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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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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慘烈了。

郁之寧絞盡腦汁,編排了無數靠譜不靠譜的說辭,也無法改變沈顧陽要求同居的意念。

在飛機上的每一分鐘都惶惶不可終“秒”,直到下了飛機,郁之寧被沈顧陽鉗著腰往汽車走去時,他才蔫了吧唧的認命。他們後面跟著陸星垣和六月,跑也跑不掉。

一輛藍金相間的邁巴赫62。雖然郁之寧並不認識,但估計……應該不是電動車。

“你還是不要開車了。”他怕又翻車。認命歸認命,安全意識還是要有的。

司機跑下車,為二人打開後駕駛室的門。

沈顧陽護住郁之寧的頭頂,將他塞了進去,心裏憤憤的想:拿了證以後就開了這麽一次,誰知道會翻車!?

但他面上倒是不怒不喜的:“是車的設計有缺陷,不是我的問題。”

站在他身後的陸星垣摸了摸鼻子。他本來都安排好了律師團,要告倒批臭那家汽車制造商,但當他跟沈顧陽匯報時,沈顧陽卻突然笑著搖了搖頭,甚至提出要送一面錦旗:當代活月老。

錦旗自然是沒有送,賠償倒也令人滿意,官司就這樣無疾而終。

沈顧陽坐到郁之寧旁邊,握緊他的右手,放在自己膝蓋上:“回家了。”

郁之寧無奈的長嘆口氣:“我家裏亂,你別介意。”窮困潦倒的辭掉保姆後,家裏儼然就變成了亂七八糟的狗窩。郁小景回來他就收拾收拾,郁小景不回來,他就癱在床上儼然一條鹹魚。

“不亂。”沈顧陽說道,“我讓人把咱家都收拾出來了。”

郁之寧一臉問號:“哈!?”

沈顧陽拍拍他的手背,滿足的微笑。

“你怎麽會有我家的鑰匙!?”郁之寧抓狂。

沈顧陽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只是嘲諷一笑。

“我、我還要……還要回去收拾東西!”怎麽這麽快!?難道不是應該給他幾天時間安排一下生活嗎?他還要盡快的把郁小景安排住校,免得沈顧陽看見他起疑心。就算郁小景再胖得五官走形,只要他不開口說,被認出來的概率微乎其微,郁之寧心裏也是虛的。

“你房裏所有需要搬過來的東西,都搬過來了。”沈顧陽瞇眼。

郁之寧目瞪口呆:“我還要給我兒子解釋一下情況,我還要讓他適應一下環境,我還要……”

沈顧陽松開手:“這些都不在我體諒你的範疇裏。”天天都是你兒子你兒子的,到底是我重要還是那個小雜種重要?找個時機盡快把他踢出國外,最好永遠都別回來了。

而這一邊,郁之寧的頭都炸了。

這一路悶悶不樂的回了那個久違的別墅,然而在別墅大門打開的那一刻,郁之寧還是情不自禁的激動起來,手心甚至出了汗。

熟悉的庭院,熟悉的古木,熟悉的覆滿了爬山虎的老式別墅。

冬日燦爛的陽光灑進車窗,郁之寧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十六歲剛剛進入沈家大院的自己。

沈顧陽感受到了他激動的情緒,便輕輕撓著他汗濕的掌心。

他牽著郁之寧下了車,牽著手的兩個人又重新站在了熟悉的草坪上,站在那棵合歡樹下站在熟悉的別墅門前。

沈顧陽右手圈成一個圈,放在郁之寧的眼前,擺了一個拉伸望遠鏡的動作:“又回到我們的小世界了。”

從他手中的圈,郁之寧看到了十幾年的早已經褪色紅色剪紙。

上一次偷偷過來看時還是孤單的牽著手的兩個小人,旁邊已經有了一株新鮮而蓬勃的盆景松為他們遮風擋雨。

郁之寧垂下眼瞼,掩蓋一雙變得濕潤的眸子。

沈顧陽俯頭親吻郁之寧微涼的額頭:“進去吧,房間裏還是你走時的樣子,一點也沒變……”

郁之寧擡首,用那雙盈滿水光的眼睛凝視著沈顧陽染著笑意的瞳孔。

他的眼睛似乎會說話,卻顯得欲言又止。沈顧陽就像是重新拾回了他的寶貝那般滿足,將他整個人都摟緊懷裏。

郁之寧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二人卻都沒有發覺,耳邊唯有彼此的心跳。

一條微信點亮了暗色的手機屏幕:

“郁小景:爸,我們的行程要延期兩天,你周三不必去機場接我啦!”

身在坦桑尼亞首都國際機場的郁小景一邊吐著舌頭一邊打字,神情專註又狡黠。

鹿小小好奇的貼到他後背:“給誰發信息呢?”

郁小景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暗掉屏幕:“是給我爸發。”

鹿小小哦了一聲:“我送給你的黑木項鏈呢?”

郁小景扒拉開衣領:“在這兒呢。”一個微型的黑木面具吊墜掛在郁小景胖胖的脖子上。

但是郁小景一點也不想戴,要不是怕鹿小小找茬,他恨不能馬上就扔掉。

鹿小小滿意的點了點頭:“好好戴著,不許摘!”

說著,仰著頭走向登機口。

郁小景背著鹿小小的大包小包,垂頭喪氣的跟在他身後。不過一想到馬上就要回國見到老爸了,郁小景的心情又興奮了起來。

他騙郁之寧行程要延期,其實是想冷不丁回國,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郁小景情不自禁的笑起來。

郁之寧還在國外時,藍溪就將劇本給他發了過去。這幾天他也沒幹別的,除了跟沈顧陽糾纏,就是捂著快被捅爛的屁股趴在床上看劇本。

床是十年前的床。檀香木的床頭,精致鏤空的雕花,帶著老舊而濃郁的沈香,時不時撩動郁之寧埋藏的記憶。

他凝神去揣摩劇本中的角色,雖然演戲經驗不夠豐富,但天分與經歷擺在那裏,對劇本的理解獨到而深刻。

新戲名叫《蒼耳》,是一部同志電影。男主角家境貧寒,內心敏感而自卑,勤奮而上進,雖然本性善良,性格卻龜毛別扭,像一顆長刺的蒼耳,隨時會紮傷別人的手。男主角一方面愛著年輕有為的學生會主席,一方面又被資本雄厚的企業家誘惑,他深陷感情與金錢的漩渦,最終走向了自我毀滅……

郁之寧研讀著劇本的故事走向,讀著裏面的臺詞,心有戚戚焉。

他扭頭偷偷看了眼沈顧陽,這人正一手摸著他粉嫩的腳,一手在文件上寫寫畫畫。

摸到盡興處,還忍不住親那圓不溜丟的珍珠似的腳趾頭。

郁之寧臉燒得通紅,趕緊繼續揣摩劇本,不敢再浪費時間分神下去。

過了一會兒,卻感覺自己被沈顧陽抓住兩只腳腕合在了一處,腳掌心合在一起夾住了什麽滾燙的東西。他猛地一回頭,卻見沈顧陽正把他的下體放在腳窩裏蹭!

“幹嘛呢!?”郁之寧抓狂的縮回腿。

沈顧陽似乎也楞了一下,仿佛剛回神似的——

是啊,剛才自己幹嘛呢?一開始只是覺得小禾苗的腳真好看,越摸越順手,後來怎麽鬼使神差的就……

他尷尬的挺身跪在床上,下身更是尷尬的一柱沖天,赤裸裸的挺在郁之寧面前。

郁之寧蜷著腿,瞪著眼,等著沈顧陽的解釋,沈顧陽也瞪著他,憋了半天,道:“這次就讓你屁股歇歇。”

說著就拉著他的腳腕兒,還要繼續剛才的下流動作,郁之寧氣不過,拿著枕頭砸他,卻砸出漫天白羽毛。

兩個人氣喘籲籲的纏鬥了會兒,郁之寧的手機突然響了。

“餵!?”掙紮著想把腳抽出的郁之寧氣喘籲籲的抓著電話問。

那頭的沈顧陽舔著他的腳心,滿臉色氣。

藍溪娘而粗的嗓音聒噪的傳來:“寧寧啊,你在哪兒啊?下午章導就讓你去劇組呢~你準備準備哈~這次咱姐弟倆可是要出頭了哈~”

《蒼耳》的劇組跟郁之寧呆過的其他劇組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唯一的不同是章導的專業性和敬業精神令他印象深刻,也倍感鼓舞。

郁之寧剛來劇組時,顯得非常緊張,額頭滿滿的都是汗。章導看到他緊張的都有些結巴,馬上寬慰他說:“不要急。劇本簡直就像是為你而生的一樣,你只要演出你自己就可以了。不要想太多。”

郁之寧發自內心的感謝他,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要為了章導演好這部戲。

第一場戲,是郁之寧跟自己“姐姐”的一場對手戲,據說姐姐的角色本來是想找謝雨菲來演,但她卻以“檔期排不開”的借口推掉了。

郁之寧不知道真假,但不跟謝雨菲對戲,他也松了口氣——微博上嗆一嗆倒還可以,面對面只怕自己會慫掉。

拍戲很順利,郁之寧的感情極為投入,蒼耳男主角倔強而脆弱的眼神打動了現場每一個人。

好像他就是蒼耳,蒼耳就是他。

章導滿意的點了點頭,其他人也明白為什麽導演會選擇一個三十六線“老”明星了。

拍戲拍到深夜,劇組其他人還在趕其他戲份,郁之寧則可以到化妝間休息了。

從中午拍戲拍到晚上十點,再加上這幾日沈顧陽不加節制的索求,郁之寧感覺自己腎透支了。

藍溪在他耳邊喋喋不休,把他今日的演技誇到天花亂墜,聽得郁之寧耳朵起繭子。

“哼!”他翹著蘭花指,掐腰而立的樣子像一只200斤的圓規,“且不說你天賦過人,現在還有了沈大財神爺的鼎力支持,這娛樂圈,豈不是任咱姐倆翻、江、倒、海!?”

郁之寧心想:還鼎力支持?他那根20厘米的大棒錘是沒插你屁股裏疼得你嗷嗷叫吧!?

見不慣藍溪那見風使舵的樣兒,郁之寧摳摳耳朵:“去給我買杯無糖的檸檬水。”

“得嘞!”藍溪扭著屁股走了。

郁之寧松了口氣,掏出手機看微信。

羊羊羊:還疼嗎?

羊羊羊:說話。

羊羊羊:還在拍戲?

羊羊羊:打電話為什麽不回?

羊羊羊: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郁之寧翻著白眼關掉窗口,然後一臉微笑的打開郁小景的信息。

郁小景: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喲~不過今天要參觀一個神秘的地方,老師不讓帶手機,所以聯系不上我不用擔心!

郁小景:麽麽噠!

郁之寧笑著低聲道:“麽麽噠~”

收起手機,郁之寧在空無一人的化妝間裏疲憊而滿足的長呼了一口氣。

可是到底要不要給沈顧陽回個電話呢?已經有三個未接電話了,可是真的不想聽他惡劣的口氣。

這混蛋越來越蠻橫了,即便車禍發生時他保護了自己,但郁之寧仍然不敢確定沈顧陽的心意——他究竟對自己是怎樣的心意?

如果他知道小景是被自己“偷”來的孩子,會怎麽樣?如果小景也發現了自己的身世,又會怎麽樣?

一觸及到這些問題,郁之寧的心臟就像沈入兩萬五千米的深海。

他不敢想象會有怎樣的結局,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郁小景。想到這一點的郁之寧開始飛快的翻找手機,準備第二天聯系校方,盡快安排郁小景住校!

“咦?”一個靈動柔美卻帶著諷刺的聲音突然在化妝間揚起,“這不是郁之寧嗎?”

全神貫註的郁之寧被嚇了一跳!

是抱胸而立的謝雨菲。

她畫著精致的妝容,身上穿著華美的旗袍,就像是從民國海報裏走出的女神。只是她沒有展露甜美的微笑,而是高高在上又鄙夷的看著他。

郁之寧知道《蒼耳》劇組與另外一部電影的劇組同在一個場地拍攝,共用一個化妝間化妝間並不稀奇,只是沒想到謝雨菲卻在那個劇組。

不是冤家不碰頭。

郁之寧幹笑著從座位上坐起來:“喲,真沒想到,雨菲姐竟然也在這裏!您怎麽不提前給我說一聲呢,我這土特產也沒給你帶,哈哈哈!”

她身後跟著經紀人,那經紀人也冷眼看著他。

“應該是我沒想到才對!”謝雨菲彎起嘴角,“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上位了。”

郁之寧的笑容僵在臉上:“其實,也不算是上位……”應該是被強行按在位子上摩擦吧?

謝雨菲冷笑:“不必謙虛了。你也是蠻有手腕的,沒幾天的功夫,就讓沈先生為你安排了這麽好的資源。”

她突然伸手捏住了郁之寧的腮,狠狠的搖了搖!鉆心的疼從臉上傳來,一瞬間激得郁之寧眼裏冒了淚花:“放手!”

郁之寧推開她,捂著臉扶墻而立。

謝雨菲被經紀人扶住踉蹌的身子,笑道:“你個小浪蹄子估計也沒少做功課吧,在臉上動了多少刀啊?竟然全都按照沈顧陽的喜好整!”

郁之寧迷惑不解:“什麽意思?”

與郁之寧有五分相似的謝雨菲斜睨著他:“我什麽意思你會不清楚?你呀,也別得意,不要以為整容整的像沈先生心裏的人,就以為沈先生是你的人了。等哪天他那個白月光回來了,或者是比你更像的人出現,你們這些仿冒品,統統都得滾蛋!”

她說得咬牙切齒,郁之寧甚至看到她的瞳孔都淬上毒一般。

謝雨菲發洩完心中的怒火,揚起下巴轉身離去,卻在打開化妝間門的那一瞬間,聽到郁之寧的笑聲。

謝雨菲不解的回過身去,卻見郁之寧眼中正是恍然大悟的笑意。

他白皙的臉頰上,留著青紫的指印,但這無礙他傾城的美麗。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郁之寧淡淡的說,“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

他半垂下璀璨的眼眸:

“他的白月光,已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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