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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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允忽然覺得, 如果以後她一定得去找份工作養活自己的話，多半會去應聘危機公關。
第百零一次口不擇言撞槍口, 江允已經褪去了一開始的青澀，變得越發熟能生巧，她偏過頭，表情絲毫不崩。
“當然, 如果你要是能遇到像你哥這種百年一遇的男人, 早點把握住也不遲。就是……這個概率已經很渺茫了，未來幾十年可能都沒辦法再出現這樣完美的男人。”
江允悄然點題:“所以，昕昕, 好好學習, 沒有優秀的男人也要自立自強。”
林昕小小聲:“………………嫂子，你是不是又翻車了？”
江允鎮定道:“我在你哥面前, 已經無車可翻了。”
察覺到林執薄怒的視線放在自己身上，林昕吸了吸鼻子，求救地看了眼江允。
江允太懂被林執教訓的下場了。
忙起身，拉住林昕往外走，“該上課了吧，昕昕你快回去，別耽誤了。”
“林昕，”他出聲叫住, 揉了揉手腕，“你過來。”
林昕擦了擦眼淚，走了過去。
江允嘆了口氣, 不是嫂子不保你。
只是你哥來都來了，怎麽可能不罵幾句再走。
林昕乖乖挨訓完，才紅著眼離開辦公室。
江允忍不住站直了點。
他深黑色的瞳仁看向她:“道理還挺多？”
江允往後退了一步，“我這不是看昕昕太難過了，想讓她高興一點。而且……她也沒做錯什麽。”
就是方式特別了點。
“沒做錯？”他的尾音微揚起來了一點。
“……不是很正常嗎，你上學時不也有很多女生喜歡，也不見得你一個一個去舉報，只是喜歡一個人又不是殺人放火。”
如此理所應當的語氣。
“你以前經常做這種事？”他繼續問。
“……什麽，”她仰頭，“跟人表白嗎？”
“嗯。”
“我沒有。”美少女怎麽能輕易低頭。
“情書呢？”
這倒是收得挺多的。
十六歲時的江允，不吃學習的苦，每天的精力都是用在打扮自己，一個星期五天都可以綁不同的發型，穿不同顏色的鞋子來搭配當天用到的發圈顏色。
男孩子總是會被亮眼的東西迷住眼。
“怎麽不說了，”他慢慢道:“心虛？”
江允退無可退，背靠著墻站好。
林執低下頭，將臉輕輕湊近，本想敲打她幾句，讓她把歪理收一收，此刻卻見她明顯心虛，不免多問了幾句。
她仰頭，盯著他根根分明的長睫，終於忍不住道:
“是，我不僅收別人的情書，我還經常放在書包裏回家看，看到誇我的句子就剪下來！貼在一個本子上，貼得滿滿的，還打分，三個本子！我沒事做就會拿出來看！”
“……”
面前男人的眼睛十分漂亮，聽聞她的話，表情明顯有一絲迷惑。
怎樣，是沒見過像她這麽自戀的人嗎？
手機輕響，打斷了這一絲的尷尬。
林執隨手拉開門，接起，就聽到王宇焦急道:“老大，老大，急診室剛接到一個交通事故，患者受到撞擊，被迎面貨車上的鋼條插到肺葉，預計還有十五分鐘到達醫院，我一會還有個手術……”
“知道了，”他應道，回頭看了一眼還呆呆站著的江允，敲了敲玻璃門，示意離開，“我現在過去。”
林執用最快的速度跟班主任解釋完後，聽著王宇簡單的報道，沿著臺階一路往下走，電話結束後，他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向江允。
江允手搭在扶手上，提著裙擺，小心地走在樓梯上，心裏邊在偷偷抱怨，怎麽深城中學過了這麽多年，還是沒錢買電梯，早知道當初就不讓江祁捐實驗室改捐電梯好了……
林執折返回去，眉頭微蹩，不太耐煩地將她攔腰抱起，大步往下走。
江允……
這突如其來的溫柔關懷是怎麽回事。
等被放進邁巴赫的後座上，聽林執跟司機報了醫院的名字後，才了然。
整理好裙子，毫無心理負擔地將安全帶系好。
林執側頭看她:“一會再讓司機送你回家。”
回去？
江允想到自己隨時會單獨和江祁對線的風險，她不安地道:“不用回家，我陪你一起去醫院。”
“我保證絕對不會打擾你，”她發誓。
林執低頭打開郵件裏的病歷，周身已經恢覆了冷淡，“隨你。”
得到滿意的答案後，江允靠回沙發上，拿起手機，果不其然地就看到江祁發來的信息。
她沒有停頓地刪掉，對內容一點都不感興趣。
四重奏裏，艾薇發了昨晚精修後的照片，問:【我可以發朋友圈嗎？】
江允一張張放大看自己，然後開始敲敲打打:
【不行！！】
【你這是一鍵磨皮開到最大了嗎！】
【本仙女的梨渦都磨沒了，你整容醫生？還我梨渦！！】
【你敢這樣就發出去，我明天就去你家門口上吊！】
艾薇:“……”
江允揉動十指，將原圖打開，一頓操作後，總算確認自己的美貌不管放大多少倍都看不出瑕疵後，才滿意地發回群裏。
張汀:【很好，很好，P圖只P自己。】
江允:【百萬修圖師，一百萬一張。】
江允:【錢到位，好說話。】
張汀:……媽的。
每當她自認為和小作精更走近一步時，江允就會身體力行地告訴她“姐很高貴，你們不配”。
怪不得人緣這麽差。
江允美滋滋地坐等小雞崽們輸出一波彩虹屁後再幫忙P，手腕卻被男人拉住。
林執提醒她:“到了。”
她忙低頭去解安全帶，林執已經從另一邊下車，往醫院大樓走去，等江允從車裏出來，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走得還挺快。
玻璃窗內的男人已經戴上醫用口罩，大半張臉被遮住，露出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狀態比平時更嚴肅些，手輕輕撐在病床邊沿上，在囑咐著什麽。
江允停下腳步，悄悄地站在一邊。
真好看。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江允其實對制服控沒有太大的感觸，之前也不是沒見過林執穿白大褂的樣子。
但今天這個角度……
這個構圖……
完全不需要額外再調配任何一點。
她偷偷拿出手機，小移著步子，找到一個不會拍到其他人的角度。
……要是能拍到正臉就好了。
江允想著，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側臉。
先拍一張。
緊接著——
哇，有一手正臉了！
“讓麻醉科的去開手術室，手術時長預計在五個小時到六個小時之間，先要把直入肺葉的鋼條抽出來，出血量得在第一時間控制好，以防萬一，血庫也先做好準備。”
林執說著，隨手從桌上抽了只鋼筆，往病情通知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視線途徑過窗外，江允正站在玻璃窗前，拿著手機，一雙眼睛閃亮亮的。
手臂緊挨著窗邊，非常專心地在等他出來。
有點像小時候在學校裏等著家裏人來接時的模樣。
又乖又可愛。
這照片，完美。
江允心滿意足。
察覺到他望向她的手機的眼神，江允忙把手機收起來，轉身自覺地找到他的辦公室，在剛下手術的陳璐微妙的眼神中，光明正大地推開門，躲了進去。
陳璐:“……”
今天齊瑞不上班。
怪不得。
等林執從急診室回到辦公室時，江允已經自覺地替自己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將高跟鞋脫掉，坐在沙發上，腿上蓋著一張小毯子，將一雙細腿遮得嚴嚴實實的。
陳璐想到最近連被齊瑞請喝下午茶，總覺得良心在隱隱作痛。
她鼓起勇氣，主動走過去道:“老大，你要去做手術，那位……小姐一個人待著會不會太無聊，我可以帶她參觀一下醫院。”
林執站在門口，S將虛掩的門微推開了點。
江允已經頭趴在沙發扶手上，一邊轉著手機一邊自己找樂趣道:“Hi，Siri!”
Siri:“咩事阿靚女。”
江允:“邊度有奶茶飲？”
Siri:“問得好！”
江允:“叫你尋奶茶啊！”
Siri:“你問也我答乜，我咪好冇性格？”
江允:“我真系俾你激死。”
SIri:“唔好激動，有時做人要隻眼閉隻眼開啦。”
“……”
跟機器人吵架。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江允會無聊。
相比陳璐的驚訝，林執則見慣不怪，提步走進去道:“不用打擾她了。”
江允聽到關門聲，把手機收了起來。
林執看了眼時間，將權限卡交給她，“中午，七樓和十三樓都有自助，你也可以回家或者讓人給你送。”
她點點頭。
“總之，”他叮囑:“自己照顧好自己，不要到處為非作歹。”
江允:“……好。”
什麽叫為非作歹？
她咬咬牙，想辯駁幾句，又見他一臉涼薄，渾身像墜在冰渣裏似的，光看幾眼又冷得要死。
好像從接到電話開始就自動升級成了地獄模式。
江允自覺閉麥。
距離手術開始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
林執背對著她，往咖啡機裏加了點熱水，機器開始運作，帶點輕輕的聲響和咖啡粉來回混合。不多時，深褐色的咖啡慢慢的滴進透明的容器裏。
他腦袋微側著，回覆著郵件。
江允想，這大概跟考試前會緊張得原理一樣。
更何況他要面對的是與生死有關的大考驗？
小時候，她身體不好住院時，每次一聽到醫生對別人講一大堆手術風險，她都會感同身受地害怕。
林執大概也是進入到某種戒備的狀態。
她雖然有點怕，但還是走過去替他將咖啡倒進杯子裏，“給你。”
他接過。
江允:“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林執拿著咖啡杯，未收斂起的冷淡視線停在的身上，聲音有點啞:“嗯？”
她慢慢道:“有一天，小豬佩奇很難過地跟她媽媽說，班上的同學們都笑我長得像吹風機。她媽媽心疼的抱住了它，安慰它道，乖，下次說話離媽媽遠一點，不要把媽媽的頭發都吹亂了。”
空氣裏深深的沈默悄然淹沒了兩人。
半響，林執遲疑道:“我現在應該笑？”
她乖乖回到沙發上坐好:“對不起。”
“……”
咖啡的香味淡了一點。
林執將腕表摘下來，起身喝掉最後一口的咖啡，看了眼已經躺趴在沙發上快睡著了的江允，小小的蜷縮著，臉對著沙發背，手習慣性地抱著一個小枕頭。
沒什麽睡相，早上意圖穿來艷壓的高定長裙被折騰得微往上翻，露出白皙的長腿，腿後跟依舊紅紅的，嬌弱不堪。
毯子已經掉在地上。
想到之前她踩住毯子摔倒還要故作堅強地擺出個一字馬的場景，眼裏不免落了些笑意。
他將毯子拿起，蓋在她的身上。
用遙控關掉了落地窗的簾子和燈，將加濕器打開，才轉身關上門出去。
……
……
江允茫茫然地睡到飯點，適應了一下黑暗中的光線，看了眼手機，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才穿好鞋，出了辦公室。
午休時間，醫院稍微安靜了一些。
她坐電梯來到13層，人潮剛退去了一些，剩下小半部分的人在用餐。
江允忽然出現，生面孔加上渾身的珠光寶氣，引來不少目光。
她微有些尷尬，以前大多穿行在大家都是妖艷賤貨的場合中，花枝招展，大搖大擺慣了，而現在在一群白衣天使中。
江允莫名心生出自己這只花孔雀飛錯領地的不適感。
走路也不敢拽得像走T臺。
慢騰騰地，有點無所適從。
“要一起吃嗎？”簡熹在後邊拍了拍她的肩。
江允認出她就是那晚在急診室裏任她作妖，也沒有不耐煩的漂亮女醫生，有些欣喜，禮貌性道:“不會打擾到你嗎？”
“反正不該來的也在，”簡熹看了眼靠窗的徐白，“也沒什麽所謂了。”
江允高高興興地跟在她後邊，拿了一份奶油意面跟簡熹一起回到位置上。
坐下後，簡熹想起陳璐之前說的話，猶豫地瞥了眼江允，小姑娘白白嫩嫩的，一臉單純的開心。
不像那種腳踩兩條船的人啊……
徐白介紹道:“你好，我是神經外科的徐白。”
“……神經外科，”江允楞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徐白:“就是治腦子的。”
江允了然。
簡熹向來不是很擅於交際，把江允招過來已經耗費了她許多，她盯著徐白，用眼神示意他快點婉轉的表達出讓漂亮妹妹不要繼續墮落下去的言論。
她在桌底下踢了踢他的腳。
徐白覺得應該循序漸進:“你跟小齊醫生認識？”
江允點頭:“從小就認識了。”
青梅竹馬？
簡熹和徐白對視了一眼。
簡熹繼續:“那還有認識的人嗎？”
江允道:“林執，我今天就是跟他一起來的。”
簡熹又踢了徐白一下。
徐白若有所思:“林醫生……在醫院是很受歡迎，但很可惜，他已經結婚了。”
江允吃了口面，不以為意:“有什麽可惜的？”
反正就他那樣的脾氣，除了溫柔善良的她，還有誰能承受？
但在另外兩人的耳朵裏，卻聽出了一股濃濃的無所畏懼的小三宣言。
簡熹輕咳了一聲，“雖然沒有見過林太太，但是聽說她也是跟林醫生是青梅竹馬，想必也是知書達禮，非常溫柔的人，和林醫生很相配。”所以，妹妹你還是知難而退吧。
江允抑制不住被表揚的快樂，偷偷笑了一下。
“？”
她到底聽沒聽懂？
簡熹一臉問號地看著徐白，又踢了兩腳。
徐白:“你在笑什麽？”
“想跟你們補充一點，林太太的樣貌也是非常完美的，你們有見過仙女嗎？沒有的話，你們見她一眼就明白了，如果世界上有仙女，那一定就是她這樣的。”
……？
“還有，”江允溫柔地看向簡熹，“簡姐姐，你踢到我了，好幾次噢。”
“……”
手術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
林執從手術室出來，履行完所有程序後，回到辦公室，已經不見江允的身影。
按照她的性格，估計發現醫院也沒什麽好玩的，就已經提早不知道溜去哪裏了。
林執沒太在意，照例去巡診。
vip病房向來比普通病房要安靜。
他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長廊的燈照射下來，形影單只的。
一間病房的門半開著，隱隱的傳來說話聲。
江允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頭，看著老奶奶在織著毛線，瞥了眼她:“你多大了？”
“奶奶您猜我多大。”
“看著……像十七歲，好小。”
“嘻嘻，”江允很開心:“沒錯，奶奶，我今年剛好十七，準備參加高考呢。”
“那你成績怎麽樣？”奶奶道:“我女兒就很厲害，都出國了。”
江允不服輸，順桿往上爬:“我也很厲害！我可是我們班的班長，年級第一，還有獎學金。”
“這麽厲害啊，”奶奶笑瞇瞇，“你怎麽不回家學習，家裏人生病了嗎？”
江允遲疑了一下，選擇繼續圓謊:“不是，我哥哥在這裏當醫生，我過來看他。”
“你哥哥？”奶奶道:“也是在這個科室的嗎？”
江允點頭。
“那很好呀，”奶奶面露一笑:“是林醫生吧？我聽護士說過，他是有個妹妹。哎，小妹妹，你哥哥結婚了嗎？我女兒下個月就回國，又好看又能掙錢的，你哥哥……”
“不行！”江允反應過來急急道:“我哥他不行！”
奶奶被嚇了一跳:“哪裏不行？”
江允面露難色:“就，我哥他不行。”
“真的……不行？”
“嗯嗯，真的不行。”
“那真是太可惜了。”
“……”
論胡說八道，她確實是第一名。
說話間，奶奶手微顫，紅紅的毛線團從她膝蓋上滾了下去。
一路滾到門口，江允起身，要跟過去撿。
一只手先她一步撿起，江允只看到一截黑色的長褲，她訕訕地起身，就看到林執掛著漠然的笑意，手搭在她的安脖頸處，輕輕一提，順勢將她往門外一推。
奶奶還笑:“你哥哥來啦。”
林執將紅色毛線放回她的膝蓋上，微低頭看了眼插在旁邊的儀器上的數值，“夏奶奶，如果明天狀態依舊不錯，喲會讓人幫你拆掉儀器，以後你活動會方便些。”
“謝謝，”奶奶拿起毛線團道:“林醫生，你說我要織什麽好？”
“織圍巾吧，”他淡淡道:“不會太辛苦。今天的藥吃了嗎？”
奶奶乖乖的:“都吃了，你妹妹看著我吃的。”
“嗯，”他應了一聲，看向門口偷偷觀察的小腦袋，“她不是我妹妹。”
末了，糾正道:“她是我太太。”
“……”
林執從病房出來，涼涼地道:“不是讓你好好待著，不要為非作歹。”
江允委屈:“我吃完飯去花園散步，剛好遇到奶奶，就快樂地互動了一下。”怎麽能說是騷擾他的病人？
他懶得搭理她裝作無辜的樣子。
如果不是時間不夠，她多半已經摸遍了所有病房。
林執想到她的胡說八道，忽的一笑。
“哥哥？”
“這不是奶奶看我長得小，我跟著配合討她開心嘛，”江允強行解釋道:“……我叫了這麽多年的哥哥，你不也挺受用？”
他按了按眉心，按住電梯，伸手將她拉了進來。
手腕被扣著，江允動彈不了，有些緊張。
頭剛要低下，就被他擡起了下巴。
林執一聲不吭，就這麽看著她。
電梯一路下降，快要抵達一樓時。
林執親住了她的唇，舌尖輕抵開她的柔軟，淺淺地勾勒了一下，退出來，盯著她溫吞的小鹿眼道:
“你以前喊我哥哥時，我可沒想過要這麽對你。”
“還是說，你從小就對我圖謀不軌了？”
……
……
林執第一次見到江允的時候。
她就已經開始展現出了人間富貴花的一面。
雖然只有四歲，卻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女孩。
穿著小小的公主裙，脖子上戴著一串粉色的小貓圖案的玉髓，手腕上綁著一串小紅寶石手鏈，腳踝處則掛著一條紅繩子綁著的和田玉。
渾身上下，花裏胡哨。
他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睛痛。
齊霜喜歡小朋友，家裏一直不缺有利益相關的人為了維持好林家的關系，主動上門做客。
江允的存在，對他來說，一直都是很可有可無的。
直到某天的下午，他放學回家，齊霜指著坐在地毯上玩積木的江允，悄聲道：“你去偷偷把歲歲口袋裏的巧克力拿過來，她不能再吃了，會蛀牙。”
“你為什麽不自己去？”
“你要讓媽媽當這個惡人嗎？”
“……”
說著偷偷，他則是非常光明正大的當著她的面抽走的。
江允一開始以為他是要幫自己撕開包裝袋，還一臉渴望地看著他，到了後邊，發現他徑直放入自己的口袋裏，並沒有要給回她的意思。
直接惹哭了她，嬰兒肥的臉一下子塌拉下來，奶聲奶氣的嘟囔：“我的，我的……”
“你的，沒有了。”
江允扔下手心裏的積木，看著他，敢怒不敢言。最後實在太委屈了，眼淚都出來了，卻又怕他，不敢哭太大聲。
他當時並不在意，覺得就是個任人揉捏的小年糕。
奪走巧克力的第三天傍晚，他出門遛狗，經過小花園，發現她被抱著坐在臺階上，抱著一顆剝了皮的橙子在小口小口的咬。
見了他們一人一狗。
小江允打招呼：“狗狗好。”
她眼睛亮亮的，又擡起小腦袋，裝做才看到他似的：“林執哥哥也好！”
那一瞬間。
十二歲的林執感覺自己在四歲的她眼裏，甚至還不如一條狗。
作者有話要說： 江允:實不相瞞，從小就覺得你像……
那個小豬佩奇的笑話，我是真的覺得好好笑，昨天同事講給我們聽，我和對面桌的笑到差點把咖啡噴到對方臉上。
謝謝測測，HJYYQX，廢酒給我砸的地雷！
謝謝愛果茶的niya，一夜暴富趕英超美（加油），小白大白都是白白，如是，hypocrite，江姜生，時好時壞，仙瓊瓊給我砸的營養液！
謝謝貴婦們的訂閱！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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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零一次口不擇言撞槍口, 江允已經褪去了一開始的青澀，變得越發熟能生巧，她偏過頭，表情絲毫不崩。
“當然, 如果你要是能遇到像你哥這種百年一遇的男人, 早點把握住也不遲。就是……這個概率已經很渺茫了，未來幾十年可能都沒辦法再出現這樣完美的男人。”
江允悄然點題:“所以，昕昕, 好好學習, 沒有優秀的男人也要自立自強。”
林昕小小聲:“………………嫂子，你是不是又翻車了？”
江允鎮定道:“我在你哥面前, 已經無車可翻了。”
察覺到林執薄怒的視線放在自己身上，林昕吸了吸鼻子，求救地看了眼江允。
江允太懂被林執教訓的下場了。
忙起身，拉住林昕往外走，“該上課了吧，昕昕你快回去，別耽誤了。”
“林昕，”他出聲叫住, 揉了揉手腕，“你過來。”
林昕擦了擦眼淚，走了過去。
江允嘆了口氣, 不是嫂子不保你。
只是你哥來都來了，怎麽可能不罵幾句再走。
林昕乖乖挨訓完，才紅著眼離開辦公室。
江允忍不住站直了點。
他深黑色的瞳仁看向她:“道理還挺多？”
江允往後退了一步，“我這不是看昕昕太難過了，想讓她高興一點。而且……她也沒做錯什麽。”
就是方式特別了點。
“沒做錯？”他的尾音微揚起來了一點。
“……不是很正常嗎，你上學時不也有很多女生喜歡，也不見得你一個一個去舉報，只是喜歡一個人又不是殺人放火。”
如此理所應當的語氣。
“你以前經常做這種事？”他繼續問。
“……什麽，”她仰頭，“跟人表白嗎？”
“嗯。”
“我沒有。”美少女怎麽能輕易低頭。
“情書呢？”
這倒是收得挺多的。
十六歲時的江允，不吃學習的苦，每天的精力都是用在打扮自己，一個星期五天都可以綁不同的發型，穿不同顏色的鞋子來搭配當天用到的發圈顏色。
男孩子總是會被亮眼的東西迷住眼。
“怎麽不說了，”他慢慢道:“心虛？”
江允退無可退，背靠著墻站好。
林執低下頭，將臉輕輕湊近，本想敲打她幾句，讓她把歪理收一收，此刻卻見她明顯心虛，不免多問了幾句。
她仰頭，盯著他根根分明的長睫，終於忍不住道:
“是，我不僅收別人的情書，我還經常放在書包裏回家看，看到誇我的句子就剪下來！貼在一個本子上，貼得滿滿的，還打分，三個本子！我沒事做就會拿出來看！”
“……”
面前男人的眼睛十分漂亮，聽聞她的話，表情明顯有一絲迷惑。
怎樣，是沒見過像她這麽自戀的人嗎？
手機輕響，打斷了這一絲的尷尬。
林執隨手拉開門，接起，就聽到王宇焦急道:“老大，老大，急診室剛接到一個交通事故，患者受到撞擊，被迎面貨車上的鋼條插到肺葉，預計還有十五分鐘到達醫院，我一會還有個手術……”
“知道了，”他應道，回頭看了一眼還呆呆站著的江允，敲了敲玻璃門，示意離開，“我現在過去。”
林執用最快的速度跟班主任解釋完後，聽著王宇簡單的報道，沿著臺階一路往下走，電話結束後，他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向江允。
江允手搭在扶手上，提著裙擺，小心地走在樓梯上，心裏邊在偷偷抱怨，怎麽深城中學過了這麽多年，還是沒錢買電梯，早知道當初就不讓江祁捐實驗室改捐電梯好了……
林執折返回去，眉頭微蹩，不太耐煩地將她攔腰抱起，大步往下走。
江允……
這突如其來的溫柔關懷是怎麽回事。
等被放進邁巴赫的後座上，聽林執跟司機報了醫院的名字後，才了然。
整理好裙子，毫無心理負擔地將安全帶系好。
林執側頭看她:“一會再讓司機送你回家。”
回去？
江允想到自己隨時會單獨和江祁對線的風險，她不安地道:“不用回家，我陪你一起去醫院。”
“我保證絕對不會打擾你，”她發誓。
林執低頭打開郵件裏的病歷，周身已經恢覆了冷淡，“隨你。”
得到滿意的答案後，江允靠回沙發上，拿起手機，果不其然地就看到江祁發來的信息。
她沒有停頓地刪掉，對內容一點都不感興趣。
四重奏裏，艾薇發了昨晚精修後的照片，問:【我可以發朋友圈嗎？】
江允一張張放大看自己，然後開始敲敲打打:
【不行！！】
【你這是一鍵磨皮開到最大了嗎！】
【本仙女的梨渦都磨沒了，你整容醫生？還我梨渦！！】
【你敢這樣就發出去，我明天就去你家門口上吊！】
艾薇:“……”
江允揉動十指，將原圖打開，一頓操作後，總算確認自己的美貌不管放大多少倍都看不出瑕疵後，才滿意地發回群裏。
張汀:【很好，很好，P圖只P自己。】
江允:【百萬修圖師，一百萬一張。】
江允:【錢到位，好說話。】
張汀:……媽的。
每當她自認為和小作精更走近一步時，江允就會身體力行地告訴她“姐很高貴，你們不配”。
怪不得人緣這麽差。
江允美滋滋地坐等小雞崽們輸出一波彩虹屁後再幫忙P，手腕卻被男人拉住。
林執提醒她:“到了。”
她忙低頭去解安全帶，林執已經從另一邊下車，往醫院大樓走去，等江允從車裏出來，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走得還挺快。
玻璃窗內的男人已經戴上醫用口罩，大半張臉被遮住，露出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狀態比平時更嚴肅些，手輕輕撐在病床邊沿上，在囑咐著什麽。
江允停下腳步，悄悄地站在一邊。
真好看。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江允其實對制服控沒有太大的感觸，之前也不是沒見過林執穿白大褂的樣子。
但今天這個角度……
這個構圖……
完全不需要額外再調配任何一點。
她偷偷拿出手機，小移著步子，找到一個不會拍到其他人的角度。
……要是能拍到正臉就好了。
江允想著，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側臉。
先拍一張。
緊接著——
哇，有一手正臉了！
“讓麻醉科的去開手術室，手術時長預計在五個小時到六個小時之間，先要把直入肺葉的鋼條抽出來，出血量得在第一時間控制好，以防萬一，血庫也先做好準備。”
林執說著，隨手從桌上抽了只鋼筆，往病情通知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視線途徑過窗外，江允正站在玻璃窗前，拿著手機，一雙眼睛閃亮亮的。
手臂緊挨著窗邊，非常專心地在等他出來。
有點像小時候在學校裏等著家裏人來接時的模樣。
又乖又可愛。
這照片，完美。
江允心滿意足。
察覺到他望向她的手機的眼神，江允忙把手機收起來，轉身自覺地找到他的辦公室，在剛下手術的陳璐微妙的眼神中，光明正大地推開門，躲了進去。
陳璐:“……”
今天齊瑞不上班。
怪不得。
等林執從急診室回到辦公室時，江允已經自覺地替自己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將高跟鞋脫掉，坐在沙發上，腿上蓋著一張小毯子，將一雙細腿遮得嚴嚴實實的。
陳璐想到最近連被齊瑞請喝下午茶，總覺得良心在隱隱作痛。
她鼓起勇氣，主動走過去道:“老大，你要去做手術，那位……小姐一個人待著會不會太無聊，我可以帶她參觀一下醫院。”
林執站在門口，S將虛掩的門微推開了點。
江允已經頭趴在沙發扶手上，一邊轉著手機一邊自己找樂趣道:“Hi，Siri!”
Siri:“咩事阿靚女。”
江允:“邊度有奶茶飲？”
Siri:“問得好！”
江允:“叫你尋奶茶啊！”
Siri:“你問也我答乜，我咪好冇性格？”
江允:“我真系俾你激死。”
SIri:“唔好激動，有時做人要隻眼閉隻眼開啦。”
“……”
跟機器人吵架。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江允會無聊。
相比陳璐的驚訝，林執則見慣不怪，提步走進去道:“不用打擾她了。”
江允聽到關門聲，把手機收了起來。
林執看了眼時間，將權限卡交給她，“中午，七樓和十三樓都有自助，你也可以回家或者讓人給你送。”
她點點頭。
“總之，”他叮囑:“自己照顧好自己，不要到處為非作歹。”
江允:“……好。”
什麽叫為非作歹？
她咬咬牙，想辯駁幾句，又見他一臉涼薄，渾身像墜在冰渣裏似的，光看幾眼又冷得要死。
好像從接到電話開始就自動升級成了地獄模式。
江允自覺閉麥。
距離手術開始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
林執背對著她，往咖啡機裏加了點熱水，機器開始運作，帶點輕輕的聲響和咖啡粉來回混合。不多時，深褐色的咖啡慢慢的滴進透明的容器裏。
他腦袋微側著，回覆著郵件。
江允想，這大概跟考試前會緊張得原理一樣。
更何況他要面對的是與生死有關的大考驗？
小時候，她身體不好住院時，每次一聽到醫生對別人講一大堆手術風險，她都會感同身受地害怕。
林執大概也是進入到某種戒備的狀態。
她雖然有點怕，但還是走過去替他將咖啡倒進杯子裏，“給你。”
他接過。
江允:“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林執拿著咖啡杯，未收斂起的冷淡視線停在的身上，聲音有點啞:“嗯？”
她慢慢道:“有一天，小豬佩奇很難過地跟她媽媽說，班上的同學們都笑我長得像吹風機。她媽媽心疼的抱住了它，安慰它道，乖，下次說話離媽媽遠一點，不要把媽媽的頭發都吹亂了。”
空氣裏深深的沈默悄然淹沒了兩人。
半響，林執遲疑道:“我現在應該笑？”
她乖乖回到沙發上坐好:“對不起。”
“……”
咖啡的香味淡了一點。
林執將腕表摘下來，起身喝掉最後一口的咖啡，看了眼已經躺趴在沙發上快睡著了的江允，小小的蜷縮著，臉對著沙發背，手習慣性地抱著一個小枕頭。
沒什麽睡相，早上意圖穿來艷壓的高定長裙被折騰得微往上翻，露出白皙的長腿，腿後跟依舊紅紅的，嬌弱不堪。
毯子已經掉在地上。
想到之前她踩住毯子摔倒還要故作堅強地擺出個一字馬的場景，眼裏不免落了些笑意。
他將毯子拿起，蓋在她的身上。
用遙控關掉了落地窗的簾子和燈，將加濕器打開，才轉身關上門出去。
……
……
江允茫茫然地睡到飯點，適應了一下黑暗中的光線，看了眼手機，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才穿好鞋，出了辦公室。
午休時間，醫院稍微安靜了一些。
她坐電梯來到13層，人潮剛退去了一些，剩下小半部分的人在用餐。
江允忽然出現，生面孔加上渾身的珠光寶氣，引來不少目光。
她微有些尷尬，以前大多穿行在大家都是妖艷賤貨的場合中，花枝招展，大搖大擺慣了，而現在在一群白衣天使中。
江允莫名心生出自己這只花孔雀飛錯領地的不適感。
走路也不敢拽得像走T臺。
慢騰騰地，有點無所適從。
“要一起吃嗎？”簡熹在後邊拍了拍她的肩。
江允認出她就是那晚在急診室裏任她作妖，也沒有不耐煩的漂亮女醫生，有些欣喜，禮貌性道:“不會打擾到你嗎？”
“反正不該來的也在，”簡熹看了眼靠窗的徐白，“也沒什麽所謂了。”
江允高高興興地跟在她後邊，拿了一份奶油意面跟簡熹一起回到位置上。
坐下後，簡熹想起陳璐之前說的話，猶豫地瞥了眼江允，小姑娘白白嫩嫩的，一臉單純的開心。
不像那種腳踩兩條船的人啊……
徐白介紹道:“你好，我是神經外科的徐白。”
“……神經外科，”江允楞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徐白:“就是治腦子的。”
江允了然。
簡熹向來不是很擅於交際，把江允招過來已經耗費了她許多，她盯著徐白，用眼神示意他快點婉轉的表達出讓漂亮妹妹不要繼續墮落下去的言論。
她在桌底下踢了踢他的腳。
徐白覺得應該循序漸進:“你跟小齊醫生認識？”
江允點頭:“從小就認識了。”
青梅竹馬？
簡熹和徐白對視了一眼。
簡熹繼續:“那還有認識的人嗎？”
江允道:“林執，我今天就是跟他一起來的。”
簡熹又踢了徐白一下。
徐白若有所思:“林醫生……在醫院是很受歡迎，但很可惜，他已經結婚了。”
江允吃了口面，不以為意:“有什麽可惜的？”
反正就他那樣的脾氣，除了溫柔善良的她，還有誰能承受？
但在另外兩人的耳朵裏，卻聽出了一股濃濃的無所畏懼的小三宣言。
簡熹輕咳了一聲，“雖然沒有見過林太太，但是聽說她也是跟林醫生是青梅竹馬，想必也是知書達禮，非常溫柔的人，和林醫生很相配。”所以，妹妹你還是知難而退吧。
江允抑制不住被表揚的快樂，偷偷笑了一下。
“？”
她到底聽沒聽懂？
簡熹一臉問號地看著徐白，又踢了兩腳。
徐白:“你在笑什麽？”
“想跟你們補充一點，林太太的樣貌也是非常完美的，你們有見過仙女嗎？沒有的話，你們見她一眼就明白了，如果世界上有仙女，那一定就是她這樣的。”
……？
“還有，”江允溫柔地看向簡熹，“簡姐姐，你踢到我了，好幾次噢。”
“……”
手術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
林執從手術室出來，履行完所有程序後，回到辦公室，已經不見江允的身影。
按照她的性格，估計發現醫院也沒什麽好玩的，就已經提早不知道溜去哪裏了。
林執沒太在意，照例去巡診。
vip病房向來比普通病房要安靜。
他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長廊的燈照射下來，形影單只的。
一間病房的門半開著，隱隱的傳來說話聲。
江允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頭，看著老奶奶在織著毛線，瞥了眼她:“你多大了？”
“奶奶您猜我多大。”
“看著……像十七歲，好小。”
“嘻嘻，”江允很開心:“沒錯，奶奶，我今年剛好十七，準備參加高考呢。”
“那你成績怎麽樣？”奶奶道:“我女兒就很厲害，都出國了。”
江允不服輸，順桿往上爬:“我也很厲害！我可是我們班的班長，年級第一，還有獎學金。”
“這麽厲害啊，”奶奶笑瞇瞇，“你怎麽不回家學習，家裏人生病了嗎？”
江允遲疑了一下，選擇繼續圓謊:“不是，我哥哥在這裏當醫生，我過來看他。”
“你哥哥？”奶奶道:“也是在這個科室的嗎？”
江允點頭。
“那很好呀，”奶奶面露一笑:“是林醫生吧？我聽護士說過，他是有個妹妹。哎，小妹妹，你哥哥結婚了嗎？我女兒下個月就回國，又好看又能掙錢的，你哥哥……”
“不行！”江允反應過來急急道:“我哥他不行！”
奶奶被嚇了一跳:“哪裏不行？”
江允面露難色:“就，我哥他不行。”
“真的……不行？”
“嗯嗯，真的不行。”
“那真是太可惜了。”
“……”
論胡說八道，她確實是第一名。
說話間，奶奶手微顫，紅紅的毛線團從她膝蓋上滾了下去。
一路滾到門口，江允起身，要跟過去撿。
一只手先她一步撿起，江允只看到一截黑色的長褲，她訕訕地起身，就看到林執掛著漠然的笑意，手搭在她的安脖頸處，輕輕一提，順勢將她往門外一推。
奶奶還笑:“你哥哥來啦。”
林執將紅色毛線放回她的膝蓋上，微低頭看了眼插在旁邊的儀器上的數值，“夏奶奶，如果明天狀態依舊不錯，喲會讓人幫你拆掉儀器，以後你活動會方便些。”
“謝謝，”奶奶拿起毛線團道:“林醫生，你說我要織什麽好？”
“織圍巾吧，”他淡淡道:“不會太辛苦。今天的藥吃了嗎？”
奶奶乖乖的:“都吃了，你妹妹看著我吃的。”
“嗯，”他應了一聲，看向門口偷偷觀察的小腦袋，“她不是我妹妹。”
末了，糾正道:“她是我太太。”
“……”
林執從病房出來，涼涼地道:“不是讓你好好待著，不要為非作歹。”
江允委屈:“我吃完飯去花園散步，剛好遇到奶奶，就快樂地互動了一下。”怎麽能說是騷擾他的病人？
他懶得搭理她裝作無辜的樣子。
如果不是時間不夠，她多半已經摸遍了所有病房。
林執想到她的胡說八道，忽的一笑。
“哥哥？”
“這不是奶奶看我長得小，我跟著配合討她開心嘛，”江允強行解釋道:“……我叫了這麽多年的哥哥，你不也挺受用？”
他按了按眉心，按住電梯，伸手將她拉了進來。
手腕被扣著，江允動彈不了，有些緊張。
頭剛要低下，就被他擡起了下巴。
林執一聲不吭，就這麽看著她。
電梯一路下降，快要抵達一樓時。
林執親住了她的唇，舌尖輕抵開她的柔軟，淺淺地勾勒了一下，退出來，盯著她溫吞的小鹿眼道:
“你以前喊我哥哥時，我可沒想過要這麽對你。”
“還是說，你從小就對我圖謀不軌了？”
……
……
林執第一次見到江允的時候。
她就已經開始展現出了人間富貴花的一面。
雖然只有四歲，卻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女孩。
穿著小小的公主裙，脖子上戴著一串粉色的小貓圖案的玉髓，手腕上綁著一串小紅寶石手鏈，腳踝處則掛著一條紅繩子綁著的和田玉。
渾身上下，花裏胡哨。
他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睛痛。
齊霜喜歡小朋友，家裏一直不缺有利益相關的人為了維持好林家的關系，主動上門做客。
江允的存在，對他來說，一直都是很可有可無的。
直到某天的下午，他放學回家，齊霜指著坐在地毯上玩積木的江允，悄聲道：“你去偷偷把歲歲口袋裏的巧克力拿過來，她不能再吃了，會蛀牙。”
“你為什麽不自己去？”
“你要讓媽媽當這個惡人嗎？”
“……”
說著偷偷，他則是非常光明正大的當著她的面抽走的。
江允一開始以為他是要幫自己撕開包裝袋，還一臉渴望地看著他，到了後邊，發現他徑直放入自己的口袋裏，並沒有要給回她的意思。
直接惹哭了她，嬰兒肥的臉一下子塌拉下來，奶聲奶氣的嘟囔：“我的，我的……”
“你的，沒有了。”
江允扔下手心裏的積木，看著他，敢怒不敢言。最後實在太委屈了，眼淚都出來了，卻又怕他，不敢哭太大聲。
他當時並不在意，覺得就是個任人揉捏的小年糕。
奪走巧克力的第三天傍晚，他出門遛狗，經過小花園，發現她被抱著坐在臺階上，抱著一顆剝了皮的橙子在小口小口的咬。
見了他們一人一狗。
小江允打招呼：“狗狗好。”
她眼睛亮亮的，又擡起小腦袋，裝做才看到他似的：“林執哥哥也好！”
那一瞬間。
十二歲的林執感覺自己在四歲的她眼裏，甚至還不如一條狗。
作者有話要說： 江允:實不相瞞，從小就覺得你像……
那個小豬佩奇的笑話，我是真的覺得好好笑，昨天同事講給我們聽，我和對面桌的笑到差點把咖啡噴到對方臉上。
謝謝測測，HJYYQX，廢酒給我砸的地雷！
謝謝愛果茶的niya，一夜暴富趕英超美（加油），小白大白都是白白，如是，hypocrite，江姜生，時好時壞，仙瓊瓊給我砸的營養液！
謝謝貴婦們的訂閱！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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