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九章 流言

關燈
聽到男子拿來交換的人的名字,路無塵忍不住笑出聲來:“竟妄想用一只螞蟻來交換霹靂彈?異想天開。”

男子笑笑道:“你若殺死公孫邪真如捏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何須荒廢十年。我想你明白,公孫邪不是他看起來那麽笨。”

路無塵冷笑:“那又如何,我要殺的人,不假他人之手。”說罷又看向陳江。

男子察覺到路無塵的殺意,橫跨一步攔住路無塵的視線,路無塵一動手就被男子擋了下來。

路無塵和男子過了十幾招,對方招法精妙,內力磅礴,是個高手中的高手。見輕易無法取勝,路無塵毫不遲疑地借著對方掌力後退,再往馬背上一踏,離開官道飄了出去。

見路無塵退走,男子也不追,卻是朝他喊道:“路無塵,這是一樁大生意,若你什麽時候有意了,可來虛谷找我。”

路無塵沒有理會,很快消失在視線裏。

待路無塵離開後,男子道:“出來吧。”

另一名男子不知從哪裏出來,快步走到藍眸男子面前單膝跪下:“教主。”卻是光明壇使者張年。

教主問:“有公孫邪的消息嗎?”

張年道:“屬下與之約定,三月十二在商丘會合。據探子報,到洛陽一帶後失去了他行蹤。今日已是廿四,屬下鬥膽猜測,他已經掩藏行蹤前往商丘了。”

教主沒有責怪跟丟公孫邪之事,只是道:“公孫邪確實不傻,他既然能躲過我教探子追蹤,定也不會被普通江湖人士抓住。如此,我便在商丘等他。”看著遠處又笑了,“把公孫邪當年叛逃玄門的真正原因散播出去,讓武林盟將路無塵逼得無路可選,只能回頭找我。”

公孫邪到商丘的時候,江湖上關於他和路無塵的所謂風流韻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商丘雖然沒有什麽名門大派,卻是武林人稱醫神之所的藥王谷所在,一年到頭都少不了武林人士。公孫邪隨便往一個有武林人士聚集的飯館一坐,就聽到了許多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桃色故事。

想他公孫邪三十年間也沒做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卻兩度聞名江湖,雖然被人談論的故事略有點不同,卻都是因為同一件事情,就是叛出玄門。十年前那一次是因為他拿了《春秋論典》,這一次則是因為和路無塵分桃斷袖。

普通的武林人士與市井之民都是一樣,多長舌之人。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直將公孫邪和路無塵二人的私密之事講成了爛桃花。

喬裝成讀書人的公孫邪中午找了個飯館用食歇腳,水還沒喝一口,就被旁人編排的故事氣得夠嗆,怕暴露身份又不敢動手,差點兒把杯子都給捏碎了。

旁桌的人對故事所述之人就在眼前毫不知情,還在津津有味地說著談資:“當年公孫邪叛逃玄門,作為師父的易同生不急,倒是師叔莫同歸怒氣沖沖地下追輯令,我就覺得奇怪。原來易同生只不過損失了本書,莫同歸可是損失了一個徒弟啊。”

另一人道:“這麽說也不對,公孫邪跑了,易同生也損失了徒弟。不過一個損失的是武藝平平品性敗壞的孽徒,一個損失的是前途無量的高徒,也難怪莫同歸氣得吐血。”

又一人道:“說的是。路無塵原本是少俠榜上第二,僅次於太原那位,何等風光。結果公孫邪叛逃後,他隔了兩年露面,一露面就把少俠盟會搞得雞飛狗跳,一口氣把武林盟主、奇門、長相司、山外青山都給得罪了個遍,險些被當場殺了,恐怕就是因為那事之後就不對勁了。”

之前那個嘆了聲道:“可憐路無塵好好一個少俠,竟然被當做了兔兒爺,一向心高氣傲的人遇上這檔子事兒,也難怪心智失常了。命是保下來了,可被莫同歸一禁足就是七八年,江湖上早沒他的位置了。”

一陣嘆息。

片刻後一人又道:“哎,你們聽說了嗎,上個月公孫邪夜闖金刀門,結果剛好遇上奇門門主葉君欣,被認出來了。”

另一人道:“我聽說路無塵剛好也在那一片啊,不知道報仇了沒有。”

一人道:“肯定沒有啊,你想,要是路無塵已經殺了公孫邪報了仇,那誰還能知道嗯,他們當年這些事兒,肯定是公孫邪狗急跳墻放出來的,為的就是給路無塵難堪。路無塵現在恐怕惱得想自殺吧。”

另一人:“應該不會。路無塵現在也差不多是瘋子了,前幾個月還聽說他在天雲莊因為蒼穹派一個倒黴蛋不小心撞了他就要殺人,還好被葉君欣阻止了。說起來這葉君欣老是跟路無塵一塊兒啊,在天雲莊是,金刀門又湊在一片了,難不成……”話說著擠眉弄眼地笑了,“難不成葉君欣也是個斷袖?”

一人嘿嘿笑了兩聲道:“你們不知道啊?奇門出斷袖也不是什麽稀奇了,當年因為葉九歌還差點兒和天不老打起來——”

“砰!”一柄劍猛地拍在桌上,說得正歡的幾人一楞,側頭看到是個年輕公子,一身江湖上不常見的淡紫色衣衫,嘴角噙笑,卻格外兇惡,“誰敢說天不老的是非,猶如此桌!”說罷拿開劍,桌子立時碎開。

幾個說笑的人被菜、湯、木屑濺了一身,臉黑了又黑,紛紛起身怒道:“哪裏來的毛頭小子,江湖上混不講點道理嗎?”

年輕公子沒說話,三兩下把幾個人全放倒,腳踩在一人背上,俯身拿劍拍拍他臉頰道:“能贏過我再來跟我講道理,贏不過就給我老實聽著。”年輕公子的口氣驀地變冷,一身煞氣地拔出寶劍,“再讓我聽到有人說天不老的是非,就用這劍,砍下他的頭。”劍尖擦過脖子釘入地下,嚇得被踩住的人哇哇大叫。

年輕公子冷笑一聲,一腳將人踢開:“滾。”幾人屁滾尿流地滾了。公子將劍擦拭幹凈,扔去手帕,還劍入鞘。

“這位公子請稍等。”卻是掌櫃的來到近前,“我這兒也是小本經營,公子毀壞了如此多的東西,剛才的幾位也沒結賬,讓我如何是好?”掌櫃說得還算客氣,但姿勢卻是表明了要賠償。

年輕公子看了掌櫃的一眼,似乎有些不悅,片刻後轉頭向另一桌惡狠狠道:“沈未白,給錢!”

被叫到的是個女子,大約雙十年華,一襲青瓷色羅衫,卻是慢條斯理地吃著菜,頭也不擡地道:“自己惹的事,要麽把值錢的物件押給店家,要麽留下洗碗。”語調平緩溫柔,倒是十分動聽。

年輕公子聞言臉色一黑。還沒說話,聽到四下裏竊竊私語:“原來是個小白臉,還靠女人給錢。”

“這小娘子也是厲害,在外頭竟絲毫不給男人面子。”

“都是江湖兒女,打起來到底是少俠厲害還是女俠厲害還不一定呢。上次武林大會衛閑不就差點兒輸給樓映湘。”

“說得也是。”

年輕公子臉更黑了,瞪了沈未白一眼,解下腰間玉佩扔給掌櫃,扭頭就往外走了。

沈未白也不管,好像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掌櫃的收了賠償,掂量掂量足夠了,便驅散看熱鬧的人,讓夥計收拾收拾繼續營業。

樓上下來位姑娘,不知同掌櫃的說了什麽,用銀錢換了年輕公子的玉佩,走到沈未白桌邊坐下道:“沈師姐,許久不見,還是這麽愛欺負夜師兄。你給的定情信物就這麽讓他給抵出去了,不知道夜師兄是真傻還是故意的?”

沈未白終於放下筷子,優雅地擦了擦嘴道:“讓葉師妹破費了,我代沈夜謝過你。”說罷拿走葉微雨手中把玩的玉佩,招呼夥計結賬。

葉微雨笑了,撐著臉看著沈未白道:“這點銀錢我還破費得起,只是夜師兄如此不懂體貼,辛苦了沈師姐。”她生得一雙桃花眼,左眼下有一粒小小的淚痣,美眸只是稍稍一轉,便顯得眉目含情。

沈未白數足銅錢交給夥計,回頭笑笑道:“勞葉師妹費心。”起身要走。

葉微雨伸出手去,指尖拂過沈未白衣袖:“我只是想告訴沈師姐,若哪天煩悶了想找個好去處,可以來我奇門。奇門家大業大,保管讓沈師姐住得舒心,過得開心。”

沈未白頓了一下,卻是笑笑不語。

“還在磨蹭什麽?有那麽多話你幹脆跟她一起走啊。”不知什麽時候沈夜又回來了,口氣不好地沖沈未白說。也不看一旁的葉微雨,見玉佩被沈未白系在腰間又冷笑道:“你不是不給錢,抵出去了還贖回來做什麽?”

沈未白道:“葉師妹財大氣粗,替我贖回來了。”又朝葉微雨笑了笑,“我和沈夜還有些事情,暫且和葉師妹別過。有機會一定去奇門找你,一並拜望葉長尊和令尊。”

葉微雨瞥了眼沈夜哂笑:“那我便等著沈師姐。”

沈未白二人剛出飯館不遠,迎面走來一個身材高大的青衣人。青衣人走路帶風,沈夜心中不快也走得急,差點兒就要撞上,被沈未白眼疾手快地拉開,青衣人目不斜視地走了。

沈夜突然被拉住很是不悅,回頭向沈未白惡狠狠道:“幹什麽?”

沈未白收回看著青衣人的目光,放開手道:“無事。快去取了馬,傍晚之前就能到藥王谷了。”率先往寄放馬匹的地方去了。

沈夜有些莫名其妙,但沈未白不說,也只好跟了上去。

這廂天不老二人走了,一旁的公孫邪也趕緊著要離開。

天不老向來和其他門派沒什麽走動,公孫邪可以篤定沈未白和沈夜不認識自己,但葉微雨公孫邪是見過幾次的,雖然現在自己喬裝打扮,但萬一被識破了身份,此地多江湖中人,就很難跑掉了。公孫邪不禁暗罵把會和地點定在這裏的張年。

聽了許久自己的“醜事”又看了半天天不老的熱鬧,公孫邪桌上的兩個小菜都涼了。幾口吃完一碗米飯,利落結賬,走過葉微雨身邊卻聽她低聲道:“故人重逢,師兄不打個招呼嗎?”

公孫邪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掩袖咳嗽起來,打算咳完之後當做沒聽到徑直離去,門口已進來一人。

青衣長劍,面色冷峻,竟是路無塵!

公孫邪嚇得咳不下去了,心道我命休矣。路無塵剛好站在門口,想跑都跑不出去。

不想葉微雨竟起身迎了上去:“路師兄你終於來啦,快點快點,菜都要涼了。”她站的剛好是另一側,拉著路無塵就往桌邊走,讓路無塵看不到旁邊的公孫邪。

公孫邪看著葉微雨拉著路無塵心情覆雜,還是順勢往外走去,和路無塵擦身而過,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