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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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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棠很相信常樂的能力, 常樂應下這件事後,她就安下心,準備回屋洗漱休息。

常樂抿唇, 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對於她來說,查一個人的行蹤不難,難的是不動用殿下那邊的人手, 或者說, 難的是不讓殿下知道。

常樂很快追上去, 她低聲問:

“姑娘, 查清此事也許會大動幹戈,能不能告訴殿下?”

她這句話是試探, 姜亦棠根本不知道常樂現在的緊張。

常樂是謝玉照派來保護姜亦棠的,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誰,但她也的的確確很喜歡姜亦棠,所以, 才會問上這一句。

看似詢問,未必沒有給姜亦棠提醒的意思。

畢竟她身份擺在那裏,不論姑娘同意與否,她都該告訴殿下,姑娘的一舉一動。

姜亦棠頭都沒回:“當然行。”

說完才有點不解地看了一眼常樂,不解她為什麽會多此一舉地問她。

常樂徹底松口氣的同時,也難免有點噎住。

姑娘真是半點防範殿下的意識都沒有。

常樂說不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姑娘和殿下一條心,她就不需要為難於二位主子間,輕松很多。

翌日不到辰時, 姜亦棠就起來了。

在太子府時,她憊懶得不行, 每日都要青粟催著才能醒,一回尚書府,她反而睡不著了。

離府時,姜亦棠在游廊處遇到一個人。

來人站定,有分寸地和姜亦棠離了幾步遠,他朝姜亦棠看去,仿佛打量了一番,才說:

“三妹。”

姜亦棠心底喪得嘆了口氣:“小哥。”

來人正是府中另一位公子,庶子姜冽,他和府中姑娘不同,深受姜昃旼重視,有時候,姜亦棠都覺得姜昃旼喜歡他要比姜碩更甚。

二人互相打完招呼,都沈默了片刻。

姜亦棠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姜亦棠很難不懷疑,姜冽是刻意提前在這裏等著她的。

果然,姜冽很快出聲,他斂著眉:

“三妹在太子府待得如何?殿下可有欺負你?”

姜亦棠搖頭:“很好,殿下沒有欺負我。”

姜冽又沈默下來,過了許久,他才說:“如果你不願……”

話音未盡,他倏然噤聲。

顯然他也意識到,這句話不能說,或者,說了也沒辦法。

姜亦棠不願意,他又能如何?

姜昃旼一心把姜亦棠送出去求得富貴,他只是府中的一個庶子罷了,jsg左右不了什麽。

姜冽沒了話說,他側過身給姜亦棠讓出道。

姜亦棠和姜冽不熟,其實她也不知道和姜冽說什麽,府中諸多兄妹,她和這位小哥關系最平淡,沒有任何的恩怨,見面甚至能寒暄幾句,這對於姜亦棠來說,其實也算難得。

她不知道,姜冽早就猜到她會一早離開,提前了一個時辰,在這裏等著她。

姜冽看著女子離開的背影,在原地待了很久。

他的小廝豐榮看向他:

“公子,三姑娘走遠了,咱們也回去吧。”

姜冽和他一起轉身離開,聲音有些飄遠:“她被殿下看重,也不知是福是禍。”

豐榮知道公子對三姑娘的覆雜心思,卻不讚同公子的擔憂,他低聲:

“不論是福是禍,都是三姑娘自己搏來的,公子還是別插手了。”

府中的消息其實不堵塞,查探一下就知道,在老夫人下了吩咐前,三姑娘就自個兒去過嵩榕院了。

換句話說,一開始三姑娘自己就想走這條路,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公子從未去看望過三姑娘,也一直不曾插手三姑娘的生活,他們都清楚,二姑娘對三姑娘的怨恨是由宋姨娘蔓延而來,根本不可能消除。

三姑娘在府中越顯眼,二姑娘只是會越針對三姑娘。

公子既然護不住三姑娘,自然是不管不問最好,但如今有人能護住三姑娘了,公子也不該再插手。

公子並非徹底對姑娘不管不問,姑娘這麽多年,從不曾受過府中下人的苛待,公子也在其中不知費心多少。

姜冽低眉不語。

豐榮瞧了眼,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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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棠回到太子府後,沒有見到謝玉照,猜到謝玉照還在宮中沒回來。

但回到思甚苑,她卻發現屋中擺著一個錦盒。

佟容掩唇笑:“明日就是褚姑娘的生辰,姑娘這一去一回尚書府,殿下早猜到您忘了給褚姑娘準備生辰禮,特意讓松翎送來了一份。”

姜亦棠有點不好意思,她的確忘了這件事。

錦盒被拆開,裏面放著一柄玉如意,玉白晶瑩,上品成色,一眼就知價值不菲。

這也是姜亦棠第一次以自己的名義參加宴會,禮送輕了重了都不好,這玉如意貴重合了丞相府的身份,但又不算難尋。

至少謝玉照沒怎麽費心,只是讓松翎挑了件。

褚櫟秋的生辰辦得很隆盛,沒有邀請什麽官員,都是褚櫟秋認識的同齡之人,卻包含京城所有五品以上官員的子女。

這日恰好沐休。

姜亦棠醒來後,在銅鏡前坐了許久,她往日都是隨便佟容給她打扮的,但今日有點坐立不安。

她看著銅鏡中自己穿了身月白色的雲織錦緞裙,總覺得渾身別扭。

雲織錦緞是貢品,只宮中能得,但像褚櫟秋這種人,卻又不缺。

而且,褚櫟秋一貫喜歡穿這種顏色,姜亦棠看著這一身,總覺得自己是和褚櫟秋去打擂臺的。

她抿了抿唇,還是出聲:

“替我換身衣裳。”

佟容不解,這一身衣裳是繡房剛送來的,姑娘穿上去格外好看,越添些許恬靜,姑娘往日一向愛俏,佟容還以為姑娘會很高興得了新衣裳。

佟容再不解,還是替姑娘換了身衣裳。

府中只有姑娘一位女主子,衣裳是不缺的,時不時繡房就送來一套,佟容想了想,挑了件胭脂色的鴛鴦緞織錦裙,上衣下裙,外披鮫輕紗,呈藕粉色。

佟容今日下了狠功夫。

她也聽過褚姑娘和殿下的那點傳言,但她都來伺候姑娘了,日後就註定是姑娘的人。

她才不想讓姑娘和褚姑娘見面時,在梳妝打扮上落了下風。

只是,佟容這一用心,耽誤的時間就多了。

等姜亦棠從思甚苑出來,都快到了午時,佟容半點不心虛,她說:

“姑娘和殿下是貴客,去得晚些才是常態。”

往日後宮宴會,邱貴妃和淑妃兩位娘娘都是到得最晚的,這其中都有講究。

姜亦棠不由得朝佟容看了眼,她一直都覺得佟容溫溫柔柔的,現在才知道原來佟容這般較真。

謝玉照早等著她,早膳涼了又熱,松翎都下去吃過一頓了。

松翎時不時勾頭去看門口。

姜亦棠拎著裙擺進來時,前院靜了片刻,陽光灑在她臉上,她伸手擋了擋,稍仰著頭,有點不適地半瞇起杏眸,卻說不出的嬌憨,她肌膚有種欺霜賽雪的白,今日的暖陽和輕風仿佛格外偏愛她,臉側的一縷青絲隨風而起,卻無故添了上一抹驚艷。

才短短數月,她仿佛長開了許多。

身高抽條般得長高許多,如今和謝玉照站在一起,勉強勾得著謝玉照的肩膀,她臉上的稚嫩正在一點點褪去,屬於她的風姿恬靜悄悄地冒出頭來。

松翎片刻,才掩住眼中的驚艷。

姑娘日日都在他跟前,讓他忽視了姑娘的成長,如今姑娘這一打扮,松翎不得不讚嘆殿下先下手的明智。

不然等姑娘真正及笄時,上門提親的人怕是要把尚書府的門檻踏破。

雖說姑娘庶女的身份有點瑕疵,但世上貪戀美色的人卻是數不勝數,烽火戲諸侯的例子可還歷歷在目。

所有人都在驚艷,只有謝玉照覺得堵得慌。

姜亦棠沒註意到旁人的視線,她一進來,就快步走向謝玉照,軟聲含著撒嬌:

“我是不是來晚了?”

根本就是明知故問了。

但姜亦棠知道謝玉照不會說晚。

果然,謝玉照搖頭,然後看著小姑娘轉過頭去偷笑,他伸手彈了彈小姑娘的額頭,仿若嫌棄:

“還去不去丞相府?”

姜亦棠忙忙點頭,用了早膳,自然而然地拉住謝玉照的手。

謝玉照半垂下眼,掃了兩人牽住的手,心中的堵門霎時一掃而散,他反手握住小姑娘,輕緩出聲交代:

“到了丞相府,一直待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姜亦棠話中應好,但等一到丞相府,人立刻就被榮淩拉走了。

四周人還處於殿下居然親自到來的震驚中,就見殿下轉身牽了位小姑娘下來,眾人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暗自猜想殿下的用意。

近來京城一直在猜想三人的關系,如今殿下親自帶姜三姑娘來,這是要澄清傳言?

有的人不由得朝姜亦棠打量過去,驚艷之餘,倒也覺得殿下的選擇情有可原,倒不是褚櫟秋容貌不如姜亦棠,而是各有偏愛罷了。

誰都不能否認,姜亦棠生得容貌清麗,偏生一雙杏眸幹凈,整個人都很安靜,顯得有點輕軟恬靜,是很難討人不喜的,反而是容易讓人生出愛憐來。

謝玉照見小姑娘轉身就沒影了,半點沒把答應他的話放在心上,不知該氣該笑。

他眉眼冷了冷,沒有久留,朝小姑娘離開的方向追去。

顧長澤和岑行簡也在。

“近來真是多事之秋。”顧長澤搖了搖頭,稍頓,他看著某人離開的方向,壓低了聲,“今日有人要難過了。”

岑行簡懶得再看,對於顧長澤的話,呵呵涼聲:

“行了,別瞎感慨了。”

她邀請姜亦棠的時候抱著什麽心思,只有她自個清楚,種因得果,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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