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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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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的說,是撤離葉子島的剎那連禦人就不見了,上一秒他還在撒潑耍賴,嚷嚷著十盤五子棋他全輸是故意讓著岑禛,是怕小向導輸了哭鼻子,岑禛低著頭擺弄著終端沒有理睬他,獅子也在一旁呼嚕呼嚕地舔爪子,舔完又用鼻尖頂一頂岑禛的腳踝,似乎在問小豹子在哪裏。

飛船落地的下一秒,獅子沒了,岑禛忽然感覺耳邊安靜下來,他不太適應地擡起頭,發現人也沒了。

“不見了?”曜金抓抓他的紅頭發,理解到:“是不是太累在宿舍裏睡著了?”

“管他呢。”樊還樂得那個討厭的哨兵消失,他等了一下午,茶喝掉滿滿一大壺,廁所都去了三趟,終於等來了想要的人,他連忙興致沖沖地走到岑禛面前,終於肯低下他高貴的頭顱,不再用鼻孔看人,“岑禛,多虧有你紅隊還才獲勝,我看到你摘旗的視頻了,你怎麽猜到謎底的?”

“隨便猜的。”岑禛依舊是冷淡如寒澗的態度,說完就錯過樊的肩膀,到床前問畔的情況。

按他對小說內人物性格的理解,樊應該是一名十分高傲的角色,按理說他拒絕得這麽明顯,即便樊對他有好感,此時也會礙於極強的自尊心不再搭理他,可為什麽樊竟然放低姿態愈挫愈勇?還有著不知何來的自信,篤定岑禛口是心非,只是在鬧別扭。

“太好了岑禛。”畔微笑著握住了岑禛的手,“但我還是很抱歉……”

“錯不在你。”岑禛安慰道,他的聲音輕且沒有什麽起伏,畔卻一聽就紅了眼眶,他趕緊閉上眼,沙啞地說:“謝謝……”

紅星笑著為畔遞來了紙巾,“別哭啊,岑禛說的對,現在你趕緊養好身體,準備參加覆活賽才是正事。”

一旁嘴笨的曜金也接連附和,岑禛則是擡起頭,看了眼投影在畔病床上方的診療信息,上面主治醫師的名字令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他此次來中央醫院,一是探望下因為劇情改變而中毒的畔,二則是趕上劇情裏的一個重要人物出場。在原文中,中毒的是某不重要向導,排位賽結束後曜金和畔去醫院裏探望他,從而結識了某不重要向導的主治醫師——也是他們日後的禦用醫生,陳無憂。

不知道是男主光環所需,還是這位醫生就是個bug,無論主角們或者是主角身邊的重要配角受了什麽傷,哪怕是呼吸停止五分鐘,哪怕是胳膊腿內臟亂飛,哪怕是半截身子都埋進土,哪怕只剩一顆細胞核,只要陳無憂帶著他的小工具箱到了,人就活了。

他簡直可以稱為人形移動的中央醫院治療機,但治療機是死物,因為過於龐大移不走,接受治療還要排隊,而陳無憂是活的,便攜易帶隨叫隨到,還是個哨兵,抗打耐摔。

為了自己的腺體著想,岑禛認為他很有必要結識這名‘神醫’。

可惜的是,因為劇情的改變,某不重要向導不知道在哪裏涼快,畔的主治醫師也並不是陳無憂。

岑禛不想白跑一趟,又坐了幾分鐘,他借口方便的空隙走到了護士站,詢問道:“陳無憂醫生在嗎?”

“在的,”小護士是名年輕的女向導,她停下敲擊鍵盤的手,剛擡眼就撞進了岑禛透徹的藍眸裏,下一秒,她莫名其妙地紅了臉,楞楞地說:“請問你找他有什麽事……?”

“我是他的朋友,”岑禛熟練地搬出早就想好的說辭,“來看看他。”

這時,一旁的茶水間裏走出來一名身穿白色哨兵醫生制服的男人,手裏端著一杯溫水,因為衣領敞開著,就顯得有些沒正形,小護士當即喊住他:“陳醫生,你的朋友找你。”

“嗯?”陳無憂轉過頭,恰好與岑禛對上視線,他看了岑禛好幾秒,疑惑道:“你是誰啊?”

陳無憂不認識岑禛,但岑禛卻一眼認出了這名醫生,他竟然就是之前他在星網上咨詢連禦精神空間萎縮問題的那名在線醫生,當時的對話界面中,醫生的頭像就是他的證件照,和本人一比簡直是一模一樣,岑禛記憶力又好,他瞬間就想了起來。

“陳無憂醫生,我是岑禛。”岑禛主動走上前,在陳無憂奇怪的眼神中解釋道:“之前我在星網上有咨詢過你有關精神空間萎縮的問題。”

話音未落,陳無憂也回憶起來,“哦~你就是那個‘S級’的奇葩啊。”

岑禛:“……”

陳無憂喝了口溫水,調侃道:“你不是個S級的精神域為0的哨兵嗎,怎麽變成向導了?”

“……陳醫生,”

“作業做完了嗎?我的標準答案老師給了幾分?”

“……”岑禛開始認真考慮現在給陳無憂一精神觸角把他幹趴下,日後萬一他被割了腺體,捂著脖子狂奔來中央醫院治療機排隊還能痊愈的可能性有多少。

幸而陳無憂笑完還有點良心,輕咳一聲問岑禛:“行了,找我有什麽事?”

這個問題岑禛也早有準備,他緩緩深吸一口氣,努力憋出一個‘笑’,咬著牙說:“陳醫生你的醫術高絕……我十分仰慕,所以想認識你……”

原文中,陳無憂與曜金和畔成為朋友的一大原因就是……他喜歡聽別人誇他,特別是誇他醫術高,簡直能樂壞。曜金和畔這倆初期傻白甜是真心覺得陳無憂厲害,他們來看望隊友時正巧在病房大樓底下撞見陳無憂在對一個病人實施急救,那誇得是一片赤子之心,天上有地上無,真摯而熱烈,一下子就把陳無憂誇成了他們的專職奶媽。

但岑禛是帶著目的性來的,性格使然說不出什麽冠冕堂皇的話,所以就誇得十分勉強和虛偽,關鍵演技又達不到連禦那樣爐火純青的地步,這也就導致陳無憂聽完他的話猛地退後一步,臉上寫滿了:你有什麽陰謀?你是不是要謀害朕?

“……”岑禛有點後悔沒有找連禦這名影帝來,這個念頭一出岑禛就努力把它摒出腦外,他怎麽會想到要連禦幫他和別人打好關系,這未免太奇怪了,關鍵是這名哨兵在比賽結束的一瞬間就消失了,並且至今音信全無,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我是認真的。”岑禛心一橫,臉上又恢覆一貫的面無表情,決定強刷一波印象就走,管這個印象是神經病還是弱智,“白塔三年級生,岑禛,學號是T1259,能不能加個聯系方式?”

陳無憂還在發楞的時候,忽然一道怒吼打破了僵局,“岑!禛!!”樊低吼一聲,在周邊護士‘請不要大聲喧嘩’的提醒中沖到岑禛身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壓低的聲音中滿是怒火:“你在幹什麽?你一天不勾搭別的哨兵是會死嗎?”

岑禛被他扯得一踉蹌,再擡眼就看見陳無憂玩味地看著他和樊,好像明白了什麽,臉上寫滿八卦,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岑禛徹底無語了,他真的應該叫上連禦,管什麽奇怪不奇怪,“放開我。”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啊?”樊越捏越緊,“你就是想看我這個樣子是不是?行,你做到了,但是你最好收斂一點,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岑禛閉上眼睛,“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霸道總裁樊並沒有聽清岑禛說了什麽,盛怒之下他也顧不上岑禛說了什麽,他轉頭又怒視陳無憂,“還有你,離他遠一點!”

陳無憂立即舉起左手,吊兒郎當地作出發誓狀:“和我沒關系哈,我是雙重同性戀,我只喜歡男性哨兵的。”

“你——”樊剛開了個口,突然整個人觸電那般一顫,瞳孔放大到極限,接著直直倒了下去,在他的身後,站著眉眼冷峻的岑禛,81%的相容度,再加上岑禛是在樊毫無防備的狀態下用精神觸角下的死手,樊就這麽直接疼昏過去了。

岑禛冰封似的眼神又移向陳無憂,可憐的陳醫生就跟看到貓的耗子那樣嗖嗖給自己精神壁壘加固了三四層,驚恐道:“你要做什麽!可可快去叫安保!”

聞言,護士小姑娘縮在值班站裏按響了警示鈴。

岑禛淡淡地瞥了眼護士,又轉向陳無憂,“給個聯系方式。”

“給給給給給。”

“……”早知道暴力可以解決問題,岑禛就去停車場埋伏給陳無憂一悶棍了。終端互掃過聯系方式,岑禛留下一句這人歸你,醫療費用單寄給我,轉身就走了,徒留下陳無憂對著地上的屍體發呆。

一只熊貓從地上滾了一圈,落在樊的手邊,它嗅了嗅這名哨兵的氣味,又回頭看向自己的主人,憨態可鞠,後者揉揉熊貓的腦袋,嘆了聲真是流年不利,倒杯水都能遇到這麽兩個神經病,隨後陳無憂也只能任勞任怨地抱起樊,招呼安保人員回去,再讓護士給人開個床位。

從醫院回白塔後,一連三日,連禦都不曾出現,曜金也疑惑地聯系岑禛問連禦的行蹤,說他一直沒回過宿舍。

岑禛自然是一問三不知,掛了通話之後他思忖一會,打開世界新聞搜索起近期周邊星球發生或即將發生的大事。

第三天,畔康覆出院,他一回到白塔就再次投入到緊張的備考當中,立誓要在覆活賽中一雪前恥,絕不讓岑禛和連禦丟人,絕不給曜金拖後腿。

現階段是岑禛最閑的時刻,考試過關,又沒有課,圖書館也泡膩了,悠閑了兩天他默默打起塔內訓練館的主意。

訓練館向來是哨兵的天下,一開門都是肌肉、熱汗和濃濃的哨兵信息素,裏面有各式鍛煉器械,還有專業的比武場地,分為A級館、B級館和C級館,以供不同體能的哨兵互相切磋。

岑禛從食堂買了晚飯,一邊往宿舍走一邊研究塔的地圖,他準備明天一早就去塔的B級訓練館,這時,忽然有一行三人擋在他身前,攔住了他前行的路,岑禛擡眸,發現為首那人正是期中考試的持旗哨兵,而他身後分別站著當初他的向導和那個大波□□向導。

“岑禛,”持旗哨兵頷首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塔學生會主席渠,他是白塔學生會主席晝晴長。”

“……”岑禛輕輕一甩手,熄滅地圖投影,“什麽事?”

他自然是聽過這兩個名字的,在覆活賽之後,曜金由於比賽中出色的表現,學生會對他拋出了橄欖枝,邀請他入會,這也進一步刺激了紅星的嫉妒心,在此之後紅星的手段越來越激烈、露骨。

“岑禛,由於你在其中排位賽中出色的表現,”白塔學生會主席晝晴長向前一步,“我正式邀請你加入學生會。”

岑禛:“……”他拿錯劇本了?再說他表現什麽了?人都是連禦捅的刀子,補給箱都是連禦找的,他最多也就猜了個腦筋急轉彎。

晝晴長從終端中點出一份協議,手指一擡,就傳到了岑禛的終端上,“這裏是你的職位和責任、權益說明,還有學生會的規章制度,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並在後日之前給予答覆。”

“另外還有一件事,”塔學生會主席渠說:“我們聯系不上你的隊友連禦,請幫忙轉告他,我已將塔的學生會邀請發送到他的學號信箱裏,請他也盡快給予答覆。”

“我也聯系不到他。”岑禛收好白塔的協議,加入學生會的好處有很多,機會擺在眼前,確實值得他好好考慮。始終沈默的大波浪向導終於找到了插嘴的機會,她暧昧地朝岑禛眨眨眼,十指丹蔻隔空點下他的鼻尖,“裝什麽裝,誰不知道你倆肯定是一對,那長發哨兵看你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你吃了。”

渠回頭瞪了大波浪一眼,大波浪立即可憐兮兮地噤聲,晝晴長笑了笑,朝岑禛擺擺手,“不打擾你了,期待你的加入。”

作別意外的三個人,岑禛又繼續計劃起他明日的行程,但走到宿舍樓底下時,他忽然敏銳地發現自己的房間開著燈,岑禛目光一凜,旋即快步跑上了樓。

推開門,強烈的信息素瞬間籠住他,與這股存在感突出的信息素相反,它的主人卻虛弱地躺在地上,閉著眼睛眉頭緊皺,牙也死死咬著,非常痛苦的模樣。

雄獅的毛發十分暗淡,它焦急而難受地趴在主人身邊,一見岑禛到來就試圖站起身,可四肢卻根本不聽使喚,又重新踉蹌著跌回原地。岑禛反手帶上門,把晚飯放在桌上的同時喚出了雪豹,雄獅一口叼住小豹子,琥珀獸瞳中凝聚的焦躁剎那間就消散開來,它把雪豹放到毯子上,輕之又輕地舔了舔它的毛發。

岑禛半蹲下扶起連禦,後者沒有醒來,仍舊不安地將眉心鎖成一團,臉上都是虛汗,唇色慘白。

“……”岑禛找到終端裏陳無憂的聯系方式,又在點下去的瞬間停住,連禦會受這麽嚴重的傷,又在昏迷前竭盡全力倒在他的房間裏的原因再清楚不過,因為他需要一個理由讓岑禛進入他的精神空間,也只有岑禛有辦法進入他的精神空間。

岑禛意識到連禦是想與他坦誠精神空間萎縮癥,但這人卻不肯用言語央求,而是故意把自己的病癥搞得更嚴重,然後迫使岑禛不得不答應,他慣會逞強且不容許出現拒絕。

即便岑禛明白這一點,卻也被連禦算得死死的,他不可能見死不救,不可能置之不理。

少頃,他將連禦打橫抱起,放到床上,摘下他的頸帶,做好臨時標記,接著也躺到連禦的身邊,做完這一切後,緩緩閉上了眼。

果不其然,連禦的精神壁壘為岑禛留了一道門,像是等待了太久,門扉上滿是青苔和銹痕,而門內則是一個荒蕪淒涼的世界。

每個哨兵和向導都有屬於自己的精神空間,其中景色各異,有草原,海洋,山巒,城市,充滿了各自的性格和精神體的特征。

炮灰‘岑禛’的精神世界是什麽樣子書裏沒提,岑禛不知道,但他的精神空間是一片永遠在下著簌簌小雪的高原,銀裝素裹,似白玉砌就的天地,卻不覺寒冷,而他的精神體雪豹就棲息在雪域中央的一個山洞裏,洞裏有毛毯,有軟墊,有永不熄滅的火堆,雪豹舒舒服服地臥在毯子裏睡覺,或者在雪地裏肆意奔跑玩耍,留下一連串小巧的梅花爪印,再被後來的雪花掩蓋。

而連禦的精神世界裏什麽也沒有,只剩枯敗的雜草,龜裂的地面,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以及黑漆漆逼仄壓迫的天空,那不是夜晚的星空,而是像用漆塗就的,純粹的黑色。

世界中央,連禦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身體略微蜷縮,就像死了那樣。

岑禛大步走過去,不等連禦睜開眼就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將人從地上拽起來,“連禦,別裝了,我知道你有精神空間萎縮癥。”

連禦倏然睜開了眼,他比常人顏色要淺的睫毛顫了一下,灰綠色的眸子裏盛滿覆雜的含義,他張了張嘴,覆又閉上,準備好的臺詞都被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向導打回了腹內,但緊接著,他忽然聽見了一句話——

岑禛微微揚起下顎,帶著從未有過的倨傲:“而我,是你唯一的藥。”

倏然,連禦揚起了一個興奮到極點的笑,幾乎有些猙獰,“岑禛……你知道你在說多危險的話嗎?”

“我說錯了嗎?”

連禦當即笑意更甚,“沒錯,一點也沒有錯,”他回握住岑禛攥他衣領的手,用力得指尖發白,“你就是我的生命,是我唯一的藥……”

“昨日蟲族太子的婚宴意外闖入恐怖分子,太子遭襲擊,新娘被截走,是你所為吧?”聯系之前的蟲星劫獄新聞,近期這件事最有可能出自黑暗哨兵1802的手筆。

“……”連禦目光一寒,沒有說話,岑禛更加逼近他,幾乎可以感受到話語間的熱氣,“黑暗哨兵1802,那是你十年後的名號,現在的你即便在同齡人中多麽呼風喚雨,在外也不是無敵,我想你不會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故意出現在我面前,你想做什麽?你以為我真會遵循什麽向導義務,無私為你治療?”

“你真的什麽都知道。”連禦不再否認,默認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誰,你是不是和我一樣?”

“我沒必要告訴你。”岑禛松開手,站直身體,輕蔑地道:“你應該搞清楚,你離了我會死,而我完全不需要你。”

連禦也跟著站起來,偽裝的微笑和虛弱盡數褪去,他的面上有的只剩瘋狂與病態抹就的紅暈,“是這樣,是這樣!但誰叫你出現了呢,誰叫你就是整個世界唯一能進入我精神空間的人呢!你逃不掉的!你不答應我一定會在死之前殺了你!”

“你大可以試試看。”岑禛冷漠地道,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黑暗哨兵1802在他眼裏仿佛根本不值一提,沒有人喜歡被威脅,喜歡被惡意糾纏。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連禦猛地握住他的手,顫栗與炙熱的溫度從連禦指尖傳到岑禛手背,良久,連禦終於壓下了唇角的獰笑,平息急促的呼吸,慢慢地說:“岑禛……我這次,是大意了,我不知道蟲皇請來了首席向導,他……”

“但你完全可以避免受傷。”隨著連禦態度的軟化,岑禛的聲音也恢覆他一貫的平穩無瀾,連禦攬住岑禛的小臂,小聲道:“我是想著有你……所以激進了一點……”

這也是岑禛發怒的主要原因之一,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他可不想以後經常看到有人忽然半死不活地出現在他房間裏。

“以後不敢了……”連禦的語氣越說越軟,岑禛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心話,這只是這位狡猾的哨兵為達成目的,吃準岑禛吃軟不吃硬的性格,故意表現出了岑禛想要的模樣。

但岑禛還是撤了勁,任由連禦摟緊他的胳膊,幾乎將整個人都埋進了他的懷裏。

連禦聲音喑啞,隱隱含著顫抖:“岑禛……幫幫我……”

“可以。”岑禛答應得很爽快,這令連禦驚訝地擡頭望他,這名向導總是能讓他出乎意料,在連禦以為兩個人的關系已經進了一步,自己裝個慘,岑禛一定會無條件幫助他的時候,岑禛卻戳穿了他的意圖,並表現出反感;

然而又在他覺得自己搞砸了,事態糟糕至極時,岑禛又輕描淡寫地答應了他。

驚訝之餘,連禦隱隱約約覺得岑禛似乎從最開始就沒打算拒絕他,之前的不睦只要是在警示自己,不要試圖算計他,無論算計的結果是否會對岑禛造成傷害,他都會不高興。

蟲族婚禮上的亂象確實是他一手造成,連禦不曾料到首席向導的出現,或許他不能順利完成任務,但想全身而退卻很容易,但他猶豫過後並沒有撤退,他故意讓向導攻擊中,就是想利用自己的受傷,促進他和岑禛之間的關系。

這於岑禛根本沒有任何損傷,只是連禦想讓對方更心疼自己一些,更好奇自己一些。

“不過我有個條件。”岑禛將粘在自己懷裏的連禦拉出來,“你要幫我一個忙。”

“好,什麽忙都可以。”連禦真切表現出乖巧的模樣,誠懇道:“只要你願意每天來我精神空間裏待五分鐘,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不久之後,會有一個哨兵惡意破壞我的腺體。”岑禛說話的聲音很平淡,就像即將受傷的不是自己,而是在談論別人的事情一樣,但連禦聽到這句話目光瞬間就凜冽起來,他拔高了音調怒道:“誰?!”

“不知道。”岑禛撫上連禦抓著他肩膀的手,對方突然使勁,捏得他痛了,“我想請你幫我阻止他。”

“阻止?不,我一定要弄死他!”連禦瞇起了眼睛,危險的氣息從這個動作中瘋狂向外傾瀉,他光是聽到有人要傷害岑禛的腺體都怒不可遏,更別提若是真的實施,“不久之後是什麽時候?”

“不知道。”

“在哪裏?”

“不知道。”

“男的女的?”

“不知道。”

“……”連禦:“你知道什麽?”

“破壞的原因是因愛生恨。”

“……樊?”

“應該不是他。”岑禛說:“他不喜歡岑禛,沒有理由攻擊。”聞言,連禦挑了挑眉:“他不喜歡你?裝什麽裝?”

“……”岑禛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想了想只是再次搖搖頭,“不是樊,是另一個未知的對我因愛生恨的哨兵。”

連禦抿唇思考了一會,忽然道:“和我長期標記,一周之內,我就能幫你把人揪出來。”

“……你倒是會談條件?”岑禛說,連禦立即反駁道:“這怎麽是我提條件,我不是為了更好地幫你嗎?保住了你的腺體,這才能保住我唯·一·的藥·。”

確實是錙銖必較的個性,剛吃了點虧,現在就要偷偷揶揄回來,岑禛沈默地看著他,連禦這次站著理,也不甘示弱地望回去,“再說你不是要為我治病嗎,長期標記本來就是必須的,快點——”

藍綠的兩雙眸子安靜地對視數秒,終於,岑禛忍不住笑了笑,“行吧。”說完,他的身影就從連禦的精神空間裏消失了,連禦眉梢一揚,也愉快地從現實中醒來。

獅子已經抱著雪豹在絨毯上睡著了,一大一小的兩只貓貓頭挨靠在一起,靜謐而安詳。

連禦的頸帶先前就被岑禛解開了,還進行了臨時標記,他發現之後朝岑禛暧昧地眨了眨眼,“趁我昏迷的時候輕薄我?你這人好奇怪,我求你你不願意,總是要偷偷摸摸地來……”

“如果我是你,我一句話都不會說。”岑禛伸手解開了自己的頸帶,信息素的味道一下子馥郁起來,連禦喉結忍不住滾動了下,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了對方的左側頸上。

岑禛剛將頸帶擱在枕頭邊,脖頸上就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連禦迫不及待地舔了他一下,酥癢的感覺令他忍不住用掌心捂住了連禦的臉。

連禦灰綠色的眸子沁了水,眼巴巴地望著他,岑禛趕緊出聲制止:“別舔我的手。”連禦行動比他的話晚了點,只能悻悻地收回了舌尖。

岑禛摸了摸自己的側頸,松開手,“來吧。”連禦瞬間傾身咬了上去,口腔中炙熱的溫度讓岑禛攥緊了手,連禦沒舍得用力,卻在標記結束後故意叼住岑禛脖子上的一小截軟肉,用牙齒磨了磨。

“……該你了。”連禦心滿意足地松口,纖長的睫毛擡起,擦過岑禛的臉頰,他知道岑禛的脖子敏感,故意呼了口熱氣,下一秒岑禛就掐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露出了底下脆弱的脖頸。

淡金色的長發披散得哪裏都是,岑禛單手梳理了很久才將藏在底下的側頸撥出來,連禦在他俯下身的同時攬住了他的後背,屏住呼吸,感覺牙齒扣在腺體上方,微微一咬,不疼,只是有點癢。

長期標記達成的同時,精神鏈接也勾連,岑禛被連禦洶湧而來的情緒撲得心跳加速,他皺起眉,

“你冷靜點。”

“我怎麽能冷靜?”連禦沒有松手,他又將臉埋上岑禛的側頸,鼻尖湊在腺體上不停地深呼吸,“你為什麽來得這麽晚?……不過,來了就行,我原諒你了。”

“嗯?”岑禛正在梳理兩人的情緒,順便修補連禦受損的精神壁壘。

“我不會放過那個哨兵的!”連禦突然把岑禛推倒在床上,接著一把脫下了外套,岑禛神色一冷正要反抗,卻看見連禦毫不猶豫地丟下外套起身下床,熟門熟路地走到他的衣櫃前翻找起來。

岑禛:“……”

“拿你兩件外套。”連禦挑好衣服回過頭,就發現岑禛一臉微妙地望著他,他瞬間意識到什麽,挑起唇角道:“你要是想的話,我很樂意,上位下位我都可以,什麽姿勢我都奉陪,如果你要玩點花的,我……”

“收聲,我要下車。”岑禛拎起連禦的外套,“你要做什麽?”

“不是說了嗎,幫你抓人。”連禦對著衣櫃門後面鏡子查看腺體上方的紅痕,因為咬的輕連牙印都未留下,但這抹紅色卻足夠讓連禦回味許久。他披上岑禛的外套,又拿起屬於岑禛的那條頸帶,一揚手,從窗戶口消失在夜色裏。

小雪豹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身子一輕,從柔軟的真毛墊子上摔下來,它咪一聲歪歪扭扭地爬起來,打了個哈欠,又栽倒在地上睡了。

“怎麽就知道睡?”岑禛把連禦留下來的外套扔進洗衣機裏,未來世界的高科技電器24小時待命,瞬間就任勞任怨地運作起來,他彎腰拾起地上的雪豹,順了順它的毛,又目光深沈地看向了連禦離開的方向。

上一次對方這樣滿懷信心地翻窗離開,第二天就告訴他從七年級轉到了三年級,又修改系統信息,把自己的體能等級修改到了D;這一次,連禦又幾乎以同樣的姿態離開,留下一個明擺著是要去‘搞把大的’的背影。

岑禛有了不祥的預感,自從認識了這位反派,他不知道冒出了多少次不詳預感。

少頃,岑禛將小雪豹往精神世界裏一收,鎖窗鎖門,取了睡衣進入浴室,洗澡睡覺。

翌日,岑禛在塔的門衛室裏做好記錄,緩步走進其中,他說是去B類訓練館時門衛大爺一臉的找你哨兵朋友去啊,岑禛也懶得解釋,簽過字照著地圖指引就去了。

比起書卷氣十足的白塔,塔內則滿是正在跑步的哨兵,無論男女的手臂和大腿上都是舒展的肌肉。

岑禛走了兩步,竟然有兩名路過的哨兵認出了他,其中一位甚至還上前問道:“岑禛,你是來找樊的嗎?他在A訓練場。”

“……不,我去B類館。”岑禛真是恨死之前那個追求樊追求得全世界都知道的‘岑禛’了,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真正讓岑禛這個名字徹底出名的,是他迷宮裏亮眼表現和期中考核裏棄權兩名隊友還獲得441分並摘旗的可怕成績。

“B?那你是去找那個……連禦的?”另一名哨兵也湊過來,“難道傳聞中說的沒錯,你真的變心啦?”

現在男性哨兵都這麽八卦的嗎?

岑禛不欲多言,留下一句“我誰也不找。”側身就走,但就在這時,所有人的終端忽然快速滴滴了兩聲,這是塔與白塔共同廣播提示音,一般都只有非常重要的通知,教導主任或者學生會才會開啟。

滴完,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從終端內傳來,聲音清亮,尾音含笑,就像是帶著勾人心魄的鉤子,光聽聲音就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一個十分英俊的男子。

“餵,各位哨兵和向導上午好。”

岑禛前行的腳步一僵,被他強行忽略的不好預感此時如洪水般沒過頭頂,岑禛捂住驟然開始跳動的眼皮,止步聽連禦要說什麽。

“我是三年級一班的連禦,今天是一個十分特殊的日子,是我和我心愛的向導——岑禛建立長期標記的第一天紀念日。”

岑禛:“……………………………”

岑禛親眼看著本來已經離開的兩名哨兵又掉過頭來,用著四只銅鈴般的眼睛瞪著他,指指手腕上的終端,又指指他。

“禛禛,你就是我的美夢成真。”

岑禛:“……”

“禛禛,你在聽嗎,禛禛,快看你的賬戶餘額。”

岑禛不想看。

“五億特幣,願換你億次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岑禛:錢哪來的!

連禦:壓箱底的向導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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