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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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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了?”顧沈飛放下包成粽子的右手,換成左手,指了指樓上。

顧沈飛手骨節是擦傷,他認為貼張創可貼就可以解決,但時渺渺堅決認為這傷過於嚴重,上完藥後需要包紮。時渺渺沒有包紮經驗,按季繁洲的辦法用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裹成個包子樣。

時渺渺做錯事被抓包,尷尬頓生:“啊,那個,沒事。”

“時小八......”季繁洲見時渺渺磨磨蹭蹭不上來,繼續無視他,心裏的那把火燒得更旺了。

他真想拎貓後頸似的把時小八拎上來,但教養告訴他不能這麽做,也犯不著這麽做。

“來了。”時渺渺人慫聲音可不慫,邊收拾東西邊碎碎念。

“我和你一起上去。”顧沈飛想跟著一起上去。從那次賽車後,季繁洲就成了他的競爭對手。

不管在哪個方面,他都不想輸給季繁洲。

時渺渺更尷尬了,那事怎麽能讓顧沈飛看見?

“沒事。你是在這等還是先回去?”時渺渺下意識扭頭看了看窗外,天已經不早了。

顧沈飛這麽聰明,瞬間懂了時渺渺的言下之意,他起身拿起外套:“那我先回去,有事打電話。”

他其實不想走。這個時候顧沈飛寧願自己木訥一點,也希望自己沒有風度一點。

時渺渺神色一松,忙不疊放下手裏的東西,送顧沈飛出門。

顧沈飛開車出了大門,停在別墅的拐角處,搖下車窗,盯著二樓,一個小時後,時渺渺臥室的燈還是沒有亮起。

顧沈飛點燃一支煙叼在嘴裏,車子吼叫著竄出了馬路。

二樓,時渺渺站在季繁洲臥室門口,一臉震驚和不敢置信,好像她家剛遭遇了臺風似的,還僅僅只有季繁洲的房間遭遇臺風。

這概率比我們遇見鬼還小。

季繁洲冷笑了一聲,擡起一根手指戳在時渺渺後背,把她推進臥室:“你做的?”

疑問的句式,肯定的口氣,這態度時渺渺見多了。

“怎麽可能?不是我,你別瞎誣賴人啊,古話有雲捉賊拿贓捉奸成雙,怎麽能紅口白牙亂說呢。”時渺渺攥著門邊框不撒手,反駁的話一套套的。

季繁洲冷哼了一聲,進了臥室,站在床頭櫃旁,慢條斯理地戴上一雙醫用橡膠手套,時渺渺這下是真的驚住了:這又是什麽神操作?他偵探出身?時渺渺表示她不信。

季繁洲絲毫不理會時渺渺震驚,他見過太多抵死不認的人了。他彎下腰,像刑偵電視劇裏搜查現場的警察一樣搜尋自己的床鋪,專註而認真。

要不是事關自己,時渺渺真想錄下全過程,這場景太像一個變態犯了。

“這是你的頭發。”季繁洲大拇指和食指間捏著一根長發,顏色和質地都很像時渺渺的。

但頭發又不能開口說話。沒有毛囊的頭發沒辦法檢驗DNA,退一萬步說,拿著頭發檢驗DNA,季繁洲不會無聊到這個地步吧。

還是時渺渺太年輕,不了解這世間的險惡。

於是,時渺渺挺直腰板直視季繁洲,眼神裏沒有一絲慌亂和不安:“喔豁,這下被我抓到了吧?我們租房合約裏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租客不準帶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回家住宿,宿懂嗎?一個小時宿,兩個小時也是宿,當然十分鐘也算宿。”

她眼神上下瞟了一眼季繁洲,季繁洲真是被氣笑了:這小丫頭片子意思是他不行?!

現在不用跟她計較這個。

紅口白牙張嘴就來的人,他季繁洲見多了,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他也見到多了,不差時渺渺這一個。

時渺渺看季繁洲沈默不語,得意地笑了:小樣,跟我鬥。知道什麽叫死無對證嗎?這就是。讓你見識見識一下什麽叫人間險惡。

季繁洲擡起頭,脫掉橡膠手套扔進垃圾桶,指了指電腦前的椅子,示意時渺渺過來坐下。

坐就坐,誰慫誰是狗。時渺渺氣場兩米八地跨過臥室門,坐在板凳上。

別的不說,季繁洲的人品她還是相信的。風流而不下流,所以她才敢在這麽個時間,單獨進他臥室。

季繁洲真的是潔癖到了極點。他坐著遠離時渺渺半米的距離,點開隱秘文檔,飛快輸入一長串口令,桌面彈出一個窗口。

是個視頻,前面有時間和日期。

視頻前五分鐘風平浪靜,時渺渺起身作勢要關掉電腦。

這視頻的背景,她看得清清楚楚,是季繁洲的臥室。

一只胳膊堪堪擋在電腦屏幕之間,時渺渺合不上電腦。

倆人距離只有幾厘米之遠,季繁洲身上的清咧和男性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

時渺渺頭不自在的往旁邊挪了挪,再怎麽樣,季繁洲也是個男人。

“不急,繼續往下看。”季繁洲雙手壓住時渺渺肩膀,把她摁在椅子上,時渺渺動彈不了。

時渺渺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接下來該發生什麽事了。是她太年輕了,她沒想到季繁洲居然變態到會在臥室裝監控。

這到底是什麽人才能做得出來:在臥室裝監控?!!這人太陰險了。

五分鐘後,一個人影出現在視頻裏。

時渺渺閉了閉眼睛,暗自嘆了口氣:這世間還真是險惡啊。

這個人影就是時渺渺,監控是高清的,她的動作、神態、眉毛鼻子拍得清清楚楚,想抵賴都不行。

時渺渺嫌棄了一秒:為什麽自己行為舉止看起來略微有些猥瑣呢?幹壞事就得這麽鬼鬼祟祟嗎?跟她的氣質一點都不配。

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時渺渺先把床上整理好的被子抖成一團亂麻。然後她脫掉鞋子跳上床,亂滾一氣,最後在頭上現場拔了幾根頭發,扔在枕頭上、被子上。

擔心頭發絲被風吹跑,她還用枕角和被角壓一壓。

時渺渺看了看,大概覺得床上不夠亂,她滿屋子轉了一圈,找到一個圓板凳,反過來,在床上壓出很多個圓圖案,再抖一抖,像被很多人躺過的樣子。

接下來,遭殃的就是書桌和地板。書桌的書被扒拉出來,橫七豎八地堆在桌面上。

枝枝葉葉花花草草像天女散花似的扔在地板上,這些東西現在還殘留在地板上,地上的東西東倒西歪,書櫃裏的書亂七八糟.........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句話:屋裏能弄亂的她全給弄亂了。

等等,當時是為什麽要弄亂季繁洲房間來著?她忘記了。

“還要繼續看嗎?”季繁洲轉過時渺渺的椅子,讓她正對著自己。季繁洲的大長腿卡在板凳的兩邊,雙手握住椅子的扶手,提防著時渺渺逃跑。

倆人都沒意識到這個動作有什麽不妥。

“不看了。”時渺渺絲毫不慫。

季繁洲心裏稍微有點點安慰:最起碼時小八還知道錯了。

“沒事我走了。”時渺渺敲了敲椅子扶手,示意季繁洲讓開。

季繁洲笑了:時小八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想對我使用美男子計?沒用。

“你以為沒你事?”季繁洲倏地靠近。

時渺渺腳尖踩在季繁洲椅子,用力一蹬,椅子滑了出去,她一臉驚訝的神情:“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當然沒有我事啊。這視頻跟誰有關你找誰去啊。”

季繁洲回正身體,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時渺渺:“你把我房間弄成這樣,你居然說沒你事?”

時渺渺跳了起來:“你哪只眼睛看見是我弄臟的?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

“這個人不是你?”季繁洲啪地把畫面投放在墻上,時渺渺的臉被放大幾百倍的出現在她倆眼前。

“不是我。”時渺渺真的把耍賴用到了極致,反正就是死活不承認。

突然時渺渺捂著胸口,一副悲痛欲絕的神情,擡起手指顫巍巍指著季繁洲,“這該不會是你的陰謀吧?為了整我,你居然不惜花這麽大的成本,花這麽大的心思。是,我倆關系素來是不對付,我也知道你看我不順眼,當然,這個看不順眼是相互的。你呢,我知道,你的取向不是我,當然也不會是其他女人,至於你和童小八的事,我絕對不會到處亂說。”

時渺渺最後一句話,說得尤其的慢。話裏話外透著:你要敢為難我,就當心我亂說的啊。

季繁洲十臉震驚:時渺渺這都在說什麽鬼話?

時渺渺看著季繁洲,心知已經壓制住季繁洲,於是她決定一鼓作氣說完:“但是,你不能因為家族聯姻這事,你就這麽針對我啊。找個跟我差不多的女人過來假扮我,汙蔑我,雖然這個女人確實跟我很像。季繁洲,你良心不會痛嗎?算了算了,看在童年的份上,今天這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視頻我拷貝走,順便跟你格式化。記住啊,你是個大男人,這種小心眼的事做不得,當然我也不會跟童年提起這事,你放心。”

時渺渺心裏笑開了花,她拍了拍手,拿起鼠標準備把視頻格式化:誰傻誰拷貝,給自己埋炸彈呢。

突然她手背上一熱,她看了過去,季繁洲的手蓋在她手上。時渺渺雞皮疙瘩都起來,嚇得扔開鼠標,跳到一邊,像看外星人似的看著季繁洲:“你幹嘛?”

季繁洲笑得太過於溫和,時渺渺心中警鈴大作:這笑得太妖孽了,必有陰謀。

“不做什麽,這個視頻的主人公你和我的存疑。”季繁洲好像認輸了,但時渺渺不敢掉以輕心,果然季繁洲話鋒一轉,“你看不出來這人是誰,我也不太清楚,但肯定有人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時渺渺心有戚戚:不會玩這麽大吧?找痕跡學家?還是鑒別專家?還是測謊儀?大不了我找個清潔阿姨來就好了啊。

“我們先不管是誰弄的,時間不早了。這樣你今天先在客廳對付一晚上,明天一早,我替你找個清潔阿姨來。”時渺渺想了就說,就坡下驢最好。但話她很有技巧,是“替”季繁洲找清潔阿姨,不是她認錯。

這具有本質上的區別。

季繁洲懷抱著雙手:“我擇床。”

時渺渺面色一僵:“那你說怎麽辦?”

“不如你現在替我清理幹凈?”季繁洲笑得面帶春風,聽得時渺渺心像冰刀子刮。

讓她現在就清理,這得一宿不睡了吧?不幹,堅決不幹。

“我做家務不在行,對不起。”時渺渺擡腳往外走,姐還懶得陪你玩了呢。

“這樣啊,那你說,我現在要是把這個視頻發給時阿姨他們看一看,她應該認得......”季繁洲的聲音在她身後幽幽響起,像一道追魂奪命令。

時渺渺僵在門口:這到底是什麽狗男人?這麽陰險?他怎麽不去做間諜好了。

“你說這個意見怎麽樣?”季繁洲從後頭慢慢踱了過來,站在時渺渺眼前。

時渺渺緊握著雙拳心裏飛快盤檢索著信息:季繁洲有沒有練過?

檢索十分鐘,大腦告訴時渺渺:冷靜,他練過,你打不贏。

看著時渺渺吃癟,季繁洲心情舒暢得不行。

突然,時渺渺舉起雙手,手指微微朝季繁洲點了點,臉上的笑容乖巧又得意:“不好意思喔,我受傷了,怎麽辦?醫生叮囑修養期間不能碰水。”

嘴裏說著道歉的話,臉上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

季繁洲心口一梗:大概自己平常得罪人太多,時渺渺就是他的現世報。看著時渺渺得逞又惡劣的笑容,他真想掐住她臉頰,這樣應該會讓自己添堵的心松快不少。

季繁洲這麽想著,也是這麽做著,他手指剛碰到時渺渺臉,時渺渺驚駭的表情驚醒了季繁洲,他手一變,換了個方向,拎著時渺渺衣領,皮笑肉不笑地一笑:“你手傷了,腳又沒傷,你站這兒。”

季繁洲拎貓似的,把時渺渺拎到書櫃墻角,讓她在這兒罰著站。

時渺渺欣然同意,畢竟不是誰都能有機會親眼看著季繁洲做衛生,如果能錄下來,就再好不過了。

季繁洲脫去大衣,只穿一件純黑襯衣,衣擺紮進褲腰。寬肩、大長腿、細腰一覽無遺。

時渺渺嘖嘖有聲,這個懲罰相當於變相地在給自己謀福利啊,如果能坐下來欣賞,就更完美了。

於是她慢吞吞一點點從墻角蹭了出來,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順手拿起一本半厘米厚的書做擋箭牌。隨手翻著,視線卻從來沒有落在書上過。

季繁洲餘光瞟了時渺渺一眼,酒窩乍現,轉頭暗嘆:時小八心怎麽這麽大?隨便進了男人的臥室不說,也不看看她自己手上拿的什麽書。換個男人,都會認為這是明晃晃地暗示。

時渺渺察覺到季繁洲的視線,不動聲色收回目光,裝作一本正經地開始看書。

這一看不得了,那本薄薄的書書變成了燙手山芋,盡管時渺渺內心已經慌成狗,但她表面鎮定得像見過無數大場面的老手,只是通紅的耳朵尖無情地出賣了她。她忍不住偷偷啐了一句:季繁洲的黃書怎麽能放這麽明顯?

書的封面大刺刺寫著:《和諧的□□和性障礙》。當然這絕對不是什麽小黃書,它是一本專業的醫學書。

時渺渺忍不住偷瞄了過去,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大口氣:還好還好,季繁洲正忙著清理衣櫃,壓根沒有註意到她。

美色誤事。算了,閑著也是閑著,幫忙一起整理吧,順便把這本書順理成章的放回去。

季繁洲淺笑了一下:原來是隨手抽的一本書啊,掩耳盜鈴的人。但季繁洲假裝沒有看到這一幕,免得她惱羞成怒,今天就先放她一馬。

不過監控早已記錄了這一切,來日方長啊。

季繁洲每一件衣服都重新熨燙,該掛的掛好,該折的折好,整齊像櫥櫃裏待售的衣物。

季繁洲做事沒什麽聲響,很安靜,看他做事就是一種享受,像看一副能動的畫。

時渺渺這邊恰好相反,每整理一摞書,她都要在桌子上“屯”幾下,屯得整整齊齊後,再放進書架。所以的書,都按季繁洲之前的順序歸置整齊。

她弄亂的,她心裏有數。

季繁洲頭一回不覺得這聲音鬧騰,手下整理衣物的動作更加不慌不忙了。

時渺渺清理完書櫃,又順手把電腦桌、飄窗清理了,結果季繁洲還在整理衣櫃,她不由得撇了撇嘴:“蝸牛的弟弟。”

季繁洲打了個噴嚏,他直起身,摘下口罩:“不要當人面說人壞話。”

時渺渺眨了眨眼睛:“啊,我有在說你嗎?新鮮了,我只見過人撿錢、撿垃圾的,頭一次叫人撿罵的。”

“小女人。”季繁洲戴好口罩,繼續整理衣櫃。

時渺渺在他背後揮了揮拳頭,默默挑釁著:等我手好了,讓你瞧瞧我的厲害。

時渺渺清理好,出去拿了水和抹布進來。

季繁洲恰好收拾完衣櫃,極其順手地接過水和抹布:“你掃地去,記住不要用吸塵器。”

時渺渺拽著臉盆不撒手,氣鼓鼓:“這是我拿的。你要用自己去拿。”

季繁洲都被這傻子逗得笑出聲。一盆水也值得搶?自己手還傷著呢,忘記了?老人都說不長個子的人都長心眼去了,他也沒看見時渺渺心眼有長。

“我不想做完衛生累到半死,還要再花時間照顧她人。”

“你......”時渺渺氣呼呼下了樓,把吸塵器搬了上來。

季繁洲帶著醫用手套正在擦桌子,看見時渺渺搬進來的吸塵器,他頭都開始疼了。

吸塵器震動,也容易傷著手。時渺渺到底知不知道啊。

“算了,你換床單被套吧。”季繁洲攔住她,重新指派任務。

“你厲害。”時渺渺氣死了,季繁洲還真難伺候。她放下吸塵器,去鋪床。

“等等。”季繁洲脫下手套。

“難道整理一個床還要沐浴焚香?三跪九拜不成?”

“穿上這個。”季繁洲取出一套罩衣。

“穿這個整理的床鋪是沒有靈魂的。”時渺渺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不要,你聞聞你自己。”季繁洲揪住時渺渺後衣領不撒手。

時渺渺感受到了季繁洲深深的嫌棄,她自己也聞到一股汗味,但沒關系,只要讓季繁洲不喜歡就行,於是她擡起頭特無辜地問:“不行啊,那怎麽辦?我不喜歡穿別人的衣服啊。”

誰幹活不出一身的臭汗?時渺渺氣呼呼地想。作為一個精致的豬豬女孩,頭一次遭受別人的嫌棄,這人還是季繁洲,簡直是叔可忍嬸嬸不可忍了。

時渺渺轉身下樓,結果不能動彈,季繁洲揪住她的衣領還沒撒手,時渺渺用力掙紮著:“松開。”

像拎貓似的。誰準你這麽拎了?仗著個子高,力氣大,你好了不起啊。

“你洗澡之前不準再上二樓。”季繁洲松開兩個手指,進了洗手間。片刻,洗手間的水聲嘩啦啦響起。

喔豁,原來是個極度潔癖精啊。時渺渺勾起一個邪惡的笑,哼著小曲去了洗澡房。

泡著澡聽著音樂,太舒坦。如果這雙手沒有塑膠手套,就更完美了。想想季繁洲正在和被子搏鬥,時渺渺不由得笑出聲,簡直不要太開心了。

樓上,季繁洲拿起一套罩衣,想了想,又放了回去,難道這樣整理床真的有靈魂一些?

這次整理床鋪出奇的順利,季繁洲有點相信了。他抱著撤下來被單下了樓,剛放到門口的清洗袋裏,“啪嗒”一聲,所有的燈同時熄滅了,屋子像被人用一塊碩大無比的黑布罩起來了,沒有一絲光亮。

“啊......”一聲短促且有些痛苦的呼聲從浴室傳來。

季繁洲按著記憶摸黑上去,敲了敲浴室門:“時小八,時小八,你怎麽了?”

時渺渺忍著痛:“能把燈打開嗎?”

季繁洲皺著眉:帶著哭腔,這又是傷哪了?

“上次我買的保險絲你放哪了?”

“在浴室。”時渺渺聲音發幹,呼吸急促,自己怎麽會這麽笨,把保險絲放在浴室裏。

“你能不能站起來?”

“能。”時渺渺沒辦法適應這種黑暗,她像個盲人一樣,分不清方向。

“嘩啦”屋裏有什麽東西被打翻,清脆的破碎聲乍起。

“時小八。”季繁洲提高了聲音,“你穿了浴袍就出來,我在門口等你,你小心。”

“我看不清門在哪裏。”時渺渺哆嗦著穿上浴袍,站在浴室裏,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季繁洲驀地想起時媽媽說過的話:小八別的還好,就是怕黑,你多看著點她。

他當時以為時媽媽不過是找了個借口,讓他親近時渺渺。現在看來是真的了,上次也是這樣。畢竟投懷送抱、裝柔弱是時小八這種女漢子不屑做的。

“時小八,你閉上眼睛,用心聽。你順著我的聲音走,慢一點,不著急,我在這裏等你。”季繁洲低沈的聲音越過門,跨過風,直入時渺渺的耳膜。

“我在門這裏,你不要著急。”季繁洲耐心著,重覆著這些話。

門把突然一動,暗鎖嗶哢一聲,季繁洲輕輕推開門,窗外朦朧的光線照在室內,依稀只能看見一個人影。

“小八?”季繁洲伸手拽住時渺渺的手腕,肌膚冰涼,人微微顫抖,肌肉緊繃。

“恩。”時渺渺聲音微弱發顫。她不想在季繁洲面前顯得自己很沒用,可生理性的反應她無法控制,現在她整個人都動不了。

她希望季繁洲沒有發現,趕緊去把保險絲換好也好,還是拿了應急燈也好,只要屋裏有光了,她就能緩過來。

季繁洲上前一步,攔腰抱起時渺渺,時渺渺條件反射摟住季繁洲脖子,摟得緊緊的。

季繁洲心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有點點悶有點點痛,還有點點呼吸不暢,他慌亂看了一眼懷裏的時渺渺,怕她發現了什麽。

幸好,時渺渺什麽都沒有察覺,她太過於緊張。

季繁洲把時渺渺放在窗前的沙發上,起身離開,衣擺被人勾住,執拗得有些用力。

季繁洲扭頭,時渺渺低著頭,頭發溫順低垂著,水珠順著發根落下,滾進沙發裏。

一根白瑩瑩的手指勾住季繁洲曜石黑的襯衣衣擺,季繁洲不自覺放軟了聲音:“我去換保險絲。”

手指聽話地松開。

“啪嗒”屋裏的燈依次亮起,時渺渺下意識擡手擋了擋這明晃晃的光,僵硬的肌肉終於逐漸解凍,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她適應光亮後,跳下沙發,剛跳下又一屁股坐回沙發,右腳鉆心疼,搬起右腿放在沙發上:右腳腳踝已經腫成包子了,太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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