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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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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黑夜中的人顯然被嚇了一跳, 僵著身子保持著要扔石頭的姿勢,見朱清和提著一根棍子披著一身黃色的光向他走過來,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朱清和額上一道血口子,狹長的眸子裏一片清冷肅穆,那兇狠的架勢像是要舉起棍子照著他的頭砸下來,當下結結巴巴道:“清……清和,咱們有話好好說, 別動手。”

朱清和彎了彎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叔朝著裏面扔石頭的時候怎麽就沒想著好好說話?我頭上的這道口子, 總不能白挨,你說要怎麽算?不如也讓我砸一下, 扯平了, 怎麽樣?”

燈光如水流傾灑而出,更將那人照的清楚, 賊眉鼠眼的赫然是朱玉田的鐵兄弟錢達佑, 前陣子還給清和說教, 不過短短幾天功夫,轉身就做起這種事來了。

要說錢達佑自然不怕這麽個毛頭小子,只是占地這事鬧的全村人都知道, 他不怕,可總得為家裏的人著想,總不能讓他們跟著自己被人戳脊梁骨,咬了咬牙,還是賠笑道:“我這不是……這不是多喝了兩杯, 腦子糊塗了,找錯地方了,把你家當成我那死對頭家了。叔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別和叔計較了。”

朱清和冷笑一聲,突然開口:“朱玉田讓你幹的吧?這會兒是不是在不遠處盯梢?不鬧出點動靜怎麽對的起他,叔說是吧?反正我那大伯錢多,先是叫大福的,再來個錢達佑,下回是誰?叔這麽辛苦來一趟,總不好空手回去,正好跟朱玉良要點醫藥費。”

錢達佑臉色才變,只覺一陣風從耳邊過,再回神時肩膀上傳來一陣鉆心的疼,這小子還真和自己撕破臉動手了,登時也來了脾氣和朱清和扭打在一處,只是他小瞧了朱清和,他向來是在家裏打老婆的,也用不了多少力氣。朱清和看著年紀小,卻時常做苦力活,比他這種成日裏不務正業、游來蕩去的人力氣大多了。

錢達佑沒扛了幾下就敵不過去了,朱清和掄著棍子下下使狠手,他光顧著疼了,實在對付不來朱清和連打帶踹的,趕緊求饒:“好侄子,是叔錯了,不該聽你爹胡說八道,咱不打了成不?叔一把年紀受不住……啊呀,你停停手。”

朱清和卻在他的討饒聲中又加了幾分力氣,憑什麽一個個都當他好欺負,全來找他的麻煩?前世那家人見死不救,今生變本加厲地上門挑釁,所有的恨全都在此刻湧上心頭,控制不住地全撒在錢達佑身上。

當然朱清和不會糊塗到真把人打出毛病來,不過幾下,錢達佑已經沒法還手了,他蹲下身子,沖著蜷縮成一團的人說:“叔別當我好欺負,反正我現在沒什麽顧忌,天王老子惹我,我也照打。回去記得找朱玉良說說,看在你比大福伯還給他賣力的份上,怎麽也得多給你點不是?就拿拆我窯的補償款來抵。”

錢達佑被打得鼻青臉腫,動一下渾身都疼,他現在拿不準朱清和是什麽心思,也不敢走,萬一被抓回來再一頓好打,連命都給打沒了可怎麽辦?他忍著痛剛要張嘴,朱清和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都說叔和我爹是好兄弟,他怎麽忍心讓你一個人挨打?回去記得和他好好算這筆賬。他要是氣不過,找我來也行。明天不是開什麽動員大會?我也是有面子,全村人動員我一個,咱們再好好說道說道,天兒不早了,叔快回吧。”

錢達佑二話不說撒腿就跑,這朱清和哪是個孩子?簡直就是個瘋子。全村的人都說他是好學生,最孝順的,現在哪看得出一星半點來?剛才他掙紮的時候,借著燈光看清楚朱清和猙獰的面孔,讓他覺得這小子是想打死自己的。

跌跌撞撞地跑到和朱玉田約好的地方,眼前空無一人,他吐了口唾沫,怒氣沖天地轉身往朱玉田家,今天他不痛快,誰也別想好過。

朱家人睡得正熟,楞是被外面一陣劇烈的敲門聲給敲醒,朱媽起身拉了燈繩,邊穿衣服邊抱怨:“這都幾點了,誰這個時候來?”說著還是快步走出去開門了,瞧見一身狼狽推開她進來的錢達佑,朱媽驚訝道:“達佑啊,這大晚上的是怎麽了?你……”

錢達佑沒搭理她,大步走進屋子,伸手就將躺在炕上閉著眼的朱玉田給拖下地,罵罵咧咧:“朱玉田,枉費老子把你當親兄弟,你倒是夠意思,我給你做缺德事,你跑回來睡大覺,我操你大爺!”

朱媽追進屋裏趕緊把兩人分開,皺著眉問:“先別吵,有什麽話咱們坐下來好好說,你這身上是怎麽了?”

錢達佑照舊一肚子的氣,扯開嗓門吼,指著朱玉田罵:“怎麽了?問你家男人,我好心幫他辦事,瞧瞧惹得這一身騷氣。朱玉田,今兒我算是看透你了,你真還比不上你那大小子,比你更狠,我告訴你,今天要是你在外頭,這會兒你別想著回來。”

朱媽終於聽明白了些,疑惑地問:“是清和?你們把清和怎麽了?”

錢達佑冷笑一聲:“老子用下三濫招數教訓兒子,倒讓我被朱清和打了一頓,嫂子,你可瞅瞅,你那小子可是要我的命,招招都下狠力氣,不把我打死不甘心。”說著就把外頭的衣服給脫下來,脊背上,肩膀上都是醒目的紅痕,看得出來確實是下了狠手打的。

朱媽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指著朱玉田說:“你……他好歹是你兒子,你怎麽下得了手?難不成你還想弄死他才甘心?達佑,他才十四,你做什麽不好……不行,我得去看看。”

朱玉田重新坐下來,沈聲道:“不許去。達佑,我沒料到這小子竟然這麽毒,你放心,這事我肯定會給你個交待,這打不會讓你白挨了。等廠子的事落下來,我會和我大哥說,讓他多給你點好處。咱們這麽多年的兄弟,我還能害你?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著吧,讓弟妹給你用熱水敷敷,明天我去收拾這混賬東西。”

錢達佑冷靜下來也顧著兩人這麽多年的交情,再來他還想搭著朱家兄弟也跟著過兩天好日子,也不好鬧得太難看了,悶聲說了句:“我這打可是給你們挨的,明天你得跟我去看大夫。”

朱玉田連連保證,這才將人送走,回來卻是睡不著了,坐下來和臉色不好看的朱媽說:“得了,別在那擺臭臉,你要是真疼他,當初攆他那會兒也沒見你有多護著他,現在又裝什麽好人?你給我安分點,這事你以後別管,也少和那狼心狗肺的東西來往。現在看出來了吧?那小子陰毒著呢,指不定將來還會回來收拾咱們。睡覺,明天一定要把拆窯的事情定下來,說成啥也不能讓那錢進了他的口袋。”

朱媽五味陳雜,她心裏哪能一點也不惦記?都是從自己肚子裏生出來的孩子,把關系鬧得這麽僵,以後真有個事,怎麽開得了這個口?要是真能沾上大哥的光也算了,就怕人家心裏壓根沒地兒裝他們,不然年年從裏面套那麽多票子,怎麽會一兩張也舍不得給?只有朱玉田這個傻子相信,她也不知道怎麽了,反正覺得這事不對勁,明天還是去看看吧。

朱清和回到屋裏看了眼重新走風漏氣的窗戶,低頭將炕上的石子清理幹凈,回頭看到縮在角落裏睡的正香的狗崽子,無奈地笑了,用腳輕輕踢了它一下:“你這是什麽派頭?還得你給我看門,你架子擺的大,我給人揍死你都不吱一聲,明天斷你的糧。”

也許是物極必反,它媽那麽彪悍,它就很懶,成天除了吃睡拉撒什麽閑事都不管,反倒朱清和跟個孫子一樣整天伺候著。狗睜開眼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閉上了,朱清和忍不住說:“等著,肥了我就宰了你吃肉喝湯!”

也不知道這時候是幾點了,他重新躺在炕上,只覺得累,閉上眼就睡著了。每天這日子過得就和打仗一樣,神經繃得緊緊的,也不知道以後還有多少麻煩事等著他。

所謂的動員大會不過是在大槐樹下擺了張桌子,朱玉良特地挑了放學的那陣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看著漫不經心站在那裏的朱清和說:“大家夥也知道,現在每個村都在爭企業在自家地頭上落地,為的是什麽?還不是那點福利和多個能賺錢的地方?我也是一心想為大家辦件好事,誰知道清和這孩子不懂我的用心,還一個勁兒地跟我對著幹。我都教訓過他爹了,父子倆哪來的那麽深的仇,把話說開了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這不他爹都同意他搬回去住了,他還這麽犟。”

不過看過昨天那一幕之後,眾人心裏都有別的心思,誰也沒開口,朱玉良見沒人附和,心裏一陣涼,繼續說道:“我今天叫大家來,就是想你們幫著我給朱清和做做工作,大家夥的利益不能讓一個小孩子給毀了不是?人家博西的車已經在村子外面等著了,只要咱們把這事給定下來,人家立馬拆,這兩斤豬肉當下就給大夥發。”

原本安靜的人群頓時響起一陣騷亂,總有人忍不住饞的,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朱清和,咽了咽口水,小聲地開口:“清和,你還小,和你爹發什麽脾氣?以後正兒八經遇到事的時候你就知道離不了大人了。別因為你,害的我們也吃不上肉。我覺得大福說的有道理,他昨天也是急才和你動手,不過你也沒吃虧。人還是得有點分寸,你說不是?”

朱清和面色不變,聲音沈穩卻又生涼:“既然嬸子這麽大方,那咱們把房子換下,你住了我的窯洞,我住你的院子,到時候你說拆就拆,我絕沒意見。”

那人當即閉嘴不說,開玩笑,要是換了,一家子人住哪兒去?守著兩斤豬肉又不能遮風擋雨的。

人都是這樣,很多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才能想清楚,都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些人最後還是會屈從與那二斤豬肉的誘惑,什麽道理早忘到後頭去了。他就這麽站在這裏,什麽都不說,儼然像個看熱鬧的局外人。

朱玉良倒是有些沈不住氣了,好不容易有個人站出來數落,卻被朱清和一句話給頂了回去,無奈中只得拉下臉來數落道:“清和,這是和長輩說話應該有的態度嗎?我以前也覺得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怎麽現在變得這麽胡攪蠻纏?站在你面前的都是長輩,他們日子過得不容易,虧你還是念書的,尊敬友愛他人沒學過嗎?”

朱清和不鹹不淡地說:“大伯說的真好笑,我拿自己的家去尊敬友愛他人,換成大伯,你能行?怕是也不見得這麽大度吧?別當只有你自己精明,別人全是傻子,我早打聽清楚了,拆我的窯就得補償我錢,大伯倒是好打算,一句讓我回家,這補償款落誰口袋裏了?咱們心知肚明,也別說騙鬼的官話了。我等大伯再叫人半夜來砸我家的窗戶,反正我逮一個往死揍一個。”說著滿臉邪笑著看向縮在人群中的錢達佑,故意高聲道:“達佑叔,你說是吧?我那棍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朱清和這麽一說,眾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原本還不停徘徊的人全都表情怪異地看向朱玉良,心底的那股懷疑又開始冒頭。連本該屬與自己侄子的補償款都想吞,村裏財務更是大把大把的錢,應該把櫃子都裝滿了吧?怪不得昨天朱清和說朱玉良家裏有的是票子。

一時間眾人將矛頭全都指向朱玉良,畢竟錢達佑那滿身的傷做不來假,還有那躲閃羞愧的樣子更說明是真的。

富滿嬸當即開口嘲笑說:“我說你們這些個大人可真是夠不要臉的,牟足勁欺負一個孩子,還半夜去嚇唬人,這是反被打了真是笑死我了,清和,打的好,這種心思不正的就該打。自己都是有兒有女的,怎麽好意思做這事?錢達佑,我想問問你,以後你出去可怎麽見人?”

錢達佑見眾人全都盯著自己,一張臉埋得極低,他昨天晚上想了想也覺得自己這樣做不行,可現在做也做了,能有什麽辦法?只盼著這事能早點落實下來,朱家兄弟倆能把當初答應自己的許諾給實現了。

羅有望從廠子裏辦完事回來,見大槐樹下圍著熱熱鬧鬧的,還當是發生什麽事情了,看到朱玉良坐在那裏給開會,笑著說:“喲,我這兩天忙的腳不沾地,也不知道村裏開會,村長見諒。這開什麽呢?”

富滿嬸兩手叉腰,幸災樂禍地笑:“開村長派人砸人孩子窗子的會唄,你們以後可當心了,別隨便得罪人,小心你家的窗子被捅成馬蜂窩。”

羅有望的神色驀地凝重起來,不滿道:“村長這做的是什麽事?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這麽做多傷情分?清和要是外人也就算了,他可是你的親侄子,你能下得去手?我算是看明白了,給你們老朱家當孫子還真難。”

朱玉良這會兒臉色陰沈的簡直和鍋底一樣,早知道就不能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弟弟,指望他能辦成一件漂亮事,除非等到太陽從西邊出來。現在倒好,事沒辦成不說,反倒惹了一身的麻煩。現在所有人都向著朱清和說話,他還開個屁的會?

但是箭在弦上沒有不發的道理,他壓低聲音嚴肅地說:“我可以向大家夥保證,我從沒有讓人去砸清和的窗子,他是我親侄子,都說虎毒不食子,我雖然不高興他這麽不懂事,可也不至於做出這麽缺德的事。”

富滿嬸擡高下巴,意有所指地說:“不是你就是你家的朱玉田,反正沒個好東西。村長,你找我們就是為了說這事?那這會兒能給我們個準信嗎?我們還餓著肚子,趕著回家做飯。”

有誰能想到這個時候彼此的身份居然會對調,朱玉良現在反倒成了騎虎難下的那個人,他看著不遠處一臉嘲諷的朱清和,心裏的怒火騰地竄起來,他是村長,又是為了大家夥謀利益的,既然好言好勸朱清和都不買賬,那就別怪他來狠的。手捏成拳頭,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下:“拆,早點給大家夥把福利發下去。只要是為了村裏人好,個人的好壞算得上什麽?如果他不願意接受我的安排,那麽他自己想辦法去。好了,散了吧,那個誰,你一會兒去和村子外頭等著的人說一聲,讓他們準備一下,這兩天就開始拆吧,別耽誤了正事。”

富滿嬸原本得意的神色唰地一下變了,轉頭看著羅有望說:“這可怎麽辦?他就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屋子給推了,清和怎麽辦?”

羅有望往前走了兩步說:“村長,你這事做的不妥,人心都是肉長大,我就不信村裏人看著清和這樣,還能心安理得的吞下這塊肉?大家夥都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自己下頭也有孩子,將心比心,要是換成逼你自家的孩子,你們能受得了?半大的孩子,嬌貴些的還得領著才能把路走好,這孩子有骨氣,什麽事情都是自己張羅,也不開口求人,你們怎麽能刁難他?不該是互相幫忙嗎?”

朱清和淡淡地看了一眼朱玉良,沖著羅叔說道:“叔,算了,別說了。這世上的辦法多了,我等著他們來推。”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心居然這麽平靜,只要車一過來,他就去城裏找律師,把這個官司打一打。

他原本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看著朱玉良那張道貌岸然的臉,頓時又沒心情了。剛準備走,卻見一個村幹部急急地跑過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才緩下來:“村長,不好了,不知道怎麽回事停在村外的那些人和車全走了。我問了一句,他們什麽都沒說,這可怎麽好?”

朱清和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就跟戲一樣,看來朱玉良這場戲暫時還唱不起來,有些人心心念念的豬肉是吃不上了。他心情大好,跟羅叔和富滿嬸說了聲就回家了,現在才覺得肚子餓了,家裏還有張嘴等著。雖然這只狗不管閑事,但是他還是很寶貝,每次都讓他不禁想起有阮穆陪在身邊的日子,有個伴就不孤單了。

朱玉良也想不出來好端端的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也顧不得回家,直接搭車去博西,他得問問去,這邊攤子鋪開了,博西別是半路反悔了罷?

朱清和還是下午放學走在路上的時候才聽說,這個博西礦業老板身上不幹凈,巴結縣裏的領導,送了不少借著權才有今天的身家。這個縣領導被從北京來暗訪調查的給抓住辮子,一拉一大把,他運氣不好,快活日子還沒過幾天,也被拉出來了,廠子停了,人也被帶走了。

朱玉良和眾人吃豬肉的美夢都被敲碎了,盼頭沒了,鬧得最兇的一個一個都跟霜打了的茄子,無精打采的。

尤其是錢達佑,村裏人誰都知道他和朱玉田是多年的鐵兄弟,也不知道為了什麽和朱玉田爭的面紅耳赤,最後還大打出手,鬧得很難看,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勁頭。

至於為什麽,也只有錢達佑自己心裏清楚。他覺得朱玉良這一回栽了這麽大的跟頭,還鬧出那些醜事,村裏人肯定有了別的心思,最直接的就是今年選舉可能不會投這一票了,看來羅有望說不準還真能當上村長。他想進村委會當幹部的念頭是徹底沒希望了,而且還把自己鬧得滿身騷氣,現在村裏人見了他全都避的遠遠的,還對他指指點點的,就連兒子放學回家都跟他哭鼻子,說學校裏的同學都不樂意和他玩了,還笑話他爹是個壞人,兒子肯定是個小壞蛋。

兒子年紀還小,現在就被全班同學排擠,以後可怎麽辦?自己被豬油迷了心,這汙點怕是得跟著自己一輩子了。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把自己的兒子給貼進去了,他怎麽能不恨朱家兄弟兩,打掉朱玉田的一顆門牙是輕的,就算這樣依舊解不了他心裏的恨!

發生這事之後,朱家兄弟倆的日子也不好過,特別是朱玉良,他敏銳地發現自己這一步棋是徹底走錯了。要是滿足了村民的期望還好說,偏偏鬧騰了一陣子什麽都沒得到,還落了個欺負孩子的名聲,任誰能高興?只怕全都恨死他了,這倒不是事,他怕的是今年的選舉。

朱玉良媳婦叫他出去吃飯,卻見他手握成拳頭一個勁地砸自己的頭,咚咚地跟捶西瓜似的,趕緊拉住他說:“你這是做什麽?可別把腦袋給打壞了。”

朱玉良這才停下來,看著媳婦嘆口氣說:“做好事還不如不做,現在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我估摸著今年我怕是難了。你看羅有望有錢,修了學校買了桌椅板凳,誰不誇?我這個村長,他們早就有意見了,還有咱家的那些壞事精,他們硬生生地把我給拉下來了。你看著吧,這次進不了廠子,下次肯定要進廠子,到時候什麽好處都成羅有望的了,他要是機靈點再多做點好事,以後還有我什麽事?我真怕就這麽消停了。”

他媳婦想了想說道:“我現在也覺得那個神婆說的是不是不準?既然朱清和是個不好的,離了他,你的事情應該更順利,我怎麽發現反倒越來越倒黴了?要不咱們再找個神婆幫忙看看,可別是咱們自個兒把這好運氣給攆走了。”

朱玉良一想起朱清和就來氣,不過這回他難得多想了點,沒再繼續罵朱清和的不好,想了好久還是點頭說:“你去找個看得準的,趁放學那會兒讓人好好的看看,但願咱們別是傻了這麽多年。”

朱玉田倒是找了大哥好幾回,哪一回都被罵得狗血淋頭回去了,心裏那種暴虐的感覺又再度湧上心頭,回到家裏裏外外見孩子媽不在,更是氣急敗壞。

太陽掛在正中天,學校校門打開,孩子一窩蜂的全湧了出來,朱媽在人群中找了好久都沒看到朱清和,反倒是清亮一眼看到她,笑著跑過來,撒嬌道:“媽,你來接我放學?有什麽好事嗎?”

朱媽兩只眼睛還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尋,終於見到朱清和不緊不慢地往出走,只是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她趕緊迎上去,笑得和藹可親說道:“清和,放學了啊,回家嗎?媽有話想和你說,媽這兩天也想明白了,不該因為怕你爹就不管你,你能不能給媽個機會,媽會對你好的,以後再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我保證。你想吃什麽,媽給你做。”

朱清亮看著媽居然對朱清和這麽說話,當下來了脾氣,大聲叫道:“媽,我肚子餓了,我要吃飯。”

朱清和目不斜視,淡淡地說:“別跟著我,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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