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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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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相長寧總算是順利留在了靈草園,這和他的預期相距不大,心中勉強滿意,也就懶得理會那出言冒犯他的矮個少年了。

高個少年叫林琛,似乎在這靈草園中呆了好些年,算是老人了,據相長寧得知,他們二人都是在一品靈草園中做事的,而相長寧特意混進這裏,就是為了這一品靈草園,有了靈草,他才能煉丹啊。

當然,他初來乍到,又年紀甚小,林琛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進入一品靈草園的,只是吩咐道:“近來四品靈草園的人手稀缺,你去那裏吧。”

相長寧應下了,不多時,便有一個弟子過來,帶他去住處,那弟子名叫明晗,看上去十分寡言,約莫十一二歲的模樣,走路時目不斜視,經過靈草田時才開口介紹幾句。

靈草園分為一二三四品,一品為最上,四品為最下,其中種的靈草也按品次分好,一品靈草自然是最珍貴的,種植的靈草田並不在這個莊子裏面,而是單獨辟出來一片靈氣充裕的地方,著弟子精心侍弄,小心看護,這些靈草都是供給宗門的長老、尊者和掌門用的,旁人想都不要想。

而四品靈草則是最常見的,用量大,是以靈草田的面積也是最為寬闊,需要的人手也越多,說到這裏,明晗便擡手一指:“那一片便是了。”

相長寧看過去,只見眼前是一大片田地,蔥蔥翠翠的,種滿了靈草,中間以一道三尺寬的溝渠將田地一分為二,他打眼一看,便知這溝渠兩側的靈草不是一個品相的。

果不其然,明晗解釋道:“溝渠右側的是三品靈草,再往前去三裏路是二品靈草,溝渠左側的那一片更大,就是四品靈草,林琛師兄安排的便是這一處了,你好生做事,等閑不要去三品靈草那邊,那些人不大好惹。”

至於為什麽不好惹,他便不說了,相長寧聽在耳中,微微頷首,示意自己明白,明晗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但是並不多說,又道:“四品靈草這邊的管事是劉師兄,我帶你去找他,由他安排你打理哪一塊靈田。”

相長寧琢磨了一下,終於問出了他的第一句話:“你在哪個靈草園做事?”

明晗頓了頓,才回道:“我在二品靈草園。”

說話間,前面便出現四座連在一處的屋子,屋前有幾個人聚在一堆,似乎在賭錢,喧鬧嘈雜,明晗的眉頭皺了皺,走上前去,敲了敲籬笆,喚道:“劉師兄在否?”

一個中年漢子擡起頭來,顯是認得他,喲了一聲,道:“原來是你,什麽事?”

明晗指了指身旁的相長寧,道:“林師兄著我送個人來,煩請你安排一下。”

“人?哪兒?”那劉師兄探頭看了看。

旁邊的人哄笑起來:“被籬笆擋住了,劉師兄,你這眼力不大好啊。”

劉師兄疑惑站起來,果然見著了籬笆下的相長寧,頓了一下,又看回明晗,語氣不愉道:“這麽點大,莫不是在戲弄我吧?站在靈田裏頭,還沒有草高。”

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說矮了,相長寧忍不住捏了一下手指,他沒隕落之前,也是堂堂七尺男兒,從未有人敢拿他的身高取笑,何曾受過這等侮辱?更何況,他本就是個愛記仇的人,此時雖然只能按下怒意,卻默默將這些取笑他的人面孔一一記下了。

對於劉師兄的不悅,明晗沒什麽反應,只是道:“我也是聽林師兄吩咐的,人我帶到了,一切事宜全看劉師兄安排,我那邊還有事情,就先告辭了。”

他說完,沖那劉師兄一頷首,轉身便走了,劉師兄沈著臉對他的背影呸了一聲:“什麽玩意。”

他心情不好,那些賭錢的弟子連忙勸了幾句,劉師兄的臉色這才緩和些,又有人獻主意:“既是林琛送過來的,我看西北那邊的白樓草就很合適他去嘛。”

旁人哈哈笑道:“正是,這小子雖然矮了點,但是好歹比白樓草高。”

劉師兄仿佛被提醒了似的,對相長寧道:“成,你便去罷,順著那田埂往前走一裏地,靠山的地方便是了,住也住那裏罷。”

他草草安排完,回頭便與那些弟子們開始賭錢了,骰子的聲音滴溜溜響起,院子裏又開始大呼小叫,吆五喝六起來,鬧哄哄一片。

相長寧樂得一個人,他晃悠悠地順著田埂往前走,瞇著眼睛分辨田地中的靈草,全是十分普通的品種,日頭正烈,曬得空氣中浮現出草葉特有的清香氣息,是他十分熟悉且安心的味道。

這才是他的地盤啊。

他從前在連雲山也有一大片靈草田,種的全是無比珍稀的靈草,品相上好,八百年份的都算下品了,最好的靈草足有五千年份,侍弄得比兒子還要精心,當然,相長寧沒有兒子。

那些靈草都被下了禁制,又安了陣法,該澆水的時候能澆水,該曬太陽的時候給曬太陽,就算是他閉關個四五十年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只可惜,那些禁制是他在渡劫期下的,以他現在的實力,就算是知道解開禁制的方法,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相長寧遺憾過後,又重新振作起來,怕什麽,寶貝就在那裏,又沒長腿,還是他相長寧的,誰敢染指?

想到這裏,他就心滿意足起來,不知不覺走出一裏地,果然見到前面的山坳下出現了一座小屋子,等到了近前,相長寧就被震住了。

無他,實在是眼前這院子太破了,破到他第一眼還以為這是一座廢墟,雖然是瓦片鋪的頂,但是那青瓦破破爛爛的,不知道多少年頭了,估計屋頂破的洞太大,又尋不到瓦片來遮擋,只能拾掇些茅草來,揉成一團塞進去,把那些破洞勉強堵住,不過也不太頂用,這要是到了下雨天,必然是外面下大雨,屋子裏下小雨。

相長寧有些無語地看著破瓦上覆蓋著蒼翠的青苔,蒿草足有三尺高,房檐下灰撲撲的蜘蛛網在風中顫悠悠,上面還粘著飛蟲死去多年的陳屍……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這屋子竟然還能住人,相長寧推開屋門,粗啞的吱嘎聲響起,塵土簌簌而落,嗆得他趕緊退開兩步,等灰塵稍微散開,才進了屋子。

屋子裏很明亮,不是采光太好,而是因為屋頂全是洞,大窟窿小窟窿連成一片,跟篩子似的,地上全是亮閃閃的光斑,靠窗的位置擺了一張床,上面卷了一團黑乎乎的物事,他實在不敢想象那就是所謂的鋪蓋,若是讓相長寧睡這個,他寧願去睡田裏頭。

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也就耳房的狀況好一點,靠墻角的位置還有一個大木箱子,相長寧翻了翻,從裏頭翻出一條被褥來,還有一張草席,勉強算得上幹凈。

他想了想,又從旁邊的屋子裏拖過來一張桌子,桌子四條腿都被腐蝕得差不多了,矮了一大截,對於相長寧這豆丁身材來說剛剛好。

他把桌子搬到耳房的窗戶下,又費勁兒仔細把耳房清理了一番,沒辦法,若是他修為尚在,動動手指便能將這屋子裏外翻新一遍,如何要親自動手?

相長寧嘆了一口氣,不再多想,把被褥和草席拿出去洗曬了,所幸日頭正烈,黃昏時候便曬幹了,他蹲在房檐下面,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正尋思弄點什麽來果腹時,前邊的田梗上來了一個人。

是個老頭兒,穿了一身麻衣,腳上踩著草鞋,扛著藥鋤,手中還提溜了一只死兔子,哼著荒腔走板的調子,一派悠閑模樣。

兔子!

相長寧猛地站起來,他差不多一天沒進食了,盯著那死兔子眼睛裏嗖嗖冒綠光。

他這一站不要緊,把那老頭給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房檐下竟然還站了一個小娃兒,又掃了一眼院子籬笆上曬的被褥席子,道:“你是新來的?”

相長寧點點頭,又瞟了他手中的兔子一眼,老頭道:“怎麽住這兒?這屋子荒了有些時候了。”

相長寧答道:“是劉師兄安排的。”

老頭哦了一聲,沒說什麽,哼著調子正要走,卻聽相長寧開口道:“老丈,你要柴火麽?”

老頭楞了楞,還沒反應過來,相長寧又道:“我送柴火與你烤兔子。”

聽了這話,老頭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一聲,道:“這屋子裏又沒柴火,你一個小娃兒能從哪兒弄來?”

相長寧道:“我自然有辦法。”

老頭一聽,也不啰嗦,藥鋤往籬笆上一靠,拎著兔子就進了院子,道:“柴火在哪兒?”

相長寧指了指破破爛爛的門板,道:“你拆了它便是。”

老頭驚詫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會做便宜事。”

說是這麽說,他也不推辭,兩手一扯,那晃蕩的門板就被拆下來,變成了一堆廢料,兩人就在院子裏升起了火來,眼看著兔子快要烤熟了的時候,相長寧忽然道:“這兔子得分我一些。”

話說得理所當然,臉皮奇厚,那老頭胡子一翹:“憑什麽?兔子是我打的。”

相長寧不客氣道:“就憑你用了我的柴火,你若不分我,就把門板給我裝回去。”

老頭瞪了瞪眼睛,門板早燒沒了,怎麽裝回去?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真真開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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