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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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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正南叫了很多遍邵正北的名字,可始終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到了後來,邵正南的聲音已經明顯的哽咽了起來。

顏溪看著眼前一幕,心裏微微觸動,這邵家三兄弟的感情想必一定很深吧。

她適時的出聲說道:“我剛才大致檢查了一下,發現他只是額頭受了傷,不過,我建議你們最好還是盡快把他帶去城裏的醫院再檢查看看,他現在昏迷不醒,我懷疑極可能跟他頭部的傷有關。”

楊隊長這時也道:“對對對,聽顏溪同志的,我看啊,你們也別在這裏耽擱時間了,還是趕緊帶著正北去城裏的醫院做檢查要緊,這頭上的傷可大可小,這要是傷著腦子了那可就大麻煩了。”

一聽這話,邵正東和邵正南的臉色又變了變。不過邵正東很快穩住了情緒,冷靜了一些後,當機立斷道,“我們這就去城裏。”

楊隊點點頭,對他道:“我讓你們有根叔趕牛車送你們過去,這樣還能快一點。這要是還有別的困難,你們倆盡管說出來,千萬別硬撐著,啊。”

邵正東頷首低聲道:“謝謝友林叔。”

他蹲下身將邵正北背了起來,邵正南則用手在後面扶著。

走了兩步他似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一邊轉過頭看著顏溪她們,紅紅的眼眶裏含著很覆雜的情緒,嘴巴動了動,像是有很多感激的話想對她說,但是到最後卻只是說出了“謝謝”兩個字。

楊隊長也對顏溪和果果說了幾句客氣話,說她們今天的行為很值得表揚,要代表生產隊的人感謝她們兩位好同志。

顏溪和果果當即擺手稱不用謝。

發生這樣的事,她們也是感慨良多。本來只是因為一時嘴饞才來釣魚的,誰知道竟然無意中救了人。

或許這就是邵正北最幸運的地方。

事情已經成這樣子,今天的魚肯定是釣不成了。顏溪的褲腿上全是水,風一吹整個人身上都涼颼颼的,果果讓顏溪趕快回去換衣服。看著桶裏那條小小的魚,兩個人相視一眼,然後都笑了起來。

到了家裏,林阿婆見顏溪身上濕答答的,還以為她釣魚的時候掉到水裏去了,不免又板著臉把人責備了一番:“哎喲,女伢子怎麽這麽不小心吶,那洪水昨天才退,溪裏的水還深著呢,這萬一要是掉到再深一點的地方,出事了可怎麽好?還有現在這天氣也是,稍微不註意就要生病,你們千萬不能太大意了。”

顏溪也不辯解,只管點頭說“是”,等著阿婆念叨完了,才和她說起今天在釣魚時遇到的事情。

“你這是說正北啊?”

見顏溪點點頭,林阿婆先是一驚,漸漸換了一臉憐惜的表情,再聽說邵正北現在已經被送去了城裏的醫院,便又嘆氣道,“說起來這孩子也真是命苦,從小到大就多災多難的,好不容易長這麽大了,現在怎麽又……唉,希望這回千萬別出什麽事才好,也真是苦了正東正南兩兄弟了。”

說完,又轉頭說顏溪:“你也別傻站著了,趕緊回屋去擦一擦,我去給你燒點熱水來,溪裏的水那麽涼,再不換身幹凈的衣服,等水分抽到身上怕是又得生病了。”

顏溪連連點頭應好。

她先是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又喝了一大碗阿婆煮的姜茶,身體這才逐漸暖和了起來。不過那話還真是被阿婆給說中了,還不等到晚上,顏溪的鼻子就開始發酸打噴嚏,等吃了晚飯後,已經有些低燒了。

生產隊這邊其實也有大夫,中醫西醫多少都會一些,不過只給看常見的小毛病,要是嚴重的點話就得要上醫院去了。

顏溪和果果救了邵正北的事還不到一個下午就差不多傳遍了生產隊。生產隊的那位大夫也姓楊,年紀和林阿婆差不多,家就住在邵正東家旁邊,算是看著邵家那三小子長大的,雖然不是親戚關系,但相處了這麽多年,鄰裏鄉親的感情總歸不一樣。

阿婆本來是要去給顏溪抓點驅寒的藥吃的,誰知那位楊大夫聽說顏溪落水著了涼後,竟然親自上門來給她看病,甚至最後連抓藥的錢也沒要她的。

顏溪吃了藥後出了一身汗,到第二天早上起來時,頭卻依舊疼得厲害,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連早飯,還是果果從知青食堂打來給她吃的。

果果一看她臉上氣色變得那麽差,不禁擔憂道:“昨天我來看你的時候不是還說退了燒嗎,怎麽一晚上過去,反倒更嚴重了?”

顏溪端了一把木凳子給她坐,自己則坐在了木板床上,因為身上還有點寒,所以用被子緊緊的裹著。

她搖頭,吸了吸鼻子道:“別擔心,我現在只是還沒有恢覆力氣,昨天你回去以後,我確實沒再燒了,說來還得感謝楊大夫的藥,不然也不會這麽快就好。”

果果皺眉:“那你臉色怎麽還這麽差?”

顏溪道:“可能因為我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覺吧。”

果果半信半疑。

顏溪笑了一下,這話說的是真的,她昨天晚上吃完藥後原還以為能一覺睡到大天亮,結果大半宿裏都在噩夢中沈沈浮浮,睡得十分辛苦,這還不到今天早晨,人就醒來了。

她忽然對著果果說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噩夢。”

“什麽噩夢,很嚇人嗎?”果果好奇的問道。其實她昨天夜裏也沒怎麽睡好覺,大概是白天的時候被嚇著了,晚上翻來覆去的怎麽都睡不好。

“嗯,挺嚇人的。”

見顏溪一臉認真的模樣,果果不禁又問道:“那……你都夢到什麽了?”

顏溪沈默了一會兒,眼底神色變得有些迷離,到最後一挑眉,含笑慢慢的說道:“大概是夢到上輩子的冤家了。”

這回答實在含糊,也十分出人意料。

果果楞怔了一下,做噩夢難道不應該是夢到一些妖魔鬼怪嗎?像她平時做噩夢的話夢到最多的就是惡鬼,會咬人的那種。

什麽冤家,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過,而且還是上輩子的冤家。

好半晌,果果才憋出一句話來:“那你的這個冤家他一定長得特別恐怖吧?”

結果,顏溪搖頭道:“不,正好相反,他長得特別好看。”

果果狐疑看著她。

又聽到顏溪很確定的聲音:“真的,特別好看。”

“……”

果果想象不出來特別好看是什麽樣子,便找了兩個參照物:“比邵正東邵正南同志還要好看嗎?”

顏溪沒有遲疑,還是點頭:“嗯,比他們倆還要好看。”

這番話果果不太相信,總感覺顏溪的話怪怪的,可看著顏溪一本正經的模樣似乎又不太像是在跟她開玩笑。

果果糾結了一下下,再看著顏溪時,仔細的將她探究了一番,眼裏有些懷疑的神色,撇嘴道:“顏溪你不會是在逗我玩的吧,真要是長得那麽好看的人你怎麽還會被嚇著呢?這要是我啊,肯定會說是神仙美夢。”

顏溪本來還想說是真的,可一聽到果果後面的話,驀地又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她眨眨眼,一臉狡猾的模樣,手指頭往果果額頭上彈了一下:“真聰明,竟然這麽快就被你識破了。”

果果:“……”

兩人笑鬧了一陣,之後果果被林阿婆叫去了外面幫忙。

屋子裏一時沒了笑聲,忽然變得有些安靜。顏溪靠著床頭,一手捂著疼痛的額角,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去。

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她也時常會想起來以前的父母親人,可她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所以很多時候都只能克制著將這份情感壓在心裏。

沒想到昨天這一病,晚上竟然會再次做夢夢起以前的故人,而且夢到的還是最不可思議的那個。

回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噩夢,她到此刻都能感覺到心在顫栗。夢中明明前一刻還是歡聲笑語,下一刻竟忽然就變成血光沖天。

她只要稍微一閉上眼,腦海裏便能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個畫面,原本豐神俊朗的男人卻渾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她的名字,那個聲音近得仿佛就在耳邊,久久都消散不去。

是那麽的真切!

可再真切顏溪也知道那終究只是噩夢而已,以那人的能耐啊,定然是活得比誰都要好。

顏溪嗤笑一下,覺得一個人在屋子裏呆著悶,便還是披著外套去了外面。到了後院,就見林阿婆和果果正在那兒聊天,還有說有笑的樣子,氣氛似乎還很不錯。

顏溪好奇的問了一句,“阿婆,你們在說什麽呢?”

林阿婆擰著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也不再板著臉,微微笑道:“我剛才啊在外頭碰見了友林,然後就順勢問了他幾句正北那個孩子現在的情況。”

顏溪問道:“楊隊長怎麽說?人怎麽樣了?”

林阿婆和緩道:“說是人今天已經醒過來了,只是磕出了點皮外傷,沒什麽大的問題,等下應該就能趕回來了。”

顏溪不由笑道,“那真是個不錯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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