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繁洲從錢包抽出一張卡放在時渺渺手心：“沒有密碼。”

“你要不要進去等？還是你要去買東西？”時渺渺借人錢手短，她走了兩步又跑了回來，看著季繁洲外套上的雪花，有些於心不忍。

“買東西。”

時渺渺沖季繁洲背影揮著手喊：“好，那等會就在這兒碰面，我沒鑰匙。”

季繁洲擡起手晃了一下，示意他知道了。

時渺渺抱著巨款跑了進去，太多她想買的東西。

“先生，今天聖誕節，給漂亮又可愛的女朋友買束花吧。”一個推著花車的女人停在季繁洲身邊。

季繁洲微笑著想要拒絕，突然想起今天是聖誕節，作為時渺渺的租戶，送一束花也不過分，更何況時渺渺主動送了自己一件T桖衫做禮物。季繁洲竭力不讓自己想起T桖衫那招搖的顏色。

賣花女眼明手快拿起一束香檳色玫瑰，攔住了季繁洲伸向向日葵的手：“先生，今天很美，這花適合她。”

季繁洲笑了一下，付了錢，拿走了那束向日葵。

賣花女推著車繼續尋找下一位顧客：“太遺憾了，男人就該像一張拉滿的弓，時刻準備發起進攻。”

季繁洲把花放在副駕駛上，一個男人沖了過來，他下意識躲開。

“先生，先生，求求你幫幫我，我妻子快要生了，我們就是出來吃個飯，沒有開車，求你了。”男人站在離季繁洲半米的地方，他看出這個東方男人的抗拒，但直覺告訴他，選擇這個東方男人沒錯。

季繁洲順著男人的手指，透過餐廳玻璃，一個大肚子女人被幾個服務員圍著，臉上痛苦的神色清晰可見。

“先生，如果弄臟您的車，我會給您清理幹凈的......”

“去哪家醫院？”季繁洲脫去大衣，擡腳朝餐廳走去，男人趕緊跟了過去。

兩個男人合力將女人挪到後座，男人脫下外套墊好。

原本十五分鐘的路程，走了二十五分鐘都沒有到。

“童年，你把時渺渺的電話發我一下。”等紅綠燈的檔口，季繁洲給童年打了個電話。

“誰？！”童年一下沒反應過來。

“時小八。”季繁洲為了耳根清凈，說完就掐了電話。

短信一秒後不停閃現，季繁洲略過童年其他無關問題，直接撥了電話，時渺渺電話無人接聽。打了三次，季繁洲敲了敲自己腦門，他才記起時渺渺出門前什麽都沒有帶。

半個小時後終於到了醫院，季繁洲忍著後座滴答滴答的滴水聲，把車開往回開，路上的交通狀況讓季繁洲變得有些不耐煩了。

好不容易回到和時渺渺約定的地方，季繁洲也不管車停得正不正，甩上車門，跑進店裏，找了一圈，沒看到人，他又跑了出來。

季繁洲站在路口左右張望著，時渺渺會不會等得不耐煩，回去了？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先生，中國先生......”

季繁洲停下腳步，是那個賣花女：“不好意思女士，我現在有急事......”

“你是找那位小姐嗎？她朝那邊去了，十分鐘前她在我這兒買了束雛菊。”賣花女人解釋著。

“非常感謝。”季繁洲開上車拐了回去。

路上沒有看見時渺渺的影子。

突然一束散落在地的雛菊闖入季繁洲的眼簾，他一腳急剎車，將車子停在馬路上，人沖了下去。

夜色越濃，路上的行人越少，這裏的分岔口有好幾個。

驀地，他發現天橋底下有幾朵雛菊。

他奔了過去，果真是幾朵擰下來的花朵，他心沈了下去。但沒有時間容他多想，他奔回車旁，藏了些東西在大衣裏。

天橋過去，右邊是居民區，左邊是一條廢棄的鐵路，往前是一片樹林。

季繁洲果斷往鐵路這邊去，路上又發現了雛菊的影子。

再往前，越來越荒僻，雛菊消失了，季繁洲深呼吸了一下，靜下來分辨自己該往哪兒去。

突然時渺渺的聲音響起：“等等，我們可以談談。”

季繁洲尋著聲音，摸上了一個小山坡，矮下身子，人看清了。三個男人，時渺渺頭發淩亂，看不清臉，外套沒了。

“你們如果是求財的話，這張卡我可以給你們，但你們要保證我的安全。”時渺渺舉起一張黑卡，正是季繁洲給她的那張。

一個矮個子男人賤笑著：“美人和財，我都想要。”

“哎呀。”時渺渺手一抖，卡掉在地上。

矮男笑了一下，彎腰去撿，順勢在時渺渺腿上摸了一把，就在他彎腰的那一瞬間，時渺渺猛地擡腿踢了出去，正中矮男□□。

矮男恨恨罵了一句臟話，捂襠跪在地上，其他兩人分頭，包圍時渺渺。

季繁洲拔出甩棍，從高處跳了下去，甩棍分毫不差落在矮男脖子上，矮男撲通倒地，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

其他三人被這突而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又立即反應過來。

時渺渺背靠著季繁洲，二比二，現在只會贏不會輸：“你對付那個傻大個。”

季繁洲掏出槍，虛晃了一下，落在矮男的太陽穴上，厲喝一聲：“滾。”

那倆男人不退反進，季繁洲從口袋摸出□□裝在槍口，對著矮男腿上射去，動作流暢精準，矮男腿上的血汩汩而出，殺豬般的叫聲刺破夜空。

對方不敢動彈。

“我們走。”季繁洲把時渺渺往坡上一推，時渺渺抓住樹幹爬了上去。

季繁洲後退幾步跑了上去，動作一氣呵成。

那倆男人楞在原地，看著季繁洲二人揚長而去。

時渺渺一路拼了命跑著，像有百條野狗在後面追她一樣，腳下沒有停，路上漆黑，她就這麽高一腳低一腳跑著。

季繁洲緊跟在後面，盯著時渺渺，怕她這個跑法隨時會摔下去。

直到出了天橋底下，看見燈火通明的街道，時渺渺才敢稍稍慢了下來。

“上車。”季繁洲按了遙控鎖，朝車走去。

時渺渺充耳不聞，自顧自往前走，疾步如飛。

季繁洲一把拉住她胳膊：“先回家。”手指像一把鐵鎖。

時渺渺掙脫不開，狠狠踩了他一腳，季繁洲臉黑了下去。

季繁洲用力把人往懷裏一拉，時渺渺被拉了一個踉蹌，頭發被風吹起，露出隱藏在頭發下的淚痕，季繁洲一楞，聲音不自覺放軟了：“有什麽事，我們回家再說。”

他見時渺渺絲毫沒有松動，語氣一頓，繼續說：“這兒也不是我們地盤，我不確定那些人會不會追來。”

時渺渺抽出胳膊，朝季繁洲的車走去，利害關系她還是分得清的。

“後面臟。”季繁洲壓住後門，拉開副駕駛門。

時渺渺鼻子靈，聞到一股說不出的味道，皺著眉不情不願上了副駕駛。

夜已深，人少車少，季繁洲車子疾馳而去，時渺渺側著身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到了家，時渺渺率先下了車，自己沒帶鑰匙，氣得她原地轉圈圈。

季繁洲顧不上停好車，跟著跑了過來開了門。

時渺渺抹黑去了臥室，屋內的蠟燭全熄了。

季繁洲換保險絲，檢查好門窗，上樓拿了醫藥箱，下了樓。

“時渺渺，是我。”季繁洲輕輕敲了敲門，“我進來了。”

屋內寂靜無聲。

季繁洲扭動把手，門打不開。硬闖女生臥室，對於季繁洲來說是件很不斯文的事，但事急從權，他采取了一個較為溫和的做法，用別針打開了鎖，沒有造成損壞。

臥室漆黑一片，點點月光跑了進來，光影斑駁、隱隱綽綽。

季繁洲夜視極佳，時渺渺靠床沿坐在地上，對著窗戶，半開的窗戶，雪花借著寒風飄了進來，屋內一室的寒氣。

季繁洲把醫藥箱放在地板上，點亮了床頭櫃上的一只香薰蠟燭，又起身關嚴了窗戶。

時渺渺身上寒氣逼人。

時渺渺蜷著腿，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頭埋在雙臂之間，像一只小鴕鳥似的。

借著燭光，季繁洲看見時渺渺垂下的手指尖發黑，應該是凝固的血跡。

“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等那麽久。”季繁洲半蹲了下來，“但不管怎麽樣，你先讓我看看你受傷的地方。”

“季繁洲，我怎麽樣，跟你又沒有關系。你出去，我自己會搞定。”時渺渺推開季繁洲，季繁洲摔了個屁股蹲，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沒有故意扔下你。買完保險絲準備回來的時候遇到一個要生了孕婦，路上耽擱了時間，我沒有想過要故意扔下你不管，從來都沒有。今天這事是我做得不對，不管怎麽樣，我都應該回來先跟你說一聲，我道歉。”季繁洲爬了起來，拽住時渺渺的手，翻過掌心，認真解釋著。

掌心和手指大概都是被樹枝或石頭刮過，輕的地方是細長的口子，重的地方嫩肉都翻了出來。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打個電話？電話你不知道打一個嗎？”時渺渺的手被季繁洲死死拽在手心，消毒水粘上傷口，疼得她直抽氣。

季繁洲認真處理著傷口：“我打了幾次才想起來，你出門的時候什麽都沒帶。”

“你瞎......”時渺渺住了口，她氣昏了，也口不擇言，她確實沒有帶任何東西出門，連今天買東西的卡都是找季繁洲借的。

季繁洲也不再說話，借著燭光替時渺渺仔細清理傷口。

也不知道是傷口太疼，還是之前的事讓她後怕，時渺渺的眼淚一顆顆滾落下來，砸在地板上，滴答有聲。

季繁洲突然覺得剛才開的那槍壓根都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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