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絕……了？

一直對自己的人生充滿著莫名其妙的信心的望月瞳終於在她中學一年級的情人節當天,意識到了這個世界是如此的覆雜多變。(更新更快ne)就在她聽話地轉身回了家之後，過了很久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說著不合適的什麽的那個人早幹嗎去了啊！！！

靠在冰涼的門板上,瞳深深呼出一口氣。活動了一早已僵硬的身體,她猶豫了很久之後，才去浴室放了洗澡水。

為什麽我會這麽冷靜啊。

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講，按照她這樣已經是交往模式後突然被拒絕，身為女生應該首先問說“不合適”這種三濫借口的男生原因,然後瀟灑地抽那個負心漢一個耳光上樓,留一個帥氣逼人的背影才是。可如今她只是淡淡定定地回了家，還一邊放熱水一邊反思著她剛剛的舉動。

我不愧是律師的女兒，處變不驚的。

實在沒辦法說什麽了，瞳泡在熱水裏，勉強誇著自己。

那天的熱水澡瞳泡了將近兩個小時，差那麽一點點就沒辦法站起來——這麽說其實也不過是為了掩蓋在成功站起來之前，她曾經失敗過罷了。而跌坐在浴缸裏的時候，腳腕處蔓延開來的疼痛絲絲縷縷，一直順著骨頭縫爬了上來。

“好疼。”

揉著傷處抱怨了一句，瞳咬著嘴唇，眼眶紅了起來。巨大的委屈突然間鋪天蓋地地襲來，少女靠在浴缸壁上靜靜地等待傷痛過去。溫熱的水讓人變得心安起來，而轉頭看向地板上剛被濺出去的水漬，一想到一會兒還要打掃，人生就變得絕望起來。

眼淚就那麽不知不覺地滑落，從安靜隱忍的啜泣變成後來肆無忌憚的大哭。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為什麽。

已經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但瞳很慶幸第二天不用上學。查了課表確定也同樣沒課之後，心情極為糟糕的少女看著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驀地擡起手，但在想把它們掃去之前還是猶豫了。

想想它們的價格，再想想自己的零用錢，瞳最後還是沒忍心殃及池魚——因為她知道如果砸了它們，不用到明天，她今天晚上就能心疼得睡不著。

而對著它們看了半天之後，瞳最終還是慢吞吞地拿起了其中一瓶，往身上倒了起來。

躺在床上的時候，少女被剛剛塗在身上的乳液的香氣所包圍。哭累了之後的眼睛特別疲倦，連睜都點睜不開。那種貫穿了整個人的倦意讓少女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入睡，而在還在雪的季節裏，瞳裹著厚厚的睡衣和被還覺得冷，迷迷糊糊爬起來打開了空調。

天怎麽會冷成現在這個樣呢。

瞳在臨睡前這麽想。

除了周末睡了一個大懶覺以外，瞳覺得她的生活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改變——早先因為記者的問題就已經停了醫院的義工，難得假日裏沒有音樂課，空出來的時間一般都回去找愛花或者去找桃井逛街。而眼情人節剛過，大中午走在茫茫的人海中，瞳第一次有了像是水滴融入大海的錯覺。

身邊打情罵俏的情人很多，瞳揉揉眼睛，拐了兩個彎隨意找了一家咖啡店坐。

吃什麽不重要，夠甜就行了。

到了該上學的日也是一樣的，為了避見到和籃球部有關的人，學生會舉辦的新學期的迎新儀式的討論瞳都沒有去——校樂團二年級體退團之後一年級提前提前頂了二年級，造就了帝光歷史上頗為罕見的景象。內部人都知道望月瞳功不可沒，所以盡管在指揮和第一小提琴手兼職了正副團長的同時，在這種需要三巨頭的情況依然會有人找她出面。

可瞳卻害怕自己看到了赤司之後沒由來地想起虹村——你看，在沒看到赤司的時候她就想起來了。

所以說腦補能力太強，有時候的確是件相當可怕且糟心的事情。

最後和學生會定來的是鋼琴協奏曲，瞳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在校樂團如今的狀況，能讓多一個人上臺就讓多一個人上臺，總不能讓校樂團看起來太過寒酸。

“不過說起來，三年級的前輩們都不在呢。”

某天排練的時候，瞳在推門前聽到同學這麽說。

“噗，三年級的前輩們也曾經欺負二年級的前輩們的，一聽說我們一年級有望月這號人物，當然嚇得不敢來了——畢竟三年級的前輩們還指望著平平安安升學呢，落得二年級那種連校直升名額都沒有了的場就慘了。”

“誒……當初真沒想到呢，看起來挺好欺負的明明。”

“誰知道呢。誒我跟你說，這次迎新會團長說來沒打算上鋼琴協奏曲的，但後來改曲目是因為學生會那邊定了必須要有鋼琴。”

“唔好厲害，你的意思是……”

好想翻白眼。

瞳靠在墻上，覺得墻壁上的冷意透過幾層衣服滲進了皮膚。定了一會兒，瞳慢慢站起來，靜悄悄地向校門走去。

那天她翹了訓練，事後也沒有人問什麽。瞳想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她消極怠工的話傳出來，但她現在根不在乎。

那點東西都是她爸年輕的時候玩都不屑於玩的、而且諄諄教導過她別輕易動手因為太掉價的東西。

二年級的前輩們都已經證明了她不好惹，竟然還有人往上撞。

智商捉雞去了都。

腦裏都是那種散亂的想法，瞳伸了個懶腰趴在鋼琴上，不想彈琴也不想練聲，最後想來想去還是想躺在浴缸裏泡澡。

我真是流著日人的血液啊。

被熱水包裹著的少女老神在在地想，以後她一定要買一處溫泉，天天泡在裏面。

就那樣情緒低落地過了幾天，在她刻意的規避意料之中地沒有見到籃球部一軍的任何人——比如無視了桃井的短信假裝自己手機丟了。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被黑堵在班級門口的時候，瞳才想起她忘記了黑哲也這個存在。

“瞳桑，你最近很低落的樣。”

天藍色的眼睛透出一點擔心：“昨天在路過琴房的時候看到了瞳桑。”

“你別嚇我，哲也。”瞳用手撐著臉：“我最近幾天直接回家的。”

“瞳桑在和另外兩位同學商量什麽的事情，恕我無禮，我好像不慎聽到了迎新會的曲目的事情。”

“呃……”想了半天，瞳終於記起了什麽：“那個啊，我起來了。她們說我熱情不高，不如就換曲好了。換一首不那麽需要鋼琴來配合的，我答應了。”

黑沈默了一會兒，然後聽到瞳嗤笑了一聲。

“不過我同意了又能怎樣呢，學生會過不了的。”

“……瞳桑？”

“那群人啊，大概覺得上次學園祭是我運氣。但是呢他們猜錯了，我能到今天，起決定性作用的都不是運氣。”喃喃地不知道說些什麽，瞳活動了一握著香草奶昔的手：“某種程度上，我和哲也都是一樣的。”

幽靈少年不明所以，而瞳歪頭笑了笑。

“換個話題吧，哲也。我有點想聽哲也最近的情況。”瞳說：“比如籃球怎樣了，我超想知道的。”

“那個還好，只是瞳桑……”

“那就好。”瞳咬著吸管，含糊不清地說：“那就好。”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就算有人傷心欲絕到感覺天都塌了，也照樣會有別人活得活色生香來襯托ler，讓他們看起來更加失敗。在目前的狀況還能有人試圖勸慰她，瞳對於自己的人品有了些新的認識。

坐在家裏的沙發上，感受著海綿因為突然的重量而產生的搖動，瞳想自己發現了一種證明自己存在的新的方式。而就在她不知道做什麽意識還是想去泡澡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那個鈴聲是專門給一個人設定的，哀婉的曲調特別適合瞳現在的心情。就著日國歌，瞳看了一眼來顯示。

征。

“kr，最近怎麽了。”

該說不愧是看透人心的赤司征十郎，單刀直入地就展開了對話。瞳仰頭看著天花板，過了半天才一字一頓地回答。

“沒什麽呀。”

只是被心上人說了他們不合適而已。

這種明顯是敷衍的話瞳以前是絕對不會跟赤司說的，尤其是在感覺到了另外一種赤司之後。如今的赤司在別人看來依舊是溫柔的，但對瞳來說卻不是這樣。

就像是黑與白之間，以前的界限還明晰著，並且白色占了大半部分。

可如今黑色已經慢慢蠶食著空間，不知不覺變得好像勢均力敵了。

不過她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沒空去想這些。

赤司也察覺到了。

“kr，沒有什麽困難……是你過不了的。”

“是啊。”

瞳蜷縮在沙發上：“上次我要死要活的，最後不也過來了。”

那還是小學的事情。

說來其實很簡單，不過是瞳作為望月家的分家的女兒，又因為有一個愛妻魔的爸爸，所以在那個小小的學校裏算是個特別的存在。當時所有小孩都說望月瞳的爸爸很沒出息，如果不是赤司告訴她這些人的媽媽都在妒忌她媽媽，大概瞳真的會覺得自家爸爸是個被女人耍的團團轉的男人。

撇開從小到大的扭曲的環境和當時小孩容易被洗腦這幾點，在那裏瞳並不是一個很受歡迎的孩。雖說有赤司在，但讓赤司事事都護著她還是有點困難。

比起說有點困難，其實是那個時候的赤司根沒辦法顧及到她。

比如男孩們出去打個球，這期間就能發生很多事了。

然後有一天，瞳在體育課上孤零零地一個人看著別的同學打球。體育白癡這點讓她很受挫，而後來卻有個妹主動來和她玩。友誼就是這麽莫名其妙地出現了，此後瞳有了一個新的小夥伴，並且和她玩得不亦樂乎。那些小孩們該分享的秘密她也分享了，比如小夥伴經常問的，有關赤司征十郎的事。

說什麽，真的看不出來那個人有什麽目的的話，瞳就連自己也騙不過去。但就算心裏有這種猜測，她還是選擇了用回答那些來留住小夥伴。她比誰都知道這種關系長久不了，但是卻還是裝作她們情比金堅。

直到小夥伴向赤司告白被拒為止。

那種失敗後用部惡意那她撒氣的幼稚行為瞳其實都已經不在意了，而且在當時多少有點認命的意思。小時候的那場痛哭其實是後悔和難過夾雜的，因為多少有了自己背叛赤司這位小夥伴的原因在。

可……這次呢。

“征，前輩和我在情人節的時候去聽了音樂會，我很高興。”她試圖讓自己的語調輕快一點：“雖然前輩看起來興趣缺缺，但是我還是很高興。因為前輩像是能跟我聊天，特地去看了很多東西的樣。”

“……是嗎。”

“前輩他，知道我不是很喜歡籃球部，所以從來不跟我說籃球部的事情。而且讓我每天早點回家，不要留在學校等他，因為籃球部要訓練得很晚。還有前輩因為擔心之後引起什麽奇怪的人的關註，也不讓我去醫院了，每周還要接送我音樂課什麽的。說起來，前輩因為我，好像要辛苦很多的樣。”

所以才會讓人覺得，她不合適他吧。

“如果我再聽話一點，或者不那麽黏著前輩，又或者不那麽隨隨便便地就說喜歡他什麽的，會不會前輩會在那天說……”

“kr，你很好。”

赤司打斷了瞳，又重覆了一遍剛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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