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耀牽著楚明思的手在抒情柔美的鋼琴曲中緩緩地走過紅毯，楚明思被他捏得發疼忍不住小聲提醒：

“哥，你放松點。”

聞言楚明耀差點甩開楚明思，楚明思趕緊勾住他的手指加快腳步來到新郎跟前。新郎儀表堂堂，燈光一打更是光彩照人，像是站在華麗櫥窗裏的模特，他唇角囑著笑意，不知是看妻子還是大舅子，楚明耀絲毫不為所動，動作停滯半晌後最終還是把楚明思的手交給新郎，爾後故作瀟灑地在滿堂賓客的掌聲中徑直離開。

楚明耀出了大堂就落荒而逃地跑進洗手間裏，他走到最後一個隔間裏進去把門反鎖後，一屁股坐上馬桶蓋，心煩意亂地點了根煙，從上摸到下都翻不到打火機，氣得他把煙吐在垃圾桶裏，明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卻把楚明耀擊得潰不成軍，他拽著短茬茬的頭發弓起身把腦袋埋進臂彎一個勁地掉眼淚。

楚明思小了楚明耀十四歲，從楚明思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是楚明耀在照顧她，比起嫁妹妹這種心情更像是嫁女兒，楚明耀在道上摸爬滾打小半輩子，在兒女情長上反倒英雄氣短。楚明思嫁的是鳳家三少鳳驚鴻，鳳家是折枝的三大家族之一，涉足政界和黑道，當初楚家來折枝也是通過鳳家的同意才得以立足。楚明耀和普天之下的娘家人都操同一顆心，他怕妹妹被欺負，自己又鬥不過鳳家，光是暢想未來就讓楚明耀冷汗直流，可楚明思嘲笑他杞人憂天，自己打光棍還來阻礙妹妹追逐幸福。

於是楚明耀只能把鳳驚鴻約出來徹夜長談一番，他放下身段，幾乎是用請求的口氣讓鳳驚鴻好好照顧自己的妹妹，鳳三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很好笑。鳳驚鴻的長相用俊美來形容更為合適，飛眉鳳眸，膚白如雪，但楚明耀覺得他長得太過浪蕩輕佻了些，一看就是個風流坯子玩性大，這種人視覺效果上看楚明耀一拳能打死十個。

“大舅子，我看上去像是臉上寫了‘渣男’二字的混蛋嗎？”

“三少說哪裏的話！”

楚明耀笑瞇瞇地說，心裏已經打死十個鳳驚鴻。

總之窩在馬桶上哭了一頓讓楚明耀好受許多，他打開門到洗手池邊接了捧冷水洗臉，又重新回到大堂去談笑風生，準備等下挨桌敬酒。

這次鳳家和楚家的聯姻是一樁轟動的大事了，幾乎天幹市有頭有臉的黑白人物都來了。鳳家家長是鳳家兄弟的老大鳳天鴻，這次婚禮全都由他一手操持，他對這樁親事十分支持，楚家如今的勢力絕對無法和鳳家抗衡，與其說是聯姻拿吞並更合適。楚家是靠皮肉生意發的家，常被道上輕視嗤笑，因此在上個世紀的大清洗過後楚家喪失在紅袖的立足地位，只得在紅袖的鄰省折枝重新發展。明面上做正經生意，畢竟有“前科”難免成分還是不太幹凈，況且楚家在紅袖還有一部分搬不上臺面的遺留產業——娼街。現在楚家最大的資產是在紅袖的娼街，如果不出意外，遲早娼街會以“和平”的方式落到鳳家手裏，只是紅袖那邊有消息傳蕭家想吞掉娼街給阮家，紅袖的權力比較集中，蕭氏一家獨大，如果鳳家願意給自己撐腰也比較有底氣，至於娼街的歸屬，萬一真的要易主，肥水不流外人田當然還是給親家比較好。

婚宴進行到深夜，等散場後楚明耀只覺得自己行屍走肉只剩下一副空殼了，就算酒量再好也挨不住五十桌下來。不想說話不想思考呼吸都可以免了，只想吐，想到“吐”麻鈍的大腦便歡欣起來，希望他身體力行實施這個動作。杜哲很會察言觀色，楚明耀當初就是看中這小夥子話少能幹收的他。杜哲趕緊把楚明耀攙進衛生間裏，楚明耀揮手讓他走，撐在馬桶邊一頓狂嘔，他今晚沒吃什麽東西，因此吐得前所未有的難受，最後連青黃的苦膽汁都吐出來了，口腔發澀兩眼發黑，差點一頭栽進馬桶裏。楚明耀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喘氣，幾欲昏厥。

緩過勁來後他才慢慢踱步到洗手池邊上洗臉漱口，一擡頭就看見鏡中的男人臉色鐵青，憔悴無比。

杜哲一直默默等在衛生間門口，楚明耀再出來時又是一副生龍活虎的精神模樣，他把皺巴巴的西裝丟給杜哲，讓他先回去。

“您去哪？”

“去放松一下。”

楚明耀的放松就是去游戲廳裏面打游戲。

現在游戲廳已經很少了，徹夜通宵的游戲廳更是少之又少，有也是寥寥幾人在光顧。楚明耀挑挑揀揀才選到一臺好的，扯松領帶叼了煙，一個硬幣投進去後就一路打到通關。楚明耀小時候經常泡游戲廳，那時他不知道家裏做的是為人不齒的皮肉生意，也不知道那些哭泣的女人意味著什麽——好像因為太過年輕所以做什麽事情都可以被原諒。

等楚明耀玩到通關煙灰已經落滿他的西裝褲，碎得七零八落，他輕輕撣掉，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左手邊一直站著一個青年在看他玩游戲。游戲廳到了淩晨是不開燈的，光靠游戲屏幕上花花綠綠的光還看不太明晰他的臉，因為在燈光的打照下顯得青年那對風情萬種的桃花眼藍得發亮，仿若一片汪洋。

“你好厲害！”這時楚明耀才驚覺他的右手邊也站了一個人，“能不能教教我？”

那人湊得很近，他的眼睛也是藍色的，楚明耀懷疑是遇到了美人魚。拜安徒生所賜，《海的女兒》對美人魚們影響深遠，他們總會拯救落水的人類企圖尋找真愛，而有的人就利用他們的天真假裝溺水，等美人魚把人類救上岸時和同夥一起將他捉住，剝掉魚鱗切開魚身，最後化作兩條畸形的人腿。楚明耀忍不住目光落在他們的腿上打量一番，比例勻稱——看來不是美人魚。美人魚是不久前才在娼街流行起來的，他們容貌絕美，天真單純，傷害他們也不懂得如何抵抗，因此很受有特殊嗜好的嫖客歡迎。

“一晚上怎麽教得會，”楚明耀絲毫不為美色所誘惑，也沒那個閑心，“自己回家看視頻學去。”

楚明耀走出游戲廳，解車鎖後剛要拉開車門突然猝不及防地被人從後方用手帕捂住嘴，麻藥裏似乎還摻了些莫名的香水，楚明耀根本來不及抵抗便昏倒過去。

楚明耀昏昏沈沈地從柔軟的大床上醒來，頭疼欲裂，如同腦袋裏塞滿碎玻璃渣，一晃便嘩嘩作響。楚明耀坐起身來，牽動左手腕上的細鎖鏈，很長，熠熠發光，從天花板上垂墜下來，比起囚禁更像是情趣所用。萬幸的是另外一根鎖鏈沒有鎖上他的右手腕，但多一根少一根楚明耀都是跑不掉的，實話說他沒那個能耐。

這叫個什麽事？楚明耀活了三十七歲第一次被綁架，可能是環境屬於總統套房配置以至於他沒有絲毫危機感，平窩一肚子火。

“有人沒？”

“餵！”

“來啦！”一個青年應聲而入，正是昨晚問楚明耀能不能教他打游戲的那小子，“你終於醒了，不然就得奸屍了。”

另一個青年也走了進來，他們容貌相像，可能是一對雙胞胎，沈默寡言的那個面部棱角比較分明，這個嘰嘰歪歪的純粹長了張娘們臉。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楚明耀板起臉冷睨著這倆乳臭未幹的小崽子。

“我叫餘右，他是我哥哥餘左。”

餘右笑得十分燦爛，餘左沒什麽表情，楚明耀的心臟猛地跳突一下，餘？不會這麽剛好這倆小崽子是餘家的吧？！折枝如今的三大家族分別是鳳、餘、楚，鳳家和楚家從上個世紀就在折枝明爭暗鬥，一直分不出高下。

而楚明思嫁給鳳驚鴻就證明楚家要和鳳家交好，形成一對二的局勢，雖然楚家的加入是可有可無的。

“你們是餘家的？”

“什麽瑜伽的，”餘右一屁股坐到楚明耀邊上，伸手就往他左乳頭一擰，力道之大下手之狠疼得楚明耀齜牙咧嘴地罵了句臟話，“你昨天對我們很沒禮貌，所以我們不開心，就想操你玩玩。”

餘右說得不以為然，聽得楚明耀心驚肉跳——這他媽是人說的話嗎？！他到底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這倆小子來路不明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叫楚明耀，”楚明耀不動聲色地打量兄弟倆的表情，可惜看不出有什麽波瀾，“我給你們道歉，你們放了我，我這就教你們打游戲。”

“現在才想著道歉也太晚了吧！”餘右撇撇嘴，把楚明耀推倒進床裏，“別掙紮，玩夠了就放了你。”

“你發什麽瘋？”楚明耀使勁推拒著餘右，餘左在邊上全然無動於衷，楚明耀趕緊向他求救，“餘先生，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好好商量唔唔——”

餘左長腿一邁跨上床伸手捏住楚明耀的臉，楚明耀眉目英挺的臉被餘左捏得臉快變了形，他吚吚嗚嗚地說不出話來，手上的抵抗氣力也小了許多，餘右趁勢扯開他的白襯衫，在他健碩的胸肌上捏了幾把：

“你別指望我哥，他比我變態，你不聽話點會吃苦頭的。”

——敢情您也知道自己變態。

作者有話說：爭取開車！肉太膩就上劇情！劇情太幹就上肉！爭取胖十斤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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