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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入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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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州,林府。

蕭瑮站在林五的書房裏,看著墻上掛著的巨幅“林以寳”,不用數也知道,一定不下千遍,不管怎麽想都覺得好笑,蕭瑮問林五道:“內兄成天看著,不覺得難受嗎?”

“我都看習慣了,有什麽可難受的。”

蕭瑮小聲道:“最氣人的是她字兒的確不好看,還不肯練,多大的人了,寫幾個字還是歪七扭八的。”

林五笑說:“這話你就在我跟前說吧,被她聽見了得用這法子整你。”

蕭瑮連連擺手:“我可不敢當她面兒說,她不嚇人,主要是大伯父和大哥太慣著她了,我如今常跟著大伯大哥做事,就怕吃他們教訓。”

林五問他:“從前威風慣了,在我家不大有人點頭哈腰的,你就真願意這樣?”

“內兄這話見外了,什麽你家我家的,我既然說了把蕭家的事情都放下,那這兒就也是我的家了,對吧。”

林五笑笑:“大伯老說,阿寧要是個男孩兒,我們幾個誰也比不上她,我看她就是個女兒家,我們兄弟幾個也比不上,把一個親王降得服服帖帖,還真是叫人開了眼了。”

蕭瑮大笑:“二哥昨兒跟我說,他相熟的一個內官向他打聽我的近況,二哥同他講了,說我如今在楊州安心打理生意,那內官還說,這蝶兒還真就跟著花兒飛走了,也說是稀奇事情。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呢,在這兒是用腦子賺錢,在皇上身邊,那可是在老虎身邊謀生活,沒什麽可留戀的。”

林五道:“從前我們家來過一個道士,說我們這輩兒該有七個男孩兒,我猜說的大概是你了。”

兩人從屋裏出來,邊走邊聊,往湖心亭去。林家的湖心亭真的就是在湖心,連廊橋都沒有修,來去都要劃船。

蕭瑮和林五劃著船過去,以寧的二伯和四伯還在下棋,三伯坐在亭子邊上,一會兒看看老五釣魚,一會兒看看裏邊兒下棋,林父一個人一葉扁舟,在湖上漂著垂釣。以寧站在四伯身後打著扇子,人雖然不少,四下裏卻安靜得很。

林五和蕭瑮從船上下來,蕭瑮走到以寧身邊,林五站到二伯父身後,也都不說話,只是仔細盯著棋局,直到對弈的二人快有勝負,林五才開口道:“二伯棋高一著,這就要贏了,咱們別下了,回去吃飯吧。”

林兆毅扔了手上的棋子:“從來不讓著我一些,每次都是贏贏贏,有什麽意思。”

林兆信道:“我讓了,你就是贏了也不開心啊,這樣子雖然是輸,不過到底能有長進。”

林兆毅笑道:“二哥教訓得是。”

以寧問:“二伯,您和哥哥下棋,誰贏得更多?”

林兆信道:“這兩年不大能贏了,多是和局。”

“他這麽厲害了?難怪哥哥不大願意和別人下棋了,大概是覺得沒趣兒。”

以寧把扇子遞給蕭瑮,自己彎腰收拾棋盤,林五站在亭子邊上叫道:“五叔,回了。”

林父上了岸,湖面上起了一陣風,一時涼爽無比,正要回去的一行人不禁駐足,林兆元道:“這種天氣,在這兒待著倒舒服。”

蕭瑮說:“不如咱們今天,就在亭子裏吃飯吧,去取些酒菜來,應該不費事。”

以寧笑說:“好主意,不過要麻煩五哥七哥多跑一趟,幫咱們張羅一下了。”

蕭瑮走到亭邊牽船,口中說:“自然是我們去。”

林五和蕭瑮劃著船又回去,蕭瑮回頭看看,看到柱子上有一句“湖心能載水,亭中自有風”,也是應景得很。

取了酒菜回來,幾個小輩兒和長輩一桌吃酒,說說笑笑,到斜陽將盡的時候才搖著船從湖心亭回來。

晚上,以寧和蕭瑮在庭院裏乘涼,以寧坐著一手扇風,一手拿著西瓜吃,蕭瑮站在以寧身後幫她擦頭發,以寧問他:“跟伯父他們還處得來吧?”

“處得來,。”

“大伯跟我誇你來著,說你蠻聰明的,而且還謙虛,不懂就問,為人很誠懇。”

蕭瑮笑了:“大伯當著面可沒誇過我,我以為他對我不大滿意呢。”

“怎麽會,上哪兒能找到比你好的去。”

“行,只要夫人認可,為夫就心滿意足了。”

以寧又拿起一片瓜來吃,口中說:“咱們之前不是跟三哥說了想把王府重新弄一下嘛,三哥去看過了,他說拆掉怪可惜的,反正咱們就是想換個感覺,他的意思是,把現在的大門砌起來不用了,以西苑為中心,再開一個門,東邊的幾個院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給雪海,青煙他們當婚房了,隨便他們願意砌墻隔開還是就那麽通著,你說行不行?”

“你拿主意就好,咱們索性等弄好了再回去。”

以寧回頭看看他說:“挺會偷懶啊你,不過也巧了,三哥正好在京裏有事要辦,得待些日子,正好幫咱們把事兒辦了。回頭可得好好謝謝他。”

“那是自然的。”蕭瑮幫以寧差不多擦幹了頭發,自己才坐下來也吃兩口瓜,以寧換了一只手打扇子,給蕭瑮帶風,蕭瑮從她手上接過扇子說:“早上在水閣的人送了一張方子過來,說是要給你看的,我就放在書房桌上了,你看見沒?”

“看過了,已經送回去讓他們配了。”

“這些事情也要你過問?這麽細枝末節的也要你管,顧得過來嗎?”

“我叫他們寫了方子送給我看的,這個不是店裏用的,是給梧桐配的,她近來什麽味道也聞不了,在哪兒都待不住,肅王沒辦法,寫了信給我求救,我就讓在水閣配些橘柚香,她是孕婦,用料要慎重,所以才叫送過來看的。”

“我說呢。說起在水閣,你記不記得咱們第一回 一起出去,你還在在水閣買了東西,我是後來在你桌上看到在水閣的貨單才知道,原來是你的鋪子,開始怎麽想要瞞著的?”

以寧笑笑:“那會兒對你還不了解嘛,萬一你像別的貴族那樣,覺得為商者末,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後來知道你不是,就沒瞞著了呀。”

“我倒想起一個人,要是從了商,應該也是巨富,卻被世道逼成了‘清官’,最後還挺慘的。”

“陳大人?有一些就是自作孽了,不可憐。”

兩人坐著聊了一會兒,一起去洗了手便睡下。

最近白天暑氣足,傍晚總會下場雨,這天雪海收衣服收晚了,到大雨滂沱而下才忙慌慌去收,以寧和碧荷也幫著收衣服,結果三個人全都淋了個透濕,幹脆扔了衣服在雨裏嬉鬧起來,雪海笑道:“這雨下得,我眼睛也睜不開了。”

碧荷道:“雪海,你就把眼睛閉上,要是能抓到我和小姐就算你贏,好不好。”

以寧也起了玩心:“你要是贏了,我就準你幾天假,送你去見見常普,怎麽樣。”

雪海有了鬥志:“你們可不許跑得太遠,不許藏起來。”

“好,一,二,三,開始!”

以寧和碧荷笑著在雨裏稍微跑遠了一點,雪海閉上眼睛摸索,沒兩步就悄悄睜開一只眼睛說:“小姐慢點兒,地上滑呢。”

碧荷看到她睜眼睛,叫道:“好啊,你耍賴皮,你要是睜開眼睛,那我和小姐可要跑遠了。”

以寧拉著碧荷的手往出跑,雪海笑著追過去,就像三個瘋丫頭。從小庫房經過的時候,青煙聽到她們玩鬧的聲音,站到廊下來看,雪海叫道:“青煙,快來呀,幫我抓住她們倆!”

青煙把手上的冊子給方佺,口中道:“你實在太笨,就是清點個東西,對個出入都學得這麽慢,我真是沒耐心了,你自己把我教的好好消化一下吧,我要去玩兒了。”說著也沖進雨裏:“等我,我來幫你。”

幾個人從後院鬧到前院,家裏人看到只當沒看到,幾位嬸娘只是囑咐以寧別摔了,也不管她。

蕭瑮和以寧的幾個哥哥一處喝茶,坐在閣樓上聊天說事,從樓上窗戶看到她們幾個瘋過去,蕭瑮想下來阻止,就怕她淋了雨受涼,老三林以宇道:“隨她去吧,從前在家也常這樣的,過後洗個暖水澡,喝點姜茶,不會生病的。”

老四林以宥也說:“妹夫放心,不礙事,伏天老是悶悶的,這樣跑跑也好,她自己有數的,不會過火。”

蕭瑮點點頭坐下,還是忍不住探頭去看看,林以宏道:“以為她成了親能乖點兒呢,還是皮得很。”

以憲說:“怎麽乖,咱們家裏已然很慣著了,結果妹夫比家裏還慣,沒掀了屋頂算好的。”

林五叫屈:“我的屋頂不是被她掀過嘛,沒有她不敢做的,只有她不願意做的,這丫頭啊,就是個鬼頭,拿她一點轍都沒有。”

蕭瑮依然能聽到她們在雨裏玩鬧的聲音,最終還是說:“不行,得把她叫回去,再淋一會兒得生病了。”說完下樓,撐著傘叫她快進屋去。

林家幾個哥哥都笑了,這個妹夫還真是愛操心,以寧這個瘋丫頭,大概要讓他煩神一輩子了。

幾個人淋了雨,趕緊跑到浴池來泡澡。雪海和青煙泡在池子裏面,以寧和碧荷坐在邊上晃腿泡腳,碧荷問:“小姐真的要給雪海準假,讓她去鴻蒙酒莊?”

“準,聽說常普如今在酒莊已經算個小小管事的了,學徒的時候規矩大,不給見外人,現在能見了,怎麽也得幫雪海解解這相思之苦啊,省得她看青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青煙道:“可不關我的事啊,我這也是討巧,王爺如今不在朝中忙了,擱以前,我也時常見不著的。”

碧荷問:“小姐,咱們什麽時候去京城,還去嗎?”

以寧道:“去啊,好些事情呢,再說京裏的鋪子都開得好好兒的,我哥也在呢,總不好叫他老是一個人待著吧。”

雪海問:“咱們王爺真就不當王爺了?”

“差不多吧,你們以後就改口叫姑爺吧,他肯定愛聽。”

雪海笑說:“倒好了,叫您夫人總是覺得別扭,叫不慣。”

青煙尋思:“這以後,按照身份算的話,咱們裏頭還是梧桐最厲害了?”

以寧樂了:“對對對,下回咱們幾個一起去見她,齊齊給她行禮,看她怎麽招架,也不知道她和寶寶怎麽樣了,也有幾個月了,肚子大沒大呢?”

雪海道:“應該才顯懷,沒多大呢。”

以寧扒著手指頭算道:“她大概新春時候生娃娃,那時候雪海和青煙應該已經成親了,碧荷說不定也遇到知心人了,你們說,咱們能一直像現在這樣,一處玩鬧嗎?”

雪海游過去:“當然能,怎麽不能了,我和青煙肯定還在小姐身邊,碧荷也走不遠,還跟現在一樣,沒什麽分別。”

青煙也靠過來:“對呀,小姐成親最早,不還是一樣和我們玩兒嘛。”

青煙給雪海遞了個眼色,雪海立馬會意,兩個人一左一右,把以寧和碧荷拉下了池子……

……

到荷花開的時節,以寧更加不想回京城了,湖裏的荷葉接天,荷花粉粉白白,搖曳生姿,以寧每天都會去湖心亭賞荷,看她們的綻放和舞動,她們再美幾天,就可以做芙蓉冰晶糕了,這是以寧最喜歡的一種糕點,晶瑩剔透,爽口怡人,甜而不膩,涼而不冰,是屬於夏天的一道甜點。只是這種糕點選料考究,做工覆雜,往往一年就只做一回,也因為這樣,以寧很珍惜每年的芙蓉冰晶糕時間。

今年荷花開得異常好,往年以寧只能分到一碟的,今年得了兩碟,她忍著沒吃,把糕點放在冰盒裏,等著蕭瑮回來一起吃,放好了就和雪海幾個玩兒去了。

蕭瑮打外頭家來,沒見到以寧,看到冰盒裏兩碟子糕點煞是好看,以為是寧兒特意給他留的,就坐下來吃了,吃了一塊不禁感嘆,真是爽口甜香,不知不覺吃完了一盤,又叫方佺和吳山進來,三個人吃完了另一盤。

以寧幾個泛舟回來,正好看到他三人在吃東西,看到桌上空空的兩個盤子,有些不知所措:“你們把兩盤都吃了?”

“嗯,真好吃,我從未吃過……”他話在嘴邊,卻看到以寧皺眉哭了起來,以寧委屈道:“一年到頭就只能吃到一回,嬸娘她們都只有一盤,唯獨我分到兩盤,我想跟你一起吃才留著,忍著一個沒動,你倒好,一個都沒給我剩下,嗚嗚……你欺負我。”

以寧抹著眼淚,蕭瑮沒想到她會為這事兒哭,不知道怎麽哄,只是說:“我不好,你哭什麽呢,要不給你打兩下?”

以寧不理他,自己一個人跑出去,雪海道:“姑爺,您方才吃的這是芙蓉冰晶糕,一朵荷花蒸一屜,只五個,前一年的春露兌汁,冬天藏的雪水和面,秋霜浸涼,用料太過講究,所以各院只有一碟,今年做得多,咱們院裏分到兩碟,您都吃了,小姐就得到明年才有得吃了。”

蕭瑮聽完,一時自責不已,自語道:“這下怎麽好呢。”

雪海道:“要我說,沒吃上冰晶糕,您就找些別的小姐愛吃的就是了,小姐是孩子脾氣,哄一哄也就好了。”

蕭瑮點頭:“行,我去哄著。”說完就追著以寧去,蕭瑮一直追到湖邊,看到以寧在放繩子,應該是要劃船到湖心去,蕭瑮趕緊跑過去跟著上了船,以寧也不理他,撇嘴不說話,只顧劃船,蕭瑮也拿過船槳來劃,船到了湖心,以寧放下船槳,靜靜坐著,此時夕陽西下,晚霞如血,天邊的火紅倒映在湖面上,人也跟著變得紅紅的。

景色怡人,以寧心中就不那麽生氣了,蕭瑮坐在那頭,手放在膝蓋上,不看天邊,不看水面,只是盯著以寧安靜的臉龐,臉上掛著迷醉的笑容,看了半晌,以寧轉頭道:“別再看我了行不行。”

蕭瑮並不移開眼睛:“好看,忍不住。”

以寧吸了吸鼻子:“好了,我不生你的氣了,你也不知道,吃了就吃了吧,好吃嗎?”

“好吃。”

以寧咬了咬牙:“我是不怪你了,不過總是你做錯了,總有要你還的時候。”

“明天給你做好吃的,我親手給你做,好不好?”

以寧想想就笑了:“你會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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