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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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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腳步頓了頓:“早上涼,你給她拿薄毯沒有?”

“拿了拿了,奴才哪敢讓四姑娘冷著。”黃藤笑瞇瞇地說。

陸珩徑直朝書房走,陸珩的書房白芷是不能進去的,她只能守在書房的門口,陸珩過來後,吩咐道:“好生在這裏守著。”

白芷斂衽:“是。”

陸珩坐到軟塌旁邊的錦杌上,伸手給陸相時掖了掖被角,她睡得香甜,手裏還抱著那本野史,肌膚晶瑩剔透,在天光下有種別樣的嬌美。

唇色是緋色的櫻桃紅,她有時候生氣了,就喜歡抿著唇不說話。

陸珩的眸光落在她的唇上,那雙漆黑的眼睛像是凝固了,完全難以移開,他無聲地哽了哽咽喉,只覺得心尖竄起躁動,被禁封在體內的惡魔仿佛就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他想吻她,想狠狠地、用力地吻她。

他想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讓她此生此世,生身世世都不能離他而去。

他微微俯身,一點一點地向她靠近,只要再往前一點,只要再往前一點點,他的唇就能落在她緋色的唇上,她輕輕淺淺的呼吸灑在他的臉上,那種溫熱的屬於她的味道和溫度讓他整個身體都忍不住地輕顫。

陸珩死死地握緊了拳頭。

陸相時不知道是做夢了還是怎麽了,她眉頭皺了皺,忽地伸手環住了陸珩的頸脖。

陸珩渾身驀然僵硬。

她的身上香香的,像是梔子花的香氣,又像是桂花的香氣,那種香味軟軟的,讓陸珩忍不住地沈浸其中,這姿勢過於暧昧,兩人的臉相距不過半寸。

好想不管不顧地吻她,可她到底還是生生克制了下來。

那即將沖破禁錮的惡魔再次被他鎮壓回去,他不舍地拿開陸相時的手,重新規矩地坐到錦杌上,旁邊的茶已經冷卻了,他端起冷茶,一口喝下。

冰涼的茶水澆滅了他身體裏燃燒的烈火,他緩而又緩地籲了口氣。

不禁苦笑。

陸相時醒來時已經快至正午,她睜開眼睛,看見陸珩就坐在她的旁邊看書,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進來,打在他的臉上,那張臉像是精心裁剪過似的,不多一分,不少一筆。

她看得有些恍神,直到陸珩覺察到她醒來,轉頭朝她望來。

“醒了?”他柔聲問。

陸相時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問:“我睡多久了?”

“大約兩個時辰,馬上就到午膳時間了,留下來陪我用膳?”陸珩問她。

陸相時簡直求之不得,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笑道:“能陪十三叔用膳是我的福氣,就是不知道您這裏都有些什麽好吃的,我現在真的好餓啊!”

“我讓廚房做了糖醋魚、糖醋排骨、醬肘子、酸蓮藕、椒麻雞、素八珍、水晶餃,還熬了銀耳湯,等會兒陸臨修和陸臨川也會過來用膳,夠嗎?”

陸相時眼睛一亮:“夠了夠了,都是我愛吃的。”

她最喜歡來陸珩這裏蹭飯,因為他的院裏有小廚房,每日想吃什麽跟廚房說一聲就是,不像她的半月居,每日吃的都是定制,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陸臨修和陸臨川都是許若蘭親生的孩子,在家裏一個排行第五,一個排行第七,當年許若蘭嫁入王府後多年無孕,而王景華又是個不屈服於命運的,她就不相信她不會有嫡孫,於是帶著許若蘭到處求醫拜佛,聽說蘄州的送子觀音十分靈驗,婆媳倆便去了蘄州拜送子觀音。

她們在去觀音寺的路上遇見了被藏在樹枝下的陸相時。

那天天公不作美,她們剛上山不久後就下起了雨,山路濕滑,斷枝從山坡上砸下來,直擊王景華頭頂,許若蘭為了保護王景華,自己掉下了山坡。

原本她是沒有生還的希望的,因為山坡下面就是斷崖,可是許若蘭就要滾入斷崖的時候,忽然被樹枝勾住了衣服,許若蘭因此撿回了一條性命。

然後她就聽到了嬰孩的啼哭聲。

她拿開那些樹枝,發現在樹枝的遮掩下,竟然有一個被裝在竹籃裏的嬰孩。

那嬰孩看見許若蘭,逐漸止住了哭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朝許若蘭裂開一個笑來,那一刻,劫後餘生的許若蘭心都化了。

後來,許若蘭就收養了陸相時。

許若蘭從蘄州回到汴京,也不知道到底是觀音菩薩顯靈還是陸相時給她帶來了福氣,很快就懷上了身孕,生下了自己的第一個嫡子陸臨修,沒兩年又生下了陸臨川。

接連生下兩個嫡子,讓許若蘭在王府完全站穩了腳跟,從此之後,做什麽事就都有了底氣,有人私下跟許若蘭說,興許是陸相時給她帶來了兩個兒子,所以許若蘭有了兩個兒子後,對陸相時反而越發喜歡起來。

但和陸相時不同,陸臨修和陸臨川都怕陸珩,根本不想過來吃飯,但是陸珩派人去叫他們過來,他們卻不敢不過來,兩兄弟到了望月居,見陸相時在,都松了口氣。

陸臨川湊到陸相時耳邊,小聲道:“四姐,幸好你在這裏,可嚇死我了。”

陸相時敲了敲他的額頭:“你們怕什麽?”

“你不知道,十三叔可嚇人了,不過你在就沒事,有你在旁邊,他可溫柔多了,不會對我們兄弟疾言厲色的。”陸臨川慶幸道。

陸相時剝了個橘子,頗有幾分得意:“誰讓你們不是姑娘呢。”

“你怕是對十三叔有什麽誤會,我也沒見十三叔對別的姑娘溫柔啊,”陸臨川小聲嘀咕道,“上次二姐說錯了話,十三叔一個眼神就把二姐嚇哭了,真是嚇死我了。”

陸臨川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他拍了拍心口,順手搶了陸相時手裏剝好的橘子。

陸臨修看著就搖了搖頭:“七弟,都多大了,你就不能穩重些?”

“我還不夠穩重?”陸臨川唉聲嘆氣,他忽然聽到腳步聲,立刻朝陸臨修比了個“噓”的手勢,道:“十三叔過來了,快站好,準備行禮。”

陸臨修立刻乖乖站好,待陸珩走進來,兩兄弟畢恭畢敬地拱手朝陸珩行禮,齊聲道:“十三叔。”

陸相時卻不動如風地坐著,笑問陸珩道:“可以開飯了嗎?”

陸珩清淡的目光從陸臨修和陸臨川的身上掃過,待落到陸相時的身上時,就不禁然地柔軟了幾分,他道:“走吧,在東廂房用膳。”

都是自家人,便沒有講究男女分桌的禮儀,陸珩把陸臨修和陸臨川叫過來,本也是為了陪他們用膳的,以免別人知道只有陸相時一個人在他這裏用膳後,傳出不好聽的話來。

陸臨修和陸臨川兩兄弟怵陸珩,跟陸珩同桌用膳,都不太敢說話。

陸相時不同,她從不怕陸珩,她想起今日自己看的野史,便問起陸珩大梁的事情來,她夾了一塊糖醋魚,道:“聽說大梁女皇曾經愛上了西秦的一個才子,可是真的?”

“你看了很多有關大梁女皇的野史?”

“是啊,”糖醋魚的味道很好,陸相時特別喜歡吃,她道:“我覺得那些野史還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您給我講講吧。”

陸臨修和陸臨川都很意外,像他們這樣的家族,做什麽事都要講規矩,見客有見客的規矩,出行有出行的規矩,用膳自然也有用膳的規矩。

所謂食不言寢不語,用膳的時候,是不能閑聊的。

陸相時在其餘長輩面前倒是做得很好,挑不出什麽毛病,可是在陸珩這裏,似乎就不那麽守規矩了,想說話就說話,不想說話就不說話。

有時候她連該有的見面禮都直接省了,這讓陸臨修和陸臨川非常地驚訝。

相比陸臨修,陸臨川就要跳躍許多,她見陸相時在說話,覺得自己說話應當也沒有問題,便也興沖沖地開口道:“我知道,我知道,女皇年少時外出體察民情,與西秦的一個才子相識,而後相知、相愛,被先皇知道後,先皇為了斷了女皇的兒女私情,讓她一心為國為民,就殺了那個才子,還逼女皇與另一個男子成了婚,後來女皇繼位……”

陸相時聽得專心,看著陸臨川眼睛一眨不眨的。

陸珩擡眸,不溫不火的眼神朝陸臨川掃過去,陸臨川陡然感覺到來自自家十三叔的眼神鎮壓,立刻做了個封嘴的動作,道:“我不能說話嗎?”

陸珩:“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規矩都不懂了?”

陸臨川當即就不服了,指著陸相時道:“那四姐還說話呢,您怎麽不說四姐呢?”

陸珩淡淡地凝著陸臨川,那眼神並不淩厲,但是陸臨川莫名地就覺得心裏慌得很,頓時就不敢說話了,埋頭繼續扒飯。

陸相時有點訕訕然:“可是我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話啊,不說話感覺好悶啊。”

陸珩朝她溫溫地一笑:“你想說就說,不用管那些規矩。”

陸臨修:“???”

陸臨川:“???”

這兩兄弟感受到了來自他們十三叔的最強烈的區別對待,他們仿佛感受到了這世上最大的惡意,卻什麽也不敢說,什麽也不敢問,只好埋頭安靜吃飯。

陸相時就笑道:“那您給我講講呀,我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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