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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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花做了個夢。
夢中的她站在家門口,屋內是無邊的黑暗。她想轉過身走到不遠處的七瀨家找那對雙胞胎,腳下卻生了根一般動彈不得。
黑暗從屋內向院子裏蔓延,很快就來到了腳邊,無數扭曲的臂膀從中生出,像是要將人拖進深淵般抓住她的腳踝。少女試圖擡起腳躲開那些臂膀,身下的黑暗又如同沼澤般,從腳跟開始,一點點地將她的軀體吞噬殆盡。
當眼睛適應黑暗後,她看見了簇擁在自己周圍的、模糊不清的人影。
——快。
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瘋狂地聒噪著。
——快,把他拖下來,快一點!
雙手不由自主地向上伸出,少女揮舞著雙臂,抓住了行走在街道上的少年的腳踝。她覺得胸口被什麽東西壓迫著,那是一種說不上是痛苦還是絕望的情緒,每當少年的身軀往黑暗中沈陷一點,自己胸口的感覺就會減輕一些。
——把他也拖下來,這樣我們就都能解脫了!
被拖住的少年慌慌張張地低下頭,用粗暴的動作徒勞地掙紮著,試圖擺脫那些臂膀的鉗制。逆著光,優花看見了對方那雙和自己瞳孔顏色十分相似的眼眸。
他是誰?
記憶出現了短暫的斷層。
少女的瞳孔略微渙散。她覺得自己認識這個人,可她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最終,她向著少年發出了心底的疑問。
——你是誰?
少年的視線對了上來。雲層之後投下來的日光消失了,這讓優花清楚地看見了對方輪廓清秀的五官。
——亥清……悠!
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中出現了微妙的重影。
深藍色長發的少女皺著眉頭捂住發疼的太陽穴,她赤著腳走到衛生間,從水池上方懸掛的鏡子中看見了自己蒼白的臉。
客廳墻上的掛鐘指向下午三點半,陽光從窗口投進屋內,將家具的模樣渲染得不太真實。
現在應該還沒有到夏天吧。
這麽想著,少女順手扯下掛在一邊的毛巾擦拭著自己額頭的虛汗。
上次做夢還是前年了,那個時候她剛剛和以前的房東解除了租房合同,每天無所事事地在街上游蕩,晚上找個相對幹凈的小旅館開個小單間躺到天亮。
那時候都做些什麽樣的夢?
好像是和九條天有關,又好像不是吧。
擦幹凈了臉上的汗,優花又赤著腳走回臥室。她順手解除了筆記本電腦的屏保,新聞網頁頭條鮮紅的大字就這樣跳進了少女的視線。
千葉志津雄宣布息影。
握著鼠標的手頓了一下,旋即又恢覆了常態。
那位似乎十分頑固的大叔最終還是用近乎自毀的方式隱瞞下了千葉沙龍的事情。
演藝圈也有演藝圈不成文的規矩,說退役的人的壞話就像是在說死人的壞話,不光達不到想要的效果,還會被認為是“不敬”和“狂妄”。
某種意義上,月雲的計劃也確實是被阻止了。可是在整個事件中,有棲川優花所做到的也僅僅是將一份千葉早就已經得到的名單交給他而已。
伴隨著事件的落幕,少女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渺小。
這樣的她,別說對抗月雲了,連不拖九條天的後腿都做不到。
優花下意識地伸出手拿起放在電腦旁邊的手機,RabbitChat頂置欄的消息還停留在昨天晚上,想來TRIGGER的工作還沒有結束。
少女泛著病態蒼白的指尖在屏幕上輕輕劃動,輸入框的白底黑字張牙舞爪地橫亙在視線正中央,然後扭曲變形,就像是在嘲笑著什麽一般。
她在消息的末尾加了個句號,這樣會顯得更加隆重一些。
發出去吧。
大拇指懸在寫著“發送”的按鍵上方,卻始終沒有落下去。
要發出去嗎?
發出去的話,大概就解脫了吧。
本以為自己會更加瀟灑勇敢一點的,可是到頭來,她也不過是個只會逃避的膽小鬼罷了。
留在九條天身邊的話,不但會給他帶來麻煩,還可能會傷害到亥清悠。
可是她那麽喜歡他,明知道這樣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做法,真正到了下定決心的時候卻還是會不甘心。
在感情的控制下,殘存的微弱理智終於停止了抗爭。少女面無表情地刪掉了打在輸入框裏的字句,給九條天發了一條和自己的初衷南轅北轍的消息。
——晚上要來吃飯嗎?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覆。
這個點,TRIGGER應該還在工作才對。
落成公演上的音樂劇獲獎後TRIGGER突然又變得忙碌起來,如果說之前二人還能勉強維持一周兩三次的見面頻率的話,那麽現在優花就只能在RC找到九條天了。
這應該是好事。
她想。
可心中卻像是有什麽預兆般愈發不安。仿佛自己所見到的都只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房頂上貼著的可可娜的海報似乎是脫膠了,小小的邊沿在重力的作用下垂向地面。優花從抽屜裏翻出膠水,踩著凳子小心地把脫膠的部分補上,再次讓它和房頂貼合。
貼完海報後少女微微屈起膝蓋想要從半人高的凳子上下跳去,左腳發力的時候眼前卻出現了大片重影,黑色的光斑從下方迅速擴散,占據了整片視野。
帶走那些黑暗的是後背接觸地面的鈍痛。
優花茫然地躺在地板上,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要散架般地生疼。握在手裏的膠水瓶咕嚕嚕地滾到臥室門口,又因為地板接口處的障礙停了下來。
果然是因為沒睡好吧。
她努力忽略掉身體上疼痛,一個側翻坐了起來。
凳子也在方才的意外中倒了,還將放置在書桌邊緣的筆筒帶到了地上。繪畫工具散落在書桌側面,其中一只看起來就十分古舊的鉛筆被摔斷了芯,暗灰色的筆芯脫離木質外殼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尾端還有異常不規整的斷面。
少女仰起頭,手機的信號燈一閃一閃的,昭示著有了新的消息。
她慢慢地站起來,走到書桌前拿起逃過一劫的通訊工具。
RabbitChat上顯示出兩條新消息,一條是九條天的,他說今天的工作會進行到很晚,改天再來有棲川家吃飯,另外一條則是松平的。
優花深吸一口氣,點開了松平的對話框。
那是一份電子邀請函。
以月雲了的名義發出來的、新社長就任派對的邀請函。
作者有話要說:
天尼身邊總有那麽一兩個精神狀態不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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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她站在家門口,屋內是無邊的黑暗。她想轉過身走到不遠處的七瀨家找那對雙胞胎,腳下卻生了根一般動彈不得。
黑暗從屋內向院子裏蔓延,很快就來到了腳邊,無數扭曲的臂膀從中生出,像是要將人拖進深淵般抓住她的腳踝。少女試圖擡起腳躲開那些臂膀,身下的黑暗又如同沼澤般,從腳跟開始,一點點地將她的軀體吞噬殆盡。
當眼睛適應黑暗後,她看見了簇擁在自己周圍的、模糊不清的人影。
——快。
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瘋狂地聒噪著。
——快,把他拖下來,快一點!
雙手不由自主地向上伸出,少女揮舞著雙臂,抓住了行走在街道上的少年的腳踝。她覺得胸口被什麽東西壓迫著,那是一種說不上是痛苦還是絕望的情緒,每當少年的身軀往黑暗中沈陷一點,自己胸口的感覺就會減輕一些。
——把他也拖下來,這樣我們就都能解脫了!
被拖住的少年慌慌張張地低下頭,用粗暴的動作徒勞地掙紮著,試圖擺脫那些臂膀的鉗制。逆著光,優花看見了對方那雙和自己瞳孔顏色十分相似的眼眸。
他是誰?
記憶出現了短暫的斷層。
少女的瞳孔略微渙散。她覺得自己認識這個人,可她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最終,她向著少年發出了心底的疑問。
——你是誰?
少年的視線對了上來。雲層之後投下來的日光消失了,這讓優花清楚地看見了對方輪廓清秀的五官。
——亥清……悠!
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中出現了微妙的重影。
深藍色長發的少女皺著眉頭捂住發疼的太陽穴,她赤著腳走到衛生間,從水池上方懸掛的鏡子中看見了自己蒼白的臉。
客廳墻上的掛鐘指向下午三點半,陽光從窗口投進屋內,將家具的模樣渲染得不太真實。
現在應該還沒有到夏天吧。
這麽想著,少女順手扯下掛在一邊的毛巾擦拭著自己額頭的虛汗。
上次做夢還是前年了,那個時候她剛剛和以前的房東解除了租房合同,每天無所事事地在街上游蕩,晚上找個相對幹凈的小旅館開個小單間躺到天亮。
那時候都做些什麽樣的夢?
好像是和九條天有關,又好像不是吧。
擦幹凈了臉上的汗,優花又赤著腳走回臥室。她順手解除了筆記本電腦的屏保,新聞網頁頭條鮮紅的大字就這樣跳進了少女的視線。
千葉志津雄宣布息影。
握著鼠標的手頓了一下,旋即又恢覆了常態。
那位似乎十分頑固的大叔最終還是用近乎自毀的方式隱瞞下了千葉沙龍的事情。
演藝圈也有演藝圈不成文的規矩,說退役的人的壞話就像是在說死人的壞話,不光達不到想要的效果,還會被認為是“不敬”和“狂妄”。
某種意義上,月雲的計劃也確實是被阻止了。可是在整個事件中,有棲川優花所做到的也僅僅是將一份千葉早就已經得到的名單交給他而已。
伴隨著事件的落幕,少女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渺小。
這樣的她,別說對抗月雲了,連不拖九條天的後腿都做不到。
優花下意識地伸出手拿起放在電腦旁邊的手機,RabbitChat頂置欄的消息還停留在昨天晚上,想來TRIGGER的工作還沒有結束。
少女泛著病態蒼白的指尖在屏幕上輕輕劃動,輸入框的白底黑字張牙舞爪地橫亙在視線正中央,然後扭曲變形,就像是在嘲笑著什麽一般。
她在消息的末尾加了個句號,這樣會顯得更加隆重一些。
發出去吧。
大拇指懸在寫著“發送”的按鍵上方,卻始終沒有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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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出去的話,大概就解脫了吧。
本以為自己會更加瀟灑勇敢一點的,可是到頭來,她也不過是個只會逃避的膽小鬼罷了。
留在九條天身邊的話,不但會給他帶來麻煩,還可能會傷害到亥清悠。
可是她那麽喜歡他,明知道這樣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做法,真正到了下定決心的時候卻還是會不甘心。
在感情的控制下,殘存的微弱理智終於停止了抗爭。少女面無表情地刪掉了打在輸入框裏的字句,給九條天發了一條和自己的初衷南轅北轍的消息。
——晚上要來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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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點,TRIGGER應該還在工作才對。
落成公演上的音樂劇獲獎後TRIGGER突然又變得忙碌起來,如果說之前二人還能勉強維持一周兩三次的見面頻率的話,那麽現在優花就只能在RC找到九條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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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中卻像是有什麽預兆般愈發不安。仿佛自己所見到的都只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房頂上貼著的可可娜的海報似乎是脫膠了,小小的邊沿在重力的作用下垂向地面。優花從抽屜裏翻出膠水,踩著凳子小心地把脫膠的部分補上,再次讓它和房頂貼合。
貼完海報後少女微微屈起膝蓋想要從半人高的凳子上下跳去,左腳發力的時候眼前卻出現了大片重影,黑色的光斑從下方迅速擴散,占據了整片視野。
帶走那些黑暗的是後背接觸地面的鈍痛。
優花茫然地躺在地板上,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要散架般地生疼。握在手裏的膠水瓶咕嚕嚕地滾到臥室門口,又因為地板接口處的障礙停了下來。
果然是因為沒睡好吧。
她努力忽略掉身體上疼痛,一個側翻坐了起來。
凳子也在方才的意外中倒了,還將放置在書桌邊緣的筆筒帶到了地上。繪畫工具散落在書桌側面,其中一只看起來就十分古舊的鉛筆被摔斷了芯,暗灰色的筆芯脫離木質外殼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尾端還有異常不規整的斷面。
少女仰起頭,手機的信號燈一閃一閃的,昭示著有了新的消息。
她慢慢地站起來,走到書桌前拿起逃過一劫的通訊工具。
RabbitChat上顯示出兩條新消息,一條是九條天的,他說今天的工作會進行到很晚,改天再來有棲川家吃飯,另外一條則是松平的。
優花深吸一口氣,點開了松平的對話框。
那是一份電子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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