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鱗片光澤流轉,修長的身形,頭上甚至有鹿一樣的角,當然,不管是鱗片還是角,都非常的迷你。

這東西,有點象壁畫年畫上的……龍?

秋秋的關註讓它十分興奮,這家夥咬著秋秋的衣角吱吱的叫,不得不說,叫聲怎麽有點象老鼠。

“它是誰?”

“它叫火兒。”

秋秋眨巴一下眼。這名字也不知道什麽人取的。直觀倒是挺直觀。就是……太沒品味了。這麽漂亮的小東西,就算不起個威風凜凜的名字,起碼起個飄灑俊逸一點的也行啊。

大概她的表情把想法都洩露了。面前的人問她:“這名字不好嗎?”

“沒有,挺好的。”

又不是她家的寵物,她哪有資格指摘人家寵物名字不妥啊。

“它很喜歡你。”

秋秋也發現了,這小家夥兒歡騰的都跳到她鞋面上來了。

“我能,摸它一下嗎?”

“當然。”

秋秋彎下腰,甚至不用她去摸,這家夥熟門熟路的自己主動跳到了她的手上,腦袋在她的掌心一直蹭啊蹭。

秋秋忍笑忍得嘴角都要扭曲了。

這真的不是只變種的狗狗嗎?秋秋記得小時候家裏有一條別人送來的小狗,特別會賣萌,不但會用腦袋和身體蹭主人。還會拼命的搖尾巴。

眼前這條疑似龍的靈寵的表現就和那條小狗一模一樣,拼命的要討好,生怕人不喜歡它。

它的主人對它很不好嗎?這小家夥看起來象是很缺愛的樣子。

餵餵,這樣不好吧?正牌主人還在一邊看著呢,秋秋可不想平白的拉仇恨。

“它是……龍?”

眼前的人點了點頭。

秋秋的目光再移到這個小萌物身上的時候,有些肅然起敬。

傳說中的龍啊。

沒想到真的存在於這世上。

小龍火兒停下了動作,用金黃色的水汪汪的眼睛盯著秋秋看。

它好象想表達什麽意思給她,可是秋秋沒那個本事聽懂它的話語,只是覺得它現在的眼神……挺讓人心酸的。

“它在問你是不是同意。”

同意什麽?

秋秋疑惑的看了這人一眼。

這人沒有一點要解釋的意思。

這小家夥想讓她同意什麽?

秋秋雖然不明白,可是看著它可憐巴巴馬上要掉淚的樣子,秋秋沖它點了一下頭。

感覺,它不會傷害她的。

結果現實馬上狠狠讓秋秋明白了什麽叫龍不可貌相。

可憐巴巴的小龍兇狠的張開了嘴巴,尖尖的小白牙一下子就咬住了秋秋的指尖。

秋秋震驚之極!

她能感覺到小龍咬著她的指尖用力吸吮。

這還能吸什麽?肯定是她的血啊。

難道這小家夥剛才問刀子可以不可以,是問可不可以吸她的血?

秋秋看著面前這人,這人也溫柔的註視著她。

那眼睛幽深的看不到底,讓人有一種要被淹沒的錯覺。

秋秋提醒自己快清醒過來。

別犯傻啊。

美男的確非常誘人,萌寵也讓人心軟得一塌胡塗。可是美男的目的不明,這可愛的小萌寵居然是要吸人血的。

幸好火兒只吸了一下就停了下來,松開了小牙之後,還舔了舔秋秋的手指。

剛才上面被它咬出來的齒痕迅速愈合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好吧,雖然無緣無故被咬了一口挺不爽的,不過這小家夥善後工作做得還不錯,傷也給治了。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癥。

小萌寵比剛才更膩她了。更奇怪的是,秋秋好象能從它的表情裏看出它的情緒來了。

它現在好象心情激蕩得很厲害,表現很歡脫,但是心情……似乎十分忐忑。

秋秋在自己發現之前。已經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腦袋。她摸的這麽順手,就好象之前已經摸過千百次了一樣。

火兒的尾巴彎過來纏住了她的手腕,就象一個漂亮精致的手鐲一樣掛在了她的手上。

它很喜歡她。

秋秋能感覺得出來。

“它快要化形了。”

化形?

秋秋把小龍舉起來看看,小龍正蠢萌蠢萌的咬自己的尾巴玩。化形這麽厲害的詞好象和它扯不上任何關系。

“會變成什麽樣?”

“不知道。”那人語氣很輕:“它的經歷有些特殊,前人沒有留下什麽可供參照的例子。”

大變活龍啊——秋秋也好奇起來了。

好奇歸好奇,現在時候可不早了,她在花圃這邊待得太久,再不回去,保不齊師父就要因為不放心又出來尋她了。

和眼前的人相處感覺……很愉快,當然這個愉快需要忽略一些小問題,比如他出現的突然,小龍的古怪這些。

“我得……回去了。”

秋秋想把小龍從手上拎下來還給他,可是這小家夥居然滑溜得讓她捏不住。她越是想把它弄下來。它反而越朝她袖子裏滑。

一次。兩次——

事不過三,秋秋也算明白過來了,火兒這就是純屬故意。它不想走。

“它喜歡你,你就暫且收留它吧。”

秋秋哪能替人照料這麽重要的東西!上輩子鄰居要出差,把她家狗托她給照看幾天,她那個緊張了,餵食的時候怕餵多了撐著,又怕餵少了餓了,倒狗糧的時候就差沒找個天平來稱份量了。帶它出去玩吧,遇到別的狗怕它被咬,緊緊扯著鏈子不敢松,怕它跑丟了自己沒法兒跟鄰居交待。等過了一周鄰居回來時,狗倒是膘肥體壯油光水滑的,她可足足瘦了兩斤半!

照顧一條不算名貴的小狗都要了她半條命,照顧這種傳說中的靈寵還不讓她粉身碎骨啊。

“不成不成,我……我哪能啊。”秋秋胡亂搖手:“這不行,真的不行。”

“不要緊,不用管它,它自己會找東西吃,也不用給它預備住的地方,還有,一般人也傷不了它的。”

聽起來這龍寵完全是放養式管理啊。

可那也不行啊。萬一這小家夥放養得過了頭放跑了,人家主人來要,她可賠不起。

秋秋一手揪著龍尾巴,使勁兒想把它扯出來。

可是再一擡頭——

咦,剛才那人呢!

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眼前空蕩蕩的,哪還有那個人蹤跡?

長草在秋風中微微搖晃,四下裏寂然無聲。

要不是她手腕上還纏著一個賴皮的證據,秋秋幾乎要懷疑剛才的經歷是她的一場夢境。

“你主人呢?”秋秋舉起小龍問這。

啪的一聲,小龍沖她吐了個小火球。

……

秋秋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小龍再有靈性也不會說人話,怎麽可能回答她的問題呢。

找不著事主,秋秋只好先把小龍帶回去。

小龍藏在她的袖子裏,一點痕跡都不露。可是秋秋自己心虛,總覺得旁人都在盯著她的袖子看。

幸好嚴姑姑沒有在意她在外面待了大半天的事情,只是讓她這兩天不要亂走,如果掌門派人來傳訊一時找不著人,只怕要誤事的。

秋秋點頭答應,又好奇的打聽:“師父也不知道這次來的是什麽人嗎?”

今天她遇到的這個人,也是客人……或是客人之一嗎?

嚴姑姑還是搖了搖頭。

秋秋乖乖的閉上了嘴,幫著嚴姑姑料理那些名貴的藥草和香花。

既然要來重要的客人,這些東西當然要準備的好好的。

她的指尖回來之後用了一些藥汁擦洗,當然很順利就把那顏色洗掉了。

只是看著回覆白皙的指尖,秋秋卻想起了下午那個人細心的,珍視的替她擦拭的情形。

247 花生

小龍從她手上跳下,躍到了桌子上。

秋秋這屋子不大,東西卻不少,一間小屋給塞得滿滿當當的。

本來不覺得有什麽,反正這屋除了她自己沒別人來,連她師父都不大過來。桌上,櫃子、窗臺、床頭,只要能塞下東西的地方全都塞得滿滿的。各種大小不同的盒子、口袋,書本,雜物……

雖然小龍不算是個正經客人,秋秋還得難得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秋秋把滿滿當當的桌面上的東西推到一邊,總算騰出來一小塊地方給小龍活動。

“你都吃些什麽呢?”秋秋想了想,在櫃子裏翻翻,扯出來一個口袋:“吃不吃花生?”

小龍眼睛一亮。

好吧,雖然不知道龍吃花生有沒有什麽害處,但是傳說裏也沒說龍不能吃花生吧?

秋秋剝開花生殼,把花生仁托在掌心裏送到小龍面前。

小龍很高興的把兩顆花生米給吃了。

不象秋秋擔心的那樣,小龍沒再咬著她的手。要是秋秋的感覺沒錯,它應該是用龍嘴唇把花生米“嘬”了起來。

真可愛。

秋秋一邊剝,小龍一邊吃,沒多會兒功夫把小半袋花生都吃了。

這花生是秋秋自己在花圃邊種的,沒種多少,收的時候還費了一番力氣,總共收了一口袋,一半又送了人,只剩這麽多了。

嚴姑姑的聲音在外頭問:““秋兒,你在屋裏呢?”

秋秋忙應了一聲:“是。”

可是她不是獨個兒啊!要是師父進來看見這小龍……

秋秋一低頭。咦,小龍呢?

嚴姑姑已經走進屋來,她剛才在外面就聽見屋裏有咯吱咯吱的細碎聲音,進屋別的沒看見,先看到桌上一大堆花生殼。

嚴姑姑露出了笑意。

原來徒弟躲起來吃東西。

這也不算什麽,小姑娘家都愛吃個零嘴兒。

這花生還是徒兒自己種的——嚴姑姑甚至在想,是不是讓人到外頭買點兒更新奇,味道更好的吃食給徒兒備上?

秋秋已經站起身來:“師父。”

“沒什麽事兒,坐下吧。”嚴姑姑又拿出一個藥瓶兒。藥瓶兒很薄,細膩潤澤,看起來有幾分象玉質的。不過要秋秋來形容,更象那種老式的雪花膏瓶子,用過的人都知道。

“剛送來的,給你。每天早起服一粒,記得要運功化開藥力。”

這藥是誰送來的毫無懸念。

整個紫玉閣裏關心她的人只有師父,這些藥肯定是金真人又讓人捎來的。他上次來的時候說過,回去後給秋秋專門配一些調養的藥丸,果然沒有食言。

“多謝師父。”“

“藥又不是我配的,你謝我做什麽。”

可是金真人要不是看在嚴姑姑的面子上。怎麽會給秋秋配藥呢?這中間的主次關系秋秋是絕對不會弄錯的。

嚴姑姑是過來給秋秋送藥的,放下了藥。還又拿了個小錢袋給秋秋:“想吃什麽零嘴點心就自己買去,師父可不缺這幾個錢。”

嚴姑姑給她藥,秋秋還可以理解。但是給她錢袋,秋秋就不太明白了。

等送走了嚴姑姑,秋秋站在門口一回頭,這回她一眼瞧見的就是桌上那一大堆花生殼。

呃……

師父該不會以為這些全是她吃的吧?

秋秋默默腦補了一下,嚴姑姑肯定以為在她進屋之前。小徒兒一個人坐在桌案前,跟只大老鼠一樣咯吱咯吱的嚼花生……

秋秋有一股想掩面呻吟的沖動。

這真是個誤會啊。

不過。即使剛才師父問她這些花生是不是她吃的,秋秋大概也只能自己背這個黑鍋。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剛才遇到的那個人,還有這條小龍,都太不尋常。

秋秋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危險,她也不知道怎麽和師父說……

剛才不見蹤影的小龍又從花生口袋後面鉆出來,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著秋秋,一副等侯投餵的賣萌模樣。

“還要吃?”秋秋看看已經吃空了一小半的口袋,又看看那個吃了那麽多花生仁也不見鼓起的小龍的肚子,覺得件事情實在太不科學了。

它吃的東西都跑哪兒去了?難道不是裝進肚子裏?

還有,龍怎麽會愛吃花生呢?這麽尋常的東西……總覺得這種傳說中威力無窮的生物也該擁有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食譜,吃的都是些珍奇異寶吧……反正不應該是嗜吃花生的。

可是被賣萌的大眼睛註視著,秋秋實在撐不住:“好吧好吧,吃就吃吧,不過不能都給你吃,我還得留點種呢……”

都吃光了,來年想種還得去別處另尋種子。

看著嚼花生嚼得正起勁兒的小龍,秋秋心頭滿是疑問。

“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你的主人又是什麽人呢?

他們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小龍可不會回答她的問題。秋秋也沒有指望它能回答,只不過是自言自語。

秋秋覺得那個人不象是偶然路過,倒象是……專程出現在那裏,特意去找她的一樣。

秋秋的手指頭一下一下的在龍角點點點,小龍的腦袋被點的一下下的晃。

它不但不惱,反倒象是很享受一樣,繼續賣萌討花生。

“不能再吃了,再吃真的給吃光了。”

剝開最後一顆花生,裏面兩粒花生仁兒,秋秋餵給小龍一顆,另一顆她順手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生花生仁帶著一種天然的甘香和甜意。

秋秋嚼著花生,看著桌上的小龍。

這一下午的經歷真是古怪。

紫玉閣為了迎接貴客。處處都灑掃整理一新,鮮花盛放,女孩兒們都找出了鮮亮漂亮的衣飾,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就象過年一樣。

不,比過年還要熱鬧。

聽說,紫玉閣有好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好象在百餘年前,紫玉閣每隔幾年都會有一次這樣的節慶般的日子,本門的人稱為花節。這一天城裏會來很多客人,紫玉閣的弟子們在花節的日子裏無拘無束。

有不少人會在這段日子裏找到情投意合的對象。就在山石後,溪流邊,花影之下,有許多成雙成對的身影。

但是後來花節不知為什麽停了,這麽多年裏都沒有再辦過。

一開始只有有人竊竊私語,後來越來越多的人都在討論這個。

難道紫玉閣要重新開始延續花節的傳統?

這個消息確實不確實秋秋不知道。反正師父沒跟她說過這件事。

但是,城裏確實來了很多外來的人。

空氣中彌漫著有些甜膩的花香氣。

雖然濃烈,但是不讓人討厭。

秋秋偷偷餵養小龍——這小家夥挺好養活,給什麽吃什麽,沒吃的它也不找事兒胡鬧。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秋秋又遇到了小龍的主人。

這會兒這人直接出現了在了她的屋裏頭。

秋秋抱著一大卷紙從外頭進來。一眼看見有個人正站在書架前,對著塞得亂七八糟滿滿當當的書架靜靜出神。

“啊……”秋秋居然並不覺得怎麽意外。她把手裏的紙先放在箱子上:“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

小龍從秋秋袖子裏探出頭來,朝他點了一下頭,看著象是打了個很隨意的招呼一樣,就又縮回頭去。

真是太沒心沒肺了。見著主人就這表示,典型的喜新厭舊。

可是作為現在被喜愛的新人,秋秋沒立場指責它,甚至覺得小龍的行為挺窩心的。對於面前這個被冷落被厭棄的舊人。秋秋不怎麽真誠的默默給他點支蠟以示同情。

“火兒還聽話嗎?”

“很聽話。”除了差點把她的花生給吃光之外,別的沒幹什麽太出格的事情。

那人的目光溫柔的註視著她。

秋秋有些不自在的轉開臉。輕輕咳嗽一聲。

幸好那個人也岔開了話題,剛才有些怪異的靜默被打破沖淡了。

“這些紙是要做什麽用的?”

“用來罩花。”

“罩花?”

秋秋點頭。

用控制光照的方式掌握花開的時機,這是紫玉閣的養花秘方。這些紙都是用來做罩紙的。不過秋秋撿了一些零碎帶回來,是為了廢物利用。

糊窗子,墊櫃子,裁切之後做成信箋使用。秋秋節省慣了,沒來紫玉閣之前,在家中都是這麽做的,秀才家不是什麽大富之家,針頭線腦紙角墨塊兒這些收集一下都能充分的再次利用起來。

那個人幫著秋秋把紙卷展開,一張張攤平。皺的破損的挑出來放一邊,較完好的放在另一邊。他們都沒出聲,屋子裏只有紙頁摩擦發出的輕微的沙沙聲響。

真奇怪,明明這個人是個陌生人,可是和他單獨待在屋子裏,秋秋沒感到一點兒不安。

她心裏踏實的很。

甚至……比前任何時候,都還要踏實,要沈靜。

小龍安靜的趴在已經整理好的紙頁上,細長的身體在紙上投下一條帶狀的影子。

它金色的眼睛看看秋秋,又看看另一個人,滿足的從喉嚨深處發出嗚嗚的低鳴聲。

看它的樣子應該是很高興,但是發出的聲音又讓人覺得有些心酸。

秋秋擡起頭看了它一眼。

她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就象在很久之前,在很遙遠的地方……曾經發生過一樣。

248

“這個能用嗎?”

“不能用了,這太窄了,做什麽都做不了。”

裁下來的紙邊都只有手指粗細了,這個人真是一絲不茍,把這種根本不入流的活計做得認認真真的,就象對待一項多麽偉大的事業一樣。

不能用的碎紙邊都放在一邊的簍子裏。

這簍子裏還放了別的垃圾——半簍的花生殼。

那人看了一眼花生殼,又看看她。

秋秋心想看什麽看,難道以為花生都是她嘴饞吃掉的?師父那兒那兒她不能辯解,現在可不能再背黑鍋了。

“這是你家龍吃掉的。”

對方看看殼子:“是你剝的,它不會啃成這樣。”

秋秋差點沒一口血噴在他臉上。不,真該噴這人一臉花生渣。

什麽叫是她剝的?難道她剝了殼就代表一定是她吃的嗎?好麽,她這麽盡心盡力服務周到的剝半天殼餵他家的靈寵,結果對方居然這麽殘酷無情無理取鬧……

那人看著秋秋,露出了一點笑意。那笑意這麽淺,不仔細看絕對發覺不了。

秋秋看見他笑,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涮了。

人家心裏有數得很,就是逗她的。

本來她應該再生一會兒氣的,可是這人的笑真的很有感染力。就象冬日裏雲層破開,悄悄的一張陽光照在雪地上,那樣晶瑩奪目。

算了,她大人不計小人過。

再說。人家還幫她幹了半天活兒了呢。這麽多紙都給裁得整整齊齊,秋秋默默把沖到了嘴邊的咆哮吞下,整理起桌上的一大堆紙來,按長短大小不同分類壓起來。這樣壓過之後紙會更加挺括整潔,當信箋也更好看。

那人順手拿起她以前裁過的信箋來看,那上頭已經印上了格子,箋頭有一枝橫斜的梅花裝飾。

那梅花還是秋秋自己刻的小木章,沾一點香燼彩墨印上去的呢,絕對的純手工純天然。

“為什麽印梅花呢?”

秋秋說:“梅花高潔嘛。”

真實原因是,梅花的橫枝和花朵比較好刻,拿著小刀廖廖幾下就刻完了,可以偷工省料。要是印朵大牡丹在上面,好看也肯定是好看。但是她有那個本事先刻一朵牡丹出來才行啊。

可是那個人看了她一眼。秋秋覺得這一眼澄澈通透。仿佛把她心裏藏著沒說的真實想法都看透了一樣。

肯定是她的錯覺吧?

“做這麽多箋紙,信都寫給誰呢?”

“寫給我妹子,”秋秋一說起妹妹來。心情就象微風吹拂得直往高處飄。

“你還有妹妹?”

“嗯,”秋秋正想趁機表白一番妹妹有多麽聰明了得,天資不凡,可是看看這人,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句:“你……到底是誰啊?”

那人和她對坐在桌案邊,靜靜的看著她。

“你真的認不出我嗎?”

秋秋有片刻的恍惚。

他……

秋秋真的不覺得他陌生。

看見他,和他在一起,特別的自在,熟悉……

一點都不象剛認識的人。

象是認識很久的人。

不。還不止是這樣。

她甚至有一種覺得……對方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了解她,都貼近她,能洞悉她的每個想法,能了解她的每一絲情緒。

太奇怪了。

她明明和這個人不認識 ,記憶中從來沒有他存在的痕跡。

“你是誰……”

她有點疑惑,又有點心虛。

她確信她和他不認識,可是在他這樣的目光註視下,她居然有一種……對不住他的感覺。

好象她真幹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兒,還把人忘的一幹二凈了。

她心虛什麽啊!

她又沒真的始亂終棄過。

“秋兒?秋兒,你在屋裏嗎?”

秋秋吃了一驚。

師父來了?

糟糕,怎麽這會兒來了呢?昨天師父過來,屋裏有條來歷不明的龍,好在龍個頭兒小,往花生殼裏一藏就看不出來了。這會兒可不成!今天不但這龍在,這龍的主人也在,他這麽大個兒,總不能把他也藏進花生堆裏吧?

“秋兒?”

師父知道她在屋,秋秋忙應了一聲:“師父,我在呢。”

這人嘴角噙笑看著她,不緊不慌的,讓秋秋急得都想找個地縫——可不是她自己要鉆,她是要把這個氣人的家夥給塞進去。

這屋裏可沒個藏人的地方,床底下?不成不成,床底下塞了兩只大箱子呢!櫃子裏?那更不成,櫃子裏填得滿滿的,除非他突然變成個拇指少年,才能勉強找著一席之地。

嚴姑姑可不知道徒弟急的都要上房了,直接推開了門。

秋秋保持著一個驚愕而不知所措的表情看著她。

嚴姑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目光在屋裏一掃,沒什麽事兒啊。就是桌上堆了一堆的紙,徒兒好端端的站在那兒,看起來又恍神兒了。

她這個走神兒是老毛病了,嚴姑姑也不放在心上。哪天不走神兒幾回這一天就不算過了。

“你收拾收拾,跟我去前面。”

秋秋還沒回過神來呢。

這……這真是眼睜睜的大變活人啊……

她早就知道了這個是個修真的世界,這裏的一切不能用常理去推斷,也沒法兒用什麽邏輯去推理。

那人剛才坐的地方空蕩蕩的,整個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不見了!

嚴姑姑也一點兒異樣都沒發現,看她不動,直接自己動手,打開櫃子拿了一件新做的還沒上身的荷花紋落霞裙:“快換上。”

秋秋有些遲鈍的接過裙子,嚴姑姑催她一聲:“快換吧。”

“嗳……”

秋秋左右看看。

那人是已經離開這間屋了。還是……還是只隱匿了身形。

要是他還在這屋裏,她要換衣裳的話,那,那怎麽能行啊!

嚴姑姑都對她沒脾氣了。秋秋不動,她就自己上手了,伸手把她領子邊的一個帶結拉開了:“快點吧。”

秋秋忙說:“不用,師父,我自己換吧。”

她左右看看,只好走到屋角的書架後頭去換衣裳。

嚴姑姑忍不住笑,邊笑邊搖頭。

自打收了徒弟,她一天裏笑的次數,比往年一年裏還要多。

“你瞧你,跟師父還有什麽不好意思啊?難道你覺得你成大姑娘了。連師父都成外人了?”

秋秋心裏都亂成一鍋粥了。

“師父你在說什麽啊。”秋秋用最快的速度把衣裳換好。一邊還疑神疑鬼的左右張望。

那人……

不會還在屋裏偷看吧?

應該不會的。

怎麽說那人看著眉清目朗的。不象個猥瑣的人。

再說真論起姿色來,這人足甩她一條街。

人家至於偷看她啊?

秋秋摸了一下衣裳,從書架後走出來。

嚴姑姑上下巡逡一眼:“不錯。當時我就看這料子顏色好,穿上果然挺合適。”她招了下手:“你過來,我替你把頭發再梳一下。”

秋秋坐在窗戶前,嚴姑姑打開妝盒,拿梳子替秋秋把頭發又重梳了一下,系上一枚珠花,拉她站起來:“咱們走吧。”

秋秋只能跟著嚴姑姑出門,臨出門的時候她還回頭看了兩眼。

這一去秋秋心不在焉的,嚴姑姑路上囑咐她什麽,她也都沒聽進去。

到了前院。前院果然是來了客人。

不過不是從前秋秋她們猜測的男客,而是兩位女客。一位已經上了年紀,發白如銀,但是一張臉卻仍如芙蓉出水似的嬌嫩。另一位年紀看著還小,梳著雙丫髻。

看著小,當然不代表實際年紀就小了。秋秋一腳踏進這個修真世界,學到的第一個道理就是人不可貌相。看著人家小,說不定人家的年紀都能當她姥姥的姥姥。

秋秋心裏存著事兒,對她們說了什麽也沒在意,只聽著好象是商量著要去個什麽地方,行程如何安排。

好不容易熬到這場見面結束,秋秋簡直是踩著風火輪往屋裏趕。

一推門,屋裏空蕩蕩的。

秋秋說不上來心裏的感覺是一下子踏實了,還是有點惆悵。

天已經黑了,屋裏沒有掌燈,挺暗的。

但再怎麽暗,空屋子就是空屋子,這是一目了然的事兒。

這人已經走了吧?

見了兩面了,還不知道他叫什麽呢,其他的當然就更不知道了。

這人也真是,就算不打算認真結識,通個名姓有什麽大不了的?

秋秋掌起燈,把裁好的紙收到書架上,順便放下簾子,再把身上的這身兒衣裳換下來。見客的衣裳平常穿著可不合適,這料子太滑,穿著做事兒不方便。再說也太薄,萬一勾著蹭著,就不好再穿著這個去見客見人了。

她脫了衣裳,換上一身兒在屋裏穿的薄絹衫子和布裙,正疊著呢,忽然間背後有人說:“回來了?”

秋秋張大了嘴,慢慢的,僵硬的回過頭來。

那人正站在窗子邊!

這簡直是神出鬼沒啊,不光他,還有他的龍也是一樣,不知什麽時候從桌子後面的筆架上也探出頭來,兩只眼睛象小燈籠似的。

“你,你們……”秋秋硬吞下尖叫:“你們一直在屋裏?”

“是啊,等你回來。”

秋秋的眼都要從眼眶裏瞪出來了:“你,你……”

那她換衣裳,他都看見了!

這,這人怎麽可以這樣!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不知道非禮勿視啊?真是流氓不可貌相啊!不光那長得猥瑣的會當色狼,這好眉好眼一表人才的一樣會當流氓!

249 夜雨

拾兒鎮定自若的看著她,仿佛他們是最簡單不過,最坦率不過的兩個人。

秋秋不知道為什麽就不氣了。

在這種幹凈、平靜的目光之下,秋秋居然覺得,他的坦然才是正常的,她的大驚小怪實在沒有必要。

最後她雷聲大雨點小的表示:“你下次別這麽悶不吭聲的,怪嚇人的。”

“好。”

然後呢?

秋秋看看外面天色,很晚了。

這麽晚,他不該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嗎?不該繼續留在她的小屋裏頭和她大眼瞪小眼吧?

基於禮貌,秋秋問了句:“你可有落腳的地方了?”

對方肯定是紫玉閣的客人嘛,一定在紫玉閣裏有安排住處,要麽就在城裏其他地方落腳。

“那你昨天晚上……”

秋秋昨天就遇見他了,小龍還被她帶回來過了一夜,這人沒有落腳的地方,昨天夜裏他是在哪裏過的呢?

不,現在重要的不是他昨晚住在哪兒。

秋秋怎麽有種惹上了大麻煩的感覺。

這人這麽坦然的說他沒有落腳的地方,秋秋硬著頭皮說:“那……你現在去找個落腳的地方吧,城裏頭最近來了不少人,客棧什麽的多半都快住滿了。”再不去找很可能只能找到柴房馬廄這種地方可以睡。

當然,對方的修為應該不低,這樣的哪怕在樹上屋頂上都一樣過夜,很有可能他根本不需要睡覺。

難道他不是紫玉閣的客人?所以沒有人給他安排住處?

那他到底是誰?

外頭傳來沙沙的聲響。他站得離窗子近,伸手輕輕把窗子推開了。

下雨了。

燈影昏黃,映著外面斜斜的雨絲,就象一道道金線。外面安靜綿密的雨絲。就象一張大幕,從天至地,溫柔的覆蓋住了一切。

“這場雨下過,秋天大概就來了。”

“嗯。”

不對,現在可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

秋秋不客氣地說:“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走吧。”

他沒落腳的地方可不關她的事兒,她可沒那麽大膽子把這人留下來。

“好。”

他走到門邊,輕輕邁步出門,然後順手替她把門關上了。

秋秋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一句話竟然就把他給打發走了。

她還預備了一大堆送客的話呢。甚至準備著如果他硬不是不願意走。她要怎麽板起臉來說幾句難聽的話。

可這些準備竟然都沒用上。好象重重一拳頭打出去,結果揮了個空,那感覺別提多憋悶了。

小龍還待在桌上。它主人好象根本不在意它的死活和去留。

堂堂的龍寵,怎麽這麽不受重視?他主人好象把它當成小貓小狗似的,一點都不上心。

怪可憐的。

秋秋摸摸它的腦袋:“好吧,你主人走了,你就陪著我吧。你有什麽想吃的?我這裏可沒有花生了。”

小龍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她。

“我找找啊,嗯……”秋秋發現屋裏確實不少吃的,夏天園子裏栽的瓜,她把瓜子籽兒都收集起來,籽兒是烏黑的,很飽滿。

“你吃不吃瓜子兒?”秋秋還沒問完就看見小龍陡然間變得熱切的眼神。

好吧。不用問了。

這小龍簡直就是個小吃貨,不但有個象無底洞一樣的肚子,還特別的好養活,一點兒都不挑食,給什麽它都來者不拒。

秋秋今天可不替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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