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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扛豬打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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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之秋這番話說得異常自信,擲地有聲,竟讓賽廣等人眉心一跳。

自古以來,國與國之間的大規模戰鬥都會由各國國君禦駕親征,便是國君年老體衰,也會由儲君代替,所謂的倭國主帥,其實也就是倭皇本人,難不成倭皇此時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環視一圈眾人驚詫的表情,沐之秋的手指沿著地圖緩緩而行:“倭國本就土地缺席資源匱乏,褚國看不上的大尾嶼,在他們眼中,實在是一塊天上掉下來的大肥肉。據我所知,倭人最早將大尾嶼當做他們的流放之地,然,大尾嶼海盜猖獗,倭國被流放的皇室子弟和官員屢屢在大尾嶼被害,所以,倭皇每年都以保護流放的皇室子弟和官員的名義,在大尾嶼駐紮小股倭軍以作城防權。不過是些失了勢的皇親貴族,大多還是重犯,以倭皇治國的殘忍之道,豈會為了保護這些罪大惡極的將死之人跑到兩國交界的大尾嶼來?懷謀不軌,其心可誅,故,死不足惜!”

“不過,倭皇也不是酒囊飯袋的沖動之人,他深谙韜光養晦之道,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便是割肉剜心也要與虎謀皮。所以這些年給褚國的供奉一年比一年豐厚,態度一年比一年謙恭,便是送來褚國的人質,身份也在逐年提高。舅舅雄才偉略,豈會在乎一個小小的大尾嶼?雖未正式同意倭皇的請求,但也睜只眼閉只眼聽之任之。”

“這些年,我們實在錯怪舅舅了。唉!”沐之秋重重一嘆,難掩眉宇間的懷念與慘淡:“我們只道舅舅鄙視倭人,便將不重用的大尾嶼順水人情送給了倭國,哪裏能體會到舅舅的苦心?大尾嶼雖在褚國海界之外,但與倭國相鄰的那一面卻存在著無數暗藏的海溝,相當於褚國在大尾嶼和倭國之間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這對於遲早要將四海八荒納入版圖的舅舅來說,不過是自家不安分的奴才的蠢蠢欲動罷了。一只還沒有長肥的豬,宰了是吃不了幾斤肉的,與其在大尾嶼嚴防死守損耗兵力,倒不如先得實惠擴充軍隊補充裝備加緊擴張,待時機成熟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豈不妙哉?”

沐之秋所說絕非空穴來風,一來到褚國,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清楚褚國和倭國的基本情況。雖然此番她只帶來一個團水鬼的兵力,參加面對面的戰鬥遠遠不夠,但做些其他事情,這九百人卻是綽綽有餘。

她從不打無把握的仗,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在沒有將情形全盤掌握之前,任憑褚天淩等人絞盡腦汁徹夜不眠地商議抗敵大計,她也不會吐露半點消息。

她一直覺得很奇怪,以舅舅的雄才偉略,豈會察覺不到倭國的狼子野心,如何這麽多年都不防範?待沐雷等人將勘察到的地形詳細描述給她聽時,瞬間,她便茅塞頓開,原來,舅舅要的不是一只豬仔,而是一只能出欄生崽的大母豬。

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釣魚島的情形,沐之秋的眸光漸漸黯沈。放長線釣大魚本是上上策,然,你必須清楚自家養的是一條癩皮狗,還是一只披著癩皮狗皮的餓狼。太過於漠視和放縱,就會變成如今養虎為患的下場。

舅舅啊?您到底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還是故意將這只即將出欄的肥豬專門留給表哥歷練用呢?您就不怕您的謀劃失敗,害了表哥啊?

如今,所有的謎團都隨著舅舅的與世長辭深埋於地下,功過自有蒼天為證,無需他們來評價。好在眼下各方面力量已經了然於心,便是不知道舅舅有何部署,也不知道倭國兵力如何,這場硬仗,沐之秋也能巧打。

褚天淩與沐之秋一樣心頭黯然,父皇的心思其他人不知,他還是能猜出幾分的。這些年,父皇實在太苦了,感情的缺失只能拼命用野心來彌補,然而,越是彌補,心洞越大,久而久之,便是父皇這等堅不可摧的人也會向往遙不可及的天堂。

倭國質子將父皇的心洞描繪得實在太好了,便是明知那是一條不歸路,父皇也不想再走回來。

如此,便讓父皇解脫吧,讓父皇在另一個世界自由自在地去追尋他的夢想。至於父皇的野心,便由他來繼續就好。

馬青山、賽廣等人又驚又懼。驚的是他們豈能不知倭人在打大尾嶼的主意?然,泥鰍想在陰溝裏翻起大浪,怎麽想都覺得不大可能。可是,經靖王妃一分析,竟若晴天霹靂,驚覺倭國這條小泥鰍在數年前便已偷偷摸摸魚躍龍門,成了一條興風作浪的妖龍。懼的卻是連大尾嶼靠近倭國那一面有隱藏的海溝靖王妃都知曉得一清二楚,這世上可還有靖王妃不知道的事情?倘若滅了倭國之後,靜安王朝調轉槍頭來對付褚國,褚國可有還擊之力?

遲疑一下,馬青山道:“靖王妃說得有理,只是大尾嶼那一帶海域的海盜實在太多,皇上多次派末將與賽廣將軍剿殺,都未能盡除。倭國國君難道不顧及自身性命,選擇在那裏安營紮寨嗎?”

沐之秋眉頭才一蹙起,褚天淩便若有所思道:“倘若那些海盜本來就是倭國為了迷惑我褚國專門設下的障眼法,那便不是海盜猖獗,而是這些年倭國以獵殺我褚國漁民為目標的軍事訓練了。”

只怕這些父皇也是心知肚明的吧?能以海界線上的漁民飼養倭國這條餓狼,父皇的心腸果然夠狠。

“表哥說的不錯!”沐之秋由衷讚道:“倭人素來狡詐,他們寧可年年增加供奉,也要在大尾嶼駐軍,大尾嶼勢必不同凡響。我專門讓沐雷帶人親自去大尾嶼走了一趟,那裏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城防嚴密固若金湯,便是夜襲他們也混不進去。所以,我猜測,倭國質子眼下應該就藏匿在大尾嶼。”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靖王妃的水鬼已經去探過大尾嶼?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他們為何一點消息都不知曉?倭國質子,那個害死皇上的元兇,難道真的就藏身在距離他們如此近的地方嗎?

王德脫口道:“怎麽可能?皇上受人控制,白日濫殺無辜,深夜雖昏睡不醒,但卻從未踏出皇都一步啊!”

也就是說那人想要控制舅舅,自然不能離得太遠,跑到大尾嶼那種鳥不下蛋的地方去,就沒辦法控制舅舅的言行舉止了。如此,是在懷疑她的判斷嗎?

沐之秋微微蹙眉:“有我師父和水鬼們在此,你道他還敢在皇都露面?”

這話豈不是太大?王德不由與馬青山和馮虎交換了個眼神。想他褚國也不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皇上何其強大,手下精兵強將不計其數,那倭國質子在褚國皇宮如入無人之境,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幾次三番加害皇上和太子,他們這些國之棟梁卻連狐貍的尾巴都揪不住。靖王妃手下的水鬼雖然神出鬼沒無處不在,但到底也是一群血肉之軀,靖王妃此話多少有點自吹自擂的味道吧?

“水鬼不是真鬼,那倭國質子可是個變化成精的妖人……”

王德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夜襲不悅地打斷:“再成精也被我水鬼打成了過街老鼠,如此逃竄至褚國還能興風作浪為非作歹,乃是爾等的失職。王德將軍若覺得我家王妃判斷有誤,大可自己領兵退敵為褚皇報仇!”王德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

夜襲這話實在說得難聽,不過,此事賽廣卻知道。不由狠狠瞪了王德一眼道:“你與馮虎一人負責城防海巡,一人乃護國大將,倭國質子幾次三番跑到我褚國來使陰招都不知曉,連皇上被他害了都毫無察覺,當真是失職。依我看……”

“不對,秋兒?此間有個悖論。”褚天淩突然打斷賽廣道:“你先前說倭皇在大尾嶼坐鎮,現在又說倭國質子也藏匿在大尾嶼,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褚天淩一說,眾人才想起來倭皇和倭國質子乃是水火不容的仇人,一山難容二虎,他二人豈會同時坐鎮大尾嶼?

沐之秋眸光一窒,果然,褚天淩的智慧不輸蕭逸,便是她言語中的一點點的空子,他也能敏銳地抓住。此種某些細節,她倒是說與不說?

見寶貝徒弟被褚天淩擠兌得無話可說,老頑童甚是不滿,皺眉道:“我徒兒可說過倭國大元帥就是倭皇本人了嗎?興許此番倭軍大元帥就是倭國質子呢?”

像是覺得這話連三歲小兒都說服不了,老頑童又糾正道:“就算大元帥是倭皇又如何?難道你小子沒聽說過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嗎?”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褚天淩一楞:“此話乃是何人所說?”

“當然是我徒兒說的!”老頑童拽屁地挺挺胸。

沐之秋頓時一頭黑線,只要有老頑童在場,便是嚴肅的軍事會議,他也能將其變成一場相聲大賽,這般的師父,當真是個活寶。

“不是師父說的這樣。”輕咳兩聲,沐之秋道:“現任倭皇奉行攘外必先安內,他便是暫時與倭國質子握手言和,功成之後也必定會加害質子。倭國質子雖腦子不正常,但思維卻比常人更加敏捷,兄長屢屢害他,他如何感覺不到?再說,以他那等自私又殘忍的性子,豈會為了大局與倭皇合作?所以,此番應該是質子盡數掌握了倭皇的底細,甚至,已經以其他身份取得了倭皇的絕對信任,而倭皇卻並不知他便是質子。”

“難道是軍師?”

“然!”有些事情沐之秋靠的是推斷,但有些事情她靠的是感覺。

倭皇會占領涼城那是一定的,可去占領黑土城實在太牽強,若不是極其了解石油的價值,便是見到褚國大肆開采,倭人也不知道這是何物。不知道是何物就耗費大量兵力貿然潛入敵國深處搶占黑土城,這種看起來得不償失的事情在這個時代恐怕只有瘋子才會去做。倘若不是有個能言善辯將局勢玩弄於股掌之上的軍師在坐鎮指揮,打死沐之秋她也不會相信倭人能想到攻打黑土城。

如此,這個倭軍真正的衛冕之王——軍師,身份就十分有意思了。呵呵!一個和她一樣熟悉石油的人,熟悉火藥甚至槍支的人,甚至能擁有米奇懷表掛表的人,還能有誰?

“如此!”褚天淩眸中登時迸出一股異樣的火花,“他是想借助你我之手殘害手足落井下石嗎?那秋兒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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