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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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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身符咒上雖然加了他的血,控在了他的命門上,可以如今江溟的法力,支撐不了多久的。只能是希望他們自求多福了。

江溟看著他漸閉的眼,大喊:“江渲!”

可是江渲已經沒有反應了,除去額頭上剛剛磕破的頭皮,整個人縮成一團,倒在一片狼藉之中,一點也不違和。

“江渲!——”

江溟怒喊,又動彈不得,強行驅使體內魔氣游走,眼裏的淚落在了江渲的臉上,可是那個素來愛幹凈的人卻不起來擦一擦別人落下的淚。

這邊江景之已經帶人到了地牢。地牢處地偏僻,人際稀少,看守的人也少。

守衛看見江景之,俯首作禮,“見過家主。”

“嗯。”江景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近來可有人來過此處?”

兩守衛互看一眼,“沒有。”

“地牢最下面一層呢?”

“不曾。”

江景之擰著眉,“你們鎮守此處多久了?”

“回家主,十年。”

江景之看著他們陳舊的服飾,看守地牢的人本都是江家頗有前程的弟子,犯了錯才會被貶至此,直到下一個犯錯的人過來,一個個的輪換,生生不息。

“我要進去找兩個人,你們看住外面,任何人不得入內。”

“是。”

江景之帶著幾人浩浩蕩蕩地進去了。在第一層最裏面的牢房就是之前關江景之禁閉的那間。

這地牢之前還有許多囚犯,現在就是早年間的幾個也都老死了。

陽青夜當家主的這些年,不喜歡把犯人關地牢,覺得浪費糧食。

把那些人都趕去寒水淵,死了便是寒水淵的養料,活著……呵——以陽青夜從重處罰的脾氣,還有幾個人能活著出來。

江景之沒有帶他們看這層的牢房,而是在最右邊的墻壁上按下了一塊石磚,只見右邊的地板空出了一塊,出現了地下臺階。

江景之帶頭,眾人跟在他身後,沿著臺階不停地深入。越到下面越是烏漆嘛黑一片。

陽青櫟臉上不知何時糊上了東西,一摸是讓人惡心的蜘蛛絲,大“呸”一聲。江景之回頭,“此地久無人來。諸位小心。”

肖季蓮從剛才進來開始,心裏就一直覺得不踏實,皺眉道:“快些下去找到人,趕緊離開此處吧。”

“嗯。”

臺階差不多到底了,江景之看見旁邊有一盞壁燈,本想去點亮,卻不見火折子,只好放棄。

陽青櫟見此,從懷中掏出自己的血玉佩,只見那玉佩在黑暗中幾人發出不小的光亮,照亮了周邊的地方。

可是這地牢裏除去堅實的石墻和每間房裏的稻草,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陽青櫟盯著江景之看,眼裏滿是質疑。

江景之一看周圍空蕩蕩的,便知道不是這一層,道:“這已經是我知道的最深一層了。不過長老說的最底層,想來就在這一層樓的下面。那一處如何進去,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帶我們來?”陽青櫟氣血上頭,朝著江景之怒吼走去。

“夠了,當務之急是如何找到下一層的入口。”一向是好脾氣的玉冬來也發了火,拉住陽青櫟的手臂。

肖季蓮不想參與他們的廢話,先行動起來。“榆木,你去那邊找找。”

榆木點點頭,肖季蓮也另尋一處,看看有沒有辦法找到開關。玉冬來和江景之也加入,陽青櫟捏緊手裏的血玉佩,憋住氣也開始去找。

約莫半刻鐘過後,肖季蓮把能找的地方都尋了,就差一塊一塊墻磚去摸了。

五人聚在一起,“沒有。”肖季蓮開口。

玉冬來和江景之也失望地搖搖頭,榆木不吭聲,陽青櫟一拳打在墻上,情緒像是就要崩潰了一樣。

肖季蓮看著他這副模樣,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他為了此事已經擔驚受怕一個月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些線索,可是明知道親人離自己就一墻之隔,他卻救不了他們。

“哥!——你們在哪裏啊?”

陽青櫟沖著地板大喊,可是聲音在地牢裏回蕩,卻沒有人回應。

江景之扶起他,“沒有的,地牢裏所有的墻壁石板都是實心的,隔音效果極好。”

陽青櫟一把推開他,“那你倒是說怎麽辦啊!這不是你江家的地盤嗎!”

江景之摔倒在地,肖季蓮走過去,把他扶起來,江景之拍拍衣上的灰,立在旁邊不說話。

肖季蓮冷眼看著陽青櫟,“要是像你這樣大吵大鬧就有用了的話,那還要腦子做什麽?你現在所浪費的每一秒鐘都是大長老拿命換來的,你要是還想救出你哥他們,你現在就給我冷靜一點!你以為你哭鬧就有用了嗎?你只會浪費時間,然後還把江溟引過來。到時候我們大家陪著你一起死,你就滿意了!”

肖季蓮轉頭不再看他,“你要鬧就鬧吧,恕我們不奉陪。”她走到江景之旁邊,“還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能夠進入下面?”

江景之也無奈地搖頭,“此事一直是禁忌,我也從未聽人提起過。怕是只有祖父那一輩的人會知道了,連大長老也不清楚。”

肖季蓮看著這黑乎乎的一片,到處是隔絕的小空間,讓人窒息,覺得厭惡。腦海中不知道怎麽的,起了摧毀的欲望。她問:“若是這個地牢沒了會怎麽樣?”

江景之一驚,“你說什麽?”

肖季蓮平靜地看著他,“如果把這一層樓打穿呢?”

“這?”江景之一楞,“我——”

玉冬來走過來,摸著下頜,“倒不是不可行,只是不知道程元笙他們的具體位置,如何才能避免傷到他們呢?”

“我有辦法!”臉上還掛著淚珠的陽青櫟一躍而起,“哥哥身上也有血玉佩,只要我施以法術,血玉佩之間離得近是會有感應的,若血玉佩不亮,便是不在此處,就可在此處破壁。”

“這這……”江景之還在遲疑,三人就已經都做好計劃和打算了。

陽青櫟施法,血玉佩一開始亮了起來,他便知道哥哥在此處,然後含著淚移到了靠墻壁的一處,血玉佩暗淡了下去。他看著肖季蓮,“便是此處。”

肖季蓮點點頭,身形削瘦卻頗有氣場,她走過去。

江景之在身後看著,很是遲疑,他倒不是舍不得這地牢,只是……這可是江家花了數十年在建成的。

他還想勸阻,“憑你我的法力,怎麽可能如此輕易……”

話還在口中,“嘭——”一聲響,只見玉冬來、陽青櫟和榆木都將自己的法術集中在肖季蓮的身上,她凝聚全身的法術,手中聚滿了法力,一掌就將眼前的地板劈開了,她自己也因為離得近,掉了下去。

江景之張大了嘴,把沒說完的話說完,“破開……”

然後看著他們一個個地跳下去。他也趕忙跟下去。

門外的守衛聽見一聲巨響,覺得奇怪,兩人對視一眼,可又想起家主只讓他們守在此處,想來是不想讓人打攪,便沒有進去一探究竟,依舊守在原處。

☆、救人

這地底可比方才的那一層冷多了,肖季蓮從一層碎石泥灰上爬起來,啐了一口,吐出口裏的灰塵,拍拍身上的灰塵,覺得陰森森的。

身後傳來聲響,一看他們都下來了,肖季蓮也就安心了。

陽青櫟比她心急,拿著血玉佩就往前走,血玉佩逐漸微微亮。

陽青櫟看見一個地牢中間圍築起一個石頭做的牢籠,六邊形,只靠近最上面有一個小小的窗口,在這一片幽深的地底,又能有多少光亮。

他站在牢籠的門口,看見了裏面的人,帶著哭腔,“哥——”

裏面的人早就消瘦得不成人樣,有些費勁地擡起頭,看見他,扯出一個笑,“聽見聲響就知道是你們了。”又垂下了頭,暈了過去。

“哥——”

陽青櫟扯著牢籠上的鎖鏈,施法用勁不僅打不開還差點將他彈開。

江景之走過來,看見那鎖,從懷中掏出最後一根千年冰絲,將冰絲放入鎖孔中,只見冰絲自己逐漸匯聚成一把鑰匙的模樣,他一擰,鎖開了,取下鎖鏈,打開了門。

陽青櫟立馬進去,玉冬來也跟進去,將人扶起來。

江景之看著沒有跟進去,手裏拿著那副鎖,冰絲用過之後,掉了出來,斷成了一截一截的,然後消失在了空氣中。

肖季蓮站在他身後,看見他有些呆滯,走過他身旁的時候,停了停腳步,輕聲道:“日後還有機會再煉的。”然後去幫著攙扶程元笙了。

江景之看著聚在一起的人,苦笑了一下,煉得再多,也不是這一根了。

可沒了就是沒了,再徒增傷悲無益。江景之就不進去了,他一轉身,看見了身後一路上都沒有說過話的榆木送來冰冷的目光,心裏一滯。江景之朝他友好地點點頭,可榆木卻移開了目光看向了他身後的人。

江景之忽略掉心裏的這點兒怪異的感覺,走在前頭帶大家出去,其他人扶著昏睡的兩人跟在身後。

江景之帶著大家走出來的時候覺得有些奇怪,都走到門口了可方才還在的兩個守衛卻不見了。心裏大叫不好,江溟來了。

他朝著周邊環視,卻沒有找到人。

“是在找我嗎?”聲音從上面傳來,江景之看見江溟站在屋頂之上,而他旁邊是用蛇尾卷住的兩個死人,沒有生氣的被尾巴吊在空中。

身後的人看見這一幕,也是大驚。

還是江景之先冷靜下來,開口:“江溟,你想怎麽樣?”

江溟甩掉尾巴上的兩個人,像是扔垃圾一樣隨手就扔在了地上,發出“嘭——”的一聲響。江溟收回尾巴,依舊人模人樣。

“我想怎麽樣?”

江景之看著那兩個守衛,腦袋朝下,鮮血淋漓,氣得說不出話來。

“本不想對你們做什麽的,可你們真是管得太寬了,惹我生氣了。”他擡腳一躍,飄飄似仙,落在他們身前。

江溟離他們近了,聞見了他們身上的氣息,如此熟悉。真是叫人生氣,那個老家夥,把一身修為渡給這幾個蠢貨。

江景之看只他一人,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大長老呢?”

江溟聽見這個問題,嘴角上揚,嘲諷這些愚蠢的家夥。

他閉上眼,回想起了方才江渲死在自己面前時的場景,控身符咒花了他不少時間,等他強行解開的時候,那個老家夥的身體都開始涼了。

要不是看在這麽多年的交情上,他真是想把江渲一腳就給踹飛。可最後還是沒忍住,把他的屍體放在了床上。

老家夥睡得倒是安詳,一閉眼就去了,給他留下個這麽大的爛攤子算是怎麽回事。

江溟睜開眼,喟嘆一口氣:“看在江渲的面子上,我不為難你們。放下程元笙,我繞你們一條命。”

“你做夢!”陽青櫟瞪著他,攙扶著哥哥。

“那就不要怪我不守諾言了。”江溟今日情緒不好,正欠人收拾,有人願意送上門,他自是求之不得。

沒有人看見江溟是怎麽出手的,等回過神來,陽青櫟已經被黑霧卷起,扣住脖子,掛在空中,呼吸不過來。

江溟看著他窒息的模樣,覺得厭煩極了,“你身上是江渲的功法,我不動你。可你真是太吵了。”

話語間,黑霧一動,陽青櫟被甩到了墻上,早就昏了過去,像是泥巴一樣軟塌地滑落下來。

“青櫟!”

眾人焦急,想不到在江溟面前,他們竟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玉冬來把陽青櫟哥哥放在地上,拿著玉笛就沖上去想要與江溟一較高下。只可惜,他曲調還未成形就被江溟擊落下來。玉笛也“哐啷”一聲響,掉在了地上,好在質地精良,未曾損壞。

江景之見此也不能袖手旁觀,拔出劍想再一試,只可惜不過是螳臂當車。除魔劍對江溟還算是有些用,可在江景之手裏連近他的身都難,還未到跟前,就被擊倒在地。

江溟看他敗得這麽慘,都不忍心,走過去,把他脫手的劍踢到他身邊。

江景之痛得躺在地上起身不得,看著江溟從自己眼前走過,拽住他的衣擺,“長老,別再一錯再錯下去了。只要你不再傷人,我們不會追究的。”

江溟低頭看了他一眼,“你拿什麽身份跟我說話,一個劍客連劍都拿不穩真是枉為江家人。”然後踢開了他的手,朝著昏睡的程元笙走去。

肖季蓮一直攙扶著程元笙,榆木見江溟過來,立馬擋在肖季蓮面前。

肖季蓮放下程元笙,撥開榆木,“你守好他們。”然後以一人之身擋在了所有人面前。

她開口便是調笑道:“表叔父,在小輩面前,這般打打殺殺不太好吧。”

江溟見她開玩笑,也調笑道:“只要你把她交給我,我便不為難你們。”

“是嘛,到底誰為難誰啊?你瞧瞧周圍。”肖季蓮隨手把弄著腰袋上掛的穗子和之前徐工送的玲瓏引。

江溟懶得花眼光去看,周邊不知何時早就站滿了江家的弟子,就連三長老江渙也來了。

如此大的動靜,來也不奇怪。只是看了方才的打鬥,誰也不敢貿然插手。就連江渙也不敢阻止此事發展。

肖季蓮看著江溟笑得陰森,“表叔父,要不還是你求求我吧,你現在就是收手,別說我們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你一處容身之地,只怕他們也不會答應吧。”

“季蓮,倒是第一次這麽叫你,也不知道你父親那個混球是怎麽叫你的。”

肖季蓮聽見這話,腦袋上冒黑線,現在是認親的環節嗎?搞搞清楚情況好不好。

“我父親怎麽叫就不勞您老費心了。”

“你父親怎麽叫我不關心,可季蓮,我今日是不會收手的,她——”江溟指著程元笙,“我是一定要帶走的。看在我與你父親的關系上,我放你一馬,可你要是再不知好歹,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了。”

肖季蓮見他動怒了,冷聲道:“你入魔一事,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四大世家沒有人會放過你的。你今日出了江家就會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到時候你就是有再高的法力又如何,你敵不過天下人。”

“那就不勞你這個小輩費心了,我就問你給還是不給。”江溟失去了耐性。

“不給!”肖季蓮也動怒了。她暗中積蓄法力,憑借她在凡間修煉的這些法術根本不是江溟的對手。看來只能兵行險招了。

肖季蓮將手背在身後,手上冒著金色的光芒。

眼看著江溟的魔氣襲來,肖季蓮剛想與他對上一掌,可是卻被榆木從背後一個猛撲,一同倒在了地上。

江溟見此,見縫插針,一個袖手就把身後的程元笙帶走了,化作黑霧,消失在空氣之中,連點兒灰塵都沒留下。

肖季蓮真是被氣死了,推開榆木,坐起來,“榆木!你這是做什麽!”

榆木低著頭,聲音很低,“我怕你有危險。”

“我能有什麽危險!要不是你,江溟能這麽輕松地把人帶走嗎!”肖季蓮氣死了,正想訓斥他一頓,卻見榆木嘴唇發白,一下子就倒在了她身上,肖季蓮慌了神,一看他身後,發現了還在冒著魔氣的傷口,“榆木!榆木!”他無法應答。

“真是個榆木疙瘩!”肖季蓮就地打坐,向他輸送法力。

許久過後,三長老把其他人都安置好了,她才睜開眼。

已是日漸黃昏了,肖季蓮扶起榆木,婉拒了三長老的幫忙,把人帶回了院子裏。

清晨醒來,肖季蓮看著躺在床上依舊緊閉雙眼的人,長嘆一口氣,“看在你是保護我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也算是逃過一劫,那樣的法術用過之後就是無盡的昏睡,如今也不是什麽安穩的時局,自己便是昏睡也不放心,不使用也算不得壞事,肖季蓮如此安慰自己。

“算了,不想了。”

她給榆木掖好被子,方才三長老送來消息,他們在江溟的房間裏找到了大長老的屍體,屋內一片狼藉,屍體都涼透了。三日之後舉行大長老的葬禮。

大長老生前不喜歡大操大辦,這次儀式從簡,不日就會下葬。

肖季蓮心中頗不是滋味。來江家才多久,死的死,逃的逃,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犯太歲了。心裏盼著榆木要早些醒過來,他不再身後看著她,肖季蓮心中還真有些不習慣。

半晌午,江景之前來,探望榆木,“人還沒醒?”

“沒有。”

“這一次,辛苦你了。 ”江景之看著肖季蓮臉色青灰,黑眼圈都重了不少,有些心疼。

肖季蓮搖搖頭,“沒事。”轉而問道:“他們呢?”

“青櫟醒了,知道元笙被擄走之後,生了一場悶氣,怪自己保護不了她。然後一直守在他哥哥身邊。他哥哥身體虛了許久,還沒恢覆。冬來在旁邊照顧他們。”

肖季蓮聽見這幾位的情況,點點頭,“你還要處理大長老的喪事,這些日子辛苦了。”

江景之倒是無礙,“希望榆兄可以早日醒來。”

肖季蓮看著這個躺著一事不管的人,心裏沒底氣,卻又不能表現出來,“我給他渡了氣,應該快醒了吧。”

“那你也好好照顧自己。”江景之關心道。

“嗯。”肖季蓮看著他也臉色不算太好,這一場鬧劇,大家都不好過,“你先回去吧,江家還這麽多事情都離不開你。我送你走吧。”

江景之點點頭,隨她出去,站在門口,“那就不打攪了。三日後的喪禮若是你不願來……”

肖季蓮打斷他,寬慰道:“我會來的,你放心我不是普通女子,這一點事情,打不倒我。”

江景之知道自己多想了,“那我先走了。”

肖季蓮目送著他離開,又回到房間,只見方才還緊閉雙眼的人此刻卻拿陰沈的目光看著自己。

肖季蓮覺得背上發涼,“你醒了。”她走近,坐在床邊,“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身上的傷口有沒有覺得好些了?”

“你喜歡上他了?”

從前的陽青櫟不論再怎麽與她故作親密,他都不會擔憂。陽青櫟拿江景之假裝吃醋的時候,他也是嗤之以鼻,因為他知道,只有他守著她的秘密,她不可能愛上任何人。

可是昨日的關切,今日纏綿悱惻的眼神,還有從前的種種,她明明不是有多餘的閑心的人,可卻總是在幫助江景之。他開始懷疑,也不得不懷疑。

肖季蓮聞言,一楞,然後嘴角一咧,笑出了聲,“想什麽呢?”她把手放在榆木額頭上,“腦子沒發燒啊。”

“可你對他總是這般友好,維護他,幫助他,在他不開心的時候甚至還會開導他的心事。”榆木死死地盯著肖季蓮的眼睛,“你不曾對任何人這樣過。”

肖季蓮被他這麽看著,心裏有一瞬的慌張,然後喟嘆一口氣,榆木跟在她身邊這麽久,許多事從來都是看破不說破。他既然都開口說她反常了,那便是她已經做得很明顯了。

肖季蓮放空自己的眼神,“我不知道,我知道每次見到他,我心裏總有一種愧疚感,像是前世欠了他的一樣。我見不得他被為難,不忍心看他受傷。”

她手裏揪著被子,“至於你說的喜歡,我想大概是沒有的,我還想著要幫他娶一房好妻子,看著他和和美美地過完這一生呢。”肖季蓮看著榆木笑得嬌俏,“好了,你現在有傷在身,好好休養,別想這麽多了。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肖季蓮起身出門,她沒有註意到在房間另一個折彎的走廊上,露出一片紅色的衣角。她只知道自己對著江景之有一種本能的愧疚感,像是上輩子欠了他許多許多一樣。忍不住這輩子就想護著他。

江景之回來本是想把手裏的金瘡藥交給她,昨日她從地牢裏摔下去,後來被撲倒,手和手臂上也有不少擦傷,他本就是想來送藥的,說了幾句話,倒是把此事忘了。

江景之看著她去廚房的背影,捏緊了手裏的藥,隨手扔在了院子裏。他要這愧疚何用。然後大步離去。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時間靜止術,多年後的江景之一定會想時間能靜止在此刻就好了,哪怕傷心,哪怕難過,哪怕不舍,至少這個人還在。

☆、折騰折騰

修養了幾天,榆木身體好了不少,但是背上的傷口還是沒有消失,倒像是自己長出來的一樣,黑氣縈繞,怎麽都除不去。

肖季蓮也沒有辦法,但好在這傷口似乎也沒有惡意,不曾腐爛或是惡化,也就隨它去了。

陽青桉醒過來了,這幾天好生休養,臉色紅潤了不少。眾人來到肖季蓮的房間裏,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辦。

三天前,江溟消失之後,三長老倒是派出人去尋找其蹤跡了,但是現在也沒個消息回來。

陽青櫟從昨日他哥哥醒來之後就一直是煩躁不安,心中耐不住得很。

“榆木兄,身體可好些了?”玉冬來慰問道。

榆木躺在床上,微微低頭,“好許多了。多謝關心。”

肖季蓮坐在床邊,看著滿屋子的人,尤其是陽青櫟從進門就是一副被人欠了錢的樣子,她道:“閑話就不談了,還是直接說正事吧。”

陽青櫟立馬就插上嘴,“我們該盡快去找元笙。”他一人聲音有些大,還顯得有些突兀。見眾人的眼光都被他吸引,他才稍稍收回一些自己的情緒。

他悄悄看了一眼哥哥的面容,見他毫無表情,陽青櫟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正主都不擔心,你一個不幹事的操哪門子的心。

肖季蓮看見了他和陽青桉之間詭異的氣氛流動,心下了然,看來又是一段說不清的愛恨情仇。她點點頭,算是同意陽青櫟的看法,然後看著陽青桉,“不知道祭司可否告知,那些日子在地牢裏都發生了什麽?”

陽青桉瞥了一眼肖季蓮探究的目光,臉上還帶著久不見天日的慘白,“江溟把我們關在裏面,之前倒是沒有做什麽。後來有一日,他突然進來就要取元笙的血,我沒能阻止。再醒過來,就見到你們打穿地牢進來了。”

肖季蓮看他坐在椅子上,頗有病弱公子的模樣,問:“你們為什麽會被抓?”

肖季蓮還記得他們消失的那一日自己被當堂問審的事情,他們的消失是導火索,她蒙此大辱,有必要知道到底是為什麽。

陽青桉擡頭,環視一圈屋裏的人,所有人都帶著探究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揚,看著肖季蓮,“肖姑娘,這些還有必要嗎?”

肖季蓮冷臉看著他,沒有說話,眼裏沒有多少情緒,也不想搭理他的調笑。

陽青桉見她不回應,知道她是鐵了心想知道此事,也收了笑容,不再開玩笑。如今,他身體還沒有恢覆,陽青櫟太過意氣用事,擔不起大任,雖說誰家還沒安插幾個眼線,但是在江家的地盤明目張膽地用自己的人插手管事就說不過去了。

現在唯一能用的還是江家的人,可看此情況,很明顯,他若是不給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依照他們之間的情誼,江景之不太可能輕易就插手。

而肖季蓮這個人,他來隨安才沒多久就見識過她的本事。她背後還不知道藏著多少事情。

陽青桉似笑非笑地看著肖季蓮,有時候就是有秘密才好啊,這樣才方便抓住她的把柄。他現在要是想救元笙就必須開口說出理由。

識時務者為俊傑。陽青桉開口了,“是在即冀山遇見的。”

江景之先疑惑道:“即冀山是入魔兩界的邊界,你們去那裏做什麽?”陽青桉身為祭司,這一點絕不可能不知道,他會冒這麽大的危險去即冀山,必然是裏面有他想要的東西。

陽青桉看著江景之,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淺薄無知與道貌岸然。

“人人都說即冀山裏有無心陣,陣裏有上古神靈的心臟,若得之,不論是神人魔皆可為之續命,如此便可超脫天命得永生。你敢說你們得知,難道就一點不心動嗎?”

眾人聽此消息,臉上各有顏色,心中思量萬千。得永生這樣的事情誰不想?

可是江家鎮守此處幾百年,自從幾十年前這個消息出來之後,每年都有躲過江家的巡防擅闖即冀山的人,可是又真的有多少人得到了那所謂的寶物,甚至又有幾個人活著出來了呢?

這才是江家每年之所以發現有人消失卻不去巡查的真正原因。管得住邊界,可誰又管得住貪婪呢。所以江家才會對消失的那些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讓江溟得此漏洞作惡多年。

眾人不再言語,陽青桉如此直白地把話挑明,大家反倒是沒有了可以怪罪的理由。

“至於江溟為何會在即冀山,我就不知道了。”

陽青桉眉峰挑起,直視著肖季蓮,肖季蓮也不示弱,就那麽盯著陽青桉,也不說話。如此對視著,兩人之間氣氛的微妙,任誰都看出來了。

還是肖季蓮先開口,扯扯嘴角,算是緩和一下氣氛,“那我們便說說怎麽把神女找回來的計劃吧。”

“如今沒有江溟的消息,他化身成魔又帶著神女,除了回到即冀山,我想不到更好的去處。”

玉冬來分析道,頓了一下,他又遲疑道:“再有便是神女至今是否還活著,你我無法判斷。”

其餘人對此分析倒是沒有異議,只是目前的情況,就算是知道了這些也是束手無策。

陽青櫟看著大家都沈默,突然怒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一定要把元笙帶回來。”他的聲音裏帶著哽咽。

肖季蓮冷眼看著他的不理智,斥道:“帶回來?怎麽帶?硬闖即冀山嗎?還沒等你找到人你就先死於毒瘴了!”

即冀山裏毒瘴遍布,野獸魔怪眾多。裏面的錯綜覆雜,便是普通魔物生存每日都是心驚膽戰,更何況幾個才修煉了幾年法術的普通修士。如此魯莽硬闖,無異於送死。

眾人聽肖季蓮怒斥,無人為陽青櫟發聲。

陽青櫟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肖季蓮,委屈道:“那便不去救她了嗎?”

肖季蓮看著他,嘆口氣,心想:情之一字果然是害人不淺。

“去。可是不能就這麽去。”

肖季蓮看著陽青桉,總覺得他從醒過來之後就格外的平靜,似乎一點的不擔心程元笙的安危。按理來說,程元笙要是出事了,身為祭司也會被責備,他卻絲毫不著急,想來是又隱藏了什麽東西。

她站起身,給榆木倒了一杯水,他現在有傷在身,需好好照顧。他們討論這許久,他還未飲水,嘴上都起幹皮了,想來也渴了。

榆木有些受寵若驚,這般嚴肅緊張的情況下,小姐還能照顧到他,心中惶恐卻又歡喜。

肖季接過榆木喝完水的杯子,“現在最主要的是先知道程元笙還活沒活著。若是活著,這即冀山是必須走一躺了,若是沒有……”

她沒有說著後半句話,可是眾人心知肚明。如果死了,她不覺得有必要為了一具屍體,讓這麽多人去冒險。

江景之皺眉,“可是這如何確定呢?我們根本見不到元笙。”見不到人怎麽確定死活,簡直是天方夜譚。

肖季蓮再倒一杯水,起身遞到陽青桉的手裏,在場他算是傷得第二重,喝這杯水不奇怪。

她看著陽青桉的眼睛,“這就要問問祭司了。”

陽青桉看著肖季蓮遞過來的茶杯,沒有大的茶葉,只有茶沫子浮沈。他接過茶杯,看著肖季蓮的眼睛,明眸如海卻攝人心魂,可看破人心。肖家有此女,百年之內地位難動搖。

當然他無法預料後事,不知道自己今日之推測有多可笑。有時候光聰明沒用,還需要像他們一樣夠心狠才行。

陽青桉喝一口茶水,沒有多少味道,倒是茶沫子澀口,放下茶杯,道:“元笙身上中了歸期令。”

“歸期令!”又是陽青櫟先跳出來,肖季蓮挑挑眉,看來又是他們陽家的好東西了。

陽青櫟一個箭步走到陽青桉面前,“這怎麽會?”

所謂歸期令不僅僅是到期歸期這麽簡單的咒術,到期未歸,便是開始陷入沈睡,沒有氣息不老不死,體內魂魄被鎖,直到陽家的人將人找回解除咒術,中咒之人才會醒過來。

這便是陽青桉不擔憂的原因,縱然江溟是魔,也殺不了程元笙,至少能保住命不是嗎?

陽青櫟抓住哥哥的領子,“你為什麽早沒有告訴我!”

這歸期令看似都好,可是卻有一個消除不了的副作用,中咒之人醒來之後會變成癡傻兒。

陽青桉扯開他的手,“青櫟,你逾矩了。”語氣冰涼。

可陽青櫟管不了那麽多,一下子居然像個小孩子一樣,賴在地上,“是不會死了,可是她再也清醒不過來了啊。”眼裏滾燙的淚掉在地上。

肖季蓮摸著自己的手指骨節,不去看陽青櫟,“既然確定了人還活著,便想辦法去即冀山救人吧。”

她看著江景之,“景之,江家鎮守即冀山多年,可有什麽辦法入內,能避免毒瘴侵害?”

江景之偏了一下頭,細細思考,道:“也不是沒有,江家的千年冰絲是至純至寒之物,佩戴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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