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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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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的繁華,令使古鎮的物價甚至不比其他國家的國都來得低。

當得知那兩個外鄉人才來的初日便買下了一所占地尚可的房屋,有所成算的皆是心中暗驚。也就是那些不谙世事的才能單純艷羨一下,這可真是有錢啊。

須知那高昂的房價,可至今也令不少包括本鎮在內的人們望而生怯。

但外界的人如何會知曉,錢財於神魔而言如砂礫、如塵埃。

為最是不足掛齒之物。

這新鄰落戶,自然引來鄰裏問候。

遠親不如近鄰,無論何處,此理總是出不了錯的。

但神魔哪是人族,有感來訪,便是神情各異。

神界天規嚴謹,又兼寡情,素來互相之間多是僅報以泛泛之交。

從實話來說,飛蓬算是人緣可以,但也基本不見拜訪。除卻來尋求什麽幫助的,這應另論。

魔界常年戰亂,各種反叛戲碼層出不窮,弱肉強食的很。

重樓長期四處尋覓強者過手,自然難以得見。雖近來常駐了神魔之井,可那又哪是尋常可去之處。

對這人族獨有的彎彎繞繞,神魔怎能不皆感莫名。

但重樓不欲理會,飛蓬卻是思索了下,提步去了。

重樓不料飛蓬竟會願去,這一下,倒被自己前言堵了去路。他倒願以自身心思行事,可在飛蓬面前才說罷便反悔,又覺不妥。

就他這片刻猶豫功夫,飛蓬幾步失了蹤影。此刻去追也行,可重樓見狀便歇念頭。

重樓未等多久,飛蓬便同去時般步伐輕快的回來了,神色也如常的很。

這一來去之間所用的時間短促的不像是去見客,倒像是去拿個什麽不方便隨意取用的東西。

待飛蓬重新落坐,石桌之上的茶盞甚至仍留餘溫。

他擡手一敲桌面,方才在門口那邊被以祝賀喬遷之喜為理由強塞下的各色物件頓時全在了院落地上。

飛蓬端起茶盞,道:“似乎是人族的習俗。若遷以新居,附近的人家一般都會上門來祝賀其的喬遷之喜。好歹也算一番好意,我也取了點東西回贈了去。”

他說的簡要,重樓卻也擡眸掃了眼。

那多是些不甚珍稀的東西,是閱覽過諸多奇寶的魔絕然不會放在眼裏的。但另一種角度來看,卻算新鮮。

這是正因如此,才任由誰也不會捧到他們跟前來的東西。

哪怕是僅被視作玩意。

但此刻重點並非是這個。

重樓眸光微是浮動,不算意外,卻是揉進了點說不上的動容。

他並不為神將的好說話程度而感驚奇。難數的歲月裏,他早發覺對方性情中似乎有著極為清軟的一部分。

然而...

“你便是不去理會,他們許久不見應答,也自會退走。”

重樓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作為答覆的,是飛蓬不假思索應道:“雖是這樣沒錯。可我確在,也無理由將他們拒之門外。”

這理所當然的應允好意,亦同樣回以善意的作風。

歷經千般,仍願將良善守候,而不問其中是否細微。

便其將之視作了應當,而無幹溫柔。可又幾人,能否決其中確然的那份動人?

“你若如此介意,方才既是想去,又何不跟來?”

飛蓬話語隨意,卻隱隱存點關切。

他也不去看重樓,倒將目光落在了那一堆賀禮上。

又以閑談應有的輕松口吻,戲謔道:“看在你難得有這種閑情的份上,我總會大方些,至少該當不會揪著你前言不放?”

聽著飛蓬像是不情不願退了一步,還不甚肯定。重樓不禁開口:“此等閑情...這說的難道不是你?我便是有所在意,也只詫異你怎會去。”

他喉間壓著哼笑:“神將飛蓬,恃才傲物。於六界可也是出了名的。”

飛蓬便說:“我倒是知道神界有說法,但原來已經傳揚至六界了嗎?”

他的語氣中有的只是無動於衷,冷淡的像個局外人。不介意,更不在意。

但若真只是如此,不為其放在心上。重樓哪會如此煩惱?

這話落罷,飛蓬便又抿了抿唇,眸光也忽是微沈下來。

“那可真是無聊。”

重樓為這話微攏了眉骨。

他眸光乍沈,含了不悅:“時至今日,你難道還對他們報以期望?”

“星辰在前,不見;盤木朽株,不聞;自認所為所行盡合天道,皆屬順應,殊不知可笑至極!”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身在蕓蕓眾生中,無資本卻偏自詡超然物外...哈,那等輕易沈湎於自滿下的雜碎,即便是你又如何救得!”

飛蓬捧著茶,未有打斷他。只端詳著重樓眉目冷銳下不斷因著話語流瀉出的輕慢不屑、嗤鄙不平,深深的保持了沈默。

他理應站出的,為這無奈的立場之別。維護自身所處種族,是理所應當之事。

可他沒有。

因飛蓬要比重樓所知更多,聽到這話時,便也近乎下意識的想到:這頑癥所指,可遠不止你這麽一點涉及之處啊。那是更為毒入骨髓的,棘手之物。

故而,就不可再為此開口了。

他暫且的,失卻了這個立場。

而重樓所說雖不好聽,但飛蓬也已非初見那時縱然猜到對方三分性情,仍可因不快而斷然與其動手的那年神將。

...到如今,他再聽來。

早不知是失望夠了還是習慣了重樓放肆的言語,心中竟僅存一念。

實情爾,然美夢終難醒。

可...

他也實在不該再說下去了。

無論是處於哪個考慮,都實在有些覺得不能再將重樓放任下去的飛蓬帶點頭疼的扶了下額。

桌上茶盞被推去另端同酒器一處,悠遠的茶香同烈極的佳釀,交織出有些熏人的奇異暗香。

那冉冉浮動的熱氣,將近處那清俊眉目模糊,也將那雙慣於靜斂的深眸中過分遙遠的距離感卸去了大半。重樓呼吸驟止,便於怔然聽到——

“我之一生,生於斯長於斯。冷眼難以,卻同是徒勞無力。眾神奉天行命,我不曾輕信過...”

“可而今這一切,又應算何呢?想來想去,竟只能推當是世事素來荒唐,反倒其他難容!”

“這莫不是可笑?”

“重樓,別說了。”

飛蓬的言語,未曾顯露分毫柔軟脆弱,尾句甚至有著近乎號令的斷然。

可那姿態卻微妙的像極獻祭。是細刺揉骨紮根,汲取痛處血肉供如養料,也枉顧。

等來了早已放棄期望的來自對方的懇切,卻是在這荒誕不經的時刻。懷揣著似疼痛似欣悅、或兩者皆裹挾在內心情的重樓經年的執著被輕輕開解。

卻也由此,他以妄執之心再度發出詰問。確鑿那仿佛似是而非的失真語句。

“你放不下?你原來放不下?”

飛蓬若有若無的微彎了彎嘴角,眼中卻並沒有笑意,像是默認。

曾不知幾次為著神將態度而不滿的重樓這時反是笑了起來,難得的在提及到這個話題後,心情飛揚。

因他已得答覆。

——神若蒞臨世間,可仍然為神?

曾以否認,又因結識飛蓬而存以懸念的這個問題。終在此刻,塵埃落定。

——哪有那當真心無牽掛,亦不曾等待什麽之人?但凡身屬眾生,於此事便盡如一般。

——或執或等,無外乎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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