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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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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青梧咬唇, 她的筷子上還夾著糖醋排骨, 可是她卻沒有什麽胃口了, 她眼眶微紅, 擡眸望著陸珩, 滿目委屈道:“我喜歡誰,於你而言, 又有什麽打緊?”

“你以前不喜歡他,怎麽?不過才過去三年多, 你就喜歡上他了?”

他語氣陰測測的, 若是換了旁人, 指不定就要被他嚇得哭出聲來,但鳳青梧不怕他, 因為剛剛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也氣憤著。

她將夾著糖醋排骨的筷子往桌上一擱, 糖醋排骨骨碌碌從桌上滾了下去, 掉在地上,然後一直滾到陸珩的腳邊。

鳳青梧道:“你管我呢?!大梁女皇都管不著我,你管我?”

這人什麽意思?心裏有她嗎?沒有她,親她做什麽?有她, 既然親了她, 又為何半個字都不解釋?是因為一時頭腦發熱看見漂亮姑娘所以沒忍住嗎?

這還是她認識的克己的陸十三嗎?

鳳青梧盯著陸珩那張臉,越看越失望,這人就是陸十三,陸十三的眼神、陸十三的氣質, 旁人模仿不來,她越失望就越氣憤,最後直接站了起來。

“不吃了!”鳳青梧道。

她一抹眼睛,眼淚就流了下來,想想這三年多,她為了能再次見到他,為了能名正言順地去見他,她費了多少心力,日夜苦讀,不停地謀劃,都是為了他。

可這人倒好,好容易見著了,什麽溫情的話都還未說,倒是首先質問起她來。

鳳青梧委屈得眼淚嘩啦啦地流,她一邊流淚一邊小聲地嗚咽起來,哭得一抽一抽的,那模樣,別提多可憐了。

陸珩整個人都懵了。

他坐在位置上,頗有些手足無措,以前鳳青梧小時候哭鬧,他就喜歡將她抱在懷裏哄著,後來鳳青梧長大了,搬去了半月居,就極少在他面前哭過,他不懂如何哄女孩兒,頓時又是心疼又是尷尬又是無所適從。

“怎麽,怎麽哭了?”這下,換陸珩結巴了。

鳳青梧哭得不能自抑,根本沒工夫回答陸珩的話,陸珩嘆了口氣,也顧不得其他了,伸手將人拉進懷裏,他雙臂圈著她的腰,將她緊緊抱著。

鳳青梧被這一抱,給整懵了,她的哭聲止住了,好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好了,別哭了,再哭,眼睛要哭壞了。”陸珩溫聲哄著,暗暗想,果然還是要將她抱住才能哄住她,這辦法還不賴,以後她若是生氣了,他就抱她。

若是抱一會兒無用,他就多抱一會兒。

鳳青梧坐在他的腿上,一對未婚男女這般挨在一起,著實不雅,她想推開,可是又舍不得,便僵硬地保持著坐在他腿上的姿勢,內心就忍不住開始唾棄自己。

這是你叔叔啊,你個不知廉恥的!

“放松。”陸珩將腦袋靠在她的肩窩裏,溫聲哄著。

那聲音溫柔得就像拂柳的春風,就像寒日的溫泉,讓鳳青梧煩躁憤懣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她逐漸放軟了身體。

陸珩滿足地長嘆一聲:“可算是抱著你了。”

這一句話,綿長且唏噓,好似經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折磨,經過了數不盡的思念和尋找,他才終於能將這句話說出來。

鳳青梧心尖發痛,覺得不真實。

她解釋道:“我和白令令沒什麽的,他只是我的下屬,負責保護我的安全,我與他清清白白的,只要有熙熙在,都是熙熙陪在我身邊護我,你別誤會了。”

“嗯。”陸珩溫溫地笑了笑,鼻尖嗅著她發間的芬芳。

這小姑娘這三年變了不少,聲音越發好聽了,臉上的嬰兒肥不見了,身材抽條,長高了不少,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姑娘了,身上的味道也越發好聞了。

而且腿長腰細,抱起來軟軟的,陸珩喜歡得不得了。

他忍不住又想親她,可他的吻還未落下去,黃杞便在外稟道:“十三爺,白公子過來了,說有要事要見殿下,請殿下出去相見。”

鳳青梧立刻從陸珩的腿上跳下去。

陸珩有些不滿地看著她。

鳳青梧尷尬得不行,一邊整理衣衫和發髻一邊沖陸珩道:“白令令過來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得出去見他。”

陸珩無奈:“去吧。”

鳳青梧戴上面紗,臨到門口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望了眼陸珩,但到底沒有多說,直接出去了,她走到客棧大廳,見白令令就等在那裏。

白令令上下打量她。

她穿著雪白的繞膝長衣,腰間束帶,腳上穿著雪白的繡並蒂蓮繡鞋,頭發簡單地挽了個纂兒,許是休息得好,整個人看著很精神。

鳳青梧在桌旁坐下,問他:“熙熙怎麽樣了?”

“受了傷,於性命無礙,在客棧養著,”白令令道,“榕溪別院是不能住了,我包了一家客棧,我們暫時在客棧住著,她身體底子好,你別管她。”

“羅文聰呢?”

“還關押著,等您處置。”白令令道,他素來不喜朝堂,朝堂上的事情很少插手,羅文聰到底有什麽作用他也不大清楚,怕那人對鳳青梧還有作用,他就沒殺,“這裏的事情我已經派人飛鴿傳書稟明陛下,您看,還有什麽需要做的。”

“井水裏的毒,可解了?”

“已經解了,但中毒者甚多,還需藥材,若想離開,暫時還不行。”

“該做的事情先繼續做著,母皇會派新的武將下來統管匯城的軍隊,等他來了,我們與之做完交接再行離開,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賑災,”鳳青梧道,“另外,匯城肯定還有不少刺客,你派人將他們搜查出來,他們不可能長了翅膀飛出匯城。”

白令令應了,將袖中的兵符取出,交給鳳青梧。

“羅文聰這個人,先好生看管著,”鳳青梧道,“我會親自審他。”

兩人說著話,陸珩過來了,他站在大廳的門口,望著他們,目光很淡,白令令坐著不動,鳳青梧有些尷尬,她起身訕笑了下,朝陸珩道:“要不,你過來坐?”

陸珩就坐到鳳青梧的身邊,與白令令面對著面。

他這一坐,氣氛便愈發尷尬了起來,白令令一副有外人闖入的樣子,陸珩端著理所當然的姿態,倒是鳳青梧率先受不了了,她道:“我先去看看熙熙怎麽樣了。”

陸珩和白令令就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鳳青梧問陸珩:“你要跟我一起去?”

“白大人曾到我大燕做客,受我接待,我既來了這裏,得知她受傷,理應前去探望,以表達兩國和睦友好之情。”陸珩面不改色道。

鳳青梧也懶得多管:“那行吧。”

白熙熙還躺在床上養傷,男客不便進去,鳳青梧就讓他們留在外面,自己進去與白熙熙說話,而客棧大廳,陸珩和白令令再次相對而坐。

白令令拿著折扇給自己扇風:“蘄州賑災之事還未完,陸大人就這麽閑了嗎?你耗在這裏都快一天一夜了,難道蘄州的事情,你不打算管了?”

“該安排的我早已安排妥當,就不勞白大人操心了。”

“我也不想操心,若你守著的人不是殿下,我根本不會管一絲一毫,你應該知道,你現在和殿下的身份相距十萬八千裏,你這般纏著殿下,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殿下,都無益。”

“這也不需要白大人操心。”

白令令笑了:“陸大人這話說的,當初殿下落水,是我跳進湖裏將殿下救上來的,殿下的命都是我救的,這三年來,我也始終伴隨殿下身側,殿下的事情,我當然有操心的資格。”

“她欠你的,他日我會還你,但你既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她的兄長,在身份上,你只是她的下屬,是她心善仁慈才視你為朋友,但這不代表你有資格管她的事情。”

“我沒資格,你有資格?”

陸珩淡淡地看著他:“你似乎忘了,她原是我定王府的人,入了我定王府的族譜,你不顧她的意願、不顧她父母的意願私自將她帶到金陵,可曾問過我定王府願不願意?”陸珩冷笑,“她雖是南梁皇室血脈,但定王府養了她十五年,你說我有無資格?”

白令令一哽:“你只是她的叔父。”

“你錯了,”陸珩道,“我不止是她是叔父,還是她的心上人。”

“啪——”白令令一掌拍在桌子上,雙眸冒火地瞪著陸珩:“你還好意思說?你分明是他是叔父,卻勾著她對你起了那番心思,你還有臉說出來,你這叔父是怎麽當的?你要臉不要臉?難不成你們北燕當叔父的都喜歡勾引自己的侄女?”

陸珩淡淡挑眉,勾唇道:“你又錯了。”

白令令一臉疑問:“錯哪兒了?”

“我們相愛。”陸珩道。

白令令面色一白。

當年他將鳳青梧從水裏救起來,她迷迷糊糊間一直念著陸珩的名字,日日念,夜夜念,好像她生怕自己在昏睡的時候忘記了陸珩,那時他就知道,鳳青梧心裏有陸珩。

她對陸珩的感情,已經深到可以為陸珩去死。

那時,他對她,尚且無情,他一邊嘲笑她違背倫理,竟然愛上自己的叔父,一邊一門心思給她治傷,帶著她輾轉迂回避開殺手暗自趕回金陵。

那一路奔波,就是兩個月。

他聽鳳青梧念陸珩的名字念了成百上千遍,念得他越來越厭煩,從越來越厭煩陸珩這個名字,到越來越厭煩陸珩這個人。

後來,他被鳳天池派到鳳青梧身邊,保護鳳青梧,有一次,他有意逗她,問她倘若再見到陸珩,她當如何,她沒有回答,卻紅了眼睛。

那日,他徹夜難眠,覺得自己對陸珩這個人,簡直已經厭煩到了極點,他心情郁悶了好幾日,他在郁悶中,逐漸想明白了他郁悶的原因。

因為鳳青梧心中有人,因為那人不是他。

白令令頂著慘白的臉色,嗤笑了聲:“你能給她什麽?你是北燕皇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她是南梁皇室唯一的繼承人,你在她的身邊,只會給她帶來無盡的麻煩和災難,你若真的為她著想,就該離她遠遠的,別再招惹她。”

陸珩:“這只是你以為。”

白令令的話被陸珩不輕不重地打回來,他覺得氣悶,沈聲道:“是不是只是我以為,你自己心裏清楚,難不成耍嘴皮子贏了我,你們之間就真的不會有阻礙了?”

陸珩面無表情,他眸光很深,帶著某種能掃蕩天下且不容置喙的堅定和冷酷,他道:“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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