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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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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知道啊?三日前寶香樓就放出消息, 今日煙雨姑娘要趁女兒節的時候拋繡球, 誰若是奪了這繡球, 今晚就能和煙雨姑娘共度良宵, ”有人笑著回答, “吉時就要到了,煙雨姑娘就要拋繡球了, 大家正興奮著呢。”

馬背上的許嘉致臉色不大好看,他揮手讓身邊的人去開出一條路來, 然而, 人實在太多, 叫了半天也沒人給他們的送親隊伍讓路,許嘉致焦頭爛額的。

他仰頭朝寶香樓望去, 一眼就看到那煙雨姑娘就站在寶香樓的樓上,似乎覺察到許嘉致的目光, 煙雨姑娘笑盈盈地朝許嘉致望過來, 繼而她將手裏的繡球往空中一拋,那繡球不偏不倚地朝許嘉致砸過去,正巧砸在許嘉致的身上。

那些等著搶繡球的男子們齊齊蜂擁而上,一下子就將許嘉致圍住了。

俊馬受了驚, 發出嘶鳴之聲, 前蹄高高揚起,重重放下,猛地踢在兩名男子身上,一個滾出老遠, 一個被踢得牙齒掉了好幾顆,滿嘴的血。

駿馬馱著許嘉致,驀地拔腿就往人群外沖,連著踢翻了好幾個人。

場面更加混亂起來,混亂之中,有人悄悄拔出長刀,身影驀地拔地而起,揚刀就朝花轎中人刺去,樓上的煙雨姑娘眉心一皺,危險之際,拔出發間的發簪,不留餘地地刺向那黑衣刺客,發簪刺入那黑衣刺客的後腦,黑衣刺客驀地從半空中墜落。

“砰——”黑衣刺客落在地上,發出沈悶的聲響。

“啊!殺人啦!死人啦!”

混亂之中,有人高聲喊叫道。

那聲音極為尖細,即便這稀裏嘩啦的雨聲也擋不住那聲音傳進陸相時的耳膜,陸相時一把扯下頭上的紅蓋頭,撩開車簾問道:“怎麽回事?”

白芷和桂媽媽等人趕忙將陸相時扶出來,白芷道:“姑娘,有人要殺你,我們快走。”

白芷話音剛落,一只利箭破空而來,直射陸相時心臟,白芷瞳孔陡縮,下意識地往前一撲,陸相時被白芷撲倒,嬌弱的身板滾進泥土裏,然而那利箭卻貫穿了白芷的肩膀。

鮮血飛濺,濺了陸相時滿臉。

“白芷!”陸相時大叫。

數十個黑衣刺客沖上來,就在陸相時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兒鉆出十幾個人來,那些人個個蒙著面紗,提劍與那些黑衣刺客纏鬥在一起。

陸相時從泥濘裏爬起來去扶白芷,與桂媽媽一起扶著白芷往混亂之外逃去,陸相時雙手發顫,她將白芷扶到最近的醫館裏,握住白芷的手:“你要堅持住,大夫,大夫你快過來啊,你快救救她,你快救救她。”

白芷渾身濕透,面色慘白,她痛得渾身哆嗦,望著陸相時道:“姑娘,他們要殺你,你快走,這裏不安全,你快走,不要管我。”

大夫戰戰兢兢地上前給白芷治傷,陸相時安撫道:“白芷你別怕,這裏是醫館,大夫會救你的,你沒有傷在要害,你不會死的,你堅強些,一定要挺住。”

桂媽媽在門口大叫:“姑娘,姑娘,那些黑衣人追過來了!”

陸相時一驚,她松開白芷的手朝外跑去,一把將桂媽媽推進屋內:“媽媽好生照顧白芷,我去將他們引開。”

“姑娘不可!”桂媽媽聲嘶力竭地喊道。

然而陸相時已經猛地關上了門,轉身沖進了大雨之中,她跑得飛快,一邊跑一邊將身上厚重的禮服和頭冠取下,隨手丟在泥濘的路面上。

然而,她又如何跑得過那些武功高強的黑衣刺客,跑到臨溪湖邊的時候,長刀劃破雨幕,帶著淩冽的殺氣朝陸相時砍去,眼看那長刀就要落到陸相時的身上,卻被一把劍鞘堪堪截住。

陸相時赫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來人:“十三?”

千鈞危難之下,陸珩悲喜交加,他還後怕得很,若是剛剛他晚來一步,陸相時就已經沒命了,他伸手一把將陸相時摟進懷裏,顫聲道:“幸好你沒事。”

他追上送親的隊伍,發現人死了好幾個,大街上一片淩亂,就連許嘉致都不見了蹤跡,送親的隊伍被沖得七零八落,陸珩問了兩個還能喘氣的,這才追了上來。

幸好,還不算太遲。

陸相時落進他的懷裏,雨水沖得他們渾身都濕漉漉的,她靠在陸珩的懷裏,覺得自己終於能喘氣了,眼淚混著雨水滾下來,她委屈道:“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在,我在呢,”陸珩輕輕拍著她的肩,“你別怕,有我在,沒人敢傷你。”

黃杞已經與那些黑衣刺客纏鬥在一起,這些黑衣刺客與上次在前戶部尚書府上遇到的顯然不是同一批,這批人身手更為厲害,黃杞一個人根本難以應付,數招之下,身上已經多出好幾道傷口。

陸珩眉目凝重,也無餘力與陸相時多言,他輕輕推開陸相時,叮囑道:“你站到邊上去,躲遠一點,別看。”

陸相時緊張得渾身冒汗,眼眶猩紅,不得已放開了陸珩的手。

她心頭冰冷,雨幕之中,陸珩的手指從她的掌心劃過,她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心頭頓頓地難受。

陸珩回頭望她。

“別怕。”他說。

繼而,長劍出鞘,他清瘦的身影穿梭在雨幕之中,劍法詭譎,很快就扭轉了局勢,而遠處樓閣之上,蒙面黑衣人拉起長弓,正欲放箭,卻被一只白皙纖細的手猛地按住。

“你幹什麽?你敢對陸珩出手?”說話的正是白熙熙。

白令令一把揮開白熙熙的手:“不放倒陸珩,如何能帶走紅月?你看看陸珩那尊煞神一劍過去就能削掉一個高手的腦袋,有他在,憑我們倆,根本別想帶走紅月。”

白熙熙看著事態嚴峻,若今日不成,紅月他們就帶不走了。

她道:“你仔細些,別傷陸珩性命,否則紅月定會殺你。”

白令令當然知道自己得十分仔細,然而,他剛準備放箭,眸光一凝,他無聲地瞇起眼睛,白熙熙也註意到了,臨溪湖畔另有高手出現。

那人戴著黑色鬥篷,以黑布蒙面,手裏拿著一對短刀,那人出現後,圍在陸珩身邊的黑衣刺客們紛紛退開。

那人的短刀以一種詭譎地角度朝刺向陸珩的頸脖,速度極快,如行雲流水,閃人眼睛,陸珩仰頭躲開,長劍橫掃過去,劃破了那人衣袖的一角。

白熙熙驚愕:“那人少說也是個八階高手。”

短刀和長劍蹭然相撞,發出刺耳的金石之聲,陸珩被震退數步,那黑衣人卻也並未撿到便宜,他喉間溢出一股腥甜,吐出一口血來。

陸相時知道那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不簡單,整顆心都提了起來,而不過眨眼間,兩人再次刀劍相向,短刀刀鋒淩厲,變招極快,陸珩長劍狠辣,也不落於下風,短時間內竟沒有分出勝負來,倒有幾分旗鼓相當的意思。

閣樓之上,白令令和白熙熙都看心驚肉跳。

白熙熙咽了口口水:“以前只見過陸珩身邊的護衛出手,卻從未見過他出手,雖知道他定是會武的,但卻不知道他的水平,本以為,他年紀輕輕,頂多就是個七階高手,沒想到武功竟然這般厲害,他這水平,只怕已經是八階巔峰了。”

果然,短時間的交手後,陸珩就摸清了對方的路數,劍招也變得越發變幻莫測起來,那刺客百來招後就處處被陸珩壓制,陸珩長劍自上而下劈下,黑衣人後仰躲開,長劍落到半空的時候卻忽然詭異地轉了一個彎,劃向黑衣人的胸腹。

鮮血飛濺,染了陸珩滿身。

黑衣人的胸口被陸珩劃出一道長口,他卻好似不知道疼痛,一把掀起湖邊的石墩就朝陸相時砸去,陸珩眉目一凜,猛地飛身而上,擋在陸相時的面前,揚劍格擋,石墩被長劍反彈,砸到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雨勢太大了,雨聲和不絕於耳的刀劍聲掩蓋了一切,忽然,一支黑色的利箭穿破雨幕射向陸珩後心,陸相時瞳孔一縮,連一聲“小心”都來不及喊,就已反身擋在了陸珩的身後。

“唔——”

身後傳來咬牙的悶哼,陸珩一回頭,卻見肩上插著利箭的陸相時猛地栽進臨溪湖中。

“碰!”水花四濺。

而同一時刻,短刀飛至,陸珩不知閃躲,那短刀精準地刺入他的右胸,劇痛傳來,他擡腳就要跳入臨溪湖中救人,那黑衣人卻閃身沖了上來,攔住他的去路。

陸珩雙眸猩紅,渾身透著陰冷的殺氣,忽然再次出手。

樓閣之上,白令令手一抖,弓箭落在地上:“我還沒出手呢!有別的人在放冷箭!”

白熙熙咬牙,她來不及說話,身影猛地躥出去,躍進臨溪湖中。

白令令恍然回神,也轉身跳入臨溪湖裏。

周圍很冷,陸相時一直在往下沈,她很想游上去,可是身體太痛了,劇烈的疼痛讓她渾身都使不上力氣,她頭昏腦漲,四肢無力,就那麽一直往下沈。

她想起小時候,陸珩總喜歡抱她,給她餵飯,陪她午覺,高興的時候還會主動親親她的臉,後來他們逐漸大了,距離一日日拉開,他住進了望月居,她住進了半月居。

陸珩再未抱過她,再未給她餵飯,陪她午睡,甚至再沒有親過她。

他們各自有了心思,有了只屬於自己的秘密,他什麽時候有了心上人,她不知道,她對他的情誼,一往而深,他也不知道。

他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守著自己的秘密,想沈默地過一輩子。

可是現在,她就要死了。

原來,一輩子這樣短暫,不過轉瞬即逝,她看不到他白頭,也看不到他封侯拜相,更看不到他喜歡的那個女子,到底是何等令人驚艷的模樣,她甚至還未來得及告訴他,她愛他。

我愛你啊,陸十三。

她沈浸在冰冷的水裏,默默地對他說:“我愛你啊,陸珩。”

陸珩發了瘋,劍招變得淩厲瘋狂,他渾身浴血,大雨打在他的身上,血水順著的衣衫往下流,他好像浸泡在血水裏,雙眸猩紅,面如羅剎。

長劍在他的手裏驀然間劃出大開大合的弧度,繞過那黑衣人的脖頸,在那人頸脖間劃出一道血痕,陸珩丟開長劍,轉身跳進冰冷的臨溪湖中。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回家遲了,所以更新遲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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