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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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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

左少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嘆了長長一口氣,他雙手枕在腦後,張著眼了無睡意地盯著天花板。

小晨的倩影,在心頭纏纏繞繞,教他平靜不了。

既然早認清了她對他的影響力,那又為什麽還裹足不前呢?唉!說穿了,還不是世俗的觀點使然,他已經娶了她姊姊,雖然小媛已不在人世,但他終究還是她的姊夫,他們這樣……別人會怎麽想呢?

撇開世俗論點不談,他對小媛的感情,難道已雲淡風清?妻子離世,甚至還不滿半年啊!他居然就……他無法諒解自己,居然如此寡情。

思及愛妻臨死之前,仍對他心心念念,他就覺得好對不起她……

等等!他坐起身,瞇著眼回想。

那時,他滿心沈痛,不曾深思,但是如今回想起來,小媛臨終之際,那聲聲歉語……若依小晨的說法,她應是早就知情,這段婚姻中,他的幾度失常,她不可能什麽都沒察覺,換句話說,她一直無聲的在包容著他對小晨隱晦的情思。

天哪!沒想到,從頭至尾,把一切看得最清楚的人,居然是曦媛!

她知道,他真正愛的人,不是她﹔她知道,小晨對他的愛戀﹔她也知道,這段婚姻,是以責任和義務撐持,而非愛情﹔她更知道,他的力不從心、他抗拒著他與小晨之間迷離糾纏的情絲,掙紮得有多疲憊﹔他的矛盾不安,她全都知道!

所以,她道歉,為她給他的錯誤婚姻,也為她不曾給過他真正的快樂。

換句話說,她最後想表達的,是放開他、放開這些年來,讓她牢牢困鎖住的意志,還他情感的自由,允許他海闊天空,追尋早已渴求的真愛。

她是祝福他的,她不曾怪過他!

老天!他怎麽到現在才想通。

「小媛……」他喃喃低喚。「謝謝你,謝謝你的諒解……」

心頭,泛著淡淡的酸楚。

這名女子,將一切全交給了他,而他,卻到現在才發現,他始終不曾愛過她,他們之間有的,只是習慣性的接納,結了婚之後,則是多了夫妻之義,他就更加的不敢去思考,這當中究竟有沒有男女之情,不敢讓自己發現,叛離的心,其實是系在另一名陽光般俏麗可人的女孩身上。

在情感上,他虧欠她,但願來生再還,這輩子,他的心早已不由自已地認定了執手相依的人,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接住白天而降的小天使那一刻──

「小晨,我上班嘍,你要乖乖的,別到處亂跑,有事就打電話給我。下班我會立刻回來,肚子餓的話就叫外送,別自己下廚,知道了嗎?」

「知道、知道、知道!」駱曦晨無奈地連聲應道。真是受不了哎,他一介大男人,怎麽比女人還羅嗦,上個班嘛,又不是十八相送。

這個女人絕對不會自我檢討地想,要不是她做人太失敗,又怎會教人不得不拿她當三歲娃兒評估及對待。

不過,抱怨歸抱怨,她心中仍是甜孜孜地,而且,他出門前,還親了她一下哦!雖然只是額頭而已,但她已經覺得很開心了。

他最近經常動不動就抱她,親她的次數也比以前多,看著她的表情,很溫柔、很完溺,就像她是他唯一的寶貝,想將她放在掌心珍憐一般。

這樣的日子,很美好,美好得像是在作夢一樣,她好滿足,希望就這樣和他一直過下去。

想啊想的,腦中全塞滿了他,她用著這樣的心情,執筆而就!將滿腔繞腸的柔情,洋洋灑灑的寄訴於字裏行間,一管筆、一疊紙,詮釋她一顆心,一片情。

不知不覺,時間悄悄流逝。

轉頭看了看鐘,哇!都這麽晚了,難怪她肚子咕咕叫。

可憐兮兮地摸了摸肚子,她扁起嘴咕噥。「還說會早點回來,結果呢?都這麽晚了還不見人影,等他回來,我已經餓成人肉幹了啦!」

扶著酸疼的腰起身,她在廚房找出備用的泡面,打了顆蛋下去煮,三兩下就是一碗美味可口的……「煮」面。

才剛坐下來,吃沒幾口,外頭便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一邊囫圇吞棗地將面往嘴裏塞,一面分神瞥向玄關處的人抱怨著。

「抱歉,塞車。」左少羿隨手擱下公文包走向她,見著桌上擺著的晚餐,不茍同地擰起眉。「你在吃泡面?」

「唔──」她喝了口湯,搖頭。「這叫煮面!」雖然它的「前身」是泡面,但好歹她開了瓦斯,動了鍋碗。

眉心打了個結。

他伸出手。「給我。」

「才不!」她像捍衛什麽寶貝似地挪開距離,打商量似地說。「如果你想吃的話,好吧,我大方點,分你一半。」

「小晨。」他啼笑皆非地。「給我。」

「那不然蛋也分你好了。好歹──」

沒等她說完,他直接探手端來,往廚房走去。

「餵、餵!我知道它看起來很好吃,但是和一名孕婦搶食物,是一種很可恥的行為──」駱曦晨追著他的背影,抗議地直叫。

懶得和她浪費口水,他由冰箱取出材料,開始洗手作羹湯。

廚房對小晨這種人來講,等於是形同虛設,就算叫她炒道簡單的家常菜,她也會變成重度智障,對於她的全無家事天份,左少羿是早看破兼絕望了,要是再堅持什麽「君子遠庖廚」的迂腐教條,他們只會落得一個下場──那就是餓死自己。

唔──當然,這也不是全無收獲啦,至少,廚藝爛到連用「爛」來形容都嫌高攀的她,別無選擇的只能吃泡面,久而久之,她的泡面就「煮」得比別人好吃一點點。左少羿苦笑一聲,自嘲地想著。

沒三兩下,陣陣香味傳了出來。

駱曦晨站在廚房,很感傷地看著他。「左大哥,我要唱歌。」

「好,你唱。」

「我要唱──唱新版的金包銀!」

「噢?」他眉頭挑了下,金包銀是聽過,幾時有新版,他倒還不曉得。

「我要唱了哦。」

「好。」

「我真的要唱了哦?」

「洗耳恭聽。」

「那你先拍拍手。」

左少羿抿抿唇,沒什麽表情地拍了兩下。

駱曦晨乘他不註意,朝他扮了個逗趣的小鬼臉,然後盯著瓦斯爐上香味四溢的烹調物,開始「有感而發」──

「別人的晚頓,是又香又好呷,阮的晚頓無值錢,別人哪煮吃,是山珍海味,阮若是加動手,染米就火燒厝……怪阮落土時,堵到歹八字,人是好命子,阮是咧呷泡面……」

唱著、唱著,一道香噴噴的雞肉咖哩飯就出爐了,他仍是無動於衷,端著美味可口的食物──繞過她身邊。

這下,她不僅是感傷,簡直就哀怨得快要死掉了。

死左少羿、爛左少羿,沒心沒肺,少腸少肝的左少羿,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左少羿見狀,再也忍不住失笑出聲。

擺好筷子,他回過身,雙手搭著她的肩,將她按坐到餐桌上,微笑著將滿盤的咖哩飯孝敬到小晨姑娘眼前。

「喏,快吃吧,餓著了你,我可會心疼的。」

「好哇!你戲弄我!」害她哀怨了個半死!

駱曦晨哇哇大叫,嬌嗔地撲上前捶打他。

左少羿愉快地輕笑,滿不在乎地與她嬉鬧,先是眼明手快的偏過頭閃過她的攻擊,然後扣住她揮來的小手。

「唉喲!」她突然驚呼一聲,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怎麽了?」他趕忙松開她,神情緊張的追問。

「寶寶……踢我。」她拉著他的手,覆上胎動頻密的小腹。

掌心密密貼上,他全心全意地去感受那陣陣生命的律動。

多麽深沈的感動呵!本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也早就不敢去奢求,可現在他才發現,生命,是那麽的美好,尤其,這是一條經由他所傳承下來的生命。頭一回,他感覺到,當爸爸的滋味,真好!

溫存的大掌綿密輕柔地挲撫著她孕育生命的象征,幾許歉然、滿懷疼惜地輕道:「辛苦你了。」

「你怎麽……」氣氛──怪怪的耶,他好象……怎麽她會突然覺得,這像極丈夫對妻子的溫存愛語?

她以為自己夠堅強,可以不在意這些,但是此刻,他顯而易見的憐寵,卻教她動容得直想掉淚。

左少羿並沒給她太多深思的機會,有力的手臂往後移,托住她的腰,另一手柔柔地碰觸著她微泛嫣紅的臉蛋,極溫柔地拂開她鬢邊發絲,順勢扶住她後腦,微微傾身,擄獲了芳唇。

蝶棲般的柔吻,並不激狂,只是淡淡地、輕憐蜜意地眷究著,傾出隱抑多年的愛戀──

「轟」一聲!思緒炸成灰屑,她腦子一片空白。

現在……又是什麽……情形?

他──吻她耶!她肖想……呃,饑渴……也不對!那……等待好了!

她等待了這麽久,他居然連聲招呼都不打,就……

感覺到她有如重度智障的呆滯反應,他微微退開。

「怎麽了?」

怎麽了?這可恥的男人,居然還理所當然的問她怎麽了?

「你……該先知會一聲的。」

多異於常人的思考模式,他可愛的小晨!

左少羿微笑,遷就道:「那,請問你準備好了嗎?我想吻你。」

「呃……好。」她傻楞楞地點頭。

他再度擒住櫻唇,繾綣廝磨。

這樣……真的有差別嗎?她腦中敲起一個又一個的大問號。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親了再說!

他的吻……好誘人,她心臟快痲痹了!

閉上眼,雙臂自動自發地繞上他頸後,迎向他的探索。

左少羿低吟一聲,輕憐交纏的吻逐漸加深,轉為熾烈,分啟她純真羞澀的小嘴,探入的舌與她相接,共舞出醉人的纏綿歡情。

這個吻,很熱烈,很徹底,也很深刻。

左少羿一退開,她輕啟迷蒙如醉的眼,一時搞不清楚身在何地,這傻憨憨的模樣,看得他忍不住又輕啄了下嬌艷朱唇。

「快點吃吧!」他再次將咖哩飯推向她。

駱曦晨挪了下身子,看了看他,小小聲地打著商量。「你……不放開我嗎?」

「我喜歡抱著你。」他故意圈住她的腰,很有耍無賴的味道。

「呃……可是,我很重耶。」

「我不覺得。」懷抱妻兒,再重他都甘願。

「那唔!」冷不防一口食物塞進嘴裏,堵了她的話。

「你不吃,那我餵你嘍!」左少羿又舀了第二匙。

「我……我自己來。」她連忙接過湯匙,左少羿滿意的收回目光,接收了那碗「失寵」的泡……呃,「煮面」!

駱曦晨邊吃,還頻頻?眼偷覷他。

他們這樣……像不像一對甜蜜的小夫妻?她在心中自我陶醉的幻想著。

她是不知道他心裏怎麽想啦,但是他吻了她,而且還很親密的抱著她,與她共享食物,這當中的親昵氣息,早就超越了兄妹的界線。

若說是一時沖動,那他現在不會還眷戀地摟著她,說不定──他也有一咪咪喜歡她呢!

她甜甜地想著,反正作白日夢又不用繳稅金,就算到最後只是她在自作多情,那大不了哭一哭就好了嘛,有希望總比沒有好。

視線再一次飄向他,他的口不經意地含著她使用過的筷子,一次次親密的碰觸……那感覺,就像間接親吻著她一樣……

奇異的情潮氛圍,羞得她臉紅心跳。

左少羿隨意地一?眼,目光與她相接。「怎麽了?」

「沒……沒有!」她趕緊移開目光。噢,丟臉死了,動不動就想那種有的沒的,駱曦晨,你真是三八得沒話說!

左少羿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手中的筷子,又看了看她羞紅的臉蛋……旋即,他勾起會意的微笑,捧起她羞窘的小臉,柔柔地輕吻了下……

「這樣可以嗎?」

這下,小臉更是紅如天邊晚霞。「你亂講,我才沒在想那個!」

「哦?」攫住紅唇,一記火辣辣的熱吻席卷彼此。

「真的沒想?」額際輕抵著螓首,他微微喘息地低問。

「有……有啦!」躲過他似有若無的氣息挑逗,她羞極地將臉埋入他頸側,小聲承認。

「那麽,以後不會再三更半夜跑來偷親我了嗎?」他低聲取笑。

駱曦晨小嘴微張。不會吧?他──知道?!

噢,丟臉丟到家了!

那……他是因為這樣,才對她有所響應?

不對,不對!左大哥才不是這麽隨便的人呢!他可不是誰都能親的!要響應也得有原因才成嘛!

「左大哥,你為什麽親我?」思及此,她小小聲地問。

「你覺得呢?」他將問題丟回給她。

「我……不太確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樣耶。」

「好,那等你確定時,再來告訴我。」

「噢。」她傻楞楞地點頭。

一直到好久、好久以後,她才慢慢察覺到……咦,不對呀!明明是她在問他,怎麽最後變成了她要給他答案?

不愧是當律師的,好奸詐的左大哥!

這樣的生活,已無異於一對小夫妻,除了一紙結婚證書。

左少羿原以為,在他有了這麽明顯的表示之後,她該多少有所察覺他的心意,但是──錯錯錯!

一日等過一日,那反應超級遲鈍的小女人,腦筋就是轉不過來。

等得急了,沒轍,他只好主動跨出最具「歷史性」的第一步,明明白白向她這顆迷糊的小腦袋宣告:他們之間,早已不同往昔!

把自已關在房中,他一遍遍仿真著該怎麽啟齒。

「小晨,你聽我說,其實從第一眼見到你時,我的心就只容得下你了,原諒我的遲鈍,竟到現在才看清真心的歸屬,然而,只要是真愛,永遠不嫌遲……」

嘖,好象不太好。小晨愛看小說,那換個浪漫點、有文學氣息點的好了。

他清了清喉嚨,再一次試著開口。「不管我有多少過去,沒有你參與的人生,我不再回顧,有你相伴的未來,才是重點。如今,我終於明白,過盡千帆皆不是,等的,原來是你……」

唉唷,好肉麻,他說不出口啦!

他煩躁地敲敲頭,暗聲咒罵。「左少羿,你爭氣點好不好!律師耶!法庭上口若懸河、辯才無礙的知名律師,連向自己心愛的女人告白都不會,傳出去不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振作、振作!他一定要振作!

對,就是這樣,好,再來,繼續!

「小晨,沒有你的日子裏,我不知道什麽是人生,你的出現,為我的生命帶來了陽光,我的四季,為你而運轉,我想,我們的相遇,就是上天最美的一首詩,若你離開了我,季節的運轉不再有意義,我的世界全是冬天……」

好,就這樣決定了,管它會不會笑掉人家的大牙,反正一輩子就蠢這麽一次,再丟臉也無所謂了。

深吸了口氣,他鼓足勇氣,找他的女主角去也。

才踏出房門,銀鈴般的笑語傳了過來。

「小晨,你在看電視?」他來到她身後,看著笑得東倒西歪的她。

「嗯。」她草草點了下頭,眼珠子還黏在電視螢光幕前。

他硬起頭皮。「那個……我有話跟你說。」

「好,你說。」

「就是……」他吞了吞口水。拜托,她這個樣子,他怎麽說啊?再感人肺腑的情話,在小女人不解風情的態度下,想不龜縮到老鼠洞去都不行。

算了,等她看完再說吧。

他順著她的視線移向電視機。

女主角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男主角聲淚俱下,訴盡情話,只求心愛的女人別狠心拋下他面對無情人世……

我咧!這麽感人的情節,換作善感一點的女孩,早淚灑太平洋了,她給人家笑成這樣?

「小晨,這會很好笑嗎?」

「當然好笑!你聽聽看──沒有你,我不知道人生有何意義,你是我的暖陽,我的四季,我們的相遇,就是上天最美的一首詩,別離開我,失去你,春光不再明媚,驕陽不再溫暖,秋雲薄如水,三百六十多個日子,全是蕭索寒冬,我難以獨活……哈哈哈……這編劇是幾世紀的人類呀!這麽八股的對白,虧他想得出來!」

「呃?」他狠狠楞住,一句話都擠不出來。

偏偏,駱曦晨一點也沒察覺到他的異樣,拚命的發表高論。「還有啊!他剛剛更好笑,說什麽『過盡千帆皆不是,就是為了等你……』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這又怎麽好笑了?」天可憐見,他一點都笑不出來,他祇想哭,不為戲裏的男主角,而是自己這個戲外的可憐男主角。

「這才笑死人咧!都公元幾世紀了,哪還有船可以讓他等?要不要我替他唱首安平追想曲啊?」

難不成要他說「車水馬龍皆不是」?唉,欲哭無淚……

「最好笑的是,他還說『從第一眼見到你,我的心就只容得下你,你是我真心的歸屬……』拜托,真是老套到不能再老套,九千九百九十七個人都快把它說爛了,他還來湊個九千九百九十八,真不知道下一位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沒創意的豬頭男人是誰,我一定要笑到他無顏茍活!」

是風還是雨,打醒阮的夢,為何你這呢無情……依稀仿佛,靈魂深處奏起一首古早的悲戀之歌,為他哀悼。

雷電齊鳴,風雨交加,啊……他可憐慘淡的陰晦心靈……

此情此景,要是還有哪個男人能夠勇氣可嘉的將剛纔的話說出口,他左少羿的頭剁下來讓他當球踢!

長篇大論告一段落,她轉頭去看他,才發現他一臉快要死掉的表情。

「咦?左大哥,你怎麽不說話?」

「啊?沒……我沒什麽?」他尷尬地響應了聲,決心將那番「真情告白」丟到北極去餵企鵝,餵不完再倒進大西洋去填海!

「你也覺得很老掉牙、好笑到了極點對不對?」

「呃……呵呵,是啊!」他幹笑兩聲,淚往肚裏吞。

「看吧,我就說嘛!」她猶沾沾自喜。「我們轉臺,不要看這種無聊的戲劇了好不好?」

「你高興就好。」他現在祇想回房,躲進棉被中為自己好好的哀悼一番。

「你這麽體貼,應該會陪我看電視吧?」

跨出的步伐硬生生收了回來,他殭硬地坐了下來,命令臉部肌肉貢獻出名為「微笑」的東西。

「我──當然會。」

「左大哥,你真好。」沒多留意到他臉上小丸子式的黑色線條,她兀自甜笑著偎進他懷中。

唉!認了,誰教他要愛上這個與眾不同的俏丫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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