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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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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好決定後,白多多就開始為留學做準備。出於藝術興趣,他的過去十八年裏沒少去F國旅游,所以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條件,這也是白授禮決定讓他去F國的最大原因。

由於白多多並不是藝術生出身,也錯過了秋招,所以他選擇申請F國有名的私立美術學院。

他於兩個月內辦理好了A大的休學,又在父母以及秋嘉年的幫助下,成功申請到了F國大學城的語言中心,打算通過當地半年的語言學習後,再正式申請入學。

考試、面簽、找房……繁瑣的程序和高強度的壓力伴隨著白多多這兩個多月的時間,最終他將在一周後前往F國,繼續完成接下來的程序。

即使林涵意請來了國外頂尖的團隊幫忙規劃,也走了許多關系縮短時間,但這依然是一個漫長又不易的過程,白多多甚至來不及在國內與家人共渡春節。

不過夜幕降臨時卻是與忙碌的白日全然不同的景況。某人的情絲萬縷自窗外細密地纏在白多多的身上,如那日一般的夜會時有發生。

男人到來的每一個晚上都充斥著黏膩的親密和愛語,勞累了一天的白多多則懶散地趴在他懷裏,享受著他溫柔的安撫和無底線的寵愛。

這樣的,在另一個人懷裏可以做任何事,卻又不會受到束縛的感覺很奇妙。白多多在趙平風時不時的驚喜小禮物和睡前故事裏沈入夢鄉,趙平風則將兩人難得在一起的時間掰成分秒來珍惜對待,常常一看就是一宿。

愛情的滋味在它長出倒刺之前,都是滋潤又美好的甘甜。

背著父母的密會頻繁進行著,而某人在這期間則鍥而不舍地數次登門拜訪,無一例外都被白父拒之門外。

不過這有什麽難的,趙平風深谙交際之道,於細微處的討好自然少不了。珍稀的古籍間或被呈到白教授的辦公桌上,有時候又是趙氏在暗處予以林氏年輕的繼承人白小姐的一些便利……林林總總方方面面,細致妥帖又恰到好處並不過界,搞得白家的幾位大家長竟然無法直接拒絕。

白授禮明確禁止了他插手自己兒子的留學事宜,但趙平風聽話之餘,在別的方面也做了不少。到後來,雖說幾人的態度到底是軟化了些,但林涵意依然堅定自己的立場,見自己這邊實在拿趙平風沒辦法,她中間也找了好幾次陸連城。

而後者卻只神秘地勾起一邊唇角笑著,留給自家林阿姨一句“刀尖要捅在心臟上才有用”,便又找白多多玩去了,遲遲沒有別的動作。

北方的深冬不愧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之稱,寒風凜冽刮得人臉生疼,雪色在晚照下更是顯出一種森冷的白。

而屋子裏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被暖氣烘得溫柔如春的臥室裏,白多多趴在趙平風的胸膛處,被後者用厚實的被子從身後緊緊裹住,再拿溫暖的大手一下下撫摸著後腦勺的頭發,再捏一捏脖頸細嫩的皮肉,間或低下頭親親額角。

白多多整個人都舒服得昏昏欲睡,但還是忍不住小聲吐槽道:“你擼貓呢?”

說完卻又忍不住在他的手心裏蹭了蹭,乖乖地享受著男人的撫摸。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趙平風慣得愈發懶散了。

趙平風見他這副惹人疼的樣子,不經更加愛不釋手地黏著,低低的笑聲從胸膛傳入白多多的耳朵裏:“本來沒這個想法,不過你這麽一說,還真有幾分像”。

然後繼續擼“貓”ing。

白多多哼了哼,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貓。橙子早在他回白家後就被接了回來,不過他一周後就要走了,小貓與他這一分別不知多少年,等他回來後,怕是都生小小貓了。

“怎麽了?”趙平風似有所感地問道,順帶捏了捏他臉頰邊的軟、肉。

“唔唔”,口齒不清地撲騰了兩下,白多多掙開了那只罪惡的手,拿抱枕捂趙平風的臉,惡狠狠道:“你不準捏我!”

趙平風配合地被悶了一會兒後,便輕而易舉地拿開他摁著枕頭的手,眉眼縱容地保證道:“好好,我不捏了”。

白多多這才重新趴回去,回答他之前的問題:“這不是要離開了嗎,突然有些舍不得我的貓了”。

不過這是小問題,他可以央求他媽媽把橙子也送到F國去。

趙平風聞言眸色一暗,手指緩慢地磨蹭過懷裏人的下巴,語帶深意地問他:“除了貓,你還舍不得什麽?”

白多多擡起臉睜大眼睛看著他,只見趙平風的臉上神色正常,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我還舍不得我爸媽,老姐,和皮皮哥”,白多多溫吞地砸吧了下嘴巴,悠悠念到。

“還有呢?”

“我還想我的床和我的被子”。

“嗯,然後?”

白多多眼珠子一轉,作沈思狀,然後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中打了個響指:“啊!還有我半個月前看中的那枝臘梅花!”

趙平風沈默了一瞬,隨即幹脆利落地翻身將人壓在被褥裏,低頭銜住那張惡劣的嘴,闖入就是狠狠一通深吻。

“唔嗯……”

直到把人親得氣喘籲籲軟成一團,才稍微放開,眼睛緊緊地盯著白多多泛起生理性水光的眸子,音色沙啞地問道:“小混蛋,我還不如一朵花?”

趙平風壓低眉眼看來的時候其實是有些嚇人的,但白多多在他面前無法無天慣了,此時也絲毫不怕,只笑嘻嘻地挑釁道:“當然,你哪有花好看”。

可憐趙先生帥得驚天動地的一張臉,就這麽被他無視了。

趙平風無奈地看著白多多在自己的身下笑得沒心沒肺,縱使他再強悍機敏,在這人面前也是絲毫辦法都沒有的。

他突然俯身將頭埋入白多多的肩窩處,以一種情人間呢喃的音量沈沈吐息道:“可是我舍不得你啊”。

白多多不說話了,雖然嘴硬不想承認,但臨別之際,說不想這人是不可能的。

兩人靜靜地沈默擁抱著,屋外風雪呼嘯,屋內被帶著梅花香氣的靜謐充盈著,無聲卻又溫暖。

半晌,白多多突然開口說道:“要不接下來的這一周,你就不要來找我了,我走那天,也不要來送我”。

趙平風身體一僵,聲音幹澀地問道:“為什麽?”

白多多怕他誤會,溫聲解釋道:“我想我們應該提前適應看不到對方的日子,要是上飛機的那天你來了……我倆都會很難受的”。

分別的日子越近就越舍不得,所以很多情侶反而選擇在離開的那段時間裏不再見面。只互相心知肚明,在某個時刻某架飛機已經起飛,這就夠了。

趙平風聞言沒有說話,他想,自己怎麽可能忍得住不去見白多多呢?

隨即點點頭,又很縱容地答應下了白多多的要求:“好,聽你的”。

沒關系,他可以藏在白多多看不見的地方,送他離開。

……

這個夜晚,趙平風將白多多的睡容深深地印在腦海裏後,在躍下陽臺前,回身關上了身後的窗戶,把屋外的風雪嚴實地擋在外面。

帶著那種又沈又鈍的滋味,他驅車行駛在離開的街道上。

白家地處郊外,深夜的街道寂靜無人,白日裏清掃出來的地面又於此刻鋪滿了雪,反射著微弱的月光,盈盈地泛起冷色。

夾道是高樓,路燈已經滅了,車子的遠光燈飛速照亮過前方的道路,卻在下一刻突然掃到遠處一輛側身倒地的大型貨車。

趙平風迅速剎車制動,冰雪路面上濕滑非常,好在他今日開來的不是一般的配車,險險就在貨車前兩米處停了下來。

他蹙眉看著面前疑似車禍的現場,松開了安全帶,卻沒有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趙平風伸展開四肢,安穩地坐在防彈車內的駕駛座上,很耐心地在等待著什麽。

雪地漫散著勻稱的月光。

直到一個一閃而逝的斑點被眼角的餘光處捕捉到,趙平風才漫不經心地勾起了嘴角。

看來是一個不怎麽成熟的獵人,在故意賣出破綻,意圖引他出來。

那就出去好了。

趙平風脫下外套,在B市他沒有配槍權,於是抽出軍刀別在袖中,只著輕裝開門走了出去。

特殊的顏色將他的身形隱沒入夜雪之中,零下的低溫似乎也影響不了趙平風的行動。於是在車門開閉的一瞬間,獵槍下的目標就像是突然失去了存在。

高樓上的瞄準鏡在楞怔了一瞬後迅速移動搜尋目標人物。它本死死地瞄住車門,可沒想到門是打開了,人卻突然沒了。

冷風呼嘯著灌入敞開的車門,在空蕩蕩的車廂內轉了一圈後又像蛇一般拉扯回來。

兩棟不起眼的高樓頂角的連接處,一身黑色作戰服的陸連城單膝跪地趴俯在陰影之中,夜視鏡遮住他桃色的眼尾,暗紅色的鏡面卻又隱約為其渡上一層流光。

素來漫不經心的人此時卻眼神淩厲地看著瞄準鏡,冬夜寒冷至極,他端著槍的手卻在指套裏微微泛出細汗。

今晚的目標詭異地失去了蹤跡,但他不敢放松絲毫,生怕錯過任何蛛絲馬跡。

俯瞰而下的空曠街道上白茫茫一片,沒有腳印,甚至沒有一絲活物的氣息,平靜得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如果不是那輛黑色的空車,和將道路攔腰截斷的側翻的貨車,就好似真的無事發生。

橫亙街道兩頭的貨車。

“操”,陸連城暗罵一聲,沒有猶豫地扛起狙擊槍迅速轉移陣地,他雖然沒有開過槍,但之前莽撞的試探怕是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趙平風怕是已經順著那輛他用來擋路的貨車找上來了。

真難對付啊……

然而就在他扛起槍貼著墻面沒走幾步時,一陣巨大的玻璃破碎的聲音自他所在的這棟樓下響了起來。

陸連城立刻探出望遠鏡向下看去,只見兩個模糊的人影纏鬥在了一起,自二樓處破窗而出,一同落在了雪地裏。

“路易斯?”陸連城詫異地呢喃出聲,但機會難得,他又迅速架起狙擊槍,將槍口對準了地面上正打得難舍難分的兩個男人。

兩人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身形扭轉間看不分明,卻拳拳到肉。刀鋒之間擦過的滋啦聲和拳腳對撞的悶響愈發激烈地回響在空曠的街道中,就差還未見血了。

陸連城輕嘖一聲,瞄準鏡持續地隨著二人的動作微調著,卻遲遲無法摁下扳機。

太快了,無法瞄準。

兩人都是高手,一時之間誰也無法完全制住誰。

飛濺的雪花在下一瞬又被揚起,路易斯有著白人天生的體型優勢,在攔住趙平風橫踢過來的腿後,同時用胳膊夾住,向下用力就要撂倒這人。

趙平風則迅速單手撐住地面躍起,順勢扭身舉拳揮向路易斯的心口,在靠近的一瞬間彈出袖口的鋼刀刺了過去。

後者瞬間矮下身體避開,側肘反擊。纏鬥間不知誰的拳頭擊中了貨車車廂,不薄的鐵皮外殼頓時被撕下一塊。

樓頂的陸連城握緊槍身暗罵:“兩個變態”。據他所知,兩年前的路易斯全力一拳就能打出接近三百公斤的力道,而現在的這兩個家夥……

趙平風不斷地變換身形同路易斯糾纏在一處,他不敢停下,因為暗處還有一個伺機而動的狙擊手。

這段時間在愛人身邊過得太舒坦,趙平風剛開始被路易斯從二樓撲下來時,還差點不敵。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找回了戰鬥的狀態,棱角淩厲的臉上溫柔不再,深邃的眉眼危險下壓,牙關死死咬住,眼神鷹視狼顧般直視著面前的老對手。

在又一次手肘相擊的對峙中,趙平風的聲音沙啞響起,警告道:“路易斯,你竟敢持槍非法潛入Z國首都,是想被全球通緝嗎!”

“誤會誤會”,路易斯用混合著口音的中文回答道,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客氣地再次試圖壓制他,“要不是問出來我那寶貝兒今晚要對付的人是你,我也不來觸你黴頭”。

“我這不怕他受傷嗎,你剛從你家那口子房裏出來,該懂我的”,路易斯哼笑著刺激著對手的神經,面容帶上些與生俱來的狂妄和瘋狂。

趙平風聽他突兀地提起白多多,動作在微不可查的凝滯後,就立馬變得成倍暴戾。

“敢拿他威脅我,你找死”。

在瞧見趙平風眼底驟然加深的血色後,路易斯知曉他這是真的動了殺心了,拳風一轉,也更加認真地應對起來。

Z國軍方都不得不拉下臉面來合作的雇傭兵團團長,即使是他也不怎麽吃得消。

不過路易斯沒有忘記今晚的目的是什麽。

“別激動!”路易斯側頭躲過趙平風用老了力道的一拳,寒風在下一刻灌進耳邊車廂被破開的洞裏,他加快了語速說道,“知道樓頂上那個是誰嗎?這顆槍子你最好挨一下,我可是在幫你”。

挨了後追夫路會順一點也說不定啊。路易斯用他那不正常的大腦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經歷,深以為然。

趙平風卻充耳不聞,右手又換上軍刀刺過去。

路易斯心底的火氣也蹭蹭地往上冒著,奈何還記掛著那位不省心的小祖宗,只得壓著脾氣提醒道:“如果這是你親家的意思呢”。

他親家的意思?

白多多的……家人?

趙平風的身形頓住。

與此同時,一顆消音子彈攜卷著晚來的風雪,以精準計算後的角度和速度穿透趙平風的後心口。

男人應聲倒下,紅色的鮮血爭先恐後地從對穿的孔洞裏湧了出來,趙平風眼睛通紅地單手撐住地面,硬生生地沒有癱倒在地面。

明明應該狼狽的人卻依然像是坐在王座上。

路易斯沈默地看著他中彈的位置,看著他踉蹌著挪動到自己座駕的駕駛座裏,關上車門,放出信號。在完成一系列動作後,終於閉眼昏迷在了位置上。

鮮血染紅了座椅,路易斯註意到趙平風在上車之前,好像特意移開了上面的坐墊。

墊子的風格俏皮可愛,與冷感的軟裝大相徑庭,卻被這人如此珍重地對待。

一只手搭在了路易斯的肩膀上,陸連城沒什麽情緒的聲音自後面響起:“走吧,趙平風的人馬上就來了”。

路易斯則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看他:“小辣椒,你下手也太狠了”。話裏和表情卻全然是迷戀的味道,仿若病入膏肓又暗藏覬覦的信徒。

陸連城不耐煩地率先離開,頭也不回地說道:“別和我裝傻,你不會看不出來。我控制得很好,趙平風的傷口只是看起來可怕而已,並沒有生命危險,最多躺在床上養幾個月就好了”。

他怎會看不出來好友與那個男人互相有情,所以怎麽可能真的殺了那個人。

這次伏擊一是順了林阿姨阻止趙平風去打擾白多多的意思,雖然做法極端了些,但很有效果。二是……

他也想看看趙平風能為白多多做到什麽程度。

那兩人的人生經歷一黑一白,若是不考驗清楚,誰也不敢祝福白多多和趙平風的愛情。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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