞玩和享受的神情,他用木棒尖細的一端,淫邪地勾勒著曲淩恭側臉的輪廓,上面的倒刺刮傷了曲淩恭的皮膚,留下長短不一的紅痕。

孫恒才低聲說道:“寶貝兒,這麽多年了,我還是心疼你的。你的東西,我不會碰,只能麻煩這根家夥替我代勞了。”

曲淩恭腦袋裏嗡嗡作響,氣得就要吐口血出來,他簡直無法想象,清平世間竟會滋長出這樣邪惡陰毒的衣冠禽獸。

他眼睜睜看著孫恒才踱回張鈞若身邊,開始拼命掙動,用盡腦中所有難聽的詞匯咒罵,倉庫裏的房柱雖然陳舊,卻十分堅固,憑他使出全身力氣,掙紮到手腕磨破,沁出血珠,也沒能撼動半分。

孫恒才在曲淩恭的咆哮聲中,俯身端起早已準備好的一盆涼水,他怎麽會讓男孩輕松逃過他蓄謀四年的報覆呢。

他就是要看著男孩痛苦驚叫,失聲哭喊著求饒,才能出了心中郁結四年的惡氣,報覆這四年的牢獄之苦,以及從一個衣冠楚楚的辦公室主任,變成階下囚的心理失衡感。

如果被他報覆的少年全程是昏迷狀態,那報覆的快感豈不大打折扣。

孫恒才一盆冷水兜頭潑了下去,昏迷中的男孩全身掠過一陣戰栗,茫然轉醒,因為過度虛弱,眼神渙散失焦,半睜著眼睛,迷茫望著室內的景象。

曲淩恭看到張鈞若醒過來,猝然停止了咒罵,想要說點什麽安撫男孩的情緒,他怕張鈞若知道孫恒才的企圖時,會驚慌恐懼。

少年早已下定決心,絕不會讓男孩遭受這個人渣的淩虐,就算是廢掉了雙手,就算是拼盡了全力,他都會保護好他的寶貝的。

張鈞若顫了顫纖長的睫毛,眼神迷離,目光渙散,可以看出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他漆黑的眼珠輕輕轉動,視線掠過淩亂的桌椅,破舊的卷櫃,甚至輕輕掠過孫恒才,然後與曲淩恭幽深的目光在空中相接,明澈如湖水的眼瞳凝住不動。

曲淩恭對上張鈞若的眼睛,心緒快速地沈靜了下來,他安撫性地輕聲對張鈞若說:“若若,別怕,淩哥在這裏。”

孫恒才聞言,聳動著肩膀,發出夜梟一樣淒厲可怖的哂笑,欺身上前,在懵懂的男孩還沒有來得及弄明白自己的處境時,就一把撕開了他純白的夏季校服襯衫。

隨著“刺啦”一聲裂帛的脆響,珍珠色瑩潤透明的紐扣四濺飛散,屬於少年的單薄胸膛,一下子暴露在陰濕渾濁的空氣中。

張鈞若怔然地睜大了眼睛,漆黑的瞳眸驚懼地顫動,雖然已經很長時間水米未進,卻依然從身體裏絞出了力氣,拼命掙紮起來,無奈雙手被縛在身後,兩只腳的腳腕也被緊緊綁在一起。

男孩就像刀俎上一條瀕死的魚一樣,拼命掙動著青澀瘦削的身體。

曲淩恭手腕上粗糙的繩索已經深深勒進肌理,繩子半邊都被鮮血浸濕,他厲聲喊道:“人渣!變態!你不是一直中意我嗎?沖我來啊!”

孫恒才瞇縫著眼睛,一邊不動聲色地聽著曲淩恭的咒罵,一邊欣賞著少年的掙紮,臉上竟然掛著一絲享受的愜意陶然。

他用木棍一端,抵在男孩光滑瓷白的臉頰上,順著下巴優美的輪廓慢慢向下劃動,來到男孩敏感纖細的頸窩。

孫恒才十分享受這種報覆的快.感,惡毒的眼睛微微瞇起,將木棒當做手中的畫筆,勾勒著少年美麗年輕的輪廓。“筆端”劃過修長優美的鎖骨,來到因為恐懼而劇烈起伏的胸膛上,飽含惡意地碾動胸前脆弱的一點。

從被封住的嘴裏,洩露出崩潰淒惻的嗚咽,眼中蓄滿了羞憤的淚水。

孫恒才勾著嘴,輕聲哂笑道:“這感覺不錯吧,被自己心愛的人看到這樣的畫面,除了羞辱,是不是還有一絲興奮?嗯?”邪惡的男子一邊調侃,一邊加重手中的力道。

張鈞若羞憤難當,拼命掙動著身體,想要逃離男子充滿惡意的羞辱。

男孩用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被綁縛的身體,從拼湊起來的書桌上摔了下來,額頭摔在水泥地上,昏了過去,意識暫時脫離了無法忍受的殘酷境遇。

孫恒才俯下身,捏住男孩的下巴仔細檢視了一遍,發現男孩面無血色,雙眸緊閉,確定再次陷入了昏迷。

要報覆的對象失去了意識,自己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報覆方法就再難進行,孫恒才剛才還一臉享受的蒼老面孔上,露出了一絲不悅之色。

孫恒才臉色陰沈,怨毒地砸了咂嘴,不想讓他的報覆對象因為昏迷而僥幸逃脫,決定故技重施,再去門外的廢棄水井處,掬一盆地底的涼水,再次潑醒張鈞若。

☆、時光往事

109章 時光往事

曲淩恭在男孩發出淒惻嗚咽, 拼命掙紮的時刻, 依然穩住了心神,保持著極大的鎮靜。

他清醒地覺知,一旦自己這邊方寸大亂, 錯失了營救的機會, 張鈞若不僅會遭受暴徒的淩辱虐待,甚至會被窮途末路,喪心病狂的男子殘忍殺害。

曲淩恭烏亮的眼瞳快速輕轉,銳利的視線在昏暗的室內來回掃視, 當視線移向身邊不遠處的卷櫃時,終於想到了逃脫的辦法。

他按兵不動,等著孫恒才出門走遠, 矯健的長腿猛然一伸,狠狠一腳踹在了金屬卷櫃的側壁上。

卷櫃發出砰然一聲巨響,上方玻璃拉門上,一片搖搖欲墜的玻璃殘片, 被應聲震落, 掉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曲淩恭勁瘦的長腿竭力延伸,用板鞋的鞋跟夠到了一片成銳角形狀的碎玻璃, 一勾腳將玻璃片踢到自己身後,再用被縛在手指費力地撿起,爭分奪秒地用玻璃片鋒利的銳角,切割手腕上的繩索。

片刻後,鐵門響起咯吱咯吱令人不安的尖厲轉動聲, 孫恒才端著一盆地下沁涼的井水回來,報覆心切,並沒有發現金屬卷櫃稍稍移了位,也沒有看見卷櫃附近的水泥地上那一地碎玻璃渣,而是徑直走近昏厥的男孩,洩憤一樣故技重施,一盆涼水兜頭潑下。

過度虛弱的男孩氣若游絲地緩緩清醒過來,愴然地發現自己依然深處煉獄深淵。

他有點睜不開眼睛,朦朧的視野裏,看到逆光中,喪心病狂的惡徒正站在身前,低頭俯視著他,惡鬼一樣淫邪陰狠的臉孔上,向他展開一抹猙獰陰森的冷笑。

下一秒,孫恒才俯下身,開始用爬滿青筋的粗壯手指,扒男孩身上的校服長褲。

星憶的夏季校服是印有忍冬花環的純白襯衫,配以卡其色的修身鉛筆褲。

忍冬,忍冬,意味著忍耐過淒寒的嚴冬。

不知為何,男孩不合時宜地想起星憶忍冬花環的校徽,他在孫恒才的邪惡侵襲下,崩潰一樣地掙紮,只是身上再沒有什麽力氣,頭痛得好像就要裂開,全身被脫力感籠罩,手腳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麻木。

暴虐的惡徒伏在他身上,嘴角含笑地望著無法反抗的自己,神情裏竟然帶著一絲興奮和欣喜。

張鈞若意識到,邪惡的男子正在用手解開自己的腰帶,心中茫然升起了一種恍惚感。

他人生裏的嚴冬為何如此漫長,他就快沒力氣了,就快撐不過這個冬天了。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走出了那個幽暗無光的隧道,結果一夢方醒,原來從沒有擺脫過這個人的控制和淩辱。

“叫啊——哭啊——喊啊——”孫恒才好像對張鈞若木然的神情有些不滿,男孩茫然無措地望著他,澄澈入水的瞳眸就好像在望著什麽骯臟的地底生物或者是一只卑賤的螻蟻。

這個眼神徹底激怒了孫恒才,他想要的是淋漓盡致的報覆,而不是被少年鄙夷的眼光洗禮。

他欺身上前,騎在男孩身上,狠狠扇了他兩掌,男孩蒼白如紙的臉頰瞬間印上了幾道暗紅的指痕,樣子看上起淒慘又可憐,多少讓孫恒才找到了一絲報覆的快意,而男孩沈靜的眸光卻如深邃潭水一樣,毫無波瀾地望著他。

“哭啊——!叫啊——!你看著我幹嘛?你是不是傻了?”孫恒才急怒難耐,蒼老的大手扼住了張鈞若細白的頸項,一寸一寸地收緊。

虛弱不堪的男孩,目光開始渙散,臉頰浮起一片不正常的酡紅,眼看就要窒息,孫恒才這才放開了手,他知道再掐下去,男孩馬上會再度昏迷。

男子嘴角勾起一絲陰寒刺骨的冷笑:“想死?別做夢了,我不會成全你的。”

說罷,又俯下身,興趣盎然地去解男孩箍在腰際的皮帶和金屬扣。

張鈞若單薄蒼白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嘴被膠帶緊緊封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全身再找不到一絲力氣抵抗,只能輕輕扭動著身體,躲避男子猥瑣的碰觸。

曲淩恭手腕上的桎梏已經被玻璃片劃開了大半,他一邊焦急地繼續切割繩索,一邊擡頭盯視眼前不遠處,中年男子壓住清瘦少年的畫面,不期然間,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奇異的場景。

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傍晚時分,暮色陰沈,空氣裏彌散著一股潮濕的泥土味混合著苦楝花特有的芬芳,他獨自一人向著學校舊校舍後院那片廢棄的倉庫跑去,心下惶然不安,總覺得身後如芒在背,好像有一道惡毒陰冷的眼睛在追逐著他。

他跑進一排庫房後面,閃身躲在一個小角落裏,默默攥緊手裏的高達模型。

外面只有細雨滴在屋檐上的聲音,陰濕的空氣裏仿佛醞釀著一種心懷叵測的沈寂。男孩的直覺,感到什麽未知的危險正步步靠近。

他屏住呼吸,不敢出去查看,半晌,一個矮小瘦弱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一雙澄澈漆黑的眼瞳,正擔憂地望著自己。

“小勳,是你!”他長長籲了一口氣,小僧嗔道,“我還以為有鬼在跟著我呢。”

“小勳,怎麽了?”他看到男孩眉宇凝著深深的憂郁,不解地問。

面前的男孩輕轉著墨瞳,隨意說道:“沒事,我們玩個游戲,你在這裏從1數到100,”他轉身指了指苦楝樹夾道的另一頭,說,“數完就去校舍那邊找我。”

他想反駁說“可是,現在在下雨”,但是看到“小勳”一臉嚴肅鄭重的樣子,只好訥訥地點頭。

男孩又說:“把你的衣服借我。”

曲淩恭看到男孩只穿了件洗得發白的T恤,天上又飄著細雨,還以為他冷,就把自己身上母親精心挑選的薄外套脫下來,遞給他。

男孩快速穿上他的衣服,隨即從褲兜裏掏出一條手絹,折起來蒙住他的眼睛,語氣焦急地囑咐道:“你別出來啊,從1數到100,數完就到校舍那邊去找我。”

他們私下裏總是在玩這種游戲,曲淩恭聽到自己用稚童的聲音,自信滿滿地說:“好,你快點藏好了,因為我會一下子就找到你!”

男孩將手絹蒙在他眼睛上,他合上眼睛,默然數著數,眼前一片黑暗,聽覺卻變得靈敏。他聽到淅淅瀝瀝的雨中,男孩踏著泥濘,急促跑遠的腳步聲。

他隱隱還能聽到其他一些分別不清的聲響,有點遲緩,又有點沈悶。他不知道那是什麽聲音。

總覺得不遠處,離自己所在的角落漸行漸遠的,並不只有“小勳”一個,難道他的直覺沒錯,他們身後真的有動畫片裏那種行蹤鬼神的怪物?

他皺了皺眉,有些疑惑不解,卻並沒有悖逆跟“小勳”的約定,他認真地從1數到了100,正要按著男孩的囑咐,穿過長長的苦楝樹夾道,回到不遠處的小學舊校舍,路過其中一個庫房時,卻猝然頓住了腳步。

他清楚地聽到庫房裏傳來一聲砰然巨響,隨之而來的,是幾聲沈悶的頓響,衣物摩挲的窸窣聲,以及桌椅碰撞和摩擦水泥地的聲響。

學校倉庫銹跡斑斑的鐵門虛掩著,他手裏握著“小勳”的藍格子手絹,皺著眉躑躅地靠近那扇閉合的門扉,透過狹窄的門縫,惴惴地向裏張望。

以為會看到什麽鬼怪,卻看到了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正騎在井勳身上。

男人背對著門,看不清楚面孔,只能看到一身挺括的煙灰色西裝。

小勳瘦弱的身體在男子身下拼命掙紮,細瘦的手腕被男子扼住,按在頭頂,樣子十分屈辱,卻不知為何,沒有哭喊出聲。

那人很是不耐煩男孩的掙紮,用空出來的一只大手,擡手狠狠扇了井勳兩掌,隨即開始撕扯他身上的衣褲。

曲淩恭雖然懵懂,卻也知道他在傷害他最寶貝的小勳,他移開視線,焦急地四下裏搜尋,在倉庫外墻找到了一根木棒握在手裏,隨即破門而入,細瘦的雙手牢牢握緊手中的木棒,不管不顧地跑過去,用力擊打那人弓起來的背脊。

男子猝不及防被他打了幾棒,吃痛地轉過身,快速從地上站起來,向他欺身而來。

曲淩恭在昏暗淩亂的室內,看清了那人的長相,看到那身煙灰色西裝時,他還有浮起一絲熟悉感,這個男子竟然是每周升旗儀式上主持講話的孫校長。

他將木棒橫在身前,被高大的男子逼迫著一步一步靠近墻壁。

男子白面無須,銀邊眼鏡片閃著一抹冷光,臉上浮起一種猙獰可怖的表情,像是哂笑又像是興奮。

孫校長像是圍堵窮途的小獸,一寸一寸靠近自己,就快要將他逼進庫房布滿塵土的死角。

他正焦急想著怎麽帶著小勳逃跑,就看到男子身後身後什麽東西一閃,隨即傳來一聲沈悶的頓響,一把殘破的課桌從男子身後飛了過來,重重撞在他身上。

男子眼鏡片後渾濁的眼睛,蕩過了一絲狠厲的殺意,他猛然轉身,看到剛才被自己壓在地上的男孩已經站起身,佇立在原地,有些惶然地望著他。

男子怒不可遏,快速變換了目標,想要先去收拾了這個用椅子砸他的男孩,他腳步一頓,剛要轉過身,那一廂,曲淩恭大喊一聲:“小勳,快跑!”隨即,將手中的木棍向男子的腦袋狠狠擲去。

男子又被砸中,全身騰起暴怒的戾氣,剛要轉身補過來,只聽身後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兩個孩子心有靈犀,配合得十分默契,在男子被木棍擊中的瞬間,一起向敞開的大門外奔去。

曲淩恭拉著小勳的手,疾步如飛地跑回舊校舍,遠離了那片陰森駭人的庫房。

兩人躲在校舍裏避人的角落,確定孫校長沒有追過來,才略略覺得安心。

曲淩恭拉過男孩,檢視他身上的傷,發現男孩臉上印著兩片觸目驚心的暗紫色指印,狹長好看的眼尾還噙著淚花。

男孩驚魂稍定,回想起剛才被男子大力壓在身下的屈辱一幕,眼眶裏淚水越蓄越多,就快要奪眶而出。

曲淩恭看著他委屈的小樣,心疼得不行,用小手撫了撫男孩漆黑的發頂,安慰道:“小勳,不哭了哈。以後有我保護你!”

男孩抿了抿唇,被他溫柔安撫著,眼淚更加來勢洶湧,憋了半天的淚水再也按捺不住,唰然滑落下來。

曲淩恭趕快從衣兜裏掏出隨身攜帶的高達守護神,塞進男孩懷裏,安撫道:“小勳別哭了,我發誓我會保護你的。這個給你,我不在的時候,它會替我保護你的。你害怕的時候,看到它就不會怕了。”

男孩將高達守護神捧在懷裏,蜷縮起身體,用手臂緊緊環住膝蓋,啜泣著說:“可是,我還是很怕,我眼前全是那個人的臉……”

曲淩恭看到男孩緊緊抱著身體,回想起剛才在門縫裏無意間瞥見的淫邪畫面,氣得咬牙切齒,問道:“那個人摸你哪兒了?”

男孩紅著臉,垂著長長的眼睫,赧然地用小手含糊比了比自己的臉,脖子,還有胸前……

曲淩恭跪在男孩面前,雙手抱住他的頭,輕柔可愛地親吻了他印著紅痕的臉頰,脖子,順著細致的鎖骨向下,將被男子碰觸過的肌膚都溫柔地輕吻了一遍。

然後擡眸看著滿臉緋紅的男孩,輕聲說:“這樣就不怕了吧,以後你想到這件事,只會想到我親你。”

男孩顫動著眼睫,微微發著怔,訥訥地點了點頭。

曲淩恭漂亮的鳳眼烏亮亮的,嘴角含笑道:“我親過你了,等你長大了,就得做我的媳婦兒了。”

……

無數記憶的碎片,跟著這段兒時過往,像無數片簌簌降落的雪花,一片一片從天外的某處,飄然飛回了曲淩恭的腦際。

一切只在電光石火之間,仿佛鐘山雲霧轉瞬消散,腦中變得一片清澄。

曲淩恭在極端的時間內,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他跟“小勳”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起了他們之間無數純真赤誠的“約定”。

孫恒才費力地將張鈞若修身的長褲扯到膝彎,正要將人翻過來壓在地上,支離破碎的麻繩終於被曲淩恭大力掙得松散,少年頎長健碩的身體,霍然從地上躍起,身法矯健,迅捷無比,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身後無端刮起了一陣勁風,還沒等孫恒才反應過來,就被人從背後一把箍住了脖子,將他大力扯離了張鈞若的身體。

周圍遍布著各種可以用來洩憤的工具,桌椅板凳,應有盡有,但是曲淩恭都不屑於取用,他就是想用自己的鐵拳,一下一下揍扁眼前這個人渣。

孫恒才雖然身材高大,但是性格陰郁陰毒,像地底生物一樣生活著,鮮少運動,又臨近暮年,怎麽可能對付熱衷訓練和健身,人高馬大身材健碩的曲淩恭呢?

男子只堪堪反抗了幾下,就毫無懸念地被少年壓在身下暴打,曲淩恭騎在男子身上,拳頭如雨點一樣砸落,抿著唇,沈默無聲地暴打了一分鐘,直到打得雙拳浴血,砸落了孫恒才維持門面的一排牙齒。

暴怒的少年要不是顧忌到他家虛弱不堪的男孩,根本不想停手。

他稍稍紓解了胸中一口惡氣,看到身下喪心病狂的男子,此時已經完全昏了過去,面上青紫一片,倒是再看不出獰歷陰狠的嘴臉,索性站起身,將人從地上撈起來,隨手一甩,狠狠摔進角落裏疊起來的舊桌椅裏面。

桌椅因為男子的入侵,紛紛墜落,埋在那人身上,遠遠望去,倒像是一座充滿諷刺意味的簡易墳墓。

曲淩恭幫男孩解開了身後和腳腕上的桎梏,快速又細心地幫他穿好衣服,男孩被孫恒才折磨得不輕,臉上暗紅色的掌痕在蒼白如紙的肌膚上,被襯托得觸目驚心,眼神完全渙散了,出氣多進氣少,看上去奄奄一息。

曲淩恭擔憂地輕聲喚了幾聲男孩的名字,男孩仿佛聽到了,顫了顫睫毛,卻沒有答應,雙眼一合,再次陷入了昏迷。

曲淩恭心中泛起一陣錐心疼痛,抱起男孩拔腿就向門外跑去,他長腿疾步如飛,一邊跑一邊對懷中昏迷著的男孩說:“若若,別怕,淩哥在這裏,你會沒事的。”

少年穿過長長的苦楝樹夾道,疾步跨過破敗塌陷的圍墻,就像穿過了時間與空間交錯的罅隙,從某段被自己遺忘的時光深處,帶走了自己珍視如寶的戀人一樣。

他又顛躓地走了長長一段路,終於來到孤殘福利院的前門,那裏,他吩咐的人手和警車都堪堪到達。

☆、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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