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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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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當然知道他這是謙虛的話,西苑屋多人少,粗使的丫鬟手上恐怕也有幾把鑰匙,丁白說了一通廢話,焦叔急著追問:“你快說說,你們庫房怎麽管的?”

丁白答道:“咱們院裏的庫房有兩種,這和王府是一樣的,一處放日常用的、擺的器具,一處放珍奇寶物,門上都只有一把鎖,平時是雪海姑娘和青煙姑娘拿著,大多時候要拿什麽問這兩位姑娘就行,夫人要拿東西自然也是她們二位著辦,兩位姑娘不會都跟夫人出去,總會留一個在家,所以我們沒遇見過要拿東西找不到人的時候。我們院裏東西少,要緊的東西更是不多,夫人自己記性就好,身邊的幾位姑娘個個兒又精明能幹,隔三差五會清點,所以鎖不重。再說,王府的庫房肯定要慎重些,焦叔不必惱,老規矩有老規矩的好處,您那兒左右不會差東西不是嘛。”

焦叔嘆氣:“唉,是不會差東西,就是會受氣。其實王爺也有私庫,那咱們是管不到的,公中的庫房要緊是要緊,可也沒到這程度,三個人同心不好,不同心也不好,難做。老吳啊,夫人院裏不是差個套車的師傅嘛,你和王爺說道說道,把我調到夫人院裏套車去好了,我也省的老是和那兩個置氣。”

老劉擺了擺筷子:“要去套車也是我先,你怎麽還搶上了?”

眾人都笑,吳管家說:“越老越沒正經,白讓他們小的笑話。”

李叔玩笑說:“你們要是女人就好了,我家老太婆總也舍不得院裏的小姑娘,粗活兒累活兒不大讓她們做,你們要是老媽子,來我們院裏幹些活兒倒好,保管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們。”眾人又是一陣笑。

說起小姑娘,年輕的小夥子們來了興致,二夫人院裏的玳全問身邊的何叢:“夫人身邊的幾位姐姐可都是楊州跟過來的?她們說話和府上其他人不一樣,就是罵人也好聽。”

何叢道:“都是老家的人,不過有的打小就進了京,有的後來才進京。”

這話被以寧院裏的永和聽見,嗤笑道:“你是沒當真挨過罵,她們兇起來能把你吃了,她們厲害主要厲害在長得好看,還有本事,要不說咱們家裏風水好呢,你去楊州林府瞧瞧去,隨便一個丫鬟都是好模好樣,水靈靈的。”

二夫人院裏另一個小廝王瑁也湊過來:“真的假的?”

何叢道:“雖然永和平時說話老是不著調,但是這話說的不假。不過這也是有原因的,我們家裏女孩子少,打老太爺那輩兒起到眼下,就只有咱們夫人一個女娃娃,家裏下人,生了兒子不怎麽樣,要是生了女兒,幾位老爺還有夫人們,是很高興的,都會額外賞賜,咱們家的姑娘都要讀書認字的,專門有先生教,吃的穿的用的,比小門戶家的小姐還要好,模樣氣質自然不同一般。”

小桌上的徐範過來對酒:“你們問問趙老三就曉得,他家裏兩個姐姐,可比他金貴多了。”

幾個人又哄著趙承光叫他講,承光心裏有氣,撇嘴道:“有什麽好講的。”

徐範替他說:“我們在楊州的時候,承光的爹爹,我們都叫他趙老伯,趙老伯老是說‘我這輩子,本來養兩個閨女就夠了,結果又生了個兒子,白添累贅。’承光在家裏有個小名叫多子,他不愛聽,我們也就不大叫了。”

大家都是不解:“你爹為什麽這麽說呢?”

承光自己接過話來:“我兩個姐姐生來聰慧,同府中一眾姐妹一起教養,算是比較出挑的,人人誇讚,我父母親很為她們驕傲,我大姐姐人好看,也能幹,最要緊是管賬的一把好手,打小就很得用,後來咱們家裏的二夫人做媒,許給了楊州赫赫有名的人家,家裏人都不覺得她是高嫁,還覺得委屈她了呢,我二姐差不多也是這個情形,只有我沒什麽出息,讀書讀書不行,做事也就那樣兒,我爹就不大喜歡我,沒少打罵,大姐二姐護得我一時,護不了一世,要不是小姐心疼我,把我從老家帶到京裏來,我還成日受我爹奚落呢。”

丁白道:“我們家裏先生多,願意學的都有本事,府上一貫重視女孩子,長久就成了風氣,也是佳話。”

眾人連連感嘆,這是不重生男重生女啊。

屋裏,女孩兒們也漸漸喝開了,這會兒大多三三兩兩玩了起來,有猜拳的,有玩同數的,也有行雅令的,幾位嬤嬤吃飽喝足,蘊香就先送她們回去,之後只剩下李嬸一個年紀稍長一些的,李嬸站起來拍了拍手說:“大家老這麽散著,一會兒就沒趣了,咱們難得聚這麽齊整,不如一起玩個擊鼓傳花,我來擊鼓,花兒到誰手裏誰就要講個笑話,好笑嘛就喝一杯,不好笑,就罰三杯,你們要不要玩?”

以寧帶頭說:“好好好,我要玩!”

大家紛紛響應,於是就把桌子拼了,圍坐一圈,雪海料到會玩這個,早備了一朵紅綢花和一面手鼓讓小玉放著,小玉起身進屋拿出來,把花兒給了蘊香,手鼓交給了李嬸,李嬸說:“好了,咱們這就開始。”說完就轉過身去,“咚咚咚”的拍著手鼓,鼓聲忽快忽慢,大家都嬉笑著緊張傳遞。

“咚。”鼓聲戛然而止,第一輪,花落在麥苗兒手裏,麥苗兒又高興又緊張:“哎呦,怎麽第一個就輪到我,要說個什麽笑話呢。”大家都催她快說,麥苗兒就想到一個,揮手叫眾人不要吵鬧,慢慢說道:“有一個教書先生,名叫鄭道,某一天他給他的學生講《老子》,《老子》開篇的第一章第一句是‘道,可道,非常道’,學生們聽了不敢誦讀出來,因為要避開老師的名諱,大家擠眉弄眼,小聲嘀咕,老師看到他們在下面講話,生氣的訓斥他們:‘嬉笑學堂,成何體統!’學生們商量好了才又開始念書:‘不敢說,可不敢說,非常不敢說。’氣的先生扔了書就出去了。”

麥苗兒說完,自己先笑起來,沒聽過的都笑了,雪海她們是聽過的,就不覺得好笑,麥苗兒生氣:“你們幾個壞東西,不給我捧場,待會輪到你們,我也不笑。”說著就把面前斟好的三杯酒,一杯一杯喝完,李嬸笑她:“我還沒說要你喝幾杯,你自己就認輸了,怪到誰。”

麥苗兒從桌上拿起綢花:“廢話少說,咱們接著玩兒。”

以寧偷偷給李嬸遞眼色,指了指蘊香,李嬸會意,這次沒有轉過身,就站在桌邊拍鼓,正好花到蘊香手裏的時候,鼓聲停下,這下不止以寧有興趣,蘊香身邊的幾個丫頭都開始起哄,她們從沒聽過主子講笑話,蘊香不知如何是好,害羞地說:“我只喝酒吧,我不知道什麽笑話。”

小玉攔著不許她舉杯:“不行不行,拿到花兒就得講,不好笑才是罰三杯呢,不說就是耍賴。”

“小玉姐姐說得好!”

蘊香嗔道:“死丫頭,胳膊肘往哪兒拐。”

以寧沖小玉點頭:“戰場還無父子呢,咱們酒桌上也不分裏外上下。”

蘊香被鬧得沒法兒,只得說:“我只知道一個,是從前不知道什麽地方聽來的。說是有一個人,經常被他妻子毆打,有一次被打的實在受不了了,就鉆進床底下,如何也不肯出來,他妻子在床邊喊他:‘你快給我出來!’那人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不出去就是不出去!’”

“哈哈哈,這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嘛,就是膽小鬼。”

“果然有這麽懼內的人嗎?”

蘊香看大家都笑了,安了心:“我可只飲這一杯了吧。”

大家嬉嬉笑笑玩了好幾輪,最後累了,哄著令官李嬸,叫她最後講一個笑話,李嬸說了個“信一半”的故事,講的是有一個人初次到並州去,別人跟他說:“並州人最喜歡說大話,什麽事情都要誇大一倍,所以他們說的話,你只能信一半。”那人記住了,到了並州,遇到一個當地人,寒暄之後就聊了起來,那人先問道:“先生貴姓?”當地人回答:“免貴姓陸。”這人聽了心想:看來是姓三。又問:“您家裏住幾間房舍?”當地人說:“五間。”這人想:那就是兩間半了,那半間可能是養狗養貓的吧。又問:“您家中有幾房妻妾呀?”當地人答道:“只有妻子一人。”這人十分意外,心想:這世上,原來真有人和別人夥一個老婆!

眾人聽了都樂,說李嬸是最沒正經的一個長輩,醜時過半,好幾個丫頭都吃得醉醺醺的,以寧和蘊香也都紅著臉,蘊香道:“叫她們別收拾了吧,趕緊去睡了,明天起來再收拾,卷棚裏邊還喝著呢,幹脆別管了,明天一起弄,你看看她們一個個兒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以寧趴在蘊香肩頭,只是傻笑,蘊香沒法,屋裏坐著的幾個丫頭裏面就只有碧荷和梧桐還清醒些,便對梧桐說:“梧桐啊,你受累,把她們都弄回去睡覺吧,你們小姐就交給我了,今兒晚上就在我這睡吧,省的你們還要把她擡回去,碧荷你留下來,也在這兒睡,就和小玉在外間兒擠擠。”

梧桐道:“多謝夫人體恤。”說著把雪海和青煙一左一右攬著出去,小蕎幾個相互扶著跟著梧桐往回走,碧荷幫著小玉把她們院裏的人安置好,再回來,蘊香和以寧兩人只擦了手臉,一起倒在床上睡了,碧荷在裏面幫二人蓋好被子,小玉也把外間的榻子鋪好了,忙了這一圈兩人真是累得夠嗆,沒說兩句,就都昏沈沈睡著了。

卷棚裏,先是幾位老的撐不住,各自先回去,年輕的一幫鬧不夠,後半夜還在喝,聚在一起或是鬥酒劃拳,或是賭猜骰子,瘋了個夠,最後幹脆就在卷棚裏面打了通鋪,都躺下。承光醉得最厲害,躺著一直念叨什麽“大才大用,小才小用”,玳全覺得好笑,問丁白:“他念叨什麽呢。”

丁白笑說:“那是他以前在家裏不得志,小姐勸她的話,說人生下來總歸是有用處的,大才大用,小才小用,不去做那些無謂的比較,日子舒坦才最重要。”

玳全連說了幾個“有理”,滅了燈,胡亂睡下。

蕭瑮回家的時候已經挺晚了,但是知道東邊還沒消停,就自己默默睡下,半夜裏聽到院子裏有響動,以為是以寧她們結束了回來睡覺,連忙起身出來,開門迎她,沒想到只是梧桐抱著兩個醉鬼回來,蕭瑮問她:“夫人呢?”

梧桐道:“回王爺話,夫人不勝酒力,有些酩酊,二夫人怕有不妥,照顧夫人在東邊睡下了。”

蕭瑮心想,看來是喝瘋了,沒人看著就不知道少喝一些,也罷,難得而已,又問:“身邊留人沒有?”

“碧荷姐姐留在東邊照看。”

蕭瑮點點頭,揮手讓她去了,自己又獨自進屋躺下,翻了幾次身才又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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