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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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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柔柔的撒入店內,把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件上都鍍了一層金。這個時間鮮少有客人光顧,店員正縮在角落趴在桌子上打著瞌睡,老舊的留聲機裏放著不知名的卡薩諾瓦,整個空間靜謐舒適。蒲蓮正坐在寬大的收銀臺後面,縮在舒適的單人椅裏慢慢擦拭著手裏的一把銅壺,她時不時停下來看看手中越發閃亮的小東西,心裏止不住的歡喜。她忙的正歡,店門口的鈴鐺叮鈴響起,擡頭只見逆光處站著一位個子極高的男人。她不適應的眨了眨眼,而這時那人已站到自己跟前。

在這種店裏呆著,人的反應總是慢半拍,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溫熱的手掌已經輕輕摩挲了一下蒲蓮的臉蛋,在她發火前又優雅的收回來那只手。

“你怎麽來了?”

宗政律刻意忽視了女人話裏的譏笑與不滿,他只是微微彎腰撫了撫蒲蓮的眉心:“不要老皺眉頭。”

下一刻那只溫柔的手卻被蒲蓮狠狠拍開,他也不惱,只是直起身子笑的一臉縱容:“你找到新工作了,我總要看一看。”

說著把手中的紙袋放在櫃臺上,蒲蓮掃了一眼,那是她最喜歡吃的一家馬卡龍。

“你倒是消息靈通,那是又查到了些什麽?”

看他來了,蒲蓮也沒了繼續擦拭銅壺的興致,端著那小銅壺站起身來往一旁的博古櫃走去。看著蒲蓮起身,宗政律也跟了上去,倆人間微微撤開一步的距離,不遠不近不親卻也不疏。

“查到了你的工作地址。”

蒲蓮踩著小矮凳準備把小銅壺放在架子上,而站在她身後的宗政律微微朝前一步,一手護住她的腰,一手拿過她手裏的銅壺放在架子上。

“就只查了地址,你當我傻了?!”說著她還指了指櫃子左邊的位置,“往左放一點。”

宗政律順從的把銅壺放到蒲蓮滿意的位置,在女人抓著自己手臂準備下矮凳的時候順便偷了個香,他是機警的人,在蒲蓮那小巴掌堪堪掃到自己那張臉時,他退了一小步。看她出手的力道和速度也知道她不會打下去,只是小姑娘皮薄,他自然會縱著她這麽玩點小情趣。

“還查了查這家店的老板。”

低頭整理擺件的蒲蓮順口一問:“那老板怎麽樣?”

在蒲蓮看不見的地方宗政律扯出一個狡黠的微笑,想著自從自己踏進來店員就識趣消失的小店,他很是滿意。看著躲避自己目光假裝忙碌的蒲蓮,他心下了然卻也不像點破,只是話裏有話的說:“老板為人不錯。”

蒲蓮詫異的看向宗政律:“少有聽你對人這麽正面的評價。”

宗政律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臉微微有些紅:“偶爾還是有這麽幾個人讓我很是欣賞的。”

他表現的有些太不自然,蒲蓮雖是狐疑卻懶得過問,胡亂的點頭就去整理東西。宗政律見她不想說話也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只是一直跟在她身後看她忙碌,在她需要有人幫忙的時候上去搭把手。這麽折騰了一個小時倒是蒲蓮沈不住氣,她一手抓著雞毛撣子,一手扣著自己的衣角,聲音除了不滿更添著受寵女人才有的小埋怨:“你到底想要幹嘛?!你都已經過來快一個半小時了。”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站在這裏的目的和原因不是嗎。”

說著他上前一步抓住蒲蓮的右手,左手攬住女人的腰肢。

“你要幹什麽!”

宗政律左手施力制止女人的掙紮:“噓,你聽,你最喜歡的歌。”

蒲蓮果然停下來細細去聽他口中所說的音樂,Moon River,確實是蒲蓮非常喜歡的一首歌。那舒緩的音樂在留聲機裏慢慢傾吐出來,帶著細微的顆粒感的女聲在午後的陽光中格外的吸引人,在蒲蓮傾耳聆聽時宗政律卻拉著她的手緩緩的移動著身體。

“不拿這首曲子跳支舞不是浪費”,就在蒲蓮要張口反駁時他又開口說了一句:“身為女士,這個時候你要做的是享受現在的時光,而不是跟我鬥氣。你說是不是, ma dame(我的女士)。”

落地窗外車水馬龍,屋內卻像是另外一個世界,充滿了陽光和寧靜。舒緩浪漫的音樂伴著輕柔的舞步,一舉一動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蒲蓮看著宗政律一雙在陽光下猶如藍寶石的雙眼倒映著自己的身影,那從前猶如冰刃一般的墨藍變成了可以包容所有的海藍,溫柔的想讓人沈溺其中。看著蒲蓮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的眼睛,宗政律只覺得心口悸動,那種欣喜與幸福感包裹住了他。被蒲蓮註視的感覺讓他一掃長久的陰霾,心中慢慢溫暖明凈起來。僅僅不到三分鐘的時光,卻是男人幾個月來最放松愉悅的時刻。

臨近曲終時宗政律垂首輕聲呢喃:“朵朵,不要放棄我好嗎,請你慢慢試著重新接受我。”語畢把一吻落在蒲蓮額際,然後在門口鈴鐺響起時放開了懷裏的蒲蓮好避免她的尷尬。

可蒲蓮還是無法避免的紅了臉,她只得連忙轉身擺弄博古架上的東西以期望轉移自己的註意力。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宗政律輕聲對剛剛進門的兩位年輕的小姐說了聲謝謝。原來在二人還在跳舞時兩個女孩就來了,她們禮貌友善的等兩人一曲結束才推開了店門,對此,宗政律覺得感謝。

一旁的一個女孩笑著小聲詢問:“是求婚?”

宗政律楞了一下,輕聲回答:“還在追求。”

或許是剛才的一小只舞讓宗政律心情大好,他少有的耐心和氣的回答了小姑娘探究隱私的問題。

兩位小姑娘對視一眼然後別有深意的一笑,點了點頭,倆人小聲鼓勵宗政律:“你長那麽帥一定沒問題的,帥哥加油!”

宗政律罕見的對著外人笑了笑表示感謝,然後走至蒲蓮身旁:“朵朵,我先走了,你先忙。”

看蒲蓮點了頭他才離開,而一旁的兩個小姑娘見宗政律走了就一臉八卦的調侃蒲蓮:“老板,你男朋友好帥,看著好疼你。”

蒲蓮聞言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窗外宗政律漸行漸遠的身影,她喃喃道:“男朋友嗎?”

從那之後的日子裏,宗政律每天都會出現。有時會是午餐時有時會是下午下班時,風雨無阻從未間斷。說實話,剛開始蒲蓮總是覺得不自在。她是開店做生意的,不能把宗政律趕出去。可看見他總是靜靜的呆在自己身邊,一直溫柔的註視著自己,即便是幾個月前對他撂下狠話的蒲蓮也很難做到忽視他所做的一切。沒有年輕男孩那種瘋狂而又炙熱的追求,宗政律像是做足了準備想要滴水穿石,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蒲蓮怎麽想他所做的一切,他只要蒲蓮不要拒絕自己,剩下的讓他慢慢來做,讓他慢慢引誘著蒲蓮再一點點的喜歡上自己就好。

兩人相交二十多年,宗政律很清楚蒲蓮心中不可能一點都不再喜歡自己,這種對於彼此關系的認知猶如蒲蓮一如既往對彼此關系的認定是一樣。在蒲蓮那裏,除卻自卑這一點,她也很明白,宗政律生命中不可能把蒲蓮這個人完全除名。他們比誰都清楚彼此生命線早已糾纏在一起,卻又比誰都質疑這一點。而宗政律現在做的就是延續蒲蓮之前二十二年所做的一切,在不知不覺間他要慢慢把蒲蓮引回家,然後徹底坐實二人的關系。而他在決定真心接受自己愛上蒲蓮這個事實後就開始慢慢清理手邊那些不聽話的雜碎以及那些讓蒲蓮感到困擾的事情。

之前總跟牧鶴杉在一起是因為宣傳期的需要,更是因為他那點見不得人的陰暗私心。如今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即便不明白蒲蓮當時的所作所為,可他也不會再跟牧鶴杉一起參加活動了。先不說他自己受不了其他女人在自己安全距離內,光是每次看到蒲蓮那種躲閃受傷的眼神他都覺得心臟又被捅了一刀。從前他不明白那種心臟幹澀疼痛是為何而來,如今倒是無比清楚了,那就是所謂的心疼,他心疼這個女人了。

牧鶴杉的事情其實很好辦,只要他一個指令,整個公司誰敢放她上頂層,更談不上要見他了。而且因為最近他要動手做些事情,牧鶴杉的事他也就顧不上了。而所有那些勞心勞力的事情他都不想讓蒲蓮知道,自從公司洗白之後為了防止她被某天萬一被自己牽連,所以早早的就讓她慢慢脫離了那個圈子。好不容易把她摘幹凈了,自然沒有再把她牽扯進來的必要,所以對之後要發生的事情他一字不提。

這天宗政律處理完公事就驅車去了蒲蓮的店裏,停好車走到門口就見蒲蓮站在那裏和一個男人說話。他記得這個人,這人就是在牧鶴杉酒會上沾了蒲蓮氣味的男人,他宗政律原本就對人過目不忘,更何況是這個跟蒲蓮走的近的人。他調整好自己慣常見人的面孔,徐徐走至蒲蓮身側,在女人開口反對前他手臂已經緊緊攬住了女人的肩膀。他雖是看著對面的男人和善的微笑,可眼神裏的警告卻是赤裸裸地。

因為已經習慣了他每日過來報到所以蒲蓮並未吃驚,倒是顧遠有些驚訝。他幹笑著輕咳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總裁,好巧啊。”

宗政律勾了勾唇角,眼角眉梢都是冷意:“不巧,這時間我是要接蒲蓮回家的。”

有一陣子沒聽見宗政律喊‘蒲蓮’這倆字了,自從他開始追著蒲蓮跑開始,他一直都是叫的她小名。如今再聽見這倆字,除了怪異以外更覺得有趣,止不住的蒲蓮就無意識地笑了。宗政律自然知道她笑得是什麽,可又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說些什麽,只得無奈地看著她、摸摸她的頭發,任她這麽笑話自己。

而被晾在一旁的顧遠被宗政律這話一噎,幹幹的換了話題:“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合唯文化企劃部總監顧遠。”

宗政律自然知道自己分公司的這個部門總監,自從上次晚宴之後他可是把他的資料查得一清二楚。聽他這麽說,宗政律也只是漫不經心的說道:“我知道你是誰,我見過你。”

可顧遠聽了這話總覺得骨頭都被刺的發疼。他現在真真正正覺得自己像是個局外人看著這倆人在大街上打情罵俏。他本是有些心思接近蒲蓮了,原本公司風言風語傳她被宗政律包/養的時候他也覺得這人作風不好。可是工作時候接觸下來他覺得蒲蓮是個踏實女孩,再者那一段時間他也沒有見過蒲蓮跟宗政律糾纏不清所以本著想要找一個結婚對象的目的想要接近她。可剛動了這個心思她就辭職了,如今聯系上她也是想著繼續按照計劃追求她的,可沒想今天卻在這裏看見了宗政律。顧遠自知自己條件不錯,可跟著宗政律一比卻是真的不夠看。而且原本想著即使他倆有些什麽,恐怕也是脆弱的肉/體關系,如今這個社會又有誰會關心這些。可真到看倆人的互動和宗政律看蒲蓮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不戰而敗了。

像宗政律自身條件優秀又有錢的男人,光是砸錢都能砸得女人分不清東西南北,更何況被他一心對待的女人,他顧遠是個男人都無比清楚怕是很少有女人能逃得出宗政律的手。所以他看了看被宗政律圈在懷裏的蒲蓮,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倒是我弄得蒲蓮晚下班了,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蒲蓮沒想到顧遠為何這麽匆忙的就要離開,只得訕訕開口:“你路上小心,回見。”

顧遠在原地回首看了看蒲蓮,笑了笑點點頭,可他心裏明白他怕是不會再過來了。到了他這樣的年紀,哪裏還能不顧一切的去愛一個或許沒有結果的人。三十多歲的他如今懦弱的只能把婚姻看成一場交易,他希望自己的付出和回報成一個正比,而不是用虛妄的愛情去爭取一場前途迷茫的婚姻。面對宗政律這樣的男人,他不戰而退是個懦夫。可他自己也是現如今最多見的懦夫中的一員,看著跟自己一樣冷漠對待感情的他們,顧遠總是能找到平衡點。而蒲蓮對他來說是婚姻超市中的商品,有人先下手為強罷了,他倒是不怎麽介懷與傷心,他只是因為蒲蓮適合結婚而去追求的,只是有好感卻並沒有喜歡她。

而這廂蒲蓮目送顧遠離開,一擡頭就見宗政律正盯著自己,一雙唇抿的死緊,下顎的線條都變得堅硬。很久沒有面對這般的宗政律,這麽一看讓她覺得壓迫又委屈,或許是最近宗政律太過縱容她而直接導致她對著他已經隨心所欲了許多。於是礙於自己心裏的小疙瘩,蒲蓮刻意忽視了男人看著有些隱忍的目光,轉身回到了店裏,宗政律雖然心有不愉卻依舊緊緊跟在蒲蓮身後。女人把一、二樓的主電源給關了,這時店裏只剩下一樓幾盞昏暗的壁燈還發著光。弄完這些蒲蓮在回頭時只見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一臉陰郁。

“店裏給你做事的那兩個人哪裏去了?!關店這種事情哪裏能你來做。”

“顧遠來了,我擔心我倆說話耽誤他們下班就讓他們先走了。”

說話間蒲蓮抱著一個水晶大盤往前走,卻被宗政律攔了下來。他拿過蒲蓮手裏的盤子放在一側的長桌上,瞇著那雙晦暗不明的眼緊緊盯著蒲蓮,一雙手不自覺地附上女人的臉。

受不了他這麽古裏古怪的,蒲蓮皺著眉想扭頭甩開宗政律的手,可男人早她一步一手小心的捏住蒲蓮的下巴。

“宗政律你到底發什麽神經!”

“我只是不高興罷了。”

“那你找招惹你的人去,沖我發什麽脾氣!”

宗政律聽了這話有些不解:“我不高興顧遠招惹你,可是我沒有沖你發脾氣啊。”

蒲蓮伸手扯住宗政律繃的緊緊的嘴角:“那你為什麽這幅嘴臉看著我!”

側首看著一旁圓鏡中自己陰郁的臉孔,他後知後覺的嘆氣出聲,在蒲蓮沒有防備時把她擁入懷裏:“我只是在生氣自己從前的愚蠢,要是早早抓住你又怎麽敢有其他男人窺伺你。”

蒲蓮這時臉早已漲得通紅,她不自在的掙紮著反駁:“胡說八道。”

男人卻收緊了手臂,把蒲蓮整個抱緊在懷裏:“有沒有胡說你比誰都清楚,我以前混蛋,可現在是不是混蛋你也最清楚。而我愛不愛你,你又還喜歡不喜歡我,你心裏也早就知道的。”

“你愛我?”蒲蓮從沒想過這三個字會從宗政律嘴裏說出來。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這個答案。”

靜了片刻,蒲蓮卻從宗政律懷裏退了出來,她關掉店裏最後一盞燈,借著屋外的闌珊燈火她看著站在黑暗中默默註視著自己的男人,她咽了咽口水想消退眼中的淚意。深吸幾口氣她努力的平緩了自己的情緒才低落的說:“宗政律,其實我比誰都想要知道這個答案,因為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永遠不會愛上我,哪怕是現在。”

在蒲蓮離開前宗政律一把拉住女人冰冷的手,焦急的問道:“你感覺不到嗎?”

這時蒲蓮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她卻只是楞楞的看著抓著自己的那只大手:“我最痛苦的地方就是我感覺到了你喜歡我,可是我卻無法說服自己這是真的,不是做夢。”

蒲蓮的話像是一把重錘敲擊在了宗政律的心口,疼的他半響都喘不過來氣,可他依舊執拗的握著蒲蓮的那只手,怎麽都不肯放。他心疼的抹去蒲蓮的淚水,無可奈何的看著她沈默的面對自己。

“別生氣,我只是擔心你這樣回去不安全,咱們把店鎖好,我送你回家,聽話。”

他語氣依舊溫柔和緩,好似蒲蓮的話對他完全沒有影響,只是在陰暗的角落裏,宗政律那雙如冰的眸子卻像是被利刃劃破的冰,眼眶裏的淚水包裹著無人可見的脆弱和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菇涼們,作者君最近忙到幾乎無法睡覺,我在努力的寫文章,可是因為這一陣子太忙,腦細胞陣亡了很多,寫的慢,你們多擔待

謝謝親愛的們一如既往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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