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我們是來找姐姐的恩人的。”青碧水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頓了頓她才驚叫道：“什麽，姐姐找到恩人了？他在哪呢？”

“便是剛才那個拾金不昧的布衣書生。”語氣幽幽，白素貞悵然若失的說。

青碧水扭頭望過去，剛剛的書生已經快走過斷橋，要走到另一片岸上了。她拉了拉白素貞：“姐姐，咱們得跟上呀。還不知道他姓什麽叫什麽，若是跟丟了，到時候茫茫人海中怎麽找。”

“還是你想得周全。”不知道為什麽，白素貞整個人都木然了，似乎什麽事都得頓上一會子才能反應過來。

那書生似乎純粹就是來賞花觀景的。姐妹兩個跟了一路，只見他聞花問柳，對著湖水遠眺，根本看不出什麽特別來。

“不就是個普通凡人，和其他路人沒什麽分別。”看得無趣，青碧水問道，“姐姐怎麽就能確定他是你的恩人。”

“遇見了就知道了。我一看見他的時候心裏就是知道，我要找的人是他。”白素貞似乎在感嘆著什麽：“普通凡人又如何，若是機緣合適，神仙也是由凡人來做。莫欺少年窮，咱們也是從普通凡蛇修煉成的，你又如何知道，這眼前這個書生日後沒有大造化。當年若是沒有他，姐姐我早就死在捕蛇老人的手下了。”

才片刻的功夫，白素貞的語氣就變了，她明顯的偏向了自己的恩人，還隱隱的指責青碧水，覺得她眼高手低看不起人。

青碧水向來不計較這些，她揶揄說：“我當然知道他有大造化了。有了姐姐你這個未來的神仙要報恩，可不是要送他一場大造化。這可是救命之恩呀，那是一定要好好報答的。”

白素貞搖了搖頭：“被你這麽一說，那是俗了。報恩怎麽能用送人造化來形容。既是要報恩，那就得根據恩公的實際情況來，家貧如洗的送人金銀珠寶；屢試不第的送人前程萬裏；形單影只的送人嬌妻美眷……如此這般，你說我該如何報答。”

“我哪知道姐姐怎麽想。單看他一身衣裳就知道他是個沒錢的，要我就直接送他銀錢了。”原想著找到了恩人報完恩就可以回去，多簡單的事情。結果白蛇這麽一弄，就硬生生的給攪覆雜了。青碧水癟了癟嘴明顯的不高興。

滿心滿眼想的都是如何報恩，白素貞哪裏顧及得到青碧水的小脾氣。她說：“不知他人品性格，想來我要試他一試。方才見他拾金不昧，想必為人還不差。”

被自家姐姐忽視了，心裏自然不好受。青碧水忍不住潑起了冷水：“那還真說不準。姐姐你要知道，咱們不是凡人。就姐姐的如花美貌，一根金釵算什麽，便是金山銀山，恐怕也有人願意搬來博姐姐一笑。”

“青兒！”白素貞正色說：“你如何能這樣說自己姐姐。你要說狐妖妲己那無可厚非，可是……”

“難不成姐姐的美貌不如妲己？我可不這麽認為。姐姐若是覺得我說錯了，就讓我試試那個書生。到時候再來看誰對誰錯。”

“青兒……”白素貞的聲音明顯不如之前堅定了。她心裏也不知為何的覺得，她要試試那書生，要看看他為人是好是歹。

既然對試探一事達成共識，青碧水自然說做就做。離書生不遠處有一位老婦，老婦人本身個子就不高，年紀大了就愈發佝僂。待書生經過的時候，青碧水吹起一陣妖風，書生寬大的衣袖就正好吹到了老婦人身上，勾走了婦人耳上的累絲耳墜。再一走動，耳墜從衣袖上掉落，摔在地上清脆作響。

“老婦人鶴發雞皮，貌若無鹽，他若是依舊拾金不昧，那必然是位正人君子。”白素貞看著一切說。

“姐姐且莫先下結論，等一切發生了再說。”

青碧水話未落音，那書生便撿起了地上的耳墜，四處張望後快步走到老婦人面前：“大娘，這可是您掉的耳墜？”

老婦人摸了摸耳垂，見著自己遺落的耳墜失而覆得，自然心懷感激，對著書生好生一番感謝。那書生也不貪功，歸還了東西也就行禮離開了。

白素貞笑而不語，青碧水卻依舊不服氣：“連我這條蛇妖都知道尊老愛幼，他若是連老人家的東西也貪，那必然是壞透了。這個沒有代表性，得再試一試。”

對著周圍的游人挑了又挑，青碧水從中選了個錦衣華服的大漢，在兩人錯身之際，將大漢的錢袋施法掉在了書生面前。書生依舊是歸還了錢袋，但險些被大漢誤認成小偷，差點挨上一頓打。

至此青碧水才認同那書生人品不算差，滿意的收了手。白素貞卻嗔怪道：“青兒你也太沒分寸了。若是累得人家被打，我看你心裏好受麽。”

“那又如何，有咱們姐妹在，自然不會讓他被打壞的。姐姐若是不想拋頭露面，青兒也可以替姐姐來個美女救相公。”不喜是深藏在內心深處的，就算白素貞如此說來，青碧水依舊有自己的說辭。

兩人說話的空當，那書生已走出了好遠，消失在了姐妹兩個的視線中。白素貞發現這個的時候急得都快哭了：“既然是菩薩指點的報恩，我就不該質疑的。試什麽試，這下好了，準是上天罰我心不誠，所以找不到人了！”

青碧水真心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白素貞目前的一舉一動完全是把自己當成了凡俗間的普通女子。癟了癟嘴，青碧水說：“姐姐何須如此，我們是蛇妖，不是人。人是沒法子找到看不見蹤跡的人了，可妖有辦法。”她拔下白素貞頭上戴的，之前書生歸還的金釵，吐出舌頭，蛇信微探，而後道：“那書生去了東邊。”

等到姐妹兩個趕到時，正好看見書生上了一葉小舟，船上的艄公搖著漿，小舟便慢悠悠的朝著湖心蕩去。

“這可怎麽辦呀。我們就算重新叫條船也趕不上了，更何況這周圍已經沒有其他的船只了。”也許是當局者迷，白素貞這會子只知道說話幹著急了。

“要不我們用法術把他抓回來？”

“你這是什麽主意，用法術抓人，你非得將恩人嚇死不可。”

建議被白素貞否決了，青碧水又靈機一動：“不是說清明時節雨紛紛麽，既然如此清明就合該下場雨，然後來個下雨天留客！”

興雲布雨是神仙的手段，按道理青碧水是沒法子引出雨水的。可如今在西湖邊上，就正好借用下西湖的水。她藏身於樹蔭中，裙下化出蛇尾，延伸進湖水裏攪上一攪，然後蛇尾帶著水花猛地一揚。一瞬間烏雲密布，變了天，沒一會兒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收起蛇尾，青碧水拉著白素貞一起喊道：“船家，船家。行個方便讓我們搭下船吧！”青碧水支著袖子遮雨，白素貞則撐著帕子，兩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在雨中看起來好不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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