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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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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起了一陣風,以寧打了個寒顫,蕭瑮立刻握住她的手關切道:“冷嗎?”

以寧搖了搖頭,她不是冷,是心裏突然有一陣不好的感覺,她回頭朝身後的密林看了看,心中不安,總覺得林中藏了人,梧桐也有同樣的感覺,不禁朝以寧身邊靠了靠。

以寧附在蕭瑮耳邊說:“我感覺林中有人,怕是不妥。”不得不說,女人的感覺是無比敏銳的,以寧剛說完,亭子外面閃過一道人影,太子身邊的護衛立刻有人去追,方佺幾個機警起來,並不去追,而是進了亭子裏面,護在蕭瑮身邊,太子身邊護衛更多,亭子外,四面都站了太子的人。

以寧有些害怕,蕭瑮一手握著劍,一手摟著她,觀察著四面究竟埋伏了多少人,上山來時並沒有異樣,眼下四周應該人數不多,這裏離軍營很近,山下也不會潛伏太多人,想到這裏蕭瑮稍微放心了一些。

太子道:“應該是沖著我來的,七弟,你帶著弟妹先走,我們留在這裏目標太顯眼了。”

蕭瑮不傻,此時若是自己輕易脫身難免徒增嫌疑,最好的辦法還是跟在太子身邊,一起轉移。蕭瑮道:“四哥,我們一起走,他們人數不多,分散開反而不好對付。”

太子聽到點了點頭,立刻走出亭內,並不看太子妃一眼,只有護衛在太子妃身邊,護著她出了亭子。太子剛一出去,四面有利箭射出,外面的護衛有幾個一時不妨,被箭射中,以寧意識到對方是當真索命來的,對梧桐說:“梧桐,護好雪海!”自己則是貼緊蕭瑮,跟著他的步伐移動。

對方應該原本設想將他們困在亭中,用箭矢,想要誰的命就取誰的命,但是亭內的人及時察覺,快速移動,弓箭再難得手,一群黑衣人從林中跳出,前面攔住太子去路,後面斷了蕭瑮的退路,看來是一群死士,人數要比太子和蕭瑮的護衛更多一些,這方還有女眷,不知能否贏敵。

前面太子很快殺出重圍,往山下去,蕭瑮身邊眾人也利落處理四面敵手,血光四濺,以寧不禁皺眉垂眼,梧桐護著雪海在前,方佺和吳山一前一後護著蕭瑮,眼看到了山下,再行一段就可以上車,方佺往前護著梧桐和雪海先上了車,蕭瑮和以寧正上堤岸之時,倏忽間草叢裏襲出兩人,一左一右,長劍直指以寧和蕭瑮,蕭瑮不曾思索,一劍刺向左邊襲擊以寧的黑衣人,吳山眼疾手快,立時攻擊右邊那人的手腕,卻被他躲過,劍刃正好劃破蕭瑮右臂,長劍從以寧面前略過,蕭瑮不顧傷口,依然擡手,斬下刺客的手臂。

只是剛才一瞬,以寧立刻發覺劍上有毒,眼看蕭瑮受傷,她又急又怕,立刻封住蕭瑮肩頭穴位,解下束發的帶子綁住傷口上方的動脈,害怕毒液侵入,低頭幫他吸了幾口毒血吐出,動作極快,快到蕭瑮來不及阻止,生死就在眼前,以寧一下明白過來,這夥人根本就不是沖著太子去的,而是沖著蕭瑮來的,她面露狠色,並不上自己的馬車,而是扶著蕭瑮上了太子的車駕,口中對太子說:“太子殿下,您車裏寬敞,王爺受了傷,還委屈您容他一程。”

太子道:“這話說的,快教七弟坐下。”

以寧扶蕭瑮坐下,從他懷中掏出帕子要幫他按住傷口,蕭瑮拉住她的手腕阻止道:“不行,這是你的帕子。”

以寧皺眉:“你嫌傷的不夠重是吧!”說完抽出手,幫他按住傷口,另一只手打著簾子對車外的方佺吩咐:“方佺,剛剛受傷的人,讓他們坐那輛馬車走,你讓雪海和梧桐先幫著止血,她們倆都會,剛才被王爺斷了手的這個人,挑斷手筋腳筋帶回去,把他的嘴給我堵嚴實了,不許他自盡。現在立刻去平城大營。”

“是!”

放下簾子,以寧坐定,馬車出發,她一只手依然幫蕭瑮按著傷口,讓他自己把手臂擡起來,另一只手去探他的脈,心率略快,又扒開蕭瑮的眼睛看,瞳孔沒有擴散的跡象,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柔聲說:“舌頭伸出來我看看。”蕭瑮伸出舌頭,顏色正常,以寧又問:“呼吸還正常嗎?有沒有口幹舌燥,頭暈目眩的感覺?”

蕭瑮笑道:“還好,死不了的。”

以寧看他並無明顯中毒的跡象,稍稍放心,聽到他還在開玩笑,以寧終於控制不住,掉下淚來:“你還開玩笑,我都快嚇死了,你幹嘛先護著我,他劍再高一點你人就沒了,你還笑。”

蕭瑮擡手幫她擦眼淚:“嚇著了吧,我這不好好的嘛,我不護著你,你不是就沒了。”

以寧賭氣:“沒就沒,拉倒。”

蕭瑮學以寧的樣子吸了吸鼻子:“那可不行,我受不了。”

以寧破涕為笑,又檢查蕭瑮的脈象,心率漸漸穩定下來。

太子這時問:“七弟,傷得如何?”

蕭瑮擡頭:“無妨。”

蕭琛看到以寧唇邊有血跡,又問:“弟妹也受傷了嗎?”

以寧低頭並不想和太子搭腔,蕭瑮代她答道:“沒有,就是嚇得不輕。四哥還好嗎?太子妃有沒有傷到?”

太子這才回頭去看太子妃,問她:“沒事吧?”

陳昭華早已嚇得花容失色,直到太子問話才緩過神來,答道:“我沒事。”

以寧並不去管他們,只一心盯著蕭瑮的傷,過了一會兒,她看傷口不再出血,對蕭瑮說:“你自己按一會兒。”蕭瑮自己按住,以寧將綁在他大臂上的發帶松開,自己用手稍稍按住上方,車子正好進了平城大營,車到軍醫營帳前停下,蕭瑮和以寧下車進去包紮,太子和太子妃也下車來,站在外面。

上將軍過來見過太子,詢問事由,太子道:“我今天早上才到的,落了腳就和七弟一起,到城外湖邊游玩,沒想到在山上遇襲,老七還受了傷。”

上將軍問道:“可知道是何人所為?”

太子搖頭,這時方佺給上將軍遞了眼色,上將軍會意,對太子說:“太子殿下受驚了,先到前面營帳中休息吧,屬下去看看周王殿下。”

士兵領著太子和太子妃往前面主帳中走去,看他們走遠,方佺對上將軍說:“上將軍,這夥人,應該是沖著王爺來的,活捉一個,已經帶回,眼下我們的人看著,還沒有審問。”

上將軍道:“好好看著。”說完就進了營帳中來看蕭瑮,軍醫已經幫他包紮好,以寧在幫他穿衣服,看見上將軍進來,以寧恭身道:“見過上將軍。”

“夫人多禮。”又問李醫官,“王爺傷勢如何?”

醫官道:“多虧處理及時得當,無甚大礙,已經縫合,傷口略微沁入些毒物,但是並未深入,服一劑解藥,這兩日多飲些水就無事了。”

上將軍眉頭緊鎖:“還中毒了?”

蕭瑮道:“是夫人察覺到劍上有毒,及時幫我吸出了毒血。”

醫官道:“多虧王妃精通醫理,不然,王爺此番要多受不少罪啊。”

以寧道:“李大人過獎了,我只是略懂一二,哪裏敢說精通,萬幸沒有中箭,此時還能坐著說話,總算是逃過一劫。”

蕭瑮握住以寧的手,示意她放寬心,轉頭對方佺說:“抓來的人看緊了,本王親自審。”

方佺道:“已經按照夫人吩咐的辦了,人就在王爺的營帳中,吳山帶人看著。”

蕭瑮起身:“走,去我營帳。”

從軍醫處出來,蕭瑮小聲對上將軍說:“還請上將軍去和太子坐會兒,這次遇險,時機有些玄妙,恐怕不簡單。”

上將軍會意:“明白,王爺放心。”

說完上將軍就前往主營帳中,又叫上了其他幾位將軍和校尉等一並進去,將軍中諸事與太子細話。

蕭瑮到自己營帳中,在座位上坐下,以寧久不見雪海和梧桐,想她們應該在照顧那幾個受傷的護衛,就想去找,蕭瑮道:“你坐著,丟不了,叫個人過去,她們忙完了帶過來就是。”

以寧道:“我也想去看看,你身邊的人也有受傷的,我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蕭瑮道:“這種事情哪裏還要勞動你,那麽些醫工難道是吃閑飯的。”

以寧又說:“你要審犯人了,你看那個人,樣子多嚇人啊,我不敢看。”

被抓的人斷了一只手臂,做了止血處理,但傷口依然可怖,加上手筋腳筋斷了,癱在地上,嘴裏塞了東西不能出聲,若不細看,斷然不會覺得是個活人。

蕭瑮笑說:“剛才不是挺果決的嘛,怎麽這會兒氣勢下去了。”

以寧垂眼:“那不是氣得嘛,殺人的心都有了。”

“因為我受傷,殺人的心都有了?”

以寧害羞,不想理他,站起來就要出去,蕭瑮伸手把她拉回來,從左手袖子中拿出她的面紗:“戴上再出去。”

以寧接過面紗戴上,小聲對蕭瑮說:“你好好審,我猜多半和太子有關系。”

蕭瑮點了點頭:“吳山,帶幾個人,跟在夫人身邊,別走遠了。”

“是。”吳山應聲,帶了幾個人就隨以寧出去,以寧自然是去找雪海和梧桐,此時她二人在幫受傷的護衛包紮傷口,軍中的醫工到底都是男子,手重,雖然他們並不都是周王府的護衛,但是兩人心慈,知道小姐和姑爺沒有大礙之後,就一直在這兒幫忙。

以寧撩開簾子進來,二人看到齊聲喚道:“小姐!”

裏面其他人知道她是周王妃,能行禮的行禮,不能動的也都請安道:“夫人萬福。”

以寧走過去,先摸摸雪海的臉,又去摸摸梧桐,終於舒了一口氣:“還好你們都沒事。”

雪海問道:“王爺的傷還好嗎?”

“還好。”以寧又問或坐或臥的護衛,“你們都還好嗎?”

王妃親自來關心,傷得再重的人,也都笑著說:“無事。”

以寧親自去看那個肩部中箭,傷得最嚴重的護衛,醫官剛剛幫他拔出箭,血還沒有止住,一個年輕醫工在旁邊站著,幫他按著傷口。

以寧看了他的傷勢對醫工說:“看來,箭拔出的時候又傷到了,這樣按著不行的,用幹凈的棉布沾了止血藥塞進去會快一點。這些布都煮過嗎?”

醫工點點頭,以寧親自動手,將止血藥和紗布塞入那人傷口,輕輕和那意識模糊的護衛說:“會很疼,忍一下。”

那護衛疼得齜牙咧嘴,依然硬氣道:“方才拔劍也只是皺了皺眉而已。”

“真是有膽魄,不過太疼的話,還是叫出來,心裏好受些,何苦一直忍著呢。”

那人聽到先是一楞,心下覺得有理,接著便“嗷嗷”叫了起來,以寧手略重些,他就叫得更大聲,逗得旁邊受傷的人都笑了,他自己也笑說:“果然叫出來舒服些。”

以寧又叮囑:“樂歸樂,可都悠著點兒,別讓傷口崩開了,到時候樂極生悲,怨不得我啊。”

一群人說笑了一陣,倒把傷痛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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