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央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從裏面走出來那位顯然也沒意料到門口有人，一瞬吃驚後，躬身：“冷小姐好。”

冷央這才看清楚走出來的人，是玉尋歡的手下，冷央也算熟識。

“公子在嗎？”冷央開口就慫了，一點都不囂張不說，還是低低的聲音。

“公子在正在給大夥兒布置任務。”那位手下一邊說著，一邊把門推開。

隨著洞開的大門，冷央看見玉尋歡坐在沙發上，英俊的側顏，永遠微笑的表情。他的周圍站著一圈手下，大概十來個，與玉尋歡截然不同的是，他們很嚴肅。

這樣巨大的表情差異，因得在城堡裏住了段時間，冷央早已習慣，一是玉尋歡習慣於舉重若輕，二是很多明明很難的事情，他真的認為很簡單。

玉尋歡已聽見門口有人說話，側頭看見是冷央，笑意更深了一點，朝周圍手下揮手：“你們先出去。”

“是！”手下們低頭，躬身往後退了兩步後，這才轉身往外走去。

冷央已往房內走了兩步，兩側是飛快從她身側往外走的人，有人朝她微微頷首，有人輕聲喊了聲“冷小姐好”。冷央笑著，微微點頭算是回禮。

最後一個走出去的人很妥帖替他們關上房門。

玉尋歡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冷央身上，溫和的笑意，全世界最惑人的眼睛。

“好些了嗎？”玉尋歡開口，聲音亦是好聽到幾近蠱惑，他站起來，招呼冷央快坐，隨即走到旁邊小餐桌，親手削了兩個橙子，打了一杯橙汁，再走了回來，放到冷央面前，“生病的人，多補充維C。”

冷央楞楞的點了下頭，她的雙眸微垂下，雙手捧著杯子小口喝著，心裏激烈掙紮。這趟過來，她是來辭行的，是來告別的，是來宣告她不再愛他的，可不能被他蠱惑了去！

橙汁入喉，微涼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滑下，甜津津的味道一路綻放，所有的味蕾都很受用。

“對了，吃早飯了嗎？要不要我叫人給你送一份蝦粥上來？”玉尋歡的聲音再次響起，溫和的，如大提琴陡然顫動的音符。

冷央心頭又是一顫，她想，若她在這裏繼續待下去，她怕自己就走不了了！這個男人，實在有太多讓人迷戀的地方。

他的容顏，他的聲音，他的眼神，他的氣味，他的呼吸……都那樣讓她沈迷……

艱難的將口腔裏的橙汁咽下，再把玻璃杯放在桌上，她忽的擡頭，雙眸定定的看著玉尋歡：“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麽好？”

玉尋歡知她有話要說，甚至在看見她出現在自己房門口的時候，就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麽。他只微微笑了一下，靜靜的等著。

或是玉尋歡的雙眸太過蠱惑，如深不見底的潭水，偏偏潭底有閃爍的星光，讓人忍不住想去打撈；或是玉尋歡的表情實在太過溫柔，讓人多看幾眼後，會誤以為自己是他最深愛的人。

冷央很艱難的把目光移開，然後很不爭氣低頭，小聲的，如一個做錯事的小女孩：“你對我這麽好，我會忘記我們的約定，我會以為你真的喜歡上我了……我會習慣，我會吃醋，我會把嫂子當做情敵，我會控制不住自己亂發脾氣……我討厭這樣的自己，討厭這個幾乎不是我自己的自己……”

玉尋歡靜默著，某個瞬間，他很想走過去揉揉她的腦袋，可他終究沒動。

揉了腦袋呢？然後對她說什麽呢？

說你留下，我會對你好？還是說，別這樣，我不會愛你？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對於這個小妞，他已不可能像最初一樣，看見她和看見任何一個不相關的人一模一樣，甚至可以在大冬天將她趕出城堡，不允許任何人伸出援手。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被這個小妞反反覆覆吃豆腐，習慣她目光的熱烈，習慣她目光的追隨，若說她在他心裏沒一點分量，那也不可能……

否則，他根本就不會在乎晚上去冷昊和顧嵐那邊接人時，顧嵐的感受……

只是，他同樣很清楚的是，就目前的自己，還什麽也給不了她。

“……我不喜歡這樣的狀態，所以……我想回去了，回蘇黎世……”她終於擡起頭，越過茶幾上只喝了一半的橙汁，看著對面的玉尋歡。

玉尋歡的表情幾乎沒任何變化，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眸色如之前一樣深邃。

或眸底的星光少了一點，也或是冷央眼花。

這段時間以來，他習慣她的剛強，所以，沒料到她都會脆弱；

他習慣她的沒心沒肺，所以，沒料到她會難過得甚至病了；

他習慣她的追隨，所以，沒想過她會離開……

終，她還是提出要離開，和他剛才看見她出現在自己房門時，猜測得一模一樣。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這個小女孩，終於也要離開他了。

從她進門到現在，曾有一個瞬間，兩個瞬間，三個瞬間，他想過開口挽留，他想半開玩笑的說，終於舍得搬過來住了？他想問，在巴黎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他想說，你去查下範思哲的春夏新裝發布會，我陪你去……

終，“好。”他開口，臉上所有細微表情悉數斂去，依舊溫和的語調，“你打算什麽時候走，我送你。”

“不用。”冷央極力掩過內心巨大的失望，她笑著，“從巴黎到蘇黎世，航班很方便。”

“還是我送你吧！你哥他們飛中國，送你的話就繞了一圈，我回瑞典，剛好在一條路上。”玉尋歡頓了一下，“再說，若讓你一個人去機場坐飛機，我也不放心。這幾天，布魯斯就在巴黎，我可不想三番四次找他談判。萬一下次他再提出個非分的要求，那我不就完了？”

玉尋歡笑著，將親自送冷央回去的理由說得合情合理。

聽到玉尋歡最後一句，冷央不由笑了。

雖是要離開，可她也不想把氣氛弄的很尷尬，遂笑著：“對啊，我記得他身邊那些男寵啊，可都是比對著你的模子找的呢！你要當心點，可別被他抓走了，我看他十有八`九是強攻。”

“喔？那我是得小心點了，最好找個機會把他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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