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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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汶萊猝不及防地被小不點弟弟抱住，整個人都楞在了原地。
除了季青青這個好朋友之外，她幾乎不會跟其他人有什麽比較親密的肢體接觸。
從很小的時候她就開始拒絕被爸爸媽媽抱，至於為什麽會這樣，她已經有點想不起來了，總之就是不喜歡。
即便是季青青，最開始她也不喜歡跟對方拉手挽胳膊，她覺得這種行為完全沒有必要，一個人明明就可以好好走路，為什麽非要牽著手挽著胳膊？
後來她跟季青青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見季青青很喜歡跟她貼在一起，她才願意容忍這種行為。
至於家裏的三個兄弟，她跟他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今天卻破了例，她先是被迫牽了弟弟的手，現在又被小不點抱住了一條腿。
小家夥身上暖呼呼的，還很軟，抱上來的時候那種溫軟的感覺讓她頭皮發麻。
她覺得很不適應，想推開這個粘人的小家夥，一低頭卻看到小不點笑得很開心。
居然真的這麽容易就原諒她了嗎？
穆汶萊有點茫然，如果是別人讓她不開心了，即便對方跟她道歉，她也很可能不會原諒。
除了季青青。
因為她們是好朋友，好朋友就算吵架也依舊是好朋友，她不會真的跟季青青生氣。
小家夥這麽容易就原諒她，是因為他們是姐弟嗎？
在此之前，她一直不覺得親緣關系有多特殊，即便是兄弟姐妹，也只不過恰好是從同一對父母那裏獲取了相似的DNA。
自然界中很多由同一個母親繁殖的個體甚至會互相殘殺，這種情況在人類群體中也並不少見。
她跟她的兄弟們雖然不至於互相殘殺，但也沒有好好相處過。
爸爸媽媽以前總是在外面忙工作，沒有家長的管束，他們幾個都更喜歡忙自己的事，如果作息時間不一致，可能一整天都不會見上一面。
她以前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可是這次從南極回來之後，家裏忽然間就變成了另外一種相處模式。
黏乎又肉麻，很奇怪。
她搞明白了原因，卻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感覺很假。
懷疑他們是不是都在演戲。
雖然演戲也沒什麽不好，只要他們自己開心就行，但她並不是很想參與進去。
太麻煩了。
直到現在，小不點弟弟抱住她的時候，體溫隔著衣料傳導過來，還有小家夥身上的軟肉貼著她的時候傳來的柔軟的觸感，這些東西讓她忽然有了實感。
她不再是站在旁邊看他們表演的旁觀者，她也被拉到了舞臺上。
就算是表演，只要大家都感到開心，那也沒什麽不好。
青青說得對，人類有時候是會通過謊言自娛自樂。
她其實並不介意小不點弟弟撒謊。
穆沐沖動過後就有點後悔了，他這樣冒冒失失地撲上來，肯定會讓姐姐覺得討厭。
他都做好了被推開的準備，沒想到姐姐只是楞了一下，然後揉了一把他的腦袋，看起來並沒有生氣。
穆沐仰著小臉，疑惑地喊了聲姐姐。
穆汶萊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抱夠了嗎？”
穆沐感覺姐姐的語氣雖然還是有點冷，但是神色並沒有什麽不耐煩，更沒有厭惡和不喜。
原來姐姐並不討厭被他抱嗎？
穆沐一下子又激動起來，他沒有松開手，反而得寸進尺地抱得更緊了，笑嘻嘻地搖著頭說：“沒有，再抱一分鐘。”
穆汶萊微微皺著眉，“三十秒。”
穆沐：“那好吧，不過要從現在開始算。”
三十秒後，穆汶萊把小崽子從自己身上撕開，順手扔給他一塊巧克力。
穆沐這才想起來昨天他跟姐姐說還想吃這個巧克力，姐姐居然還記得，而且還主動把巧克力給了他。
他正要開心，又看到姐姐從包裏拿出一整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送給了青青姐姐。
特別大、特別漂亮的一整盒！
他也好想要。
季青青看到漂亮弟弟眼饞地盯著萊萊給她的那盒巧克力，笑著問：“萊萊，怎麽不多給弟弟一點？”
穆汶萊看了眼小不點臉上可憐巴巴的表情，扭頭跟季青青說：“他太貪吃了，都給他了他要是一口氣吃完怎麽辦？會長蛀牙。”
穆沐鼓著臉替自己辯解：“我不會一口氣吃完的，我一天只吃一顆，姐姐可以監督我。”
季青青把那盒巧克力推給穆汶萊，好笑地勸道：“給弟弟吧，你看著他，別讓他一下子吃太多。”
穆沐雖然很想要姐姐送的巧克力，但他並不想搶青青姐姐的東西，連忙道：“這是姐姐送給青青姐姐的，青青姐姐自己吃吧。”
穆汶萊有些意外，小不點居然還挺講道理。
她忽然想明白了，她們家裏確實不缺巧克力，更不缺買巧克力的錢，爸爸媽媽也沒有不讓弟弟吃巧克力，小家夥只是想要她給的巧克力。
就像青青也不缺買巧克力的錢，但是收到她送的巧克力就會很開心。
青青說是因為她很喜歡她，所以收到她送的東西才會很開心。
小不點也是這樣嗎？
穆汶萊把那盒巧克力塞給季青青，然後轉過身認真地看著穆沐問：“你喜歡我嗎？”
穆沐懵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姐姐為什麽突然這樣問，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當然喜歡姐姐了！”
穆汶萊疑惑地繼續問：“為什麽？你以前不是很害怕我嗎？”
穆沐沒想到姐姐居然早就發現了自己害怕她，是因為這個姐姐才跟他那麽疏遠嗎？
他著急地解釋：“我以前是有點害怕姐姐，因為姐姐看起來好像不太喜歡我，我怕姐姐會討厭我。可是我一直都很喜歡姐姐，我想跟姐姐一起玩。”
穆汶萊這次沒有懷疑弟弟在撒謊，她很順暢地接受了弟弟喜歡她這件事，忽然間覺得小家夥確實是有那麽一點可愛的。
她又揉了一把小家夥毛茸茸的腦袋，然後道：“我現在沒有巧克力了，明天給你。”
穆沐開心地問：“是像青青姐姐那樣的一整盒嗎？”
穆汶萊嗯了一聲，穆沐又得寸進尺地提要求：“那我也要漂亮的包裝。”
穆汶萊抱怨了一句麻煩，但是並沒有拒絕，穆沐瞬間更開心了。
明天他就能收到姐姐送的禮物了！這還是姐姐第一次送給他禮物呢！
大哥和三哥都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家裏只有他一個人有！
他馬上就會成為全家第一個收到姐姐送的禮物的人！
這實在是太棒了！
穆沐瞬間膨脹起來，整個人都有種飄飄然的感覺，好像下一秒就要踩著雲彩飛上天。
他還想再說點什麽，病房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熱鬧的說話聲。
陳阿姨推開門進來，她身後還跟著另一個阿姨，還有三個年齡不一的小孩。
季青青小聲跟穆汶萊解釋：“這就是我姑姑跟表弟表妹。”
季薇一進來就道：“聽說青青生病了，我就順路過來看一下，青青怎麽樣了啊？好點沒有？嫂子你跟我哥也是，孩子這麽小，放假了不好好在家寫作業，居然放心讓她跑去南極看什麽企鵝，南極多冷啊，這可不就得凍病了嗎。”
說完她才發現病房裏還有兩個不認識的小孩子。
陳嘉舒連忙跟她介紹說：“這是青青的好朋友，叫萊萊，這是她弟弟沐沐。”
穆沐禮貌地跟青青姐姐的姑姑打了個招呼，見姐姐沒說話，他連忙去拉姐姐的手提醒她。
穆汶萊這才冷淡地說了聲阿姨好，然後就一副不太想搭理人的樣子。
穆沐看到那個阿姨明顯是有些不高興，她還扭頭就跟陳阿姨說：“嫂子啊，這小孩子交朋友我們當家長的還是要好好把把關，古人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是交了不好的朋友，就會對孩子產生不好的影響。”
陳嘉舒尷尬地笑了一下，沒有接她的話，只是說要去給孩子們洗點水果吃，然後就出去了。
穆沐看了眼姐姐，發現她果然是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連青青姐姐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他覺得大概青青姐姐也不喜歡她姑姑剛剛說的那些話，其實他也不喜歡這個阿姨。
穆沐正想著要不要先帶姐姐離開，改天再來找青青姐姐玩，結果忽然聽到青青姐姐的兩個表妹跟她們媽媽鬧著說要吃巧克力。
季青青見姑姑盯上了萊萊送給她的巧克力，一時之間有些進退兩難。
她不想把萊萊送給她的巧克力分給表弟表妹，偏偏姑姑還在那裏說：“青青，沒聽見妹妹說想吃巧克力嗎？你是姐姐，要讓著弟弟妹妹。”
季青青看了眼穆汶萊，跟姑姑解釋說：“這是朋友送我的禮物，弟弟妹妹想吃，我可以再去給他們買。”
小表妹聽了她的話，立馬開始嚷嚷：“媽媽我就想吃這個，這個巧克力我還沒吃過，看起來就很好吃。”
另一個表妹也開始鬧：“我也要我也要！”
季薇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朋友送的又怎麽了？不就是一盒巧克力嗎？你妹妹想吃，你就不能分給她們一點？”
季青青還是不願意松口，但是又不能直接拒絕姑姑，畢竟是長輩。
她還沒想好該怎麽推脫，兩個表妹就直接跑過來想從她手裏把那盒巧克力搶走，而那個一直沒說話的表弟則是忽然跑到穆沐跟前，伸手就要去掐他的臉。
穆沐躲了一下，奇怪地問：“你幹什麽？”
小男孩說：“我在電視上看到你媽媽就是這麽跟你玩的，我也想玩。”
穆沐覺得很莫名其妙，他媽媽摸他臉當然沒問題，可他又不認識這個小男孩，憑什麽讓這個人掐他的臉？
見小男孩又沖他撲了過來，穆沐連忙往旁邊躲。
可是這個小男孩個子比他高，力氣也比他大，很快就抓住了他。
穆沐的手腕被抓得有些疼，眼看著這個小男孩就要伸手掐他的臉，他又掙脫不開，下意識喊：“姐姐！幫我一下！”
穆汶萊剛從那兩個小女孩手裏把巧克力搶回來，扭頭看到有人在欺負小不點，小家夥白生生的臉蛋被掐出了一片紅印子，看著就讓人心疼。
穆汶萊氣得直接過去啪的一下拍開那個小男孩的手，握住他的雙手，又壓住他亂踢的兩條腿，把人制住之後跟弟弟說：“他怎麽掐你的，掐回來！”
穆沐有點猶豫，覺得這樣不太好，可是這個討厭的小男孩確實把他弄疼了，姐姐是在給他撐腰，他不能辜負姐姐的心意。
而且這裏他年齡最小，還是這個男孩先來欺負他的，他來動手比姐姐動手更合適。
穆沐壯著膽子，捏住那個男孩臉上的肉，也用力掐了一把，但是這個男孩皮糙肉厚，掐完一點印子都沒有。
男孩感覺到疼，立馬開始哭喊：“媽媽他們打我！”
季薇見兒子被欺負了，立馬過來就要推開穆沐。
穆汶萊擋了一下，把弟弟抱起來站到旁邊。
另外兩個表妹也因為沒搶到巧克力在哭，整個房間裏都是小孩子的哭鬧聲，唯一的一個成年人還護著自己的孩子質問穆汶萊：“你幹嘛呢？這麽大了還欺負小孩子，你爸爸媽媽怎麽教你的？”
穆汶萊本來就很討厭這些人，這會兒完全顧不上給朋友的親戚留面子，直接對嗆道：“你不如先反思一下你自己是怎麽教孩子的，你女兒搶了我送給我朋友的東西，我現在不想送了，拿回自己的東西有什麽問題？你兒子還欺負我弟弟，我弟弟比他年紀小，怎麽沒見你去管你兒子？”
季薇被她說得臉上掛不住，惱羞成怒地開始撒潑：“你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一點家教都沒有！青青，以後不能跟這種沒教養的人一起玩，聽見了沒？”
穆汶萊諷刺道：“你不就是比我老了二十來歲嗎？我們沒有任何親戚關系，你也配當我長輩？”
穆沐雖然知道不應該跟姐姐朋友的家長撕破臉鬧得太難看，但是這個阿姨說得太過分了，不能讓姐姐一個人孤軍奮戰，他氣得也開始跟對方吵：“你才沒有教養！不許你這麽說我姐姐！”
季青青也忍無可忍地發了火：“姑姑，跟誰交朋友是我的自由，我爸爸媽媽都沒管。”
輪不到你來管。
後面半句她沒有說出來，但是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都能聽出她的意思。
季薇氣得直喘氣：“季青青！你弟弟被這姐弟倆合夥按在地上打，你不幫你弟弟說話就算了，居然胳膊肘朝外去幫外人？”
季青青生氣地說：“姑姑，我都看到了，是表弟先欺負沐沐的，姑姑應該先讓表弟跟穆沐道歉。”
穆汶萊抱著弟弟，指著他臉上的紅印子跟季薇說：“你兒子把我弟弟臉都掐紅了，我弟弟掐回去有什麽不對？”
季薇看了眼自己兒子的臉，一點印子都沒有，想說的話被堵了回去，只好開始模糊重點：“小孩子鬧著玩，我兒子不就是手重了一點嗎？他又不是故意的！”
穆汶萊冷哼一聲，繼續道：“我弟弟的衣服也被他弄破了，這件衣服八萬多，今天第一次穿，你作為家長，應該替你兒子賠償吧？”
季薇明顯一楞，她一開始沒註意這姐弟倆身上的衣服，這會兒仔細一看才發現都不是便宜貨。
但她還是嘴硬道：“什麽衣服值八萬多？你這是訛人，我要報警了！”
穆汶萊一點都不怕，“你報啊，現在就打電話讓警察過來，看看這件衣服到底是不是八萬多。”
季薇見他態度強硬，忽然就開始心虛起來，“你這說的什麽話，小孩子打打鬧鬧不是很正常嗎？我兒子哪知道你弟弟衣服這麽貴，他又不是故意的。你跟青青不是好朋友嗎？連一件衣服都要計較還算什麽好朋友？”
穆汶萊寸步不讓地說：“我們是不是朋友不需要你來操心，你先把錢賠了再說。”
季薇自己是全職主婦，整天忙著帶孩子，家裏的收入來源全靠丈夫一個人在外面做生意，雖然沒有哥哥家裏有錢，但跟普通上班族比起來也算是中產了。
八萬多她不是賠不起，但有這筆錢她做點什麽不好，為什麽要賠給兩個她不喜歡的小孩子。
這個女孩嘴巴是很厲害，但再厲害也只有十來歲，她就是不賠錢，對方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季薇打定了主意，把兒子拎起來揍了一頓，邊揍邊罵：“你這個小王八蛋，玩什麽不好，非要去扯人家衣服？讓你不聽話！”
男孩被她打得大聲哭嚎起來，另外兩個女孩也跟著一起哭。
季薇做足了戲，給季青青使眼色說：“青青，還不快幫姑姑勸勸你朋友，你弟弟又不是故意的，小孩子不懂事，這麽較真幹什麽？”
季青青沒再搭理她，直接披上衣服拉著穆汶萊出去了。
季薇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心裏松了口氣，也沒再追上去糾纏。
穆沐被姐姐抱了好一會兒，總有些擔心自己太沈了姐姐會抱不動，一出病房他就主動讓姐姐把他放了下來。
季青青看著漂亮弟弟臉上的紅印子，心疼地說：“對不起沐沐，現在還疼嗎？”
穆沐搖著頭說：“已經不疼了，青青姐姐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錯。”
然後他又認認真真地跟季青青說：“青青姐姐，我剛剛罵了你姑姑，因為她不應該那麽說我姐姐，我是不會跟她道歉的。”
季青青笑了一下，“沒人讓你道歉，是我姑姑做得不對，我本來也不喜歡他們一家人，今天讓你們受委屈了。”
然後她又去哄自己的好朋友：“萊萊，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我要是知道姑姑今天會過來，就不讓你今天來看我了。弟弟應該嚇壞了吧？要不然你先帶弟弟回去，改天我請你們吃東西，這件衣服我會讓我姑姑賠償的。”
陳嘉舒恰好端著果盤回來，在走廊撞見他們三個人，奇怪地問：“青青你怎麽出來了？”
季青青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言難盡地說：“我送一下萊萊和弟弟，馬上就回去。”
陳嘉舒看到三個孩子臉色都有些奇怪，忍不住問：“是你姑姑又說什麽了嗎？”
季青青簡單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陳嘉舒沒有責怪她們，她仔細看了看穆沐的臉，心疼又愧疚地說：“對不起啊沐沐，是阿姨不好，阿姨應該留在病房裏陪著你們的。”
穆沐搖著頭說沒關系，又聽陳阿姨跟他姐姐說：“一會兒阿姨帶你們去開點藥，回家給弟弟擦一擦，過兩天應該就好了，這件衣服阿姨會讓她按原價賠償。”
穆汶萊雖然還是生氣，但是並沒有遷怒，而且她知道弟弟臉上應該傷得不嚴重，小不點就是皮膚太嫩了，昨天她都沒用力，捏一下就紅，也就是看著嚇人，過一會兒就能好。
她生氣的是有其他人欺負她弟弟，就算弟弟一點傷都沒受，她也一樣會生氣。
那是她弟弟，他們自己家人欺負一下就算了，外人卻不能。
陳嘉舒跟穆汶萊和穆沐道完歉，帶穆沐去樓下開了最好的藥，找個地方讓他們先休息一會兒，然後說：“青青她姑姑就是這麽個人，她說的話你們別往心裏去，阿姨會幫你們討回公道的，待會兒就讓她跟你們道歉。下次有空了一起來家裏找青青玩，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
穆沐點頭答應下來，他覺得陳阿姨這個人還挺不錯的，難怪能養出來青青姐姐這樣的女兒。
他現在已經不生氣了，等陳阿姨和青青姐姐離開之後，他激動地拉住姐姐的手說：“姐姐，你今天好帥呀！”
穆汶萊看到小不點弟弟眼裏的崇拜，有點不自在地說：“也還好吧，我平時難道不帥嗎？”
穆沐笑了起來，配合地點頭：“帥！姐姐超級帥！”
穆汶萊捏著弟弟肉乎乎的小手，沒有再感到不耐煩。
她現在覺得，有個這樣的弟弟也挺好的。
雖然又小又弱，嬌氣得要命，碰一下就留印子，吃這麽多也不見長點力氣，打架都打不過別人，還特別粘人，但至少他會站在她這邊幫她罵那個不講道理的女人。
不像盛明宣那個蠢貨，誰好誰壞都分不清楚，活該被人欺負。
穆沐感覺姐姐在捏他的手玩兒，仰頭看了眼表情冷酷的姐姐，覺得姐姐可能是跟爸爸一樣天生不愛笑。
他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爪子貢獻出去給姐姐當玩具，想到姐姐維護他的樣子，不自覺又笑了起來。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被姐姐護在身後的一天。
姐姐真的好厲害，他比之前更加喜歡姐姐了。
有姐姐真好。
頂層的病房裏，陳嘉舒找到季薇，讓護工幫忙先看著孩子，把她叫出去說：“你知道那兩個孩子的家長是什麽人嗎？”
季薇本來還在為不用賠償那件八萬多的衣服而竊喜，聞言楞了一下，“是什麽人啊？”
陳嘉舒皺眉看著這個整天就會惹事的小姑子，生氣地說：“是盛昊存跟穆佩芝，你也不看看你能不能惹得起，這會兒你把人家孩子欺負完忽悠走了，等他們回家告訴爸爸媽媽，明天你老公就能被搞破產你信不信？”
季薇下意識道：“那怎麽可能？不就是弄破了他一件衣服嗎？哪至於搞這麽大陣仗出來？再說了，現在都是法治社會，他們憑什麽讓我老公破產？”
陳嘉舒忍不住罵了她一句蠢貨，“生意場上的事兒你不懂可以回家問問你老公，看他害不害怕就知道了。人家哪用得著違法犯罪，一句話就能讓你老公接不到訂單。”
極為看著嫂子嚴肅的神情，忽然意識到她這次真的惹禍了。
她著急地說：“嫂子你怎麽不早點告訴呢？你跟我說清楚我能讓小寶去欺負他嗎？現在該怎麽辦啊，不行，我老公要是破產了，我跟孩子上哪弄錢去？嫂子你可得幫幫我，青青不是跟那個萊萊是好朋友嗎？你讓青青去幫我說說好話，叫他們別回家跟爸爸媽媽說這件事，嫂子？”
陳嘉舒忍著翻白眼的沖動問：“孩子不說家長就不會過問嗎？你沒看見你兒子把人孩子臉掐成什麽樣了？衣服也給弄破了，他們家長能看不見？”
季薇心裏一陣肉疼，卻還是咬牙道：“我賠，不就是八萬多嗎？我賠九萬行不行？”
陳嘉舒：“你以為他們家缺這麽一件衣服？”
季薇徹底茫然了，著急地問：“那嫂子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陳嘉舒這才道：“去跟人家孩子好好道個歉，衣服該賠多少賠多少，以後好好管管你的三個孩子，沒事就別來我們家了，要是碰上他們姐弟倆來找青青玩，你想想會怎麽樣吧。”
季薇忙不疊答應下來，帶著三個孩子去找穆汶萊和穆沐道歉。
穆汶萊冷著臉沒說話，穆沐也不想原諒她們，但是看在陳阿姨的面子上，他還是說了一句沒關系。
穆汶萊收了她給的賠償就帶著弟弟離開了，那盒破破爛爛的巧克力也被她扔進了垃圾桶。
別人碰過的東西她不想要，也不想拿來給青青或者弟弟。
她要再買兩盒新的，好好包裝一下，幹幹凈凈漂漂亮亮地送出去。
姐弟倆手牽手走出醫院，穆沐雀躍地問：“姐姐，我們現在去哪呀？”
穆汶萊看了眼弟弟破了口子的衣服，“你還想去哪？”
穆沐認真想了想說：“想跟姐姐去游樂場玩。”
穆汶萊把破破爛爛的弟弟打包塞進車裏，砰的一聲關上車門，自己從另一側上去之後才道：“回去洗澡換衣服，你這個樣子出去玩，別人會覺得我們家破產了。”
穆沐一下子被逗笑了，哈哈哈地笑了一路，到家都沒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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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季青青這個好朋友之外，她幾乎不會跟其他人有什麽比較親密的肢體接觸。
從很小的時候她就開始拒絕被爸爸媽媽抱，至於為什麽會這樣，她已經有點想不起來了，總之就是不喜歡。
即便是季青青，最開始她也不喜歡跟對方拉手挽胳膊，她覺得這種行為完全沒有必要，一個人明明就可以好好走路，為什麽非要牽著手挽著胳膊？
後來她跟季青青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見季青青很喜歡跟她貼在一起，她才願意容忍這種行為。
至於家裏的三個兄弟，她跟他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今天卻破了例，她先是被迫牽了弟弟的手，現在又被小不點抱住了一條腿。
小家夥身上暖呼呼的，還很軟，抱上來的時候那種溫軟的感覺讓她頭皮發麻。
她覺得很不適應，想推開這個粘人的小家夥，一低頭卻看到小不點笑得很開心。
居然真的這麽容易就原諒她了嗎？
穆汶萊有點茫然，如果是別人讓她不開心了，即便對方跟她道歉，她也很可能不會原諒。
除了季青青。
因為她們是好朋友，好朋友就算吵架也依舊是好朋友，她不會真的跟季青青生氣。
小家夥這麽容易就原諒她，是因為他們是姐弟嗎？
在此之前，她一直不覺得親緣關系有多特殊，即便是兄弟姐妹，也只不過恰好是從同一對父母那裏獲取了相似的DNA。
自然界中很多由同一個母親繁殖的個體甚至會互相殘殺，這種情況在人類群體中也並不少見。
她跟她的兄弟們雖然不至於互相殘殺，但也沒有好好相處過。
爸爸媽媽以前總是在外面忙工作，沒有家長的管束，他們幾個都更喜歡忙自己的事，如果作息時間不一致，可能一整天都不會見上一面。
她以前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可是這次從南極回來之後，家裏忽然間就變成了另外一種相處模式。
黏乎又肉麻，很奇怪。
她搞明白了原因，卻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感覺很假。
懷疑他們是不是都在演戲。
雖然演戲也沒什麽不好，只要他們自己開心就行，但她並不是很想參與進去。
太麻煩了。
直到現在，小不點弟弟抱住她的時候，體溫隔著衣料傳導過來，還有小家夥身上的軟肉貼著她的時候傳來的柔軟的觸感，這些東西讓她忽然有了實感。
她不再是站在旁邊看他們表演的旁觀者，她也被拉到了舞臺上。
就算是表演，只要大家都感到開心，那也沒什麽不好。
青青說得對，人類有時候是會通過謊言自娛自樂。
她其實並不介意小不點弟弟撒謊。
穆沐沖動過後就有點後悔了，他這樣冒冒失失地撲上來，肯定會讓姐姐覺得討厭。
他都做好了被推開的準備，沒想到姐姐只是楞了一下，然後揉了一把他的腦袋，看起來並沒有生氣。
穆沐仰著小臉，疑惑地喊了聲姐姐。
穆汶萊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抱夠了嗎？”
穆沐感覺姐姐的語氣雖然還是有點冷，但是神色並沒有什麽不耐煩，更沒有厭惡和不喜。
原來姐姐並不討厭被他抱嗎？
穆沐一下子又激動起來，他沒有松開手，反而得寸進尺地抱得更緊了，笑嘻嘻地搖著頭說：“沒有，再抱一分鐘。”
穆汶萊微微皺著眉，“三十秒。”
穆沐：“那好吧，不過要從現在開始算。”
三十秒後，穆汶萊把小崽子從自己身上撕開，順手扔給他一塊巧克力。
穆沐這才想起來昨天他跟姐姐說還想吃這個巧克力，姐姐居然還記得，而且還主動把巧克力給了他。
他正要開心，又看到姐姐從包裏拿出一整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送給了青青姐姐。
特別大、特別漂亮的一整盒！
他也好想要。
季青青看到漂亮弟弟眼饞地盯著萊萊給她的那盒巧克力，笑著問：“萊萊，怎麽不多給弟弟一點？”
穆汶萊看了眼小不點臉上可憐巴巴的表情，扭頭跟季青青說：“他太貪吃了，都給他了他要是一口氣吃完怎麽辦？會長蛀牙。”
穆沐鼓著臉替自己辯解：“我不會一口氣吃完的，我一天只吃一顆，姐姐可以監督我。”
季青青把那盒巧克力推給穆汶萊，好笑地勸道：“給弟弟吧，你看著他，別讓他一下子吃太多。”
穆沐雖然很想要姐姐送的巧克力，但他並不想搶青青姐姐的東西，連忙道：“這是姐姐送給青青姐姐的，青青姐姐自己吃吧。”
穆汶萊有些意外，小不點居然還挺講道理。
她忽然想明白了，她們家裏確實不缺巧克力，更不缺買巧克力的錢，爸爸媽媽也沒有不讓弟弟吃巧克力，小家夥只是想要她給的巧克力。
就像青青也不缺買巧克力的錢，但是收到她送的巧克力就會很開心。
青青說是因為她很喜歡她，所以收到她送的東西才會很開心。
小不點也是這樣嗎？
穆汶萊把那盒巧克力塞給季青青，然後轉過身認真地看著穆沐問：“你喜歡我嗎？”
穆沐懵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姐姐為什麽突然這樣問，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當然喜歡姐姐了！”
穆汶萊疑惑地繼續問：“為什麽？你以前不是很害怕我嗎？”
穆沐沒想到姐姐居然早就發現了自己害怕她，是因為這個姐姐才跟他那麽疏遠嗎？
他著急地解釋：“我以前是有點害怕姐姐，因為姐姐看起來好像不太喜歡我，我怕姐姐會討厭我。可是我一直都很喜歡姐姐，我想跟姐姐一起玩。”
穆汶萊這次沒有懷疑弟弟在撒謊，她很順暢地接受了弟弟喜歡她這件事，忽然間覺得小家夥確實是有那麽一點可愛的。
她又揉了一把小家夥毛茸茸的腦袋，然後道：“我現在沒有巧克力了，明天給你。”
穆沐開心地問：“是像青青姐姐那樣的一整盒嗎？”
穆汶萊嗯了一聲，穆沐又得寸進尺地提要求：“那我也要漂亮的包裝。”
穆汶萊抱怨了一句麻煩，但是並沒有拒絕，穆沐瞬間更開心了。
明天他就能收到姐姐送的禮物了！這還是姐姐第一次送給他禮物呢！
大哥和三哥都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家裏只有他一個人有！
他馬上就會成為全家第一個收到姐姐送的禮物的人！
這實在是太棒了！
穆沐瞬間膨脹起來，整個人都有種飄飄然的感覺，好像下一秒就要踩著雲彩飛上天。
他還想再說點什麽，病房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熱鬧的說話聲。
陳阿姨推開門進來，她身後還跟著另一個阿姨，還有三個年齡不一的小孩。
季青青小聲跟穆汶萊解釋：“這就是我姑姑跟表弟表妹。”
季薇一進來就道：“聽說青青生病了，我就順路過來看一下，青青怎麽樣了啊？好點沒有？嫂子你跟我哥也是，孩子這麽小，放假了不好好在家寫作業，居然放心讓她跑去南極看什麽企鵝，南極多冷啊，這可不就得凍病了嗎。”
說完她才發現病房裏還有兩個不認識的小孩子。
陳嘉舒連忙跟她介紹說：“這是青青的好朋友，叫萊萊，這是她弟弟沐沐。”
穆沐禮貌地跟青青姐姐的姑姑打了個招呼，見姐姐沒說話，他連忙去拉姐姐的手提醒她。
穆汶萊這才冷淡地說了聲阿姨好，然後就一副不太想搭理人的樣子。
穆沐看到那個阿姨明顯是有些不高興，她還扭頭就跟陳阿姨說：“嫂子啊，這小孩子交朋友我們當家長的還是要好好把把關，古人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是交了不好的朋友，就會對孩子產生不好的影響。”
陳嘉舒尷尬地笑了一下，沒有接她的話，只是說要去給孩子們洗點水果吃，然後就出去了。
穆沐看了眼姐姐，發現她果然是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連青青姐姐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他覺得大概青青姐姐也不喜歡她姑姑剛剛說的那些話，其實他也不喜歡這個阿姨。
穆沐正想著要不要先帶姐姐離開，改天再來找青青姐姐玩，結果忽然聽到青青姐姐的兩個表妹跟她們媽媽鬧著說要吃巧克力。
季青青見姑姑盯上了萊萊送給她的巧克力，一時之間有些進退兩難。
她不想把萊萊送給她的巧克力分給表弟表妹，偏偏姑姑還在那裏說：“青青，沒聽見妹妹說想吃巧克力嗎？你是姐姐，要讓著弟弟妹妹。”
季青青看了眼穆汶萊，跟姑姑解釋說：“這是朋友送我的禮物，弟弟妹妹想吃，我可以再去給他們買。”
小表妹聽了她的話，立馬開始嚷嚷：“媽媽我就想吃這個，這個巧克力我還沒吃過，看起來就很好吃。”
另一個表妹也開始鬧：“我也要我也要！”
季薇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朋友送的又怎麽了？不就是一盒巧克力嗎？你妹妹想吃，你就不能分給她們一點？”
季青青還是不願意松口，但是又不能直接拒絕姑姑，畢竟是長輩。
她還沒想好該怎麽推脫，兩個表妹就直接跑過來想從她手裏把那盒巧克力搶走，而那個一直沒說話的表弟則是忽然跑到穆沐跟前，伸手就要去掐他的臉。
穆沐躲了一下，奇怪地問：“你幹什麽？”
小男孩說：“我在電視上看到你媽媽就是這麽跟你玩的，我也想玩。”
穆沐覺得很莫名其妙，他媽媽摸他臉當然沒問題，可他又不認識這個小男孩，憑什麽讓這個人掐他的臉？
見小男孩又沖他撲了過來，穆沐連忙往旁邊躲。
可是這個小男孩個子比他高，力氣也比他大，很快就抓住了他。
穆沐的手腕被抓得有些疼，眼看著這個小男孩就要伸手掐他的臉，他又掙脫不開，下意識喊：“姐姐！幫我一下！”
穆汶萊剛從那兩個小女孩手裏把巧克力搶回來，扭頭看到有人在欺負小不點，小家夥白生生的臉蛋被掐出了一片紅印子，看著就讓人心疼。
穆汶萊氣得直接過去啪的一下拍開那個小男孩的手，握住他的雙手，又壓住他亂踢的兩條腿，把人制住之後跟弟弟說：“他怎麽掐你的，掐回來！”
穆沐有點猶豫，覺得這樣不太好，可是這個討厭的小男孩確實把他弄疼了，姐姐是在給他撐腰，他不能辜負姐姐的心意。
而且這裏他年齡最小，還是這個男孩先來欺負他的，他來動手比姐姐動手更合適。
穆沐壯著膽子，捏住那個男孩臉上的肉，也用力掐了一把，但是這個男孩皮糙肉厚，掐完一點印子都沒有。
男孩感覺到疼，立馬開始哭喊：“媽媽他們打我！”
季薇見兒子被欺負了，立馬過來就要推開穆沐。
穆汶萊擋了一下，把弟弟抱起來站到旁邊。
另外兩個表妹也因為沒搶到巧克力在哭，整個房間裏都是小孩子的哭鬧聲，唯一的一個成年人還護著自己的孩子質問穆汶萊：“你幹嘛呢？這麽大了還欺負小孩子，你爸爸媽媽怎麽教你的？”
穆汶萊本來就很討厭這些人，這會兒完全顧不上給朋友的親戚留面子，直接對嗆道：“你不如先反思一下你自己是怎麽教孩子的，你女兒搶了我送給我朋友的東西，我現在不想送了，拿回自己的東西有什麽問題？你兒子還欺負我弟弟，我弟弟比他年紀小，怎麽沒見你去管你兒子？”
季薇被她說得臉上掛不住，惱羞成怒地開始撒潑：“你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一點家教都沒有！青青，以後不能跟這種沒教養的人一起玩，聽見了沒？”
穆汶萊諷刺道：“你不就是比我老了二十來歲嗎？我們沒有任何親戚關系，你也配當我長輩？”
穆沐雖然知道不應該跟姐姐朋友的家長撕破臉鬧得太難看，但是這個阿姨說得太過分了，不能讓姐姐一個人孤軍奮戰，他氣得也開始跟對方吵：“你才沒有教養！不許你這麽說我姐姐！”
季青青也忍無可忍地發了火：“姑姑，跟誰交朋友是我的自由，我爸爸媽媽都沒管。”
輪不到你來管。
後面半句她沒有說出來，但是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都能聽出她的意思。
季薇氣得直喘氣：“季青青！你弟弟被這姐弟倆合夥按在地上打，你不幫你弟弟說話就算了，居然胳膊肘朝外去幫外人？”
季青青生氣地說：“姑姑，我都看到了，是表弟先欺負沐沐的，姑姑應該先讓表弟跟穆沐道歉。”
穆汶萊抱著弟弟，指著他臉上的紅印子跟季薇說：“你兒子把我弟弟臉都掐紅了，我弟弟掐回去有什麽不對？”
季薇看了眼自己兒子的臉，一點印子都沒有，想說的話被堵了回去，只好開始模糊重點：“小孩子鬧著玩，我兒子不就是手重了一點嗎？他又不是故意的！”
穆汶萊冷哼一聲，繼續道：“我弟弟的衣服也被他弄破了，這件衣服八萬多，今天第一次穿，你作為家長，應該替你兒子賠償吧？”
季薇明顯一楞，她一開始沒註意這姐弟倆身上的衣服，這會兒仔細一看才發現都不是便宜貨。
但她還是嘴硬道：“什麽衣服值八萬多？你這是訛人，我要報警了！”
穆汶萊一點都不怕，“你報啊，現在就打電話讓警察過來，看看這件衣服到底是不是八萬多。”
季薇見他態度強硬，忽然就開始心虛起來，“你這說的什麽話，小孩子打打鬧鬧不是很正常嗎？我兒子哪知道你弟弟衣服這麽貴，他又不是故意的。你跟青青不是好朋友嗎？連一件衣服都要計較還算什麽好朋友？”
穆汶萊寸步不讓地說：“我們是不是朋友不需要你來操心，你先把錢賠了再說。”
季薇自己是全職主婦，整天忙著帶孩子，家裏的收入來源全靠丈夫一個人在外面做生意，雖然沒有哥哥家裏有錢，但跟普通上班族比起來也算是中產了。
八萬多她不是賠不起，但有這筆錢她做點什麽不好，為什麽要賠給兩個她不喜歡的小孩子。
這個女孩嘴巴是很厲害，但再厲害也只有十來歲，她就是不賠錢，對方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季薇打定了主意，把兒子拎起來揍了一頓，邊揍邊罵：“你這個小王八蛋，玩什麽不好，非要去扯人家衣服？讓你不聽話！”
男孩被她打得大聲哭嚎起來，另外兩個女孩也跟著一起哭。
季薇做足了戲，給季青青使眼色說：“青青，還不快幫姑姑勸勸你朋友，你弟弟又不是故意的，小孩子不懂事，這麽較真幹什麽？”
季青青沒再搭理她，直接披上衣服拉著穆汶萊出去了。
季薇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心裏松了口氣，也沒再追上去糾纏。
穆沐被姐姐抱了好一會兒，總有些擔心自己太沈了姐姐會抱不動，一出病房他就主動讓姐姐把他放了下來。
季青青看著漂亮弟弟臉上的紅印子，心疼地說：“對不起沐沐，現在還疼嗎？”
穆沐搖著頭說：“已經不疼了，青青姐姐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錯。”
然後他又認認真真地跟季青青說：“青青姐姐，我剛剛罵了你姑姑，因為她不應該那麽說我姐姐，我是不會跟她道歉的。”
季青青笑了一下，“沒人讓你道歉，是我姑姑做得不對，我本來也不喜歡他們一家人，今天讓你們受委屈了。”
然後她又去哄自己的好朋友：“萊萊，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我要是知道姑姑今天會過來，就不讓你今天來看我了。弟弟應該嚇壞了吧？要不然你先帶弟弟回去，改天我請你們吃東西，這件衣服我會讓我姑姑賠償的。”
陳嘉舒恰好端著果盤回來，在走廊撞見他們三個人，奇怪地問：“青青你怎麽出來了？”
季青青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言難盡地說：“我送一下萊萊和弟弟，馬上就回去。”
陳嘉舒看到三個孩子臉色都有些奇怪，忍不住問：“是你姑姑又說什麽了嗎？”
季青青簡單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陳嘉舒沒有責怪她們，她仔細看了看穆沐的臉，心疼又愧疚地說：“對不起啊沐沐，是阿姨不好，阿姨應該留在病房裏陪著你們的。”
穆沐搖著頭說沒關系，又聽陳阿姨跟他姐姐說：“一會兒阿姨帶你們去開點藥，回家給弟弟擦一擦，過兩天應該就好了，這件衣服阿姨會讓她按原價賠償。”
穆汶萊雖然還是生氣，但是並沒有遷怒，而且她知道弟弟臉上應該傷得不嚴重，小不點就是皮膚太嫩了，昨天她都沒用力，捏一下就紅，也就是看著嚇人，過一會兒就能好。
她生氣的是有其他人欺負她弟弟，就算弟弟一點傷都沒受，她也一樣會生氣。
那是她弟弟，他們自己家人欺負一下就算了，外人卻不能。
陳嘉舒跟穆汶萊和穆沐道完歉，帶穆沐去樓下開了最好的藥，找個地方讓他們先休息一會兒，然後說：“青青她姑姑就是這麽個人，她說的話你們別往心裏去，阿姨會幫你們討回公道的，待會兒就讓她跟你們道歉。下次有空了一起來家裏找青青玩，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
穆沐點頭答應下來，他覺得陳阿姨這個人還挺不錯的，難怪能養出來青青姐姐這樣的女兒。
他現在已經不生氣了，等陳阿姨和青青姐姐離開之後，他激動地拉住姐姐的手說：“姐姐，你今天好帥呀！”
穆汶萊看到小不點弟弟眼裏的崇拜，有點不自在地說：“也還好吧，我平時難道不帥嗎？”
穆沐笑了起來，配合地點頭：“帥！姐姐超級帥！”
穆汶萊捏著弟弟肉乎乎的小手，沒有再感到不耐煩。
她現在覺得，有個這樣的弟弟也挺好的。
雖然又小又弱，嬌氣得要命，碰一下就留印子，吃這麽多也不見長點力氣，打架都打不過別人，還特別粘人，但至少他會站在她這邊幫她罵那個不講道理的女人。
不像盛明宣那個蠢貨，誰好誰壞都分不清楚，活該被人欺負。
穆沐感覺姐姐在捏他的手玩兒，仰頭看了眼表情冷酷的姐姐，覺得姐姐可能是跟爸爸一樣天生不愛笑。
他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爪子貢獻出去給姐姐當玩具，想到姐姐維護他的樣子，不自覺又笑了起來。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被姐姐護在身後的一天。
姐姐真的好厲害，他比之前更加喜歡姐姐了。
有姐姐真好。
頂層的病房裏，陳嘉舒找到季薇，讓護工幫忙先看著孩子，把她叫出去說：“你知道那兩個孩子的家長是什麽人嗎？”
季薇本來還在為不用賠償那件八萬多的衣服而竊喜，聞言楞了一下，“是什麽人啊？”
陳嘉舒皺眉看著這個整天就會惹事的小姑子，生氣地說：“是盛昊存跟穆佩芝，你也不看看你能不能惹得起，這會兒你把人家孩子欺負完忽悠走了，等他們回家告訴爸爸媽媽，明天你老公就能被搞破產你信不信？”
季薇下意識道：“那怎麽可能？不就是弄破了他一件衣服嗎？哪至於搞這麽大陣仗出來？再說了，現在都是法治社會，他們憑什麽讓我老公破產？”
陳嘉舒忍不住罵了她一句蠢貨，“生意場上的事兒你不懂可以回家問問你老公，看他害不害怕就知道了。人家哪用得著違法犯罪，一句話就能讓你老公接不到訂單。”
極為看著嫂子嚴肅的神情，忽然意識到她這次真的惹禍了。
她著急地說：“嫂子你怎麽不早點告訴呢？你跟我說清楚我能讓小寶去欺負他嗎？現在該怎麽辦啊，不行，我老公要是破產了，我跟孩子上哪弄錢去？嫂子你可得幫幫我，青青不是跟那個萊萊是好朋友嗎？你讓青青去幫我說說好話，叫他們別回家跟爸爸媽媽說這件事，嫂子？”
陳嘉舒忍著翻白眼的沖動問：“孩子不說家長就不會過問嗎？你沒看見你兒子把人孩子臉掐成什麽樣了？衣服也給弄破了，他們家長能看不見？”
季薇心裏一陣肉疼，卻還是咬牙道：“我賠，不就是八萬多嗎？我賠九萬行不行？”
陳嘉舒：“你以為他們家缺這麽一件衣服？”
季薇徹底茫然了，著急地問：“那嫂子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陳嘉舒這才道：“去跟人家孩子好好道個歉，衣服該賠多少賠多少，以後好好管管你的三個孩子，沒事就別來我們家了，要是碰上他們姐弟倆來找青青玩，你想想會怎麽樣吧。”
季薇忙不疊答應下來，帶著三個孩子去找穆汶萊和穆沐道歉。
穆汶萊冷著臉沒說話，穆沐也不想原諒她們，但是看在陳阿姨的面子上，他還是說了一句沒關系。
穆汶萊收了她給的賠償就帶著弟弟離開了，那盒破破爛爛的巧克力也被她扔進了垃圾桶。
別人碰過的東西她不想要，也不想拿來給青青或者弟弟。
她要再買兩盒新的，好好包裝一下，幹幹凈凈漂漂亮亮地送出去。
姐弟倆手牽手走出醫院，穆沐雀躍地問：“姐姐，我們現在去哪呀？”
穆汶萊看了眼弟弟破了口子的衣服，“你還想去哪？”
穆沐認真想了想說：“想跟姐姐去游樂場玩。”
穆汶萊把破破爛爛的弟弟打包塞進車裏，砰的一聲關上車門，自己從另一側上去之後才道：“回去洗澡換衣服，你這個樣子出去玩，別人會覺得我們家破產了。”
穆沐一下子被逗笑了，哈哈哈地笑了一路，到家都沒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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