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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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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禦看著眼前這個正註視著他的女生。

她的眼睛很漂亮, 瞳仁是淡淡的琥珀色,眼尾微微勾著,肆意又張揚。

他試著動了動唇, 那兩個字到了嘴邊,怎麽也說不出口。

如果換做是平時的情景,他或許還能自然而然地講出來。

然而現在,被她這麽“調戲”, 他反倒說不出話來了。

江禦默默地看著時茵,眼底的笑意壓不住。

被他這麽看著, 一直強忍著不笑場的時茵也破了功。

兩個人抱在一起,趴在對方的肩膀上, 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笑到最後,眼淚都出來了。

終於恢覆平靜以後,江禦問她:“你覺得怎麽樣做才能盡可能貼近結婚的感覺?”

“你有想過你結婚以後的生活嗎?”

時茵苦思冥想了好久, 鄭重地回答:“以前我連對象都沒有, 所以也不怎麽幻想這方面的事情。”

“要不然, 我們一起想想吧。”

江禦點頭。

兩人討論了十幾分鐘, 得出了以下結果:

1.給彼此取一個特別的稱呼。

2.生活起居都在一起。

3.送對方戒指。

4.早安吻,晚安吻。

5.穿情侶裝。

6.一起旅行。

7.分開一段時間再相聚。

8.試探對方的底線, 知道雙方的底線在哪裏。

9.穩定和諧的X生活。

“先履行這九條吧。”時茵擱筆, 把紙遞給江禦看。

江禦指著第九條,擡眼問她:“什麽才叫穩定?”

時茵一本正經,“我百度過,你這個年紀……”

她伸出三根手指, “三次為宜。”

江禦瞇起眼,語氣漸漸危險:“我這個年紀?”

時茵扯了扯他的衣袖,求生欲滿滿:“那什麽,這個就順其自然,不、不強制。”

江禦捏了捏她的胳膊,“這事兒還得看你,我不會強迫你。”

時茵咬著唇,低聲說:“有時候強迫一下,也沒關系。我其實,還蠻想試試那種感覺的……”

江禦抱著女生的纖腰,他不知道為何,又想笑了。

“欸,你笑什麽,我很認真地在講這件事欸。沒什麽好避諱的啊,那什麽要是不和諧很影響感情的。”

“我知道。”江禦說,“那你覺得我們和諧嗎?”

時茵:“只要你不讓我叫你寶寶,就挺和諧。”

江禦靠近她,沈聲道:“那今晚,改叫老公,怎麽樣?”

時茵瞥了他一眼,女流氓人設瞬間崩塌,臉紅了。

隨他胡鬧的後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茵發現自己的嗓子啞了。

說話的時候聲音沙沙的,喉嚨幹疼。起床後看到床頭櫃上的潤喉糖,時茵含了一顆,舒服了一些。

很快,她決定不想那什麽的時候就去另外一個房間睡。

畢竟,跟江禦一起睡覺是一件危險的事。

住在一起確實能發現很多不為人知的小細節。

比如,江禦有起床氣,但從不對她發脾氣。他喜歡簡單的黑白灰,但如果為了和她一起搭衣服,也可以嘗試別的顏色。

刷牙的時候喜歡站在她的左邊,因為右臉比較完美。

每天都按時吃飯、健身,保持八塊腹肌和人魚線。

愛幹凈,定期剪指甲刮胡子,但護膚就比較隨意。

他睡覺很安靜,不打呼不磨牙,睡姿也很規矩,只是有時候會在夢裏囈語,一遍遍喊她的名字,第二天醒來問他做了什麽夢,他卻記不清了。

和江禦一起住了半個多月,當初寫定的九條實現了六條。

旅行暫時沒時間去就擱置了,分開後再聚好像沒到時機就沒試驗。至於第八條試探底線什麽的,他們並沒有刻意去惹對方不快,便也沒實現。

七月的第三個周末,兩人相約去看夜場電影,整個包廂裏只有他們倆。

結果電影太無聊,中途兩個人都睡著了。醒來的時候,互相聊了下劇情,憑借各自看的片段居然能拼湊起完整的邏輯鏈。

走出電影院的時候,時茵還不是特別清醒。

江禦見她想睡覺,就主動蹲下來,提出背她回家。

時茵乖乖地聽話,她靠著男人寬厚的背,聞著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很快陷入了寂靜的夢裏。

時茵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她回到了十六歲。

盛夏的某日午後,她翹了課。

背著書包翻出圍墻,打算逃走。

但她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兒。

陽光熾烈,刺得人睜不開眼。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啊走,晃啊晃。

晃到江邊的一條林蔭大道時,她放慢了步調。

道路兩旁栽種著大片的銀杏樹。

到了秋天,這裏會變成金黃的一片。

她坐在樹下乘涼,視線不自覺地飄向不遠處的江河。

心裏煩躁、苦悶,什麽也不想幹。

看到江面的時候,人卻莫名靜了下來。

奈何,周遭並不寧靜。

時茵隱約聽到有人在敲架子鼓,鼓點燥得很。

她循聲走過去,在江邊小公園裏發現了一個簡陋的舞臺。

有一個染著綠頭發、穿著誇張服飾的“社會青年”正拿著鼓棒亂無章法地敲擊著一套架子鼓。

聲音並不悅耳,反而吵人得很。

時茵走過去,叫停了他。

一副砸場子的模樣,“你好吵。”

青年停下,從座位上站起來,放下鼓棒朝她走過來。

他走路的時候,褲鏈會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時茵下意識嚇了一跳,結果對方只是過來跟他道歉。

“抱歉,我第一次打鼓,技術很爛。”

時茵也不懂這些,本能地安慰他:“萬事開頭難。”

青年的頭發很長,劉海也長,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時茵沒看清他的面容,只知道他的聲音很好聽。

“聽”起來,像是個好孩子。

“你迷路了嗎?”

那人沒頭沒腦地問她。

時茵回:“沒有啊。”

“這個點,學校應該在上課。”他說。

時茵點點頭,理直氣壯:“我逃課了。”

“那你想幹什麽?”

“不知道。”時茵垂眸,盯著腳尖,不安分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或許,沒有理由。”

“那你在這兒幹什麽?”

青年語氣淡淡:“追求夢想。”

“夢想?”她擡起頭,環視周遭,抿著唇,強忍住不笑,“這個舞臺是你搭的嗎?”

青年道:“對,本來有六個人的,結果剩下五個都沒來。”

“那你為什麽還在這兒等?”

青年輕嘆了聲,“等觀眾啊。”

說完,他的語氣忽然變得豁達:“這不,你來了。”

時茵抱著胳膊笑,“你還真樂觀。”

“要去江邊走走嗎?”時茵抓著書包帶子,向他發出邀請。

“不了。”他搖頭,拒絕得幹脆,“我得看著樂器。”

“被人偷了怎麽辦?”

時茵看著他,莫名覺得這個一副不良少年打扮的青年,似乎一點也沒有不良。老實巴交的,像是被朋友騙了。

“有手機嗎?”時茵問他。

“有。”青年把手機掏出來。

八年前的手機,大部分還是老舊的款式。

智能機才剛興起,他已經用上了觸屏的智能機,還挺潮流。

“打你朋友電話。”時茵輕哼,“我給你撐腰。”

青年怔了怔,擡眼朝她這邊看過來。

時茵能感受到他的視線,卻依舊看不清他的臉。

這造型實在太過於奇葩。

那人真的把手機遞給她。

對面的人很囂張。

時茵張口就來:“他快不行了,我送他去醫院,你們找個人過來看樂器。不然,這堆東西被收走了,我可管不著。”

“你誰啊你,八婆!”

時茵把手機拿遠了些,“欸,兄弟,你堅持住,你可不能倒下啊,你別碰瓷我呀,我沒害你。”

說完,她把手機掛了。

“行了。”時茵把手機還給他,“你放心,他們肯定來。”

青年接過手機,低著頭,語氣淡淡,聽起來也不著急,“謝謝。”

十五分鐘後,剩下五個人果然到了。

那五個人開始在舞臺上演出。

時茵和青年坐在臺下看。

時茵問青年:“你不上臺嗎?”

他羨慕地看著臺上的人,搖了搖頭,“不,我看著他們發光就好。”

“我只是個打雜的,你看,我連架子鼓都打不好。”

時茵:“哪有?你聲音很好聽啊,說不定適合當主唱呢。”

青年笑了笑,“是嗎?”

又過了一會兒,時茵要走。

青年跟在她身後,兩個人的影子在地上慢慢重疊。

時茵回頭看人,“你跟著我幹嘛?”

青年說:“順路。”

時茵哼了聲,“爛借口。”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聊了些亂七八糟的話題。

不知不覺到了傍晚,時茵還在繼續往前走,沿著江邊,無休無止。

兩岸有燈火亮起來,和天邊的夕陽交匯,產生一種神奇的視覺效果。

青年突然問她:“你知道海市蜃樓嗎?”

時茵轉過頭,“知道,怎麽突然問這個?”

青年說:“你不覺得人生也一樣嗎?可能現在就是一場華麗的幻覺,都是假象。如果在幻覺裏死去,應該也不會痛苦吧?”

時茵:“你有精神病嗎?”

青年:“不知道。”

時茵:“手給我。”

青年橫過一條胳膊。

時茵掐了他一下。

“疼不疼?”

“疼。”

“疼就對了。”

“會疼就會痛苦。”

她老氣橫秋道,“怕疼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逃避才是。”

青年笑了,“那你還逃課。”

時茵聳聳肩,不可置否,“好吧,你贏了。”

“我送你回家吧。”

時茵搖頭,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馬路,“那邊有個車站,我搭車回去。”

她背著書包往前走,走了一會兒折回來。

“如果你想死,千萬別跳江。”

青年挑眉,“為什麽?”

“你頭發上的染發劑會把魚毒死。”

青年:“……”

告別青年後她回了家,後來她再沒見過那群自娛自樂的不良少年。

再後來她生了一場病,高燒,很多記憶都模糊掉了。

等到時茵醒來時,周遭的事物已經變了。

她躺在床上,躺在自己的房間裏。

時茵揉了揉腦袋,掀開被子起來。

她走出自己的房間,來到了江禦的房間外。

時茵擡手打算敲門,想了想還是算了。

她直接扭開門鎖,摸黑走進去,躺進他的懷裏。

剛睡著的江禦被驚醒,他摸開燈,瞇著眼睛看她。

“今天沒到日子。”他說。

“一個人睡覺有點怕。”她小聲說,“我剛剛做噩夢了。”

江禦躺下來,擁著她,輕聲哄:“對不起。”

“做什麽夢了?”

時茵說:“夢到一個綠頭發的男的,一直跟著我,挺變態的。”

江禦眼皮一跳,“他對你做了什麽嗎?”

時茵:“也沒什麽,就是我倆在江邊走走停停,他跟我講了些奇奇怪怪的話,但我也挺橫的,他還沒來得及實施變態行為,我就跑了。”

江禦忽然哽了一下,他原本想說些什麽的,最後只是默默拍了拍時茵的背,哄她睡覺。

“沒事就好,別想了。”

“嗯。”

時茵輕嘆,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要是夢到的人是你該多好。”

江禦:“……”

但願她永遠不要想起來吧。

綠頭發的變態聽起來像童年陰影。

他當時是為了一部戲找靈感,才混入一群街頭混混裏去的。

懦弱可憐的人設都是他演出來的。

那時候人生閱歷不夠,只會用這種沈浸式的笨方法學習。

遇見時茵是個偶然的意外,也是一個美麗的意外。

江禦關了燈,默默抱緊懷中的人,閉上了眼睛。

“願你今夜好眠,老婆。”他一字一頓,用唇語說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真相後的時茵:男神,你剃個光頭都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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