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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下，沒人會故意貼著門聽外面路過的人的話吧？
“素娥求小姐為素娥撐腰。”
婦人一個響頭磕在地上，夏火火驚的差點原地蹦起。這當面喊冤是幾個意思？她不是青天大老爺啊。
素娥擡起頭來，續道，“其實小姐剛才在四海生平時，素娥就已經註意了。”
“對我一見鐘情？”
“呃。”類似調情的話突然襲來，讓素娥一時反應不過來。
夏火火聳聳肩，“你真沒情趣。好吧，你繼續。”
她則下手拿過一塊糕點就要往嘴裏塞。
被天貓伸手擋住。在天貓百般確認無毒以後，夏火火這才吃到了嘴裏。順便不忘給桃寶和皮哥一人一盤。
素娥開口，“小姐幾個是外地來的吧？”
“嗯，今天剛到的盛京。”
“怪不得小姐敢砸了四海生平。”
“怎麽，不能砸麽？”
“是不敢砸！至少盛京人是不敢的。”
“為什麽？有後臺？”
“對，而且後臺很硬。大家都說四海生平的主子是盛京的府尹海大人。”
“海大人？姓海的？這姓怎麽聽得這麽耳熟？”夏火火表示疑問。
天貓附到她的耳邊，“就是莊王妃海安的海。”
“一家的？”
天貓點頭，“海安的娘家大哥相傳就是盛京府尹。”
夏火火露一抹山水又相逢的深意之笑。
兩人是低語，素娥聽不到，卻也知道自己不配問。於是，只繼續說道，“在盛京，如果有人想喊冤，或者想買官，或者想打通仕途買關系，大家就都可以到四海生平讓裏面的店小二傳話。”
夏火火理解的點頭，“說白了就是打著開飯店的幌子行使收受賄賂的事實。”
天貓也聽出來了，不由問，“這種事情你們都知道了，上面會不知道？就沒人查？沒人管？”
“怎麽不知道！可誰敢查？誰敢管？海家在盛京說一手遮天都不為過。海大人是盛京府尹，他的老父親是上一任的府尹，他的弟弟們也都在朝中各任要職，妹妹們則不是嫁的王公貴族就是富家公子，這樣幾乎覆蓋了盛京所有關系的人情網，誰還敢動海家？”
素娥的聲音是顯而易見的義憤填膺。
夏火火瞇眼覷她，“這麽恨海家？他殺了你的父母還是搶了你男人？”
“都不是。”素娥被夏火火直白的話弄了個大紅臉，心裏想著這是從哪個外地來的姑娘怎麽說話就這麽沒遮沒攔的呢，但她卻能將所有疑惑都壓在心裏只說自己提前準備好的，“我夫家姐姐給海家送了禮，要霸占我亡夫留給我的這座宅子，但我怎麽可能給她！就也想著到四海生平找店小二給海大人傳個話，可是……”
“你沒有那麽多錢送禮是不是？”夏火火掃一眼素娥一身貧寒的裝扮。
“是。”
天貓插嘴，“這宅子是你亡夫的不是嗎？跟你夫家姐姐又有什麽關系？她不是應該有她夫家的宅子嗎？”
“姐夫去年年底也病逝了，幾個小妾各卷了鋪子和家裏值錢的跑了，就只剩下了姐姐和一個五歲的兒子。為還鋪子欠下的債，她不得不把自己的宅子賣了抵錢。婆婆心疼姑娘，就把她連她的兒子一起接了回來。”素娥拿下巴點點最大的院子，“就住在那院。”
“結果，住著住著人家就想住下不走了，非擔不走，還想把你趕走了？”夏火火心裏嘆，原來幾千年前親人反目的動機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爭財產，“可是，就算你丈夫已經死了，你也是這家的當家主母，說了算的也應該是你，她一個出嫁多年的姑娘怎麽還能回頭搶你的宅子？”
“因為我生的是個女兒，姐姐的兒子卻已在年初就改回了跟我女兒一樣的姓，跟婆婆說要傳我夫家的香火。”
至此，事情明白了。在以香火最重的古代，誰有兒子當然誰最重要。婆婆一看傳香火的孫子有了，又是自己親生女兒生的，當然比外來的兒媳婦好了，於是便和姑娘連手想把媳婦趕出去。
“那你的娘家呢？他們就不管？”
“我是一孤女，當年是逃水災才輾轉流落盛京的。是亡夫救我憐我，我才有今天。可我真的不能沒了這宅子，女兒才兩歲，我們如果被趕出去會死的。”
“所以你就盯上我了？就憑見了我在四海生平砸場子就認定了我會為你撐腰？”夏火火問。
素娥重重點頭，“看小姐面相就知道小姐善良仗義……”
“等等，先別著急著帶高帽，”夏火火打斷她，“坦白說，我從來都不是好人！我就問一句，我憑什麽幫你？我幫你有什麽好處？”
“小姐剛才不是說要找落腳之處嗎？只要小姐肯幫我，我願把這宅子無償讓一半給小姐！”
“才一半？”
“……只要小姐肯收我女兒做近身侍女，我就把宅子整個都送給小姐！”
夏火火笑得意味深長，“你這算盤打的夠精的啊！如果我幫你，你兩歲的女兒一生都不愁了，你也就不用被趕出去了。而你所面對的婆婆和大姑姐，自然也由我來對付。你一勞永逸啊你！”
素娥雖然一直跪著，但脊背挺得繃直，“同樣，小姐只要幫我，那麽小姐就可以省下一大筆買宅子的錢，還可以得到忠心奴仆兩個。”
夏火火痞氣地一挑眉，“可是怎麽辦，省錢？我不需要；忠仆？我也不需要。”
素娥瞬間面露失望，難道她這釜底抽薪的拼死一搏最終也要失敗？
“可是，我喜歡這宅子！走，我們先找間最大最舒適的屋子睡一覺先！”
－－－－－－題外話－－－－－－
跪謝大葵花的鉆鉆大禮包~愛你愛你麽麽噠~
我答謝晚了我有罪，你一定要原諒我啊~
☆、083 官差來抓人了
天蒙蒙黑了，守在最大院子最舒適屋子外頭的朱嬤嬤在素娥帶著夏火火等人轉過走廊時就看見了她們的身影。
距離有些遠，她沒看清素娥身後跟的是誰，只知道前面打頭的是素娥。而這個少夫人，在少爺死後明顯已經不是老夫人眼前的紅人了。再加上最近搶宅子的事情，她也看得出這少夫人早晚是要被趕出去的。所以，她眨了眨眼繼續假寐。
聽著腳步聲差不多到廊前臺階處了，她眼也沒睜就說道，“老夫人睡了，有沒事兒明天再說吧。”
毫不掩飾居高臨下的態度，好像她才是主子。
夏火火冷冷地笑，“剛才我還想就這麽簡單地相信了你的一面之言會不會太魯莽了，現在一看，剛才我錯了！”
一個老嬤嬤居然敢以這種態度對待少夫人，想也知道她的態度就代表了她身後主子的態度。
聽到完全陌生的聲音，朱嬤嬤猛地睜開眼，“她是誰？”
她問素娥，口氣就像在質問自己手下的丫環。
素娥面露尷尬，雖然她已經心知自己的地位大不如前了，但在外人面前被自己家的下人如此不當回事，她還是覺得有點丟臉。
夏火火雙手抱臂，“桃寶，讓她知道知道我是誰。”
桃寶前跨一步，出腳，踹。
哐一腳，正中朱嬤嬤身下的椅子。椅子直接垮掉，身形肥胖的朱嬤嬤“枯嗵”一聲就坐在了一堆碎木頭上，滿臉呆滯，明顯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此時屋內傳來聲音，“阿朱，什麽事？”
朱嬤嬤下意識地就要如實稟告，但在看到桃寶“呼”一下又擡起欲踹的右腳時，她又迅速把張開的嘴閉上了。
素娥心裏暗道一聲痛快，這多半年來，頂著少夫人的名卻被這府內上上下下不當人看的她，今天也算出了一口氣了。
她低頭上前推開房門，然後便側站在靠門邊上，一手細心地打著簾，一手擺一個萬分恭敬的邀請姿勢——就憑這幹巴利落脆的下馬威，她就知道，這次沒找錯撐腰的人——於是，言談舉止之間已經自動帶入了“忠仆”的角色，“小姐，請——”
“嗯。”夏火火也不矯情，擡腿進屋。
裏間老夫人高氏的聲音再次響起，“是素娥嗎？我已經睡下了，你有事明天再過來。”
素娥再到裏間處打簾，夏火火低頭進去。
躺在床上的高氏嚇得起身，“你是誰？為什麽現在進我的家？素娥，你怎麽什麽人都往家裏領？我看你是想現在就被趕出去了是不是？你快把她給我趕……餵，快住手！你在做什麽？”
數落著素娥正起勁，卻看到夏火火開始在屋裏頭四處打量，她連忙從床上跳起來阻止。
夏火火輕松避開她的一推，兀自對素娥說著話，“這桌椅櫃子，窗簾被褥，看著可是夠年輕喜慶的。這是你家老太太的屋？”
高氏跳腳，“當然是我……”
被素娥打斷，“這裏原來是我的屋子，這裏面的一切都是我和孩子爹當年親自動手裝飾的。”
“那為什麽現在是老太太在住？”天貓問。
高氏跳腳，“這是我的……”
素娥也學夏火火的樣子完全當高氏不存在，“本來是大姑姐要住的，但又因為宅子地契什麽的還在我手，她如果明著霸占了我的屋子，這落到外人的眼裏說不過去，所以就先住到我婆婆的院子裏了，而我婆婆就來住了我的屋子。”
夏火火點頭，走到窗前軟榻那坐下，窗外是一株高大的桂花樹。這入夜寂靜，桂花香撲鼻而至。
夏火火舒服地半瞇了眼睛，“今晚我就在這屋子歇下了。天貓桃寶，清場。”
“是。”兩人應一聲是，一個開櫃換新被褥，另一個就走向了高氏。
高氏這時雖完全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但已經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處於被挨打的局勢了。
她扭頭便向外跑，“來人啊，快來——呃！”
桃寶一記手刀劈下去，高氏“呃”一聲貼著門框閉眼倒地了。
素娥嚇了一跳，“不要殺死她！”
夏火火走到天貓鋪好的床上躺進被窩，“我累了，都出去吧。”
素娥還想說什麽，但在天貓警告的眼神下還是什麽都沒敢說就出來了。
門外，桃寶將暈倒的高氏推到朱嬤嬤的懷裏，“今天我家主子累了，有什麽事明天再過來吧。”
朱嬤嬤早就被二話不說上來就開打的主仆一行給嚇傻了，一看老主子也暈了，立馬半抱半拖著就奔院子外跑。有聽見動靜出來的丫環看到，也沒敢說什麽，都跟在身後跑遠了。
天貓趕素娥，“你也可以去歇著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素娥的心跳得厲害，她求爺爺告奶奶多半年了，這屋子也沒要回來，結果今天人家二話不說就給硬搶回來了。雖然不是回到了她的手，但她還是激動的有些亢奮。
“你們，我，謝……”
說著她就要跪下，被天貓提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阻止了。
“不必，主子既然接受了你的建議，就代表著這宅子是她的了。既然是自己宅子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感謝了。”
“話是那麽說，可我如果不做點什麽總覺得過意不去。”
“那你就盡快把地契什麽的送過來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辦理過戶。”天貓也不客氣，事實上，她並不覺得素娥吃虧。
畢竟這宅子的事情還可能牽扯到四海生平的海家，一個鬧不好沒準還會跟亦主子掛上勾。以亦主子對郡主的態度倒是不會怎麽樣，但如果傳進府裏老夫人的耳朵裏只怕會把郡主當成專給亦主子添事兒的壞女人。
不行，她要快點通知亦主子。
天貓轉身想進屋寫信。
素娥又開口，“天貓妹子，我可以帶著女兒一塊進這院嗎？我就住偏房，絕不打擾主子，我怕我婆婆找到大姑姐以後會連夜來找我麻煩。”
婆婆也許會忌憚夏火火等人不敢過來，但住在後院角落的她，只怕會被遷怒。
素娥的擔心不無道理，天貓點頭，“行，你去接你女兒過來吧。”
素娥歡天喜地的走了。
天貓快速寫好一封信交到桃寶的手裏，“京裏人多眼雜不便飛鴿傳書，還是你走一趟吧。”
桃寶點頭，“交給亦主子？”
“他如果在府裏，自然是親手交到他手裏。可如果他在宮裏未歸，你就交到錢叔手裏。切記，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老夫人看到。”
“好，我記下了。”乘著夜色，桃寶一閃身沒影了。
天貓又沿著院子走了一圈，做了一圈手腳，然後也進屋歇下了。
夜色正濃，趕了有半月路的夏火火終於睡上了一個安穩覺。
然而，離這院落不遠的另一個院落，就是高氏原來的院子裏，此刻卻無人有心安睡。
正摟著五歲的兒子在睡的高會蘭是被朱嬤嬤的大嗓門吵醒的。
“大小姐快出來，出事了！”
高會蘭外衣都沒穿就跑了出來，然後就看到了一直閉著眼睛沒有了意識的高氏。
“娘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連忙招呼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潑涼水的，老太太終於醒了。
朱嬤嬤這才有心情把剛才的事情覆述一遍。
高氏恨的直拿拳頭捶桌子，“也不知道那個死賴著不走的賠錢貨從哪裏找來的撐腰的，居然二話不說就動手！”
高會蘭借機再拱火，“娘，我早說什麽來著？那個賤人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你那時候就該聽我的用我的招，現在就不會受這奇恥大辱了！”
“哼，虧我念著她是亮兒的遺孀，怎麽也不忍心硬把她趕出去，結果她就回報我這？會蘭，你上次找的那些人還在嗎？現在我就要他們行動！”
“娘，就等您這句話呢。您幫我看著小浩睡覺，我這就出去吩咐。”
“好，你去吧，記得做事幹凈點，別漏了什麽馬腳。”
“娘，你就瞧好吧。”
高會蘭披了外衣出去了。
朱嬤嬤幫高氏倒一碗熱茶敬上去，“老夫人，大小姐做事一向穩妥，您還是進屋躺著等吧。”
“這種時候我哪裏還有心情躺？”高氏喝口茶定定心，道，“阿朱，今天來的這三個丫頭你細看過沒有？面相雖然生，但我總有一種她們來歷不凡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尤其是那個穿紅衣的主子，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出身。可是，盛京城什麽時候有這麽一號人物我又完全想不起來。”
朱嬤嬤其實心裏也是這種感覺，但她現在可不會這麽說。兩軍對壘，最忌諱的就是還未戰心先輸。哪怕她也覺得好像惹到了惹不起的，但她也堅決不承認。
“老夫人您一定是因為夜太黑光線不明看錯了，她們不過就是年紀輕輕的三個丫頭，仗著有幾分武功，又有幾分出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勁就強出頭來了。您等著，過不了一會兒大小姐就會給您帶來好消息的。”
這話剛落地，就聽得門外一陣劈哩啪啦的腳步聲。
很快，門“哐當”一聲被撞開了，高會蘭一身狼狽地橫摔進來。
頭發是披散的，貌似還被剪了一大刀；身上的衣服是一綹一綹的，勉強只能說還算遮得住重點部位不走光；臉，滿是泥垢，除了還看得到兩只有亮的眼睛，其餘部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進來就哭倒在了地上，“娘，你可要為女兒做主啊。”
高氏驚得原地蹦了起來，“到底怎麽回事？這又發生了什麽？”
原來，高會蘭自這院出去後，她就奔下人院去了。幾個月前她就從外面買進了幾個混混，想著素娥再不同意把宅子讓到她的名下，她就命這些人毀掉素娥的清白，然後她再代表夫家將其名正言順地禁豬籠徹底從這宅子裏除名。誰知老太太尚念一點舊情，沒允許她那麽做。
但她一直也沒讓那些人離開高家，想的是就算宅子到手了，為了一絕後患，她也要派那些人把素娥做掉。
今天她一看機會來了，便立刻到下人院召集人手了。聽朱嬤嬤的話，來幫素娥忙的都是女的，她本能地就沒當回事。帶著人，也不掩藏行跡，而是大搖大擺地就來到了夏火火的院子。
結果可想而知，他們根本就沒進到院子就被天貓提前做好的機關給算計了。死的死傷的傷，虧了她機靈地走在最後才沒中招太狠，但還是被一柄飛刀削了多半的長發，誤跌進了一個滿是荊棘的坑，然後人不人鬼不鬼地爬了回來。
“娘，高素娥居然敢對我如此下黑手，我要她死！我一定要她死啊！啊，疼死我了。”
高氏心疼地看著一身是傷的自家女兒，心情卻是鎮定下來了，“看來這三個主仆絕非善茬兒，我們要從長計議一番了。”
高氏吩咐朱嬤嬤幫高會蘭清理傷口，她想了想陰森道，“今天太晚了，我們先休息。等養好精力，明天再派人去查查她們的來歷。如果我們對付不了，就還照老辦法，去四海生平送禮去！我就不信了，她還能鬥得過官府不成！”
“好，我聽娘的。”
母女二人又嘀咕了一番後，各自強迫自己入睡了。
高家終於熄燈了。
與此同時，海家的偏門小角房裏卻燈火通明。
胡管家正對著跪在面前的六子大發雷霆，“什麽，四海生平讓人砸了？我就今天有事沒顧得上過去鎮場，你就給我惹出這事來了？”
胡管家名義上是四海生平的掌櫃的。
六子哭倒在地，“二叔，是六子不好，是六子辜負了夫人和您的托付，六子有罪！六子該死！”
“別嚎了！現在嚎還有什麽用？先跟我說說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於是六子把今天在四海生平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覆述了一遍，當然是他怎麽無辜怎麽說，對方怎麽不講理怎麽說。
胡管家聽完就炸了，“什麽，居然還有這種事？領著豬一起進店裏吃飯，不給吃就砸場子？”
“二叔你是沒見那囂張氣焰，看著就是一副外地來的新進京的爆發戶模樣，想來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囂張慣了。兄弟們都上去請她們出店了，卻被她們二話不說就都給放倒了。”
“這麽說，這幾個人的武力值倒是不低，難道是江湖人士？”
“二叔，我派出去的人打聽過了，她們的招數絕對不是江湖上有名的。依我看，只是剛好有那麽兩下子。”
“那她們的落腳地呢？”
“進了老高家的院子。”
“老高家？怎麽這麽耳熟？”
“二叔你忘了，就是前幾個月不停去店裏想求大人幫她把宅子從兒媳婦手裏搶回來的老高家。”
“啊，街角那家。”胡管家想起來了，“這就好辦了，你現在就隨我去見夫人。記得見了面只說是老高家的兒媳婦叫素娥的，眼見大人要為大姑姐撐腰於是從江湖上找了人來砸場子示威。”
六子破涕而笑，“二叔英明。”
“你小子學著點吧，想也知道今天砸場子的事一定是你見人家面生就不願侍候才引起的！以後照子放亮點！再出這種事我還怎麽幫你在夫人面前美言接下四海生平的掌櫃位置？”
“是是，二叔，就知道您最疼六子了，六子一定聽您話。”
兩個人邊說著邊打著燈籠朝著主子的院落走去了。
當家夫人壓根就沒出來接見他們，在聽了老嬤嬤的轉述之後直接給了答覆，“明天官差會到高家拿人，你們記得配合官差做證就好。”
這位當家夫人真就把夏火火等人當成了高素娥請來的外援處理了，只是她今晚做夢也沒有想到，她這一次的決定間接把海家一整家拉下了馬。
是夜，是隱在平靜下面的暗濤洶湧。
天光大亮時，素娥連滾帶爬地進來報信了。
“小姐，不好了，官府來人抓我們……呃，小姐，你在做什麽？”
夏火火正倒吊在房梁上做仰臥起坐。
一身的白色中衣已經濕透，頭發也汗濕了貼在臉頰兩面，臉蛋紅撲撲的，露出的小手臂肌肉繃緊。那是素娥從未見過的一種健康美，像有著強吸引力似的，霎時吸住了素娥所有的精神註意力，她差點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夏火火做完最後一個，縱身躍下，接過天貓遞過去的白布巾擦了擦汗，這才不急不忙地問道，“你說什麽，官府來人了？抓我？以什麽名義？”
“啊，不是單抓小姐您，而是抓我們，連我一起！他們說您昨天砸了四海生平是受了我的指使，說我們是一夥的，而四海生平的六子和我婆婆都願當堂指證你我。”素娥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蒙對一個仗義主子要搶回宅子了，卻又被扯進了一個更大的漩渦。“小姐，俗話說，民不與官鬥，你還是快逃吧！”
“那你呢？”
“我幫小姐先去前院拖住官差。小姐是好人，我定要阻止他們抓到小姐。”
說著她就要再沖出去，卻被天貓伸手拉住。
夏火火伸手指指對面，示意她倆都坐下，“既然人家都來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吃早飯吧。要不然一會兒動起手來，又要沒力氣了。”
“是。”天貓坐下就開吃。
素娥這才看到不知何時飯桌上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可是，小姐？”她如何吃得下去？
夏火火將筷子豎在唇間，“噓，食不言。”
或許是被夏火火完全不當回事的鎮定給感染了，素娥也開始慢慢鎮定了下來。也對，反正事情已經走到這步上，大不了就是一死不是麽？那麽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於是，當六子和高氏帶著一群兇神惡煞般的官差踹門進來時，完全被屋內正在狼吞虎咽比誰吃得快誰吃得多的三個女人給嚇住了。
六子：那個把頭埋進湯碗裏呼嚕呼嚕喝湯的聲音像打雷的就是昨天一個下劈劈暈他的女人？
高氏：那個一腳站在椅子上伸手去夠別人碗裏的飯然後還把飯拍得滿臉都有的是她那一向斯文有禮的兒媳？
官差：那個左手雞腿右手鴨頭吃得面目猙獰的女子就是昨天砸了四海生平的蠻婦？這第一次見面要不要這麽鮮血淋漓直擊內心？
☆、084 調教？這業務我熟！
場面一時陷入僵滯。
素娥第一時間抹掉臉上的飯粒，然後慌裏慌張地站到了夏火火的身後。
天貓咽下最後一口湯，起身也站到了夏火火的身後，優雅的站姿與剛才大聲喝湯的粗魯女人一點都掛不上鉤。
夏火火？還在左手雞腿，右手鴨頭的吃個不停！
進門的人一看這架勢，只覺得濃濃的挑釁風迎面而來。
六子：我被打的疼了一宿不說，還得求爺爺告奶奶的找人撐腰翻盤，你們卻在這裏吃好喝好？
高氏：賤人！我還是你婆婆呢！把你婆婆趕出屋子只為一個外人，還給外人準備好吃好喝的？今天我定要徹底滅了你們！
官差：藐視！赤衤果衤果的藐視！這簡直就是在當面打他們這些當官的臉啊！打壓！必須打壓這股歪風邪氣！否則，他們以後還如何有臉在盛京混下去？
領頭的趙捕頭抽出腰間配刀，向前一指夏火火，“來人，給我拿……”
夏火火甩手砸出一塊雞骨頭，正中趙捕頭的喉嚨，他反手掐住脖子就是一通幹咳，“下”字早就吞回肚子裏了。
後面的官差一看急了，紛紛抽刀欲上前。
夏火火忽地起身，眼尾一掃，那股“我看誰敢動”的氣場立刻壓得所有官差倒退兩步。
趙捕頭終於咳出了差點把他卡死的那塊雞骨頭，心中雖因夏火火的氣場而小小心悸了一下，但在衡量了一下雙方的人數之後他迅速恢覆了身為官差的威嚴，“大膽蠻婦，你竟敢謀殺朝廷命……”
夏火火左手一伸，“漱口水。”
就不讓他說最後一個字。
“哎？哦！”素娥連忙遞上漱口水，還因太過慌張而差點把水弄灑。
夏火火旁若無人地漱口，擦嘴，一副吃飽了心滿意足的愜意樣子。
落到趙捕頭的眼裏，卻是，囂張！太囂張了！囂張的令他再一次吞回了自己的“官”字都不自知。
趙捕頭只覺得胸口被什麽堵住了，憋火的他再次舉刀向前一躥，“兄弟們，給我……”
夏火火第三次把趙捕頭的最後一個字給卡掉，“天貓，東西都備齊了麽？”
“是。”
“那我們就走一趟吧。”
夏火火帶頭向外走。
趙捕頭一橫刀擋住，“去哪……”
不讓他說“裏”，“你來不就是請我到府衙喝茶的麽？”
呃，那倒是。趙捕頭剛想閃開讓道，後來一想不對啊，誰特麽請她了？“你放……”
不讓他說“屁”，“這個要求貌似比請我去府衙的難度要大些。我剛吃完，放不出來。”
她說放不出來，放不出來……趙捕頭抓著官刀的手哆嗦幾下，忽然仰頭後栽，同時“噗”一口吐出了一口血——特麽的就不能讓他說出最後一個字嗎？這次次卡掉最後一個字，是要逼死他麽？
素娥目瞪口呆，怎麽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這個平日裏只會讓別人吐血的官差大爺自己就吐血倒地了？
天貓心裏偷笑，主子曾經提過的，裝作不經意地卡掉人每一句話的最後一個字，一般定力不強的人都會非死即傷，內傷。
夏火火不屑地瞥他一眼，哼，跟她鬥！
“餵，不是要請我去府衙麽？還不快快起來前面帶路？姐姐我可是很忙的，萬一耽誤了我的大事，你們誰能擔待得起？”
本來應該是縮脖子扭手臂被押去府衙的狼狽姿勢，如今大搖大擺走在前面的夏火火卻更像是去視察官務的上級領導。
官差們莫不瞪大了眼，無聲地看向六子：就這目中無人的氣場，你確定只是外地來的暴發戶？我們可別無意中得罪了某方不為人知的勢力。
六子的心裏也有點發怵，但又想，如果真是什麽不為人知的勢力她還用得著親自走一趟府衙？這世人誰不知府衙那種地方是進去必死，不死也要扒層皮的？
她現在一定是強自撐著，眼看著這麽多官差守在門口硬拼不出去，沒準是在想著出了門以後另找方法脫身。
對，就是這樣！
六子眼睛一瞪，“各位官爺哥哥快跟上去，小心她出門以後制造混亂借機脫身。”
啊，幸虧六子提醒！眾官差們後知後覺地趕緊跟了上去。
哪知，這一路卻是不能再和諧了。
夏火火還順路買了一個撥浪鼓兩副金鐲子三匹緞子布以及數筐的新鮮葡萄。
來到府衙大門口，夏火火打個手勢，“天貓，請差爺們吃些葡萄吧。”
至此，趙捕頭徹底打消了對夏火火有可能背後勢力硬的懷疑，丫的就是在強裝鎮定吧？不然怎麽一進門就開始先打關系了？
六子也更加確認了夏火火就是一外地來的土財主，“趙哥，我不方便進去了，剩下的事就拜托趙哥了。”
“明白，六子，你就瞧好吧。”這在外面任她囂張他們也不好明面上打壓太過，但如果進了這府衙的門，嘿嘿，那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眾官差帶了夏火火等三人進了府衙大門後，大門“哐”一聲關上了。
不遠處，一個抱著兩歲小女孩的丫環和麻賴子從拐角處閃了出來。
“賴子哥，這可怎麽辦？我家少夫人和你家主子這一進去只怕要出不來了。”
麻賴子斜靠在墻上，半點慌張也無，“放心，誰出不來我家主子都不會出不來。”
“為什麽？”
“因為……”剛開個頭，麻賴子又及時收口。主子的身份沒有自己說明之前就是另有安排，他可不能提前壞了主子的大事。不過，為確保無事，他還是要去通風報信一番的。
“荷花，跟我走。”
“去哪兒，賴子哥？”
“我也不知道，走就是了。”麻賴子說完從懷裏抽出了一方錦帕，然後將它綁到了皮哥的鼻子底下，最後一拍皮哥的屁股，“皮哥，看你的了。”
這錦帕是東方亦給的，說上面塗了一種特殊的藥汁，而同樣藥汁塗過的還有他的衣服；還說如果萬一有什麽事要找他偏偏還不知道他在哪裏的話，就讓皮哥聞這塊錦帕，然後皮哥就會找到有他在的地方。
皮哥撒丫子就開始向前跑，一邊跑一邊還直哼哼：狗屎東方亦，又把它當狗用！如果不是主子現在的確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它也不要做狗呢！
荷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豬是在用鼻子帶路？”
皮哥回頭瞪她一眼：她喊誰豬呢？叫他皮哥！
荷花嚇得臉都白了，“賴子哥，這豬剛才是在瞪我？”
“它不喜歡被人喊豬，為了以後大家相處和諧，建議你從現在改口叫它皮哥。”麻賴子代為解釋。
“皮……皮哥？”這名字好有大少爺的感覺，可它不就是一只豬麽？荷花只覺得自己十六年來的對事物的認知都要重新洗一遍了。
“現在沒空給你詳細解釋，等今天的事情結束以後再告訴你吧。”
兩個大人一個孩子，隨著一頭豬七拐八拐的，竟是來到了皇宮附近。
皮哥停下了。
麻賴子傻眼了，光想著郡主出了事要找皇叔大人了，可是他要如何才能進得去皇宮通知皇叔大人？
荷花嚇得早就躲在了麻賴子的身後，“賴子哥，我們快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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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娥求小姐為素娥撐腰。”
婦人一個響頭磕在地上，夏火火驚的差點原地蹦起。這當面喊冤是幾個意思？她不是青天大老爺啊。
素娥擡起頭來，續道，“其實小姐剛才在四海生平時，素娥就已經註意了。”
“對我一見鐘情？”
“呃。”類似調情的話突然襲來，讓素娥一時反應不過來。
夏火火聳聳肩，“你真沒情趣。好吧，你繼續。”
她則下手拿過一塊糕點就要往嘴裏塞。
被天貓伸手擋住。在天貓百般確認無毒以後，夏火火這才吃到了嘴裏。順便不忘給桃寶和皮哥一人一盤。
素娥開口，“小姐幾個是外地來的吧？”
“嗯，今天剛到的盛京。”
“怪不得小姐敢砸了四海生平。”
“怎麽，不能砸麽？”
“是不敢砸！至少盛京人是不敢的。”
“為什麽？有後臺？”
“對，而且後臺很硬。大家都說四海生平的主子是盛京的府尹海大人。”
“海大人？姓海的？這姓怎麽聽得這麽耳熟？”夏火火表示疑問。
天貓附到她的耳邊，“就是莊王妃海安的海。”
“一家的？”
天貓點頭，“海安的娘家大哥相傳就是盛京府尹。”
夏火火露一抹山水又相逢的深意之笑。
兩人是低語，素娥聽不到，卻也知道自己不配問。於是，只繼續說道，“在盛京，如果有人想喊冤，或者想買官，或者想打通仕途買關系，大家就都可以到四海生平讓裏面的店小二傳話。”
夏火火理解的點頭，“說白了就是打著開飯店的幌子行使收受賄賂的事實。”
天貓也聽出來了，不由問，“這種事情你們都知道了，上面會不知道？就沒人查？沒人管？”
“怎麽不知道！可誰敢查？誰敢管？海家在盛京說一手遮天都不為過。海大人是盛京府尹，他的老父親是上一任的府尹，他的弟弟們也都在朝中各任要職，妹妹們則不是嫁的王公貴族就是富家公子，這樣幾乎覆蓋了盛京所有關系的人情網，誰還敢動海家？”
素娥的聲音是顯而易見的義憤填膺。
夏火火瞇眼覷她，“這麽恨海家？他殺了你的父母還是搶了你男人？”
“都不是。”素娥被夏火火直白的話弄了個大紅臉，心裏想著這是從哪個外地來的姑娘怎麽說話就這麽沒遮沒攔的呢，但她卻能將所有疑惑都壓在心裏只說自己提前準備好的，“我夫家姐姐給海家送了禮，要霸占我亡夫留給我的這座宅子，但我怎麽可能給她！就也想著到四海生平找店小二給海大人傳個話，可是……”
“你沒有那麽多錢送禮是不是？”夏火火掃一眼素娥一身貧寒的裝扮。
“是。”
天貓插嘴，“這宅子是你亡夫的不是嗎？跟你夫家姐姐又有什麽關系？她不是應該有她夫家的宅子嗎？”
“姐夫去年年底也病逝了，幾個小妾各卷了鋪子和家裏值錢的跑了，就只剩下了姐姐和一個五歲的兒子。為還鋪子欠下的債，她不得不把自己的宅子賣了抵錢。婆婆心疼姑娘，就把她連她的兒子一起接了回來。”素娥拿下巴點點最大的院子，“就住在那院。”
“結果，住著住著人家就想住下不走了，非擔不走，還想把你趕走了？”夏火火心裏嘆，原來幾千年前親人反目的動機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爭財產，“可是，就算你丈夫已經死了，你也是這家的當家主母，說了算的也應該是你，她一個出嫁多年的姑娘怎麽還能回頭搶你的宅子？”
“因為我生的是個女兒，姐姐的兒子卻已在年初就改回了跟我女兒一樣的姓，跟婆婆說要傳我夫家的香火。”
至此，事情明白了。在以香火最重的古代，誰有兒子當然誰最重要。婆婆一看傳香火的孫子有了，又是自己親生女兒生的，當然比外來的兒媳婦好了，於是便和姑娘連手想把媳婦趕出去。
“那你的娘家呢？他們就不管？”
“我是一孤女，當年是逃水災才輾轉流落盛京的。是亡夫救我憐我，我才有今天。可我真的不能沒了這宅子，女兒才兩歲，我們如果被趕出去會死的。”
“所以你就盯上我了？就憑見了我在四海生平砸場子就認定了我會為你撐腰？”夏火火問。
素娥重重點頭，“看小姐面相就知道小姐善良仗義……”
“等等，先別著急著帶高帽，”夏火火打斷她，“坦白說，我從來都不是好人！我就問一句，我憑什麽幫你？我幫你有什麽好處？”
“小姐剛才不是說要找落腳之處嗎？只要小姐肯幫我，我願把這宅子無償讓一半給小姐！”
“才一半？”
“……只要小姐肯收我女兒做近身侍女，我就把宅子整個都送給小姐！”
夏火火笑得意味深長，“你這算盤打的夠精的啊！如果我幫你，你兩歲的女兒一生都不愁了，你也就不用被趕出去了。而你所面對的婆婆和大姑姐，自然也由我來對付。你一勞永逸啊你！”
素娥雖然一直跪著，但脊背挺得繃直，“同樣，小姐只要幫我，那麽小姐就可以省下一大筆買宅子的錢，還可以得到忠心奴仆兩個。”
夏火火痞氣地一挑眉，“可是怎麽辦，省錢？我不需要；忠仆？我也不需要。”
素娥瞬間面露失望，難道她這釜底抽薪的拼死一搏最終也要失敗？
“可是，我喜歡這宅子！走，我們先找間最大最舒適的屋子睡一覺先！”
－－－－－－題外話－－－－－－
跪謝大葵花的鉆鉆大禮包~愛你愛你麽麽噠~
我答謝晚了我有罪，你一定要原諒我啊~
☆、083 官差來抓人了
天蒙蒙黑了，守在最大院子最舒適屋子外頭的朱嬤嬤在素娥帶著夏火火等人轉過走廊時就看見了她們的身影。
距離有些遠，她沒看清素娥身後跟的是誰，只知道前面打頭的是素娥。而這個少夫人，在少爺死後明顯已經不是老夫人眼前的紅人了。再加上最近搶宅子的事情，她也看得出這少夫人早晚是要被趕出去的。所以，她眨了眨眼繼續假寐。
聽著腳步聲差不多到廊前臺階處了，她眼也沒睜就說道，“老夫人睡了，有沒事兒明天再說吧。”
毫不掩飾居高臨下的態度，好像她才是主子。
夏火火冷冷地笑，“剛才我還想就這麽簡單地相信了你的一面之言會不會太魯莽了，現在一看，剛才我錯了！”
一個老嬤嬤居然敢以這種態度對待少夫人，想也知道她的態度就代表了她身後主子的態度。
聽到完全陌生的聲音，朱嬤嬤猛地睜開眼，“她是誰？”
她問素娥，口氣就像在質問自己手下的丫環。
素娥面露尷尬，雖然她已經心知自己的地位大不如前了，但在外人面前被自己家的下人如此不當回事，她還是覺得有點丟臉。
夏火火雙手抱臂，“桃寶，讓她知道知道我是誰。”
桃寶前跨一步，出腳，踹。
哐一腳，正中朱嬤嬤身下的椅子。椅子直接垮掉，身形肥胖的朱嬤嬤“枯嗵”一聲就坐在了一堆碎木頭上，滿臉呆滯，明顯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此時屋內傳來聲音，“阿朱，什麽事？”
朱嬤嬤下意識地就要如實稟告，但在看到桃寶“呼”一下又擡起欲踹的右腳時，她又迅速把張開的嘴閉上了。
素娥心裏暗道一聲痛快，這多半年來，頂著少夫人的名卻被這府內上上下下不當人看的她，今天也算出了一口氣了。
她低頭上前推開房門，然後便側站在靠門邊上，一手細心地打著簾，一手擺一個萬分恭敬的邀請姿勢——就憑這幹巴利落脆的下馬威，她就知道，這次沒找錯撐腰的人——於是，言談舉止之間已經自動帶入了“忠仆”的角色，“小姐，請——”
“嗯。”夏火火也不矯情，擡腿進屋。
裏間老夫人高氏的聲音再次響起，“是素娥嗎？我已經睡下了，你有事明天再過來。”
素娥再到裏間處打簾，夏火火低頭進去。
躺在床上的高氏嚇得起身，“你是誰？為什麽現在進我的家？素娥，你怎麽什麽人都往家裏領？我看你是想現在就被趕出去了是不是？你快把她給我趕……餵，快住手！你在做什麽？”
數落著素娥正起勁，卻看到夏火火開始在屋裏頭四處打量，她連忙從床上跳起來阻止。
夏火火輕松避開她的一推，兀自對素娥說著話，“這桌椅櫃子，窗簾被褥，看著可是夠年輕喜慶的。這是你家老太太的屋？”
高氏跳腳，“當然是我……”
被素娥打斷，“這裏原來是我的屋子，這裏面的一切都是我和孩子爹當年親自動手裝飾的。”
“那為什麽現在是老太太在住？”天貓問。
高氏跳腳，“這是我的……”
素娥也學夏火火的樣子完全當高氏不存在，“本來是大姑姐要住的，但又因為宅子地契什麽的還在我手，她如果明著霸占了我的屋子，這落到外人的眼裏說不過去，所以就先住到我婆婆的院子裏了，而我婆婆就來住了我的屋子。”
夏火火點頭，走到窗前軟榻那坐下，窗外是一株高大的桂花樹。這入夜寂靜，桂花香撲鼻而至。
夏火火舒服地半瞇了眼睛，“今晚我就在這屋子歇下了。天貓桃寶，清場。”
“是。”兩人應一聲是，一個開櫃換新被褥，另一個就走向了高氏。
高氏這時雖完全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但已經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處於被挨打的局勢了。
她扭頭便向外跑，“來人啊，快來——呃！”
桃寶一記手刀劈下去，高氏“呃”一聲貼著門框閉眼倒地了。
素娥嚇了一跳，“不要殺死她！”
夏火火走到天貓鋪好的床上躺進被窩，“我累了，都出去吧。”
素娥還想說什麽，但在天貓警告的眼神下還是什麽都沒敢說就出來了。
門外，桃寶將暈倒的高氏推到朱嬤嬤的懷裏，“今天我家主子累了，有什麽事明天再過來吧。”
朱嬤嬤早就被二話不說上來就開打的主仆一行給嚇傻了，一看老主子也暈了，立馬半抱半拖著就奔院子外跑。有聽見動靜出來的丫環看到，也沒敢說什麽，都跟在身後跑遠了。
天貓趕素娥，“你也可以去歇著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素娥的心跳得厲害，她求爺爺告奶奶多半年了，這屋子也沒要回來，結果今天人家二話不說就給硬搶回來了。雖然不是回到了她的手，但她還是激動的有些亢奮。
“你們，我，謝……”
說著她就要跪下，被天貓提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阻止了。
“不必，主子既然接受了你的建議，就代表著這宅子是她的了。既然是自己宅子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感謝了。”
“話是那麽說，可我如果不做點什麽總覺得過意不去。”
“那你就盡快把地契什麽的送過來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辦理過戶。”天貓也不客氣，事實上，她並不覺得素娥吃虧。
畢竟這宅子的事情還可能牽扯到四海生平的海家，一個鬧不好沒準還會跟亦主子掛上勾。以亦主子對郡主的態度倒是不會怎麽樣，但如果傳進府裏老夫人的耳朵裏只怕會把郡主當成專給亦主子添事兒的壞女人。
不行，她要快點通知亦主子。
天貓轉身想進屋寫信。
素娥又開口，“天貓妹子，我可以帶著女兒一塊進這院嗎？我就住偏房，絕不打擾主子，我怕我婆婆找到大姑姐以後會連夜來找我麻煩。”
婆婆也許會忌憚夏火火等人不敢過來，但住在後院角落的她，只怕會被遷怒。
素娥的擔心不無道理，天貓點頭，“行，你去接你女兒過來吧。”
素娥歡天喜地的走了。
天貓快速寫好一封信交到桃寶的手裏，“京裏人多眼雜不便飛鴿傳書，還是你走一趟吧。”
桃寶點頭，“交給亦主子？”
“他如果在府裏，自然是親手交到他手裏。可如果他在宮裏未歸，你就交到錢叔手裏。切記，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老夫人看到。”
“好，我記下了。”乘著夜色，桃寶一閃身沒影了。
天貓又沿著院子走了一圈，做了一圈手腳，然後也進屋歇下了。
夜色正濃，趕了有半月路的夏火火終於睡上了一個安穩覺。
然而，離這院落不遠的另一個院落，就是高氏原來的院子裏，此刻卻無人有心安睡。
正摟著五歲的兒子在睡的高會蘭是被朱嬤嬤的大嗓門吵醒的。
“大小姐快出來，出事了！”
高會蘭外衣都沒穿就跑了出來，然後就看到了一直閉著眼睛沒有了意識的高氏。
“娘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連忙招呼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潑涼水的，老太太終於醒了。
朱嬤嬤這才有心情把剛才的事情覆述一遍。
高氏恨的直拿拳頭捶桌子，“也不知道那個死賴著不走的賠錢貨從哪裏找來的撐腰的，居然二話不說就動手！”
高會蘭借機再拱火，“娘，我早說什麽來著？那個賤人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你那時候就該聽我的用我的招，現在就不會受這奇恥大辱了！”
“哼，虧我念著她是亮兒的遺孀，怎麽也不忍心硬把她趕出去，結果她就回報我這？會蘭，你上次找的那些人還在嗎？現在我就要他們行動！”
“娘，就等您這句話呢。您幫我看著小浩睡覺，我這就出去吩咐。”
“好，你去吧，記得做事幹凈點，別漏了什麽馬腳。”
“娘，你就瞧好吧。”
高會蘭披了外衣出去了。
朱嬤嬤幫高氏倒一碗熱茶敬上去，“老夫人，大小姐做事一向穩妥，您還是進屋躺著等吧。”
“這種時候我哪裏還有心情躺？”高氏喝口茶定定心，道，“阿朱，今天來的這三個丫頭你細看過沒有？面相雖然生，但我總有一種她們來歷不凡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尤其是那個穿紅衣的主子，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出身。可是，盛京城什麽時候有這麽一號人物我又完全想不起來。”
朱嬤嬤其實心裏也是這種感覺，但她現在可不會這麽說。兩軍對壘，最忌諱的就是還未戰心先輸。哪怕她也覺得好像惹到了惹不起的，但她也堅決不承認。
“老夫人您一定是因為夜太黑光線不明看錯了，她們不過就是年紀輕輕的三個丫頭，仗著有幾分武功，又有幾分出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勁就強出頭來了。您等著，過不了一會兒大小姐就會給您帶來好消息的。”
這話剛落地，就聽得門外一陣劈哩啪啦的腳步聲。
很快，門“哐當”一聲被撞開了，高會蘭一身狼狽地橫摔進來。
頭發是披散的，貌似還被剪了一大刀；身上的衣服是一綹一綹的，勉強只能說還算遮得住重點部位不走光；臉，滿是泥垢，除了還看得到兩只有亮的眼睛，其餘部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進來就哭倒在了地上，“娘，你可要為女兒做主啊。”
高氏驚得原地蹦了起來，“到底怎麽回事？這又發生了什麽？”
原來，高會蘭自這院出去後，她就奔下人院去了。幾個月前她就從外面買進了幾個混混，想著素娥再不同意把宅子讓到她的名下，她就命這些人毀掉素娥的清白，然後她再代表夫家將其名正言順地禁豬籠徹底從這宅子裏除名。誰知老太太尚念一點舊情，沒允許她那麽做。
但她一直也沒讓那些人離開高家，想的是就算宅子到手了，為了一絕後患，她也要派那些人把素娥做掉。
今天她一看機會來了，便立刻到下人院召集人手了。聽朱嬤嬤的話，來幫素娥忙的都是女的，她本能地就沒當回事。帶著人，也不掩藏行跡，而是大搖大擺地就來到了夏火火的院子。
結果可想而知，他們根本就沒進到院子就被天貓提前做好的機關給算計了。死的死傷的傷，虧了她機靈地走在最後才沒中招太狠，但還是被一柄飛刀削了多半的長發，誤跌進了一個滿是荊棘的坑，然後人不人鬼不鬼地爬了回來。
“娘，高素娥居然敢對我如此下黑手，我要她死！我一定要她死啊！啊，疼死我了。”
高氏心疼地看著一身是傷的自家女兒，心情卻是鎮定下來了，“看來這三個主仆絕非善茬兒，我們要從長計議一番了。”
高氏吩咐朱嬤嬤幫高會蘭清理傷口，她想了想陰森道，“今天太晚了，我們先休息。等養好精力，明天再派人去查查她們的來歷。如果我們對付不了，就還照老辦法，去四海生平送禮去！我就不信了，她還能鬥得過官府不成！”
“好，我聽娘的。”
母女二人又嘀咕了一番後，各自強迫自己入睡了。
高家終於熄燈了。
與此同時，海家的偏門小角房裏卻燈火通明。
胡管家正對著跪在面前的六子大發雷霆，“什麽，四海生平讓人砸了？我就今天有事沒顧得上過去鎮場，你就給我惹出這事來了？”
胡管家名義上是四海生平的掌櫃的。
六子哭倒在地，“二叔，是六子不好，是六子辜負了夫人和您的托付，六子有罪！六子該死！”
“別嚎了！現在嚎還有什麽用？先跟我說說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於是六子把今天在四海生平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覆述了一遍，當然是他怎麽無辜怎麽說，對方怎麽不講理怎麽說。
胡管家聽完就炸了，“什麽，居然還有這種事？領著豬一起進店裏吃飯，不給吃就砸場子？”
“二叔你是沒見那囂張氣焰，看著就是一副外地來的新進京的爆發戶模樣，想來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囂張慣了。兄弟們都上去請她們出店了，卻被她們二話不說就都給放倒了。”
“這麽說，這幾個人的武力值倒是不低，難道是江湖人士？”
“二叔，我派出去的人打聽過了，她們的招數絕對不是江湖上有名的。依我看，只是剛好有那麽兩下子。”
“那她們的落腳地呢？”
“進了老高家的院子。”
“老高家？怎麽這麽耳熟？”
“二叔你忘了，就是前幾個月不停去店裏想求大人幫她把宅子從兒媳婦手裏搶回來的老高家。”
“啊，街角那家。”胡管家想起來了，“這就好辦了，你現在就隨我去見夫人。記得見了面只說是老高家的兒媳婦叫素娥的，眼見大人要為大姑姐撐腰於是從江湖上找了人來砸場子示威。”
六子破涕而笑，“二叔英明。”
“你小子學著點吧，想也知道今天砸場子的事一定是你見人家面生就不願侍候才引起的！以後照子放亮點！再出這種事我還怎麽幫你在夫人面前美言接下四海生平的掌櫃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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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夫人壓根就沒出來接見他們，在聽了老嬤嬤的轉述之後直接給了答覆，“明天官差會到高家拿人，你們記得配合官差做證就好。”
這位當家夫人真就把夏火火等人當成了高素娥請來的外援處理了，只是她今晚做夢也沒有想到，她這一次的決定間接把海家一整家拉下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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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時，素娥連滾帶爬地進來報信了。
“小姐，不好了，官府來人抓我們……呃，小姐，你在做什麽？”
夏火火正倒吊在房梁上做仰臥起坐。
一身的白色中衣已經濕透，頭發也汗濕了貼在臉頰兩面，臉蛋紅撲撲的，露出的小手臂肌肉繃緊。那是素娥從未見過的一種健康美，像有著強吸引力似的，霎時吸住了素娥所有的精神註意力，她差點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夏火火做完最後一個，縱身躍下，接過天貓遞過去的白布巾擦了擦汗，這才不急不忙地問道，“你說什麽，官府來人了？抓我？以什麽名義？”
“啊，不是單抓小姐您，而是抓我們，連我一起！他們說您昨天砸了四海生平是受了我的指使，說我們是一夥的，而四海生平的六子和我婆婆都願當堂指證你我。”素娥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蒙對一個仗義主子要搶回宅子了，卻又被扯進了一個更大的漩渦。“小姐，俗話說，民不與官鬥，你還是快逃吧！”
“那你呢？”
“我幫小姐先去前院拖住官差。小姐是好人，我定要阻止他們抓到小姐。”
說著她就要再沖出去，卻被天貓伸手拉住。
夏火火伸手指指對面，示意她倆都坐下，“既然人家都來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吃早飯吧。要不然一會兒動起手來，又要沒力氣了。”
“是。”天貓坐下就開吃。
素娥這才看到不知何時飯桌上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可是，小姐？”她如何吃得下去？
夏火火將筷子豎在唇間，“噓，食不言。”
或許是被夏火火完全不當回事的鎮定給感染了，素娥也開始慢慢鎮定了下來。也對，反正事情已經走到這步上，大不了就是一死不是麽？那麽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於是，當六子和高氏帶著一群兇神惡煞般的官差踹門進來時，完全被屋內正在狼吞虎咽比誰吃得快誰吃得多的三個女人給嚇住了。
六子：那個把頭埋進湯碗裏呼嚕呼嚕喝湯的聲音像打雷的就是昨天一個下劈劈暈他的女人？
高氏：那個一腳站在椅子上伸手去夠別人碗裏的飯然後還把飯拍得滿臉都有的是她那一向斯文有禮的兒媳？
官差：那個左手雞腿右手鴨頭吃得面目猙獰的女子就是昨天砸了四海生平的蠻婦？這第一次見面要不要這麽鮮血淋漓直擊內心？
☆、084 調教？這業務我熟！
場面一時陷入僵滯。
素娥第一時間抹掉臉上的飯粒，然後慌裏慌張地站到了夏火火的身後。
天貓咽下最後一口湯，起身也站到了夏火火的身後，優雅的站姿與剛才大聲喝湯的粗魯女人一點都掛不上鉤。
夏火火？還在左手雞腿，右手鴨頭的吃個不停！
進門的人一看這架勢，只覺得濃濃的挑釁風迎面而來。
六子：我被打的疼了一宿不說，還得求爺爺告奶奶的找人撐腰翻盤，你們卻在這裏吃好喝好？
高氏：賤人！我還是你婆婆呢！把你婆婆趕出屋子只為一個外人，還給外人準備好吃好喝的？今天我定要徹底滅了你們！
官差：藐視！赤衤果衤果的藐視！這簡直就是在當面打他們這些當官的臉啊！打壓！必須打壓這股歪風邪氣！否則，他們以後還如何有臉在盛京混下去？
領頭的趙捕頭抽出腰間配刀，向前一指夏火火，“來人，給我拿……”
夏火火甩手砸出一塊雞骨頭，正中趙捕頭的喉嚨，他反手掐住脖子就是一通幹咳，“下”字早就吞回肚子裏了。
後面的官差一看急了，紛紛抽刀欲上前。
夏火火忽地起身，眼尾一掃，那股“我看誰敢動”的氣場立刻壓得所有官差倒退兩步。
趙捕頭終於咳出了差點把他卡死的那塊雞骨頭，心中雖因夏火火的氣場而小小心悸了一下，但在衡量了一下雙方的人數之後他迅速恢覆了身為官差的威嚴，“大膽蠻婦，你竟敢謀殺朝廷命……”
夏火火左手一伸，“漱口水。”
就不讓他說最後一個字。
“哎？哦！”素娥連忙遞上漱口水，還因太過慌張而差點把水弄灑。
夏火火旁若無人地漱口，擦嘴，一副吃飽了心滿意足的愜意樣子。
落到趙捕頭的眼裏，卻是，囂張！太囂張了！囂張的令他再一次吞回了自己的“官”字都不自知。
趙捕頭只覺得胸口被什麽堵住了，憋火的他再次舉刀向前一躥，“兄弟們，給我……”
夏火火第三次把趙捕頭的最後一個字給卡掉，“天貓，東西都備齊了麽？”
“是。”
“那我們就走一趟吧。”
夏火火帶頭向外走。
趙捕頭一橫刀擋住，“去哪……”
不讓他說“裏”，“你來不就是請我到府衙喝茶的麽？”
呃，那倒是。趙捕頭剛想閃開讓道，後來一想不對啊，誰特麽請她了？“你放……”
不讓他說“屁”，“這個要求貌似比請我去府衙的難度要大些。我剛吃完，放不出來。”
她說放不出來，放不出來……趙捕頭抓著官刀的手哆嗦幾下，忽然仰頭後栽，同時“噗”一口吐出了一口血——特麽的就不能讓他說出最後一個字嗎？這次次卡掉最後一個字，是要逼死他麽？
素娥目瞪口呆，怎麽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這個平日裏只會讓別人吐血的官差大爺自己就吐血倒地了？
天貓心裏偷笑，主子曾經提過的，裝作不經意地卡掉人每一句話的最後一個字，一般定力不強的人都會非死即傷，內傷。
夏火火不屑地瞥他一眼，哼，跟她鬥！
“餵，不是要請我去府衙麽？還不快快起來前面帶路？姐姐我可是很忙的，萬一耽誤了我的大事，你們誰能擔待得起？”
本來應該是縮脖子扭手臂被押去府衙的狼狽姿勢，如今大搖大擺走在前面的夏火火卻更像是去視察官務的上級領導。
官差們莫不瞪大了眼，無聲地看向六子：就這目中無人的氣場，你確定只是外地來的暴發戶？我們可別無意中得罪了某方不為人知的勢力。
六子的心裏也有點發怵，但又想，如果真是什麽不為人知的勢力她還用得著親自走一趟府衙？這世人誰不知府衙那種地方是進去必死，不死也要扒層皮的？
她現在一定是強自撐著，眼看著這麽多官差守在門口硬拼不出去，沒準是在想著出了門以後另找方法脫身。
對，就是這樣！
六子眼睛一瞪，“各位官爺哥哥快跟上去，小心她出門以後制造混亂借機脫身。”
啊，幸虧六子提醒！眾官差們後知後覺地趕緊跟了上去。
哪知，這一路卻是不能再和諧了。
夏火火還順路買了一個撥浪鼓兩副金鐲子三匹緞子布以及數筐的新鮮葡萄。
來到府衙大門口，夏火火打個手勢，“天貓，請差爺們吃些葡萄吧。”
至此，趙捕頭徹底打消了對夏火火有可能背後勢力硬的懷疑，丫的就是在強裝鎮定吧？不然怎麽一進門就開始先打關系了？
六子也更加確認了夏火火就是一外地來的土財主，“趙哥，我不方便進去了，剩下的事就拜托趙哥了。”
“明白，六子，你就瞧好吧。”這在外面任她囂張他們也不好明面上打壓太過，但如果進了這府衙的門，嘿嘿，那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眾官差帶了夏火火等三人進了府衙大門後，大門“哐”一聲關上了。
不遠處，一個抱著兩歲小女孩的丫環和麻賴子從拐角處閃了出來。
“賴子哥，這可怎麽辦？我家少夫人和你家主子這一進去只怕要出不來了。”
麻賴子斜靠在墻上，半點慌張也無，“放心，誰出不來我家主子都不會出不來。”
“為什麽？”
“因為……”剛開個頭，麻賴子又及時收口。主子的身份沒有自己說明之前就是另有安排，他可不能提前壞了主子的大事。不過，為確保無事，他還是要去通風報信一番的。
“荷花，跟我走。”
“去哪兒，賴子哥？”
“我也不知道，走就是了。”麻賴子說完從懷裏抽出了一方錦帕，然後將它綁到了皮哥的鼻子底下，最後一拍皮哥的屁股，“皮哥，看你的了。”
這錦帕是東方亦給的，說上面塗了一種特殊的藥汁，而同樣藥汁塗過的還有他的衣服；還說如果萬一有什麽事要找他偏偏還不知道他在哪裏的話，就讓皮哥聞這塊錦帕，然後皮哥就會找到有他在的地方。
皮哥撒丫子就開始向前跑，一邊跑一邊還直哼哼：狗屎東方亦，又把它當狗用！如果不是主子現在的確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它也不要做狗呢！
荷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豬是在用鼻子帶路？”
皮哥回頭瞪她一眼：她喊誰豬呢？叫他皮哥！
荷花嚇得臉都白了，“賴子哥，這豬剛才是在瞪我？”
“它不喜歡被人喊豬，為了以後大家相處和諧，建議你從現在改口叫它皮哥。”麻賴子代為解釋。
“皮……皮哥？”這名字好有大少爺的感覺，可它不就是一只豬麽？荷花只覺得自己十六年來的對事物的認知都要重新洗一遍了。
“現在沒空給你詳細解釋，等今天的事情結束以後再告訴你吧。”
兩個大人一個孩子，隨著一頭豬七拐八拐的，竟是來到了皇宮附近。
皮哥停下了。
麻賴子傻眼了，光想著郡主出了事要找皇叔大人了，可是他要如何才能進得去皇宮通知皇叔大人？
荷花嚇得早就躲在了麻賴子的身後，“賴子哥，我們快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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