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男人，他買下一只要已經被剝去魚鱗剜出人腿的人魚，後來男人提出想娶人魚，結果人魚跟著男人回去後發現他已經有兩個老婆了，可這時她已經懷了男人的孩子，還為男人生了一對雙胞胎。”

“看我幹嘛，那是什麽眼神，”餘右被楚明耀的灼灼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於是他扭過臉留給楚明耀一個後腦勺，餘右的頭發比較長，看上去軟軟的，服帖地散在他天鵝一般修長白皙的脖頸上，黑得發亮，“都說了是假話了。”

“嗯我知道。”

“男人的老婆們和其他的孩子都想趕走人魚和她的孩子，但男人說他很愛人魚，他不讓人魚離開，人魚就一直受到其他人的欺負。她偷偷流了很多淚，眼淚化成的珍珠就藏起來給她的孩子們。可男人如果真的愛人魚，又怎麽總會讓人魚落淚呢。”

楚明耀沈默良久後也判斷不出來男人究竟愛不愛人魚，不是當事人誰也無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後來人魚身體越來越不好，最後人魚病死了，男人流了很多眼淚，可其他人也哭了，那些欺負人魚的女人也在哭，人魚的孩子也在哭，到底他們中有誰才是真正愛人魚呢。”

“那人魚的孩子最後去了哪裏？”

沒想到楚明耀的關註點竟然歪成這樣，餘右忍不住轉過頭來翻了個白眼：

“我怎麽知道？再躺會，我等下幫你洗完澡後送你回家。”

楚明耀沒說話，只是伸手往餘右的腦袋上大力地揉了幾下，果然和預想中那樣觸感柔軟，餘右沒有掙紮，愈發摟緊他。

餘右把楚明耀送回家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了，楚明耀車門一關餘右就搖下車窗，路燈是感控系統，因為車剛好停在路燈下所以只有這根路燈是亮的，餘右探了顆腦袋出來，手指點點撅起的唇，儼然一副腆著小臉索吻的模樣，楚明耀湊到他跟前，即將親上時突然瞇起眼意味深長地笑道：

“挺晚的，要不在我家過夜了。”

“好！”

餘右興高采烈地去停車，趁這等待的空檔楚明耀把煙從口袋裏摸出來，猶豫片刻後還是收回口袋裏。楚明耀這一路上都在想那個關於人魚的故事，他一直沒搞懂究竟男人愛不愛人魚，也許是愛的，只是程度不夠深——這比不愛還要來得殘忍，誰都不是偉大的聖人，豈能如此慷慨地享愛。

等餘右回到楚明耀身邊時，楚明耀跟他並肩走著，他問：

“人魚的眼淚是不是真的能夠化成珍珠？”

“你怎麽還惦記著呢，”餘右有點尷尬，“我都說了是假的啦。”

“嗯。”

楚明耀沒再說什麽，餘右湊上來用食指去勾他的手想和他牽手，楚明耀覺得有些肉麻就沒搭理他。

“楚叔，如果我講的故事是真的話，你會不會也講一個關於你的故事？”

“你不是說你的故事是假的嗎。”

這時楚明耀開始裝傻充楞了，餘右怏怏地垂下頭和他走進電梯間，就聽到楚明耀接著說：

“那我也給你說一個假的故事好了。”

這話說出口楚明耀立馬又想反悔了，他實在不想像揭瘡疤一樣把自己的軟肋暴露在其他人面前，即使是明思他也從沒提起過，所以直到進家門他都沒說出那個故事，剛關上門餘右就從後面撲過來將他壓在門板上一通狂啃，黑燈瞎火的幹這種事很容易起邪欲，不過楚明耀是沒這個精力了，他毫不留情地將餘右推開：

“我說的過夜就是單純的過夜，你睡沙發我睡床。”

“哦。”

楚明耀也甭管餘右樂不樂意便丟下他往臥室裏走，楚明耀沒開燈，就這麽大點地閉著眼睛都能走。他站在床邊脫衣服，突然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楚明耀正納悶餘右怎麽神通廣大到這地步從客廳溜進來伏擊他，沒想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被子裏鉆出來——

“你帶人回來了？”

“你他媽嚇死我！”

這麽多年了楚明耀虧心事肯定沒少做，夜路走多容易撞到鬼差不多也這理，著實被嚇得魂飛魄散，這一聲連吼帶罵，驚得外面聽到聲響的餘右連忙跑進來順手開了個燈，什麽牛鬼蛇神立馬無處遁形：

“發生什麽事了？”

楚明耀的表情還沒變杜哲的臉先黑了：

“他是餘左還是餘右？”

“額……”

“我是餘右，”餘右笑靨如花，絲毫不把杜哲的尖銳得能將他射穿的視線當回事，“你認識我？”

杜哲從床上爬起來，沒再理會餘右，而是轉向楚明耀涼涼地問了句：

“你把他帶回家？”

“我看時間很晚了，他一個小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就——”

楚明耀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在杜哲面前矮了一截，明明他才是杜哲的主人，可杜哲這架勢實在氣場淩厲逼人，和他平日裏乖馴溫順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們做了？”

“做了啊，”餘右挑釁道，“怎麽了？”

“沒問你，”杜哲看都不看餘右一眼，“楚明耀，你到底在想什麽？”

“阿哲你乖點，他就在這裏睡一晚，有什麽事情我白天跟你講。”

看來杜哲是真的生氣了，連名帶姓地喊楚明耀的名字，楚明耀還想說點什麽卻被杜哲搶了先。

“好，你們睡吧，”杜哲迅速利落地穿好衣服徑直出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狠狠地撞了一下餘右的肩膀，別看餘右身材纖細，被這麽一懟還立在原地巋然不動，“我明天再來找你。”

“別走——”

楚明耀剛要去追卻被餘右攔住：

“追什麽，他那樣子像是耍脾氣的小女生，真好笑，難道你和他沒做過？”

“做過，但我和他是你情我願的。”

鬧成這樣楚明耀一個頭兩個大，有啥說啥也懶得隱瞞了，餘右哼了聲，也確實是他有錯在先自知理虧，即使臉上不表露語氣卻不太好：

“他排第幾個？”

“什麽第幾個？”

“跟你告白的人他排第幾個。”

“第一。”

“難怪，”餘右撇撇嘴，轉身出了臥室，“困了，睡覺睡覺。”

餘右這小王八蛋純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倒是好睡，楚明耀徹夜輾轉反側，他懷疑自己有點魔怔了，滿腦子全是關於那只人魚的故事，他總覺得自己和那個男人有異曲同工的相似點，這個認知令楚明耀毛骨悚然，在自我拉扯掙紮中慢慢睡去。

一覺醒來後餘右已經離開了，楚明耀一看時間，差三分鐘十二點整，他不得不佩服自己沒心沒肺到還能心安理得地睡了這麽久。楚明耀一個勁的給杜哲打電話，可怎麽打都沒人接，看來杜哲能力強，鬧起脾氣來也是一把好手，楚明耀心煩意亂地想找煙抽，不過心血來潮想戒煙之後就得憋著，於是他索性咬住手指來解解癮。

楚明耀感覺問題出在現今他和杜哲之間有點角色失調，一開始杜哲是他的手下，他們是領導階層和被領導階層關系，屬於上下關系，如果是以戀人的身份，那他們就成了平等關系，社會身份沖突導致楚明耀一時半會無法為杜哲找準確切定位——其實瞎扯這麽多楚明耀就是不太明白他到底要不要哄杜哲，好在有一點他倒是想開了：杜哲這次非要走，他絕不會強留，如果杜哲背叛他——楚明耀知道自己卑劣殘忍，要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況他又不會改，只能把傷害減輕到最小，不過他還是打算做做最後的努力。

-阿哲 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昨天晚上是餘右約我見面的 我原本想跟他講清楚 結果遇上四少出了些事情我們去了賓館 後面餘右找上門來跟我說了些事情 後面發生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我給你道歉 要是你覺得我這人混賬不是東西 別當著我的面罵就好

打出這一串話簡直是要了楚明耀的老命，感覺手機屏幕都快被自己按爛了，不得不由衷佩服年輕人那神乎其神的手速，會打街機是一回事，手機打字又是一回事。

-如果你要走 我不會留你的 祝好。

這信息發出去後楚明耀尋思好久，越看越像拆夥宣言，又不能撤回信息，突發奇想又補上一條：

-030

接下去的發展全憑緣分，楚明耀為了發信息肚子餓到麻木，才發現今天是星期六，原本是打算周日約餘右出來見面導致楚明耀以為今天是工作日。於是楚明耀打算賴在家裏哪裏都不想去，其實他還是對暗市有些想法的，但不該是在利用餘右感情的情況下拿到，楚明耀總是在某些方面意外的有原則。

胡思亂想了一會杜哲終於發來短信了，只有很簡單的三個字：

-吃了沒

-沒有。快餓死了 有空記得來給我收屍

楚明耀松了口氣，但也難說見面後是個什麽情形，而且楚明耀驚喜地發現自己的打字速度有快了一些。

-開門

原本還提心吊膽的楚明耀瞬間興高采烈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去給杜哲開門，結果開門一看一根鋥光發亮的虎尾在他面前甩了甩，意思是打過招呼了。而杜哲背對著他，壓根不回頭。那根尾巴把地上的外賣袋卷起來遞到楚明耀面前，楚明耀接過後黃黑相間的虎尾又甩了甩，這八成是道別了，果不其然杜哲拔腿就走，楚明耀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那根一晃一晃的虎尾，登時整條尾巴僵在楚明耀的手心裏，毛發就跟膨炸開的爆米花似的根根豎起，就連杜哲頭頂的那對耳朵都立得老高，他滿臉不悅地扭過頭，冷聲道：

“放開。”

“不放。”

這時候楚明耀脾氣上來了，他愈發意識到自己現在不太鎮得住杜哲了，這點稍有不慎就會成為致命的危險，所以楚明耀不能讓步。

“你知道你抓著我的尾巴是什麽意思嗎？”

“不知道。”

楚明耀答得理直氣壯，他只是不想讓杜哲走而已，沒別的意思。

“是示威，”杜哲把自己炸成團而顯得蓬松松的尾巴從楚明耀的手裏抽出來，眼瞳裏熠著淡淡的赤金色，他伸出猩紅的舌尖舔了舔薄削的唇，用尾巴尖將楚明耀的下顎微微擡起，湊到他面前似笑非笑道，“或理解為求歡。”

作者有話說：故事是真的，而且有一種陰差陽錯的關系……後面會寫到……算了我在肉文裏面埋伏筆幹啥哈哈哈哈繼續開車！

下一章是小貓咪的車！然後就都是小鳳凰的車了，請喜歡小鳳凰的小仙女們不要著急(づ￣ 3￣)づ

嚶嚶嚶光速flop的我……如果喜歡的話請多多留言收藏呀！！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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