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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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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骨子裏的柔軟,就像是棉花糖一樣,甜到人心底裏去了。

和這樣的男子在一起生活這麽久,也難怪藍鳶會沈淪,哪怕只是一縷靈魂。肖季蓮忍不住嘆口氣,微不可見。又聽他道:“姑娘可是有難言之隱?”

肖季蓮搖搖頭,直勾勾地盯著他,鬼使神差地說出了一句,“可惜了,英年早逝!”

程久安正在品茶,聽聞此言,茶水都嗆到鼻子裏去了。他放下茶杯,拿出手帕擦幹水,“失禮了。”

肖季蓮見他又疊好手帕,整整齊齊得放置著,真是難得一見的人啊,心中感慨。

“姑娘何出此言?”

肖季蓮拍拍他的肩,道:“程久安,我會照顧好你妹妹的。”

平白無故被人幫忙交代了後事,就算是程久安再好的脾性此刻也是一臉懵逼,“姑娘,你這是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你莫不是……”良好的家教讓他說不出後面的話,只是指著自己的腦袋,有些懷疑。

居然懷疑她腦子有病,肖季蓮翻了一個白眼,“我不與你說那麽多了,我時間不多,你們能不能讓我見程元笙一面?我找她是真的有急事,我不會傷害她的。若是不放心,你們大可旁聽。”她說得真摯。

久未說話的陽青桉突然扔了手裏的白子,打亂了殘局,“你要見就見吧,旁聽就不必了。”旋即起身離開了。

程久安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感慨一句,“姑娘今日好運氣。”

“這是何意?”

程久安不言語,只是笑笑,眼裏含著不見底的柔情還有……無奈。

他也起身,“我帶你去吧。”

肖季蓮麻溜地起來,跟著他身後,左拐右轉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周邊景象越來越偏僻荒涼。

終於是在一座門墻已經斑駁的矮屋面前停下了,程久安看著眼前的景象,聲音有些低落,不覆方才的笑眼,“姑娘自己進去吧,我就送到這為止了。”

“哦。”

肖季蓮覺得莫名其妙,不是兄妹嗎?這怎麽還過家門而不入了?肖季蓮覺得奇奇怪怪,不僅是這對兄妹奇怪,從她進來的那一刻起遇見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奇奇怪怪。

不過她也沒細問,當務之急是趕緊帶程元笙從這個夢境中出來。程久安微低頭頷首算是作禮就轉身離開了。

肖季蓮看著這破爛的大門,心裏納悶,就不明白了一個這樣的夢境有什麽好留戀的,住得還沒在江家的好。

“咯吱”一聲推開門,庭院倒是幹幹凈凈,就是有點太幹凈了,空蕩蕩的,沒幾樣東西,說是有人居住還叫人有些難以信服。

肖季蓮進去之後,站在遠處的兩抹身影動了一下,“就這麽放外人進去,不怕被長老責怪?”

“且看她有什麽陰謀詭計。”男子聲音冰冷。

程久安看著自己口是心非的表弟,搖頭笑了,“你是怕她寂寞吧。”

話落,他眼裏也少見的帶了憂愁,低語:“入秋了,天氣漸涼,不知道今年冬天她有沒有過冬的暖爐。”

“用不著你操心,凍不死她。”男子的聲音有些暴躁夾雜在了程久安低笑的聲音裏。

“有人嗎?程元笙在嗎?”

肖季蓮往裏面走兩步,沒聽見聲音,只好再問一遍,這一次她看見了一女子還穿著夏日的短衫單衣。

此地少有人來,少女笑瞇了眼,“你是找我嗎?”

肖季蓮見她笑容,一時間楞了神。從她見認識程元笙開始,就很少見她笑得如此開心,從來都是愁苦著臉的。

“你是程元笙?”

“是啊。你找我何事?”她笑得像是太陽花,就是秋日也擋不住她的燦爛。

肖季蓮一時失聲,不知自己該開口說些什麽,她這麽開心,自己真的要把她帶回到讓她不開心的現實裏嗎?

“你……你開心嗎?”

肖季蓮囁嚅了許久,才擠出這幹巴巴的幾個字。

程元笙一聽,笑開了,“你好呆啊,好可愛!”

“是嗎?”肖季蓮都有些不好意思,腰間暗淡的玲瓏引突然閃了一下光亮,肖季蓮一楞,連忙收起自己的惻隱之心。

她走到程元笙前面,拉著她的手,神色認真道:“你想不想去外邊看看?”

程元笙一滯,“可是我不能出去的。”

“不是出這裏,是回到現實裏。你現在所見的一切都是你的夢境。你的身體如今在隨安江氏,你身上咒術太多,承受不住昏睡了許久。他們都在等你醒過來。”

程元笙聽完她的話,臉上表情沒有任何波動,肖季蓮還想再勸,卻被她抽出了手,“你在說些什麽?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腰上的玲瓏引又一閃,肖季蓮心急,若是第三次亮過之後,她沒能帶程元笙出去的話,就只能等下一次了,這樣傷身體的法術,她可不確定下一次是什麽時候。

她急道:“你信我,你現在所見皆是你的夢中所想……”

還未等她再說下去,程元笙就打斷了她,“你如果不是找我玩兒,而是找我說胡話的,那你可以走了。”

肖季蓮瞧著她的冷臉,知道她一時間難以相信,可時間不等人,豁出去了,將自己從前聽聞的一股腦兒都倒出來。

“歷法七百二十五年,也就是兩年後,安離陽氏晉封新任神女,各大世家祝賀,是為盛事。這個神女就是你!”

“之後你還會追著祭司陽青桉前往隨安江氏,所以你遇見了幾大家族的人,也遇見了我。還有你真正的父親是陽青夜。你看我知道你這麽多事情,我不是……”騙子……

“別說了,你以為你是在預測未來嗎?簡直是信口胡謅,滿嘴荒唐言!”程元笙滿臉懷疑,目光冰涼,“我不會信你的。”

肖季蓮心裏急死了,一摸身上怎麽什麽能證明自己所言不虛的東西都沒有,來得實在是太匆忙了。

眼看著就快要閃第三次玲瓏引了,肖季蓮脫口道:“陽青桉喜歡你,很喜歡的那種!你醒不過來他很擔心,昨夜還在屋頂喝悶酒!他……”

玲瓏引又是一閃,肖季蓮身體一震就直接睜開了眼。她喘著粗氣,看著還在沈睡的程元笙,無聲嘆氣,還是沒能把人帶回來。

一看窗外,天光大亮了,再過半個時辰下人們就都要起來幹活了。肖季蓮把程元笙的手放回被子裏,沒辦法只能看以後還有沒有機會。

☆、容不下你

她站起身關門回自己房間,倒頭就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肖季蓮是被人給拽被子拉起來的,她頂著一頭亂發,沒洗過的臉,半睜半閉眼,氣嘟嘟道:“幹嗎啊!”聲音暴躁,全是起床氣。

“還不快起來,都已經申時了,再磨蹭就吃晚飯了。”

其餘的人雖是醉酒但午時的時候也差不多都醒了,唯有肖季蓮睡倒現在都還沒醒,肖雪陽忍不住過來催促。

肖季蓮眨巴兩下眼睛看著自己哥哥,真是覺得眼前的人礙眼得很。阻人美夢者——當X!算了,畢竟是自己哥哥,她又把心裏的怨念給收回去了。

揉了幾下眼睛,看得清楚許多了,“催我起來幹嗎?”她哥哥那麽驕縱她的一個人,沒事不會這麽非逼著她起來的。

“程元笙醒了。”

這五個字就像是煙花一樣,一下就在肖季蓮的腦海中炸開了。她瞬間清醒,眼睛都不模糊了,拽著她哥的手,驚喜道:“她真的醒了?”

肖雪陽抱臂,眼微涼地看著肖季蓮,涼涼道:“醒來就說要見你,說說吧,昨夜你做了什麽?”

肖季蓮看著自己哥哥危險的目光,嘿嘿一笑,想蒙混過關,“我先去看看她。”她掀開被子就想跑。

“站住。”

肖季蓮停下腳步,轉頭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哥哥,“你不是說她急著見我嗎?”

“不急這一會兒。”肖雪陽把她弄亂的被子順手疊好,“衣服給穿好了。”

肖季蓮一看自己穿著中衣就起跑,瞬間也尷尬了,趕忙把外衣穿好。

見她整理好衣服,肖雪陽坐在桌旁,隨手抄起一本雜談閑看,“洗漱水在那兒。”

肖季蓮收拾好一切,見自己哥哥還在看書,腳步放輕,眼看就要走到門口了。

“你要是不把事情給交代明白了,明天我們就回季陽。”

肖季蓮立馬直起身子看著那個還在翻頁的男人,委屈地喊:“哥——”

“叫我也沒用,晉城李家的夢殺案你已查清,父親交代了我這次來取回玄鐵劍事小,接你回去事大。”

肖季蓮立馬就蔫兒了,走到他旁邊,拽著他的手臂,“哥——我不想回去。你前天不還說讓我去查那個秘密嗎?”

“我是讓你查了,可你事事瞞著我。”肖雪陽放下手裏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蓮兒,你讓我怎麽放心。”

肖季蓮看著自己的哥哥,最後認命地坐在案桌對面,開始將自己入夢尋程元笙的事情說出來,肖雪陽聽完之後,蹙了蹙眉,又問:“那個藍鳶將這樣的秘術傳於你,你用過之後身體可覺得有不妥?”

肖季蓮乖乖搖頭,又做思考狀,“好像我體內的法術還比以前要運用自如多了。”

肖雪陽瞧她是真的沒問題,這才放她走,與她一道去了程元笙的院子。

程元笙已經醒過來了,可昏睡許久身體依舊虛弱,至今仍躺在床上。肖季蓮到底時候所有人都到齊了,只除去江景之和陽青桉。

江景之昨日與大家胡鬧了一通之後,今日才剛醒就被三長老抓去處理江家的事情了,現在忙得不可開交,實在是沒空來看望。也命人去通知陽青桉了,不過只聽他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沒了下文。

“你醒了?”肖季蓮走到她旁邊,滿臉笑容,昨夜她還以為帶不回來程元笙了呢,沒想到最後程元笙竟然自己醒過來了。

可程元笙卻是一臉冰冷地看著她,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騙子。”

肖季蓮一楞,轉而看向周圍,發現陽青桉不在,尷尬地笑了兩聲,“可能是有事耽擱了。”

“你找我什麽事啊?”

程元笙看了一眼周圍的人,肖季蓮立馬心領神會,打哈哈道:“大家都先回去吧,我們姑娘家有些女孩子的秘密要說。”

玉冬來等人點點頭就離開了,唯有陽青櫟目光灼灼,遲疑了好幾下才離開。肖季蓮把他洞穿人靈魂的視線關在門外,然後坐到程元笙旁邊,“你想問什麽?”

程元笙依舊冷漠地看著她,那個人一如既往的冷漠她是知道的,雖是失望卻是意料之中。

可有一件事情她想弄明白,“陽青夜是誰?你說他是我父親,你可有實證?”頓了頓,“他如今在哪兒?”

肖季蓮倒是沒有想到程元笙會問的是這個問題,她以為自己說了那麽多程元笙都不願醒來,可最後一提陽青桉這人就醒了,本還想感慨情愛之神奇,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這個話題卻是讓肖季蓮有些難以開口,“你……真的想知道?如果結果沒有你想的那麽好呢?”

“你什麽意思?除去生離死別還能有什麽不好的結果?”程元笙嘲諷一笑。

肖季蓮看著這個面色尚且蒼白的姑娘,一時間有些心疼她,眼前的女子還不知道她的父親還有哥哥都已經去世了。

肖季蓮又一想,陽青桉這種冷漠的人都能追這麽久還不氣餒,這個姑娘又或許沒有自己想的那麽軟弱。

“江家的前任家主江/青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他本名叫陽青夜,隱姓埋名在江家生活了近二十年。然後……然後……”

“然後什麽?”程元笙死死地盯著肖季蓮的眼睛,裏面逼迫的氣息都快溢出眼眶了。

“在你沈睡的時候,他為了救江溟身亡了。”肖季蓮眼一閉,心一橫說出了口。

她本以為會迎來程元笙的歇斯底裏,可是沒想到程元笙只是看著她眼神突然一松,然後有些失神地看著幔帳。

肖季蓮剛想開口安慰程元笙,卻聽她道:“我小的時候是在安離陽氏長大的,你看見了,就是那座小破屋。”

程元笙慘淡一笑,“自我有記憶起我就是被關在裏面的。不能出門,不能出宮,不能出安離。這三個不能就像是緊箍咒一樣刻在我的腦海裏。我也一直遵守著這樣的規矩。因為我不想程叔叔難過。”

她眼角泛了淚光,看了肖季蓮一眼,“不怕你笑話,小時候只有程叔叔會對我好,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給我帶很多東西來,噓寒問暖。可惜一年只能見一次。”

“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的父親不是程叔叔。大人們不會當著我的面說什麽,可是小孩子的嘴是最傷人的。他們最喜歡罵我的一句就是‘小野種’。”

“所以有一天我忍不住偷跑出去,我問程叔叔,為什麽會有人罵我雜種?我的父親究竟是誰?叔叔看著我立馬眼眶就紅了,只說了一句造化弄人。然後就大病一場,久未起床。”

“那之後,陽氏所有人都對這個話題諱莫如深,連小孩子也不敢在我面前胡言亂語了。後來年夜的時候就變成了哥哥替他來的。我也就再也沒有問過我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我其實……”眼淚滴在了被子上。

肖季蓮伸出手抱住了她,她順勢靠在了肖季蓮的肩上,悶聲道:“我其實有些想他。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何模樣。想問他為什麽從來不曾來見我?想知道他這些年又過得好不好?當年什麽造化弄得如今這般局面?”

她最後拽住了肖季蓮的衣服,哭出了聲。

女子大哭的聲音全進了肖季蓮的耳朵裏,作為知曉各種緣由的人,她輕拍程元笙的後背,待哭聲漸小,她道:“他也很愛你。你瞧在江家的那些日子他對你的好,幾乎是有應必求。就連他走的那一天也是把你從即冀山送出來了才離開的。”

“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模樣……”程元笙甕聲甕氣委屈道。

很久以後程元笙終於不哭了,肖季蓮看著她的腫泡眼,最後咬了咬牙摘下了自己佩戴的玲瓏引,註入法力。

她有些虛脫地把玲瓏引交到程元笙手中,“你不是想知道他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嗎?我將我所知道的都放在玲瓏引裏了,若你想知道便看,若是不想明日直接還給我就是。”

“謝謝……”

肖季蓮勉強扯起嘴角,然後扶著床沿站起來,有些走不穩地離開了。她不知道程元笙最後是看還是不看,可是後來聽說那夜程元笙的院子又是一夜燈火通明。

肖季蓮法力消耗實在過重,接連兩日如此耗損自己的能量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從程元笙的院子裏出來差點摔倒在地,連勉力維持自己身形的力氣都沒有。

她扶著柱子喘著粗氣,眼簾裏突然出現一雙紅色金紋鞋,擡頭一看來人,勉強站直,“你不去見她,來堵我做什麽?”

陽青桉伸手扶她一把,把她扶到旁不遠處的美人靠上,“本是想問程久安的事情,沒想到看見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哥要是知道了,會心疼的。”

肖季蓮勾勾嘴角,鼻尖冒汗,“他知道了會忍不住拿刀劈我吧。”

陽青桉翻白眼,“還有體力開玩笑,看來是自我感覺很良好。”

肖季蓮不搭理他的嘲諷,“程久安的事情,你不是多多少少都猜到了。”

天漸漸暗了,還留有最後一絲餘暉,聽他冷聲道:“猜到了結局,可不知過程。我想知道他走時是否安詳。”

肖季蓮一怔,想起了藍鳶很久以前讓她看的那一個夢,走時是否安詳,這樣的問題該怎麽答呢。

三魂七魄裏有兩魂六魄當場消散,算得上死得痛快吧。至於剩下的一魂一魄,藍鳶後來不再執著於挽魂燈,想來也是離開了,安詳與否,不清不楚。

“算吧。”大部分是痛快離去的,應該算吧。她想。

“這算是什麽答案。”陽青桉無奈。

肖季蓮閉閉眼,再睜開,靠著圍欄,氣息順暢起來,“程久安為什麽會入即冀山?”

乘著晚風,陽青桉有些恍惚道:“因為無心陣。”

“久安走之前不知道我在元笙身上下了癡情咒,他想救元笙聽傳言道即冀山有無心陣,陣中寶物或可為元笙續命。”

聲音微涼,“他以游歷山水為名,帶走了程家最好的私兵。等我察覺不對的時候,他已經離開許久了。如今我到了,他卻不在了。”

陽青桉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把這個消息傳回去,更不知道該怎麽和程元笙說這個消息。

肖季蓮聽了心裏也是陣陣惋惜,“節哀。”

陽青桉苦笑,又轉而問道:“你是怎麽知道他的事情的?”

肖季蓮掙紮了一下,便將藍鳶與程久安的事情告訴了陽青桉,他聽後瞬間楞在了原地,“你是說那個藍鳶與久安有情?”

“有沒有情我不知道,但藍鳶是真的動了心。”

陽青桉想起藍鳶附身自己的那三日,“原來如此。”竟是為了久安,想起自己唯一的知己,他又不自覺地明了道:“可能久安也動心了吧,久安不是一個會為了活命或是權勢財富虛與委蛇的人。”

想起那一縷薄弱的靈魂,肖季蓮無可奈何道:“只是可惜了……”

陽青桉轉頭看著她的容顏,額上的薄汗已經風幹,濕發幹在臉上,顯得她帶著兩絲疲憊,可眼裏卻是光芒萬丈。

他感慨無限道:“當日我曾說肖家有女如斯,百年內必將繁榮昌盛。如今我依舊如此覺得,我陽家將來未必有可壓制你的人。”

“肖季蓮,你又不願嫁與青櫟,成為我陽家的人,若不是元笙和久安的事情上都要承你的情,只怕我此時此刻未會乘人之危,取你性命。”

肖季蓮嗤笑一聲,“你們陽家人就是這樣不招人喜歡,總是喜歡打壓別人來保住自己修仙世家第一的位置。便是讓給別人坐一坐又如何。”

她說得高傲,陽青桉瞧著她眉眼驕傲的模樣,輕嘆一聲,“若是初見,你如此放言,我可真是容不下你。”

肖季蓮還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吐槽道:“小心眼。你啊就是第一的寶座坐太久了,要是家家輪坐十年,便不會有這般心態了。”

陽青桉喟嘆,“或許吧,不過如今仍是我陽家站在頂峰,肖季蓮,我很期待你。”他滿眼欣賞地看著她。

肖季蓮翻個白眼,休息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身體還有點乏力,不過無大礙,她看著陽青桉嬌俏一笑,“那你便好好等著吧。”轉身回到自己房間了,用膳過後一場好眠。

☆、回家回家通通回家

修養幾天之後,玉冬來先提出了辭去的想法。他本就是為了江流溪的忌日而來,如今祭祀大典已過,程元笙也醒了,許多事到現在也算是告一個段落。他道,如今也該是離去的時候了。

江景之近來繁忙,江家那麽大一個家族,僅憑他和三長老兩個人根本力不從心,又擢升了兩人填補長老之位,這幾天才算是稍微有些閑暇。他聽玉冬來這麽說,也知道天下終無不散之宴席,也差不多該到時候了,便應下了。

肖雪陽也隨後提出離去的事情,他本是下一任肖家家主,離開這麽久已經是不合禮法,也該歸去了。還順便把不情不願的肖季蓮帶走了。

其餘兩家一走,陽家多待了幾天,讓程元笙把身體稍微再養好一些,也隨後離開了。

這一日,江景之處理完公務之後,便在院子裏閑逛散散心,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一時間很是不習慣。大家一起踢毽子、醉酒閑聊還恍若昨日。

他隨口問身邊的長兮,“他們離開多久了?”

長兮歪歪頭,算了算,道:“陽氏離開也有八九日了吧。後日便是中秋了。賞月宴可還如往年一樣?”

江景之點點頭,“如常吧。這些日子照顧小姐,辛苦你了。”

長兮搖搖頭,乖巧道:“不辛苦,小姐這些日子可聽話了。昨日還能自己吃飯。”

江景之笑了笑,便又回屋了。

肖季蓮回家一個月之後還是不滿哥哥把她強行帶回來,一個人坐在後山的池塘邊打著石子。

耳邊傳來腳步聲,肖季蓮沒回頭依舊百無聊賴地扔著石子。旁邊的人坐下然後也撿起一個石子,可這顆石子打出來的漣漪一下就蓋過了肖季蓮的石子,一下就看出來來人要比她精通多了。

肖季蓮看著泛過來的漣漪,一生氣就把手裏剩下的石子全都扔進了池塘裏。水濺到池邊,差點打濕了兩人的衣裳。

耳邊清脆的笑聲讓肖季蓮更加生氣了,她氣鼓鼓地轉身一腳就提在旁邊的人的腿上。

旁邊的人配合她演戲,佯裝痛苦,還假兮兮地慘叫一聲。

肖季蓮氣死了,“哥——!”

肖雪陽爽朗的笑聲感染了空氣,周邊都帶著甜膩的氣息,“誒。”

他一把摟過肖季蓮,然後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懷裏,好聲好氣地哄著,“還在生氣啊?”

肖季蓮從他懷裏爬起來,瞪著他,“你明明都答應我讓我去查了,還強行把我帶回來,你這樣說話不算數,出爾反爾,如何能服眾?你還是肖家下一任家主呢!真是不害臊!”

肖雪陽看著她,眼裏無盡地深情,像是飽含著星辰大海,意味不明。“我家的小丫頭就快十八歲了吧。”

“你這話題轉換得也太生硬了吧。”肖季蓮還是有些憤怒,卻又不好對自己的哥哥再惡語相向,“還有大半個月吧。”

“你啊,本該是冬天出生的,可怎麽就脾氣這麽淘,硬是提前兩個月就出來了。”

肖雪陽捏著她水嫩嫩的臉蛋,想起自己看見她出生的第一眼,本是個早產兒按理來說該是瘦弱不堪才對,可這孩子卻是比一般的孩子都要壯實,出生之後除去第一聲哭泣,之後就總是笑咯咯地看著大家。

肖季蓮才不讓他蹂躪自己的臉,一把奪過自己的臉蛋,與他拉開距離,肖雪陽看著她憤怒得像小野牛一樣的表情,沒心沒肺地笑了,手裏還留著方才軟乎乎的觸感。

也是,當初神魂皆散依舊能輪回轉世再現生機的人這世間又有幾個。

肖季蓮頭一歪,“這怎麽能怪我,許是我想早些出來看看哥哥。”她撒嬌討好道:“哥哥,你就讓我去吧,我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魔界的那些人與我的從前有關,我要是不查清楚我會寢食難安,夜夜噩夢,抑郁成疾,最後香消玉殞的。”

肖雪陽一個爆栗子就敲在肖季蓮的腦袋上,“啊——”只聽見她的嘶氣聲。

“哪有這樣咒自己的!”見她皺著眉,小臉都褶成一團了又揉一揉她的腦袋,然後把她按進自己的懷裏。

聲音有些幽遠道:“肖家的事我已經處理完了,接下來的日子就是好好陪你,蓮兒,你能不能好好待在家裏,就多待這二十幾天便可以。讓哥哥好好陪陪你吧。”

聲音裏的低落和乞求一時間讓肖季蓮有些沈默,“哥,你怎麽了?”她想擡頭看看肖雪陽。

可是肖雪陽不讓她看,把她的頭死死地按在了懷裏,“我沒事,我就是想起哥哥好像一直忙於雜事,從來沒有好好陪過我家的小丫頭。這一次就算是哥哥的賠罪了。”

“哥——”

“待你十八歲之後,我已經向父親請求,不再限制你的自由。之後你若是想去尋找自己身上的秘密我也與你一同去。可好?”

肖季蓮一時被驚喜砸中有些不敢相信,猛地擡起頭,“哥!真的?”

肖雪陽低頭看看她,低聲笑道:“自是真的。你可有什麽生日禮物想要?”

“這還不是生日禮物嗎?”肖季蓮訝道,聲音裏的喜悅早已無法用言語表達。

肖雪陽揉著她的秀發,“這算什麽生日禮物。不如我把黎驍送你可好?你從前不是一直很喜歡他嗎?”

她睜大了雙眼,嘴也合不上,“哥,他可是你的貼身護衛,你怎麽能隨意送人?我從前喜歡他那不是我還沒有榆木的時候嗎?羨慕你早已有了黎驍。”

“我哪有隨意送人,是送給我最珍貴的妹妹。”

“可是……”

肖雪陽捧著她的臉,深情款款道:“你是我最珍貴的人,天底下沒有誰比得過你。若是日後有事,黎驍也可代替我保護你。你放心,我已經與他說過了。”

“那你呢?沒了黎驍,你要是出事了,誰來保護你?”

肖雪陽淺笑不答,默默地看著她,然後在她執著的目光裏說了六個字,“該來的總會來。”

“哥?”

“嗯?”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肖季蓮一臉質疑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她覺得今天的哥哥格外的不正常,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卻又像是身上帶著幾絲憂傷一樣,這不像是從前的哥哥。

肖雪陽隨手揉亂她的頭發,“我能有什麽事,我就是難過啊,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妹妹寧願跟那些個才認識多久的朋友一起也不願意待在我身邊。好傷心啊——”

“哥啊——”肖季蓮鼓著嘴撒嬌,“別吃醋了嘛,他們怎麽能哥哥比呢!”

“我才不吃醋,我巴不得把你這個惹事精給嫁出去。”

肖雪陽又自己幫她把頭發順回來,還煞有其事地分析道:“我覺得陽家那兩個是不行了,一個個的都死盯著那個神女,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似的。”

“江家事情太多,江景之無法修煉術法,終究是留有隱患,自己的位置都不見得坐得妥當,把你嫁給他也不行。玉家那個小子不錯!為人溫和,行事張弛有度不急躁,適合你這樣的性子。”

肖季蓮皺眉,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哥,你在瞎胡說些什麽?我還不想嫁人呢!再說了,我想嫁他們也不見得想娶啊,你可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我妹妹這麽好,誰會不願意娶!”

“哥!你再開我玩笑,我就走了啊!”肖季蓮扯開他的手,這怎麽能跟菜市場買菜一樣,挑挑揀揀呢!

“再說了,你這簡直是在亂點鴛鴦譜,萬一他們有自己喜歡的人,你把我們湊在一起豈不是怨偶天成!到時候只怕是成日不得安寧。”

“還有……”肖季蓮聲音有些低落,“我好像對他們一點感覺都沒有。”她擡頭看著自己的哥哥,眼裏有些迷惑和茫然。

肖雪陽一瞬間就被她眼神裏的單純無辜給刺痛了,他伸手蓋在她的雙眼上,心道:“我知道。”

肖季蓮覺得不舒服,把他的手拿下來,就聽他嘆口氣,微聲道:“好想看你嫁一次人,想看你穿一次嫁衣。”

他記不清是多久了,可是至今還是沒能等到肖季蓮穿嫁衣的那一天,想看她像一個真正的凡人一樣,相夫教子,也有這普通卻又幸福安樂的一生。

玄冥親自出現,插手其中,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肖雪陽不知道自己還等不等得到這麽一天。

“哥——”除了再喚一聲哥哥,肖季蓮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安慰他,如此卑微的願望和乞求,讓她有一瞬間愧疚,自己總是讓哥哥擔心。

她握緊肖雪陽的手,“哥哥,我一定會嫁人的,會穿上最漂亮的嫁衣做這世間最美麗的新娘給你看。你不要為我擔憂好不好?”

肖雪陽也回握她的手,“傻丫頭。”

他站起身,一把拉起肖季蓮,“好了,回去吃飯吧,不然爹又該暴跳如雷的。”

“是哦是哦,快走吧。”

肖季蓮縮縮脖子,後背一陣雞皮疙瘩。

最近老爹親自下廚,他們可真是被荼毒得夠慘,還不能找借口不去吃,不能晚到,不然在老爹的眼裏就是嫌棄他做得不好吃,然後又是一陣火山噴發。

後來這一段日子成為了肖季蓮生命力最後一段歡樂的時光,再往後不是生離便是死別,再無真心的歡喜。

☆、入秋了,下雨了。

入秋了,下雨了。

肖季蓮再回到江家的時候,是初秋的雨天到的。

江景之聽見手下來報,未曾想信中人這麽快就來了。他一出門,就看見這樣一幅場景。

肖季蓮背著包裹,一身草青衣,撐著油紙傘,雨水些微的沾濕了衣裳下擺,顯得有些狼狽,身後站著白衣飄飄的肖雪陽。

可他一開門,便聽見她歡喜的聲音,“景之,好久不見。”眉眼彎彎,像極了討到了糖果的小孩。

“好久不見。”江景之也是歡喜應答,身後的肖雪陽沖他點點頭,江景之便也俯首示意。

他連忙把兩人帶進屋裏,便在前面引導,“還是從前那間院子,你們住的屋子我都有好好保留著。”

肖季蓮四處張望一下,巧笑道:“如今住得倒是比從前要奢華許多了嘛。”從前是青磚灰瓦,如今倒是漆上了紅漆,屋頂也翻修了一下,院子裏的擺設也比從前氣派了許多。

江景之笑笑,不可置否,“外邊的東西應大長老的要求都翻新了一下,他說到底是家主住的地方不可太過寒酸。我便答應了。”

肖季蓮點點頭,表示理解,“應該的。”

她一思慮,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一樣,“你妹妹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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