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漲潮，碧落是被冰冷的海水不停地拍打拍醒的。

海水浸濕了她的衣衫，冰冷刺骨，她卻已經顧不上了。

“林驚羽，林驚羽，你醒醒，你醒醒……”碧落從他懷中坐起來搖著他，不停呼喊道。

“林驚羽，你不醒過來我就自己走了，別想我帶著你走……”

“林驚羽，你要是敢死，我出去以後就殺了張小凡給你陪葬！”

“林驚羽，你還有那麽多同門師兄妹需要你照顧……”

“林驚羽，我還欠你一條命，你不醒過來，我怎麽還你？”

“林驚羽，你被黑水玄蛇打了一下就死了，你怎麽這麽不堪一擊？”

林驚羽手指微微一動，碧落立刻繼續搖著他，“林驚羽，你快死吧，你死了我可以在正魔大戰時殺個淋漓盡致，先毀了斬龍劍，在殺了你師傅他們……”

手，被人握住了……

“林驚羽，你怎麽樣……”碧落見他睜開眼反手握住他，眼睛是從未有過的濕潤通紅。

“你，不會的……”他氣息游離，十分虛弱。“什麽？”碧落微微一楞，什麽她不會？

“你很，善良，是，是好人，你不會殺她們的……”林驚羽堅定道。

碧落繼續走神，在他心裏，自己是，好人嗎？

“我好開心……”他握著她，“終於，終於這一次，躺在這裏的人，不是，不是你了……”

眼淚，終於不受控制流了下來。林驚羽，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怕，我會有一天忍不住毀了一切……

“你，你別哭啊……我，我死不了……”他虛弱道，依舊面帶笑意，“我還要打敗你、我，我還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誰呢……”

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心意呢，怎麽會死呢？我還要，變強大，保護你呢……

“我想聽你唱歌，碧瑤說，你唱歌很好聽……”林驚羽微微一笑。

碧落一呆，碧瑤還告訴林驚羽這事兒？點點頭，碧瑤唱道，“荒草何茫茫，白楊亦瀟瀟，嚴霜九月中，送我去遠郊……”

“真好聽，我很累，我想睡一會兒……”林驚羽笑道，“你要是真的怕耽誤你的事兒，就先走吧……記得叫師姐小凡他們來找我……”

碧落猛地搖頭，“我不走，你睡吧，我守著你，給你療傷……你傷好了我們就去找他們……”

林驚羽點點頭，虛弱地笑了笑，沈沈地睡了過去。

碧落深吸口氣為他把脈，還好，不算嚴重。經脈受損不嚴重，她可以修覆。等等？！

碧落眉頭狠狠皺了起來，林驚羽中蠱了？！可是他們當初使用鬼先生的陣法試驗過了，不是沒有嗎？

秦無炎，好手段啊！

碧落咬了咬牙，右手手腕被割破，鮮血頓時流了出來，碧落趕緊將手腕放在林驚羽的嘴唇邊。

林驚羽很渴，迷迷糊糊間他感覺嘴邊傳來微熱的水源，他貪婪地吸著。

舌尖輕輕一舔，酥麻的感覺傳了過來，碧落身體一僵，不敢動半分。

將林驚羽緩緩扶起，碧落運功為他恢覆經脈和靈力。

片刻感受到林驚羽體內充盈的靈力和完好的經脈後，碧落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在他後背畫了一個符文。

“唔――”林驚羽清秀的眉頭皺在一起，發出痛苦的低呼。碧落也不見得有多好，她雖然沒有經脈受損，傷得林驚羽那麽嚴重，可是靈力的透支讓她面色蒼白，汗水貼著臉頰滑落，一滴滴往下流。聽到一聲淒厲微弱的叫聲從林驚羽體內響起，碧落才收了手。

“呼――”碧落長長的吐了口氣，將林驚羽輕輕放在沙灘上。

她閉眼盤坐在沙灘上恢覆靈力，思緒卻飄到很遠很遠。

她先想到了林驚羽，很多的記憶紛至沓來，那些曾經她沒在意又或者在意了，卻沒註意過的場景越發清晰起來。

她記得他在顏如玉時倔強的不肯拔劍……

她記得碧火天冰湖時，他擋在自己面前，亦如今天……

她記得空桑山上知道那晚的人後1的憤怒，還有她當時不懂，現在明白的目光，那是，愧疚後悔……

她記得空桑山上她調戲的少年，微微紅了的耳根……

她記得渝都城裏冤枉了她的少年匆匆找來趕走騷擾她的人，只為對她說一句對不起……

她記得清河岸邊放河燈的少年，一臉虔誠，面容俊朗……

她記得……

忽然她想起了碧瑤，她那日在戲臺上說的話。

“我不管什麽正教魔教，既然相愛，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是啊，為什麽呢？

她又想到了師傅和玲瓏對她說的話。

“他是我想陪伴一輩子的人……”

“你以後也會遇見的……”

“不管怎麽樣，你要珍惜眼前人……”

“結局不重要，幸福的過程才最重要……”

可是，自己能幸福嗎……

她心中微微一動，若有所感的睜開雙眼。

她撞上了了一雙眸子，那眼底的情緒，她在師傅和玲瓏眼裏看到過，可是，又似乎少了點什麽……

心緩緩跳了起來，這一刻，她恍然大悟……

“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聖女玲瓏真正希望你的是什麽……”觀星崖主的話依然在耳畔。

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

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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