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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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之寧看見門外笑嘻嘻的青年，不禁皺起了眉頭：“你屬狗的嘛，聞著氣味兒跟過來？”
高大白凈的沈赟揚了揚手中的包裹：“我替你把快遞捎上來，你還不謝謝我！”
郁之寧擦著頭發，無奈的側了側身：“進來吧！”
再次遇見沈赟純屬巧合。
前些天，郁之寧帶著偶爾開葷吃豬蹄的郁小景從飯店出來，看到幾個人正往面包車上運盒飯，一個大男孩兒站在一旁有條不紊的指揮。
那男孩長得高，嗓音清亮，出色的五官身材在人群中極為紮眼，郁之寧混慣了娛樂圈，對這樣醒目的人也禁不住多看兩眼。這一看不要緊，郁之寧的心咯噔響了一下——
他對這個開蘭博基尼濺他一身臟水影響他試鏡、自稱沈顧陽侄子的沈赟印象很深。不想再跟沈顧陽有關系的郁之寧拉緊了郁小景的手，快步往相反方向走去。
“寧哥！”
但那人的動作顯然要比他更快。
裝聽不見的走了十幾米，那人還是窮追不舍，加上郁小景不停的叨叨：“爸，有人叫你，爸，你為什麽不停下？爸，是搶劫的嗎？”
郁之寧只好停下腳步，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回頭微笑：“哈哈哈，好久不見，剛才沒聽見，哈哈哈！”
沈赟顯然沒看出他的異樣，竟然像只搖著尾巴的金毛一樣飛奔過來抱住他：“天啦嚕！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寧哥！”
郁之寧費勁的把他掙開：“我也是……沒想到。”
沈赟比郁之寧高了一個頭，性格卻像個小孩子似的，看見郁之寧後眼淚都在眼眶裏轉：“我還以為我再也看不見你了！”
一頭霧水的郁之寧撓了撓後腦勺：“哈！？”
“你知道嗎寧哥，上次咱倆匆匆分手，連個聯系方式也沒留，我去劇組那裏問，人家都不肯給我！”沈赟慘兮兮的說，“我再想找你的時候，你就不知道去哪兒了。正巧我家那段兒時間出了點事兒，等我處理完了，想起你說不定有微博，我還專門註冊了一個號去看你吶！結果你竟然給刪號了！他們都說你退出娛樂圈了，我這兒剛剛成為你的粉絲，你怎麽就走了呢？”
一邊說，一邊還帶了點哭腔。
郁之寧滿臉嫌棄和糾結：“行了行了行了，你說你都老大不小的了，大街上掉眼淚算怎麽回事兒？我又沒死，你哭什麽哭？”
說著，一手牽郁小景一手牽沈赟，拉進了一個角落裏：“我是帶孩子過來休養生息，你又是怎麽回事？”
沈赟擦擦眼淚：“我爹就是個老古董，就是不讓我拍戲，非讓我繼承億萬家產，所以我跟家裏鬧翻，偷偷跑出來，離家出走了。”
“億、億萬家產？”郁之寧瞪大眼。
“可能得幾百億吧……”沈赟很憨厚很實誠的補充道。
郁小景面無表情的諷刺道：“你放著皇位不繼承，出來拍戲？”
“小景！”
“拍戲是我的夢想！”沈赟嚴肅的看著郁小景，“沒有夢想的人跟一條鹹魚有什麽區別？”
對面的父子倆卻不約而同的想：請讓我做一條有幾百億家產的鹹魚吧！
“咳。”郁之寧岔開話題，“那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嗨，說來話長！”沈赟嘆口氣，“我想拍戲嘛！本來我叔都說好了要進《蒼耳》劇組當群演的，可是不知為啥沒下文了。我報名想考戲劇學院，結果我爹橫叉一杠子又給我攪黃了，把我信用卡什麽的也給停了。那我就只好去其他劇組當群演，順便打打雜，掙點兒飯錢咯。這不，我正給我們劇組送盒飯呢！”
郁之寧瞥了不遠處那兩輛老舊的面包車。
沈赟見他目光裏一絲若有若無的流連，輕聲問：“寧哥，你真的退圈了啊？”
郁之寧笑笑：“累了，想歇歇。”
沈赟也笑笑：“行啊，休息夠了再回來。那時候我發達了，就罩著你。對了，哥，你住哪兒？”
郁之寧指了指附近的公寓樓，但轉念一想，又不願意跟沈家人有太多聯系，便將食指掉轉了其他方向，非常含糊的說：“這附近。”
沈赟哦了一聲，便在同事的召喚聲中急忙要了郁之寧的電話，道了別。
郁之寧望著沈赟漸行漸遠的背影，微笑著拉黑了他的手機號碼。
郁小景打著飽嗝：“爸，我怎麽覺得又是一個想泡你的？”
郁之寧呼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就在郁之寧忘記這個人得第二天，幾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猝不及防的打了過來。
沈赟。
手機號碼1：“哥，我拍完戲了，咱們出來吃飯吧！”
拉黑。
手機號碼2：“哥，那個小男孩兒真的是你兒子嗎？貼吧裏的人都在傳，他比以前瘦好多耶！”
拉黑。
手機號碼3：“哥，你為什麽掛我電話？嗚嗚，我哪裏惹你生氣了嗎？”
拉黑。
手機號碼4：“麽麽噠~啾啾咪~”
拉黑。
……
手機號碼N：“哥，想不到吧？”
崩潰！
“我說你到底要幹嘛啊？”郁之寧糟心的問，“我不想被私生飯打擾生活，行行好，別給我打電話了，好嗎？”
“哥~”沈赟在電話那頭哭唧唧，“人家不是私生飯，人家就是喜歡你，想跟你做朋友嘛！”
“……那你來找我吧，找到我咱倆就做朋友。”郁之寧再次拖黑了他的號碼。
然而郁之寧實在小看了沈赟找人的能力，那天郁之寧指方向時的稍一停頓讓他看出了端倪。他先是確定了小區的位置，又去了公寓樓保安那裏打聽郁之寧的消息。可惜這裏住戶覆雜，大部分都是租客，保安也並不清楚。
真正洩露郁之寧住址的是快遞代收點——一個小超市。
沈赟輕松的在一堆包裹中翻出了郁之寧買的物件，按照上面的地址，大搖大擺的坐上了電梯。
郁小景還在醫院覆健沒回來，家裏只剩下郁之寧一人。
沈赟歡天喜地的進屋後，非常自來熟的東看看西望望，郁之寧假裝平和實則氣郁的問：“想喝點兒什麽？”
沈赟一點也不客套：“有可樂嗎？沒可樂雪碧也行。”
“……”郁之寧抱起胸膛，“抱歉，我們家只有白開水。”
“那我下次給你買點。”沈赟笑嘻嘻的回答，“我今天先湊合喝點兒白開水吧！”
郁之寧氣極反笑，姓沈的是不是以為全世界都他們的？他火大的給沈赟倒了一杯水：“喝完就走，不要再來了！”
沈赟傻楞楞的接過水杯：“寧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呀？”
郁之寧一邊擦頭一邊漫不經心的答道：“我不是討厭你。”
沈赟緊張的面孔終於松懈下來：“哥，你可嚇死我了……”
“我是討厭你們沈家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討厭。”
郁之寧妄圖給他致命一擊，沒想到沈赟卻歡呼起來：“那太好了！”
“我爹說，只要我敢跨出家門一步，就跟我斷絕父子關系。”沈赟眨眨眼，“我現在已經不算沈家人了。”
郁之寧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所以我現在無家可歸了。”沈赟喝了口水，一擡腿坐上身後的寫字臺，英氣的眉目活潑而生動，“而且因為我還沒有賺到什麽錢，所以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郁之寧眼神裏突然充滿了憐憫與同情。
沈赟一看有戲，馬上可憐兮兮的撅起嘴哀求：“所以，哥，你看你租的房子還挺大的，能不能……”
“不。休想。快點滾。”
沈赟被無情的趕出了門外。
他孤零零的抱膝而坐，偶爾有住戶經過，他還會笑瞇瞇的跟人揮手致意。
或許是怕手機沒電，他大多數時間都在發呆，只會偶爾拿出來刷一下照片——上面竟然滿滿的都是郁之寧早年的活動照，以及發過的微博截圖。他一張一張的翻，經常會忍不住笑出聲。只有在刷到郁之寧跟沈顧陽的合照時，才會微妙的停頓一下。
春寒依舊料峭，沈赟關上手機，在低溫中縮成一團。在空無一人的時刻，他終於收起沒心沒肺的笑容，目光低沈的望向窗外。
“禾苗哥，你真的把我忘了……”
攝像頭下，郁之寧將熊孩子一腳踹出門外的樣子令沈顧陽倍感振奮。他竟然從床上跳下來，在臥室裏興奮的轉圈圈：“我就知道，我家禾苗怎麽可能隨隨便便讓野男人住進自己家？更何況他還帶著孩子。”
此刻，他似乎忘了那個野男人就是他沈顧陽的親侄子。
這時的沈顧陽掐著腰，得意洋洋的重覆了一遍：“我的孩子。”
像是在自我鼓勵一樣。
然而當他再次看向手機中的那個人時，卻又再次被糟糕的情緒籠罩了。
郁之寧不肯回來，也從未在家裏提過自己的名字。在他偷窺他的這段時間裏，他從未在郁之寧那裏找到關於自己的蛛絲馬跡。
對於沒有自己的生活，郁之寧過得是那樣的得心應手和從容不迫，似乎備受煎熬的人只有他沈顧陽一個人。
他走向吧臺，為自己斟滿了一杯紅酒，顧不上品味道，仰頭便是一飲而盡。
用酒精緩解焦慮情緒，是沈顧陽在郁之寧走後每晚都要做的事，否則必定會整宿失眠，或者噩夢纏身。夢裏的郁之寧越走越遠，即便偶爾回頭，也是跟自己說：
我們分手吧！
這時他一定會從夢中大汗淋漓的驚醒，伴隨著慌亂的心跳。
沈顧陽知道自己在怕什麽。
他怕自己終於拉下臉面去跟郁禾說對不起，那個人也依舊不肯原諒他。那時他失去的，不僅僅是郁禾，還有自己高高在上的尊嚴。
紅酒的酒勁來得遲一些，喝了幾杯終於微醺的沈顧陽疲憊的倒向了柔軟的大床。
郁之寧的香氣似乎還纏繞在他的鼻腔，他閉著眼抓過那人的內褲，貪戀的呼吸熟悉的味道。
“你真的不想我嗎，郁禾？”
沈顧陽憔悴的呢喃自語。
他打開手機，監控中的郁之寧正在給郁小景打電話，告訴他一會兒會過去接他。
沈顧陽正想要關掉app，手指一滑，卻不留神切到了房門外的監控鏡頭——
沈赟還在門外坐著，低頭抱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沈顧陽突然警惕的坐了起來。
他聽說過沈赟跟家裏鬧翻的事，一方面是因為沈赟不肯去父親公司上班，一方面也是因為不肯跟鄭家大小姐聯姻。這孩子從小便在國外，回國時間並不多，表面看起來笑嘻嘻，但沈顧陽知道沈赟的性格，是個頗為難纏的角色。
沈家家族龐大，能力突出的後輩不少，但沈赟確實是相對出類拔萃的一個，也是下一任家主的有力競爭者。
多年來，或許是因為父母不幸的婚姻，自己親情的缺失，沈顧陽一直沒有結婚成家、繁育後代的想法，他有過提攜沈赟做繼承人的念頭，只是自己還年輕，考慮這些為時尚早。
更何況沈赟似乎一直沒有想要從事家族事業的想法，從前些年開始，偶爾放假回國的沈赟孩子家族聚餐時說，將來要進軍娛樂圈。
沈顧陽揉了揉眉心，他突然想起沈赟第一次見到郁之寧時，跟自己說的話了：“叔叔，你猜怎麽著，我找到我心目中的男神了！”
他記得當時自己為了不讓沈赟這狼崽子想三想四，直接讓劇組把他踢出了錄取名單。
但這件事很快便被他拋之腦後了，畢竟誰能想到二人還有今天的發展？
可是這兩個人又是怎麽遇上的呢？沈赟不可能因為一面之緣的人而跑去找他吧？
想到這裏，沈顧陽心中一冽——不對，十年前沈赟是見過郁禾的！他怎麽給忘了呢？
沈顧陽冷汗冒了出來，他急忙撥通了陸星垣的電話：
“準備飛機，我今晚要趕去A城。”
“A城？”郁之寧在的地方？“今晚？”
“對，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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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白凈的沈赟揚了揚手中的包裹：“我替你把快遞捎上來，你還不謝謝我！”
郁之寧擦著頭發，無奈的側了側身：“進來吧！”
再次遇見沈赟純屬巧合。
前些天，郁之寧帶著偶爾開葷吃豬蹄的郁小景從飯店出來，看到幾個人正往面包車上運盒飯，一個大男孩兒站在一旁有條不紊的指揮。
那男孩長得高，嗓音清亮，出色的五官身材在人群中極為紮眼，郁之寧混慣了娛樂圈，對這樣醒目的人也禁不住多看兩眼。這一看不要緊，郁之寧的心咯噔響了一下——
他對這個開蘭博基尼濺他一身臟水影響他試鏡、自稱沈顧陽侄子的沈赟印象很深。不想再跟沈顧陽有關系的郁之寧拉緊了郁小景的手，快步往相反方向走去。
“寧哥！”
但那人的動作顯然要比他更快。
裝聽不見的走了十幾米，那人還是窮追不舍，加上郁小景不停的叨叨：“爸，有人叫你，爸，你為什麽不停下？爸，是搶劫的嗎？”
郁之寧只好停下腳步，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回頭微笑：“哈哈哈，好久不見，剛才沒聽見，哈哈哈！”
沈赟顯然沒看出他的異樣，竟然像只搖著尾巴的金毛一樣飛奔過來抱住他：“天啦嚕！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寧哥！”
郁之寧費勁的把他掙開：“我也是……沒想到。”
沈赟比郁之寧高了一個頭，性格卻像個小孩子似的，看見郁之寧後眼淚都在眼眶裏轉：“我還以為我再也看不見你了！”
一頭霧水的郁之寧撓了撓後腦勺：“哈！？”
“你知道嗎寧哥，上次咱倆匆匆分手，連個聯系方式也沒留，我去劇組那裏問，人家都不肯給我！”沈赟慘兮兮的說，“我再想找你的時候，你就不知道去哪兒了。正巧我家那段兒時間出了點事兒，等我處理完了，想起你說不定有微博，我還專門註冊了一個號去看你吶！結果你竟然給刪號了！他們都說你退出娛樂圈了，我這兒剛剛成為你的粉絲，你怎麽就走了呢？”
一邊說，一邊還帶了點哭腔。
郁之寧滿臉嫌棄和糾結：“行了行了行了，你說你都老大不小的了，大街上掉眼淚算怎麽回事兒？我又沒死，你哭什麽哭？”
說著，一手牽郁小景一手牽沈赟，拉進了一個角落裏：“我是帶孩子過來休養生息，你又是怎麽回事？”
沈赟擦擦眼淚：“我爹就是個老古董，就是不讓我拍戲，非讓我繼承億萬家產，所以我跟家裏鬧翻，偷偷跑出來，離家出走了。”
“億、億萬家產？”郁之寧瞪大眼。
“可能得幾百億吧……”沈赟很憨厚很實誠的補充道。
郁小景面無表情的諷刺道：“你放著皇位不繼承，出來拍戲？”
“小景！”
“拍戲是我的夢想！”沈赟嚴肅的看著郁小景，“沒有夢想的人跟一條鹹魚有什麽區別？”
對面的父子倆卻不約而同的想：請讓我做一條有幾百億家產的鹹魚吧！
“咳。”郁之寧岔開話題，“那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嗨，說來話長！”沈赟嘆口氣，“我想拍戲嘛！本來我叔都說好了要進《蒼耳》劇組當群演的，可是不知為啥沒下文了。我報名想考戲劇學院，結果我爹橫叉一杠子又給我攪黃了，把我信用卡什麽的也給停了。那我就只好去其他劇組當群演，順便打打雜，掙點兒飯錢咯。這不，我正給我們劇組送盒飯呢！”
郁之寧瞥了不遠處那兩輛老舊的面包車。
沈赟見他目光裏一絲若有若無的流連，輕聲問：“寧哥，你真的退圈了啊？”
郁之寧笑笑：“累了，想歇歇。”
沈赟也笑笑：“行啊，休息夠了再回來。那時候我發達了，就罩著你。對了，哥，你住哪兒？”
郁之寧指了指附近的公寓樓，但轉念一想，又不願意跟沈家人有太多聯系，便將食指掉轉了其他方向，非常含糊的說：“這附近。”
沈赟哦了一聲，便在同事的召喚聲中急忙要了郁之寧的電話，道了別。
郁之寧望著沈赟漸行漸遠的背影，微笑著拉黑了他的手機號碼。
郁小景打著飽嗝：“爸，我怎麽覺得又是一個想泡你的？”
郁之寧呼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就在郁之寧忘記這個人得第二天，幾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猝不及防的打了過來。
沈赟。
手機號碼1：“哥，我拍完戲了，咱們出來吃飯吧！”
拉黑。
手機號碼2：“哥，那個小男孩兒真的是你兒子嗎？貼吧裏的人都在傳，他比以前瘦好多耶！”
拉黑。
手機號碼3：“哥，你為什麽掛我電話？嗚嗚，我哪裏惹你生氣了嗎？”
拉黑。
手機號碼4：“麽麽噠~啾啾咪~”
拉黑。
……
手機號碼N：“哥，想不到吧？”
崩潰！
“我說你到底要幹嘛啊？”郁之寧糟心的問，“我不想被私生飯打擾生活，行行好，別給我打電話了，好嗎？”
“哥~”沈赟在電話那頭哭唧唧，“人家不是私生飯，人家就是喜歡你，想跟你做朋友嘛！”
“……那你來找我吧，找到我咱倆就做朋友。”郁之寧再次拖黑了他的號碼。
然而郁之寧實在小看了沈赟找人的能力，那天郁之寧指方向時的稍一停頓讓他看出了端倪。他先是確定了小區的位置，又去了公寓樓保安那裏打聽郁之寧的消息。可惜這裏住戶覆雜，大部分都是租客，保安也並不清楚。
真正洩露郁之寧住址的是快遞代收點——一個小超市。
沈赟輕松的在一堆包裹中翻出了郁之寧買的物件，按照上面的地址，大搖大擺的坐上了電梯。
郁小景還在醫院覆健沒回來，家裏只剩下郁之寧一人。
沈赟歡天喜地的進屋後，非常自來熟的東看看西望望，郁之寧假裝平和實則氣郁的問：“想喝點兒什麽？”
沈赟一點也不客套：“有可樂嗎？沒可樂雪碧也行。”
“……”郁之寧抱起胸膛，“抱歉，我們家只有白開水。”
“那我下次給你買點。”沈赟笑嘻嘻的回答，“我今天先湊合喝點兒白開水吧！”
郁之寧氣極反笑，姓沈的是不是以為全世界都他們的？他火大的給沈赟倒了一杯水：“喝完就走，不要再來了！”
沈赟傻楞楞的接過水杯：“寧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呀？”
郁之寧一邊擦頭一邊漫不經心的答道：“我不是討厭你。”
沈赟緊張的面孔終於松懈下來：“哥，你可嚇死我了……”
“我是討厭你們沈家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討厭。”
郁之寧妄圖給他致命一擊，沒想到沈赟卻歡呼起來：“那太好了！”
“我爹說，只要我敢跨出家門一步，就跟我斷絕父子關系。”沈赟眨眨眼，“我現在已經不算沈家人了。”
郁之寧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所以我現在無家可歸了。”沈赟喝了口水，一擡腿坐上身後的寫字臺，英氣的眉目活潑而生動，“而且因為我還沒有賺到什麽錢，所以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郁之寧眼神裏突然充滿了憐憫與同情。
沈赟一看有戲，馬上可憐兮兮的撅起嘴哀求：“所以，哥，你看你租的房子還挺大的，能不能……”
“不。休想。快點滾。”
沈赟被無情的趕出了門外。
他孤零零的抱膝而坐，偶爾有住戶經過，他還會笑瞇瞇的跟人揮手致意。
或許是怕手機沒電，他大多數時間都在發呆，只會偶爾拿出來刷一下照片——上面竟然滿滿的都是郁之寧早年的活動照，以及發過的微博截圖。他一張一張的翻，經常會忍不住笑出聲。只有在刷到郁之寧跟沈顧陽的合照時，才會微妙的停頓一下。
春寒依舊料峭，沈赟關上手機，在低溫中縮成一團。在空無一人的時刻，他終於收起沒心沒肺的笑容，目光低沈的望向窗外。
“禾苗哥，你真的把我忘了……”
攝像頭下，郁之寧將熊孩子一腳踹出門外的樣子令沈顧陽倍感振奮。他竟然從床上跳下來，在臥室裏興奮的轉圈圈：“我就知道，我家禾苗怎麽可能隨隨便便讓野男人住進自己家？更何況他還帶著孩子。”
此刻，他似乎忘了那個野男人就是他沈顧陽的親侄子。
這時的沈顧陽掐著腰，得意洋洋的重覆了一遍：“我的孩子。”
像是在自我鼓勵一樣。
然而當他再次看向手機中的那個人時，卻又再次被糟糕的情緒籠罩了。
郁之寧不肯回來，也從未在家裏提過自己的名字。在他偷窺他的這段時間裏，他從未在郁之寧那裏找到關於自己的蛛絲馬跡。
對於沒有自己的生活，郁之寧過得是那樣的得心應手和從容不迫，似乎備受煎熬的人只有他沈顧陽一個人。
他走向吧臺，為自己斟滿了一杯紅酒，顧不上品味道，仰頭便是一飲而盡。
用酒精緩解焦慮情緒，是沈顧陽在郁之寧走後每晚都要做的事，否則必定會整宿失眠，或者噩夢纏身。夢裏的郁之寧越走越遠，即便偶爾回頭，也是跟自己說：
我們分手吧！
這時他一定會從夢中大汗淋漓的驚醒，伴隨著慌亂的心跳。
沈顧陽知道自己在怕什麽。
他怕自己終於拉下臉面去跟郁禾說對不起，那個人也依舊不肯原諒他。那時他失去的，不僅僅是郁禾，還有自己高高在上的尊嚴。
紅酒的酒勁來得遲一些，喝了幾杯終於微醺的沈顧陽疲憊的倒向了柔軟的大床。
郁之寧的香氣似乎還纏繞在他的鼻腔，他閉著眼抓過那人的內褲，貪戀的呼吸熟悉的味道。
“你真的不想我嗎，郁禾？”
沈顧陽憔悴的呢喃自語。
他打開手機，監控中的郁之寧正在給郁小景打電話，告訴他一會兒會過去接他。
沈顧陽正想要關掉app，手指一滑，卻不留神切到了房門外的監控鏡頭——
沈赟還在門外坐著，低頭抱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沈顧陽突然警惕的坐了起來。
他聽說過沈赟跟家裏鬧翻的事，一方面是因為沈赟不肯去父親公司上班，一方面也是因為不肯跟鄭家大小姐聯姻。這孩子從小便在國外，回國時間並不多，表面看起來笑嘻嘻，但沈顧陽知道沈赟的性格，是個頗為難纏的角色。
沈家家族龐大，能力突出的後輩不少，但沈赟確實是相對出類拔萃的一個，也是下一任家主的有力競爭者。
多年來，或許是因為父母不幸的婚姻，自己親情的缺失，沈顧陽一直沒有結婚成家、繁育後代的想法，他有過提攜沈赟做繼承人的念頭，只是自己還年輕，考慮這些為時尚早。
更何況沈赟似乎一直沒有想要從事家族事業的想法，從前些年開始，偶爾放假回國的沈赟孩子家族聚餐時說，將來要進軍娛樂圈。
沈顧陽揉了揉眉心，他突然想起沈赟第一次見到郁之寧時，跟自己說的話了：“叔叔，你猜怎麽著，我找到我心目中的男神了！”
他記得當時自己為了不讓沈赟這狼崽子想三想四，直接讓劇組把他踢出了錄取名單。
但這件事很快便被他拋之腦後了，畢竟誰能想到二人還有今天的發展？
可是這兩個人又是怎麽遇上的呢？沈赟不可能因為一面之緣的人而跑去找他吧？
想到這裏，沈顧陽心中一冽——不對，十年前沈赟是見過郁禾的！他怎麽給忘了呢？
沈顧陽冷汗冒了出來，他急忙撥通了陸星垣的電話：
“準備飛機，我今晚要趕去A城。”
“A城？”郁之寧在的地方？“今晚？”
“對，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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