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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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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連禦用腳趾瞎編亂造的謊言,畔十分欣喜地看向岑禛,就差搖起身後不存在的尾巴,“那太好了!”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岑禛面無表情地走過來,連禦理直氣壯地看回去,“我說的都是大實話!”

初級難度的模擬訓練一開,岑禛簡直是被三位鋼鐵猛男硬拱上了駕駛位,手段之殘忍,令他聞所未聞。

“……你們別後悔。”岑禛將手放在操縱桿上,警告道,連禦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面前是地圖總覽和雷達圖,笑得像只偷腥的貓,曜金和畔則並排坐駕駛艙一端,主要任務就是老實呆著別亂動。

“為什麽要後悔?”畔奇怪地問,曜金身為哨兵的第六感隱約跳了出來,他猶豫數秒,在倒計時結束之前悄聲提醒畔把安全帶再系緊一點。

話音未落,駕駛天才岑某人手中的戰艦便噌地彈射出去,不到百米內就撞碎一幢高樓頂端的玻璃,再擦著跨江大橋頂端的鋼纜,與南遷的倒黴大雁群親密接觸,和空中軌道肆意撞擊造成特大交通事故,最後一舉在賽道中途就被飛警強制阻截,積分扣光淘汰出局。

連禦興奮地舒了口氣:“痛快!”

畔、曜金:“……”

男主們是容易輕信他人,簡稱沒什麽心眼,但他們又不是傻子,能到現在都看不出岑禛壓根就不會開戰艦。

岑禛神態淡定地下了主駕駛位,仿佛剛完成了一場完美的交響樂演出,而不是被飛警攆在屁股後頭追,淒慘地以0分收場。

隨後曜金硬著頭皮被趕上了架,溫柔陽光屬性的男主教學一如以往,全面細致,易學易懂,有很多課本未曾提及的小細節和小技巧,駕駛過程也穩,比誇張造作就知道炫技的反派沈穩萬倍。

畔來不及記,偷偷拉出了錄音功能,曜金發現他的小動作,溫和地笑起來:“都是簡單的基礎,有什麽好錄的,記不得的地方再來問我就是了。”

岑禛記憶力極強,只安靜地聽過一遍,就能將曜金說的一切都記在腦中,連禦百無聊賴地晃著腳,扭頭便看見他專註的模樣,忽然胸口氣急翻湧,不大高興地捏岑禛手臂又戳他的腰。

“嗯?”岑禛分出心神握住這只亂動的爪子,爪子主人瞪了他一眼,“這麽聚精會神的?”

占有欲,這三個字無數次出現在《通識》之中,從每一個向導識字起就警醒他們,告訴他們哨兵們都是不講理的生物,你的任何行為都有可能撥動他們的心弦,占有欲深植於哨兵的基因裏,符合特種人的進化屬性,不要試圖去改變,能做的只有安撫。

就比如現在,連禦的不滿出現得毫無道理,岑禛身為人類的慣性思維讓他疑惑了半秒,下一刻他站在向導的立場上,忽然就明白了連禦在氣些什麽。

“講點道理行嗎?”岑禛聲音很輕,“你若是能像曜金這樣教學,我們還會出現在這裏?”

“我怎麽知道推進器先緩後急這種理論都要口述的。”連禦耍賴道:“我剛才那套操作才是真大神,不信你拿戰鬥記錄放星網上問,保準冒出一堆崇拜者。”

“可惜可惜,大神操作的時候我頭暈目眩,什麽都沒看見。”

“我不介意再開一場雙人給你演示一遍。”

說話之間,曜金的演示結束,主駕駛位換上了第一次摸戰艦的畔,不出所料,第一圈畔完美覆刻了曜金的操作,但因緊張按錯了鍵,卸了半箱機油出去,第二圈他因為曜金的鼓勵和第一輪的順利自信許多,不但更加熟練,還做了幾點具有個人色彩的改進,滿分過關。

“不敢相信你是第一次模擬駕駛,做得太棒了,比我當初好太多太多。”曜金驚嘆道,他張臂給了畔一個大大的擁抱,後者臉紅得可以蒸蛋,“這只是初級難度啦,而且主要歸功於你教得好……”說著說著畔羞怯欲死,逃避地走下駕駛位,和岑禛說了句你快來試一試,然後小兔子般躲進了角落裏。

曜金問岑禛需不需要我在旁邊提醒你,岑禛還沒回答,連禦則先行一屁股坐在副駕駛位上,哼一聲翹起了腿,曜金不由得想笑,“抱歉抱歉,好像之前忘了恭喜你們永久標記快樂?”

連禦又哼了一聲,小人得志的模樣簡直不像41歲,而是14歲,不過按他的性格和輪回經歷,疊加算歲數並不科學,真正的心理年齡應該永久停留在二十多歲。

很快,岑禛新一輪的駕駛成績跳了出來,他又開創了‘入獄淘汰’之外的另一個成就——與地標建築同歸於盡。

“岑禛你是不是太緊張了?”畔臉色慘白,模擬訓練的價值高就高在它的真實性,都過去五分多鐘了,爆炸墜機時的緊張感至今還刺激著他的心臟。

“……”岑禛抿著唇,難得有了點不服氣的小脾性,他不等連禦和曜金再說什麽就兀自又開了一局,地圖選在一覽無餘的大洋上空,海鳥們飛得低,絕對不會出現撞毀慘案,隨後,他便帶著戰艦與一機子隊友頭也不回地紮進了海洋深處。

曜金遣詞造句好半晌,終於抹去一臉鹹冷的海水,強笑著安慰道:“沒事,我的精神體是虎鯨,可以帶我們游回岸上……”

岑禛頭疼地摘下了眼鏡,連禦走到他身後取過眼鏡,擱在桌上,又在岑禛手背上親了一下,“沒事,我會開就行了,至於駕駛課,你可以拿學生會的特權免考。”

“我從來不知道我居然有這個弱項。不過以前也沒渠道去發現,我沒打算做個機長。”岑禛起身到陽臺推開窗戶,他們一下午的時間都耗在了訓練大廳裏,微涼的晚風拂過肌膚,吹散了長時間高度緊張的勞累,遠處已緩緩亮起路燈,白塔內的景致向來註重細節,天完全暗下後,盞盞浮在空中的路燈若一條人間銀河,照亮學子的腳下。

他忽然想起了連禦精神圖景裏的紙燈,今早去看的時候,燈竟然不見了,連禦說是他收起來了,也不知道能收到空間的哪個角落裏。

或許是不喜歡?岑禛也沒多想,呆夠五分鐘就出來做自己的事去了。

隔日,期中考試的休學時間告終,學生們不管掛沒掛科的都得回班上課。岑禛六點半起身時床鋪的另一邊早沒了熱氣,按時間推測,很可能連禦半夜就溜走了。

岑禛從不是睡得雷打不醒的類型,但奈何連禦動作的聲音比貓還輕,直逼鬼魅,只要他想,他可以悄無聲息地接近任何人。

出了什麽事連禦要半夜三四點離開,總不能是去上課吧?岑禛思考著吃過早飯,踏進了久別的教室。同學們看他的目光都透著訝異和奇怪,岑禛可以理解,也沒有去搭理。

他隱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但又怎麽都想不起來。

一節課一個小時,岑禛腦子裏都是連禦做什麽去了,目前又在做什麽,他煩躁地關閉終端,課後去茶水室倒了杯冰水一飲而下。

坐在他旁邊的向導欲言又止多時,現在終於忍不住對他說:“岑禛,你發情期怎麽不請假啊?你的哨兵呢?……趕緊去校醫室開點哨兵素吧,我聞你信息素感覺你都快炸了。”

“……”一切都太正常,他竟然完全忘了自己還在發情期。

“謝謝,幫和我下節課的老師請個假。”說罷,岑禛急匆匆往校醫室趕,路上他撥通連禦的通訊,等了許久許久對方才接,還可疑地拒絕了視頻,只連語音。

“嗯?”

不知道是不是岑禛的錯覺,連禦的聲音略有失真,“連禦,你在哪裏?”

“我在外面,你不是要上課麽?”

“……我發情期,見不到你靜不下心。”岑禛說得直接,不受控制的生理現象確實沒什麽好隱瞞的。

通訊那端忽地一靜,隨後連禦懊惱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來:“我給忘了……你……”

“我知道,我在你身邊的時候反應太正常了,我也把這事忘了。”聽著連禦的聲音,岑禛的情緒倏然安穩下來,如浸沒在被陽光溫暖的溪水裏,於波光瀲灩中舒展。

一般來說,相容度越高的哨兵和向導,彼此的信息素在發情期間的安撫力度越強,按道理他們之間66.66%的契合度應該還不如人工信息素有效,但連禦就是有本事直接將岑禛安撫得兩位當事人把發情期都給忘了。

或許有必要問一下陳無憂?

“我在別的星球上,最快也要晚飯前趕回來。”連禦那邊很安靜,但隱約有奇怪的摩擦聲,像是隔著一間門扉,聽不真切,岑禛懷疑地問:“你在做什麽?”

“……”

就在岑禛以為連禦不會回答的時候,對方忽然短促地笑了聲,道:“掙錢啊,怕你五億不夠花。”

“……”岑禛沈默了,耳邊只餘連禦平靜有規律的呼吸聲,以及對方似乎在腐朽而破爛的木渣上踱步的聲音,不一會,他問:“會有危險嗎?”

“關心我?”連禦仍舊是笑,很輕佻的笑意,似乎是在調情,但又似乎很疏遠,笑聲停下後他安靜了十分短暫的時間,再開口時就是岑禛最為熟悉的口吻:“放心,不會有事的。”

“我還沒問過你五億的來源。”

“回去告訴你。”

“嗯。”岑禛站在了校醫室門前,“那不打擾你了。”

“待會見。”說完,連禦便主動掛了通訊,終端發出的盈盈藍光過了幾秒才幽幽熄滅,暗淡發黴的破屋內頓時一片漆黑,他將指甲大小的透明變聲器重新貼回喉結下方,施施然打開一扇將墜未墜的木門,隨著他的進入,原本被綁在裏面的人頓時慘叫一聲,驚恐地瞪大眼睛。

但無論他怎麽睜大瞳孔,他也只能看見一副猙獰可怕的面具,以及純黑色籠住全身的鬥篷。

連禦厭惡憎恨黑色,但又習慣於黑色,歸屬於黑色,黑暗哨兵1802向來伴黑影隨行,與光芒無緣。

“都讓你舒舒服服地活了兩輩子了,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戴著面具的男子嗓音僵硬而機械,一聽就不是正常人類的聲音,在此時昏暗荒涼的場景下,就更顯得恐怖駭人。

地上的男人嘴被封住,只能發出嗚嗚的低喊,他拼了命地想喊他有錢,有很多錢,他願意用全部來買他的這條命,但很可惜,面前的這個男人根本也不想聽他的任何話。

“如果不是一本小說,我都發現不了背後還有你這位大金主的手筆呢。”面具男繼續自言自語地說著男人聽不懂的話,他的手裏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在這之前已經無數次在男人身上劃出不致命卻痛到極點的傷口。

“也是,不然一名職位最底層的醫生哪裏有膽子公然違抗工會法,私自進行人體精神研究呢?他也沒有長期維持我生命的能力。可惜我一刻也忍不了,總是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殺掉了。”

“好玩嗎,大少爺,不過是一筆不值一提的資金投入,滿足你一時興起的好奇。”

面具男似乎是笑了,笑得很開心,但經過變音的笑聲陰測得宛若深夜裏的寒風,比哭還要難聽。

“我不會折磨你太久的……至少不會比你們折磨我的時間長。”

作者有話要說:岑禛:……你精神分裂嗎?

連禦:???怎麽說話呢?我這叫內嬌外冷,差別對待,很吃香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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