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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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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問去處。

那人卻已身在距此千裏遠的一處山林中。閑庭信步間是已入腹地。是到了峭壁半圍的一低谷處,又見飛瀑入寒潭,方才停步。

這潭水也非那尋常碧綠,卻是摻雜著些別樣朱紅。如水面上那魔腕刃上緩落的鮮血,亦如那仿佛察感到了來自青年視線後擡起的血眸。

那是不存在任何的理性,全然僅剩冰冷無情,及蠢動戰欲的眼神。

也是幾近刺眼的遙遠陌生。

此刻不僅是妄圖靠近便必然會遭受攻擊,且無論是說什麽,想來也皆不會為他所知吧。

青年眸光微沈,毫不費力的便明了之後該如何行事。他手中靈光聚攏,頃刻便化出了柄極是冷冽的長劍。

此劍一現,原還算是單純看來的那道視線也立時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似尋覓見了獵物,似終有了一個可供以宣洩的出口。

無需言表又顯而易見的渴戰欲像是熔漿積壓已久般從魔的眼神中迸發呈現!

本是漠然的姿態也因此一改,緊繃的身軀、霎時飈漲的氣勢俱在無聲告知著隨時可能發起進攻的事實。

就像是,心照不宣已久下的無言默契。

青年擡劍豎於胸前,並指掠過劍脊古樸符文。劍身立是青芒暴起,挾以罡風,一聲長吟直入九霄。

但隨他腕轉垂指於地,劍尖過處卻是不見有何跡象,乃至連那兵刃過處該有的微許破空之聲也無。可與之相對的則是那緊隨其後揮去的一劍!

明是隔空,也算不得認真的一揮。卻有那燦然劍氣凝現,似如利刃,化作實質的直掠而去!

約是同時,生有一副俊美至咄咄逼人外貌的魔族眸中倒映著這抹劍芒,滿是迫人戰意的笑了起來。

他未有選擇暫避鋒芒,倒令烈焰湧現刀刃。又如法炮制,雙刃豁然交斬之下,赤色刀氣即是迎上那道青色劍氣!

不待這來自兩方的氣勁撞上,分個高下。

魔猝踏虛空,毫未猶疑地閃身擡肘,以刃相待。下個瞬息,似自虛空刺來的利劍無往般銳指而來!交刃間,擊響鏗鏘。

緊追不舍來的,正是不知依仗了何等高深身法,才如鬼魅迅疾已至的青年!

這兩雙眸色迥異的深眸甫是碰上,便如手中正在進行短暫較量的兵刃般膠著在了一處。

若說青年那雙藏青的眼眸,是內斂著足以凜然且明銳沈著的意念,如人般過善斂藏出深邃的眸光。

魔的一對赤色的眸,便是冷漠中紮根了放肆猖獗的心火。即便理性全失,也註定難改的極寒孤焰被描畫研磨後的模樣。

這是兩雙該當滋生出截然不同之物的眼睛。可在這交集的片刻,卻激生出了一樣充斥著攻擊性的對峙眼神來。

但未分高低,哪容僵持?

被拋下的那兩道氣勁正如其主所願般,是猛地只遲了他們半步,便狠狠磕上。

在一瞬寂靜後,非但是未有雙雙抵消了去,反倒是猛然爆發了開來。

潭水激蕩,憑空造就的水簾逆流又返,稀稀落落像是借此降了一場小雨。

而就在這頃刻,水跡含糊了二者的身影也幹擾了視野的同一時刻,是雙方倏動!

令人目不接暇的騰挪輾轉間,各種巧妙詭奇的術法招式是如手中玩物般被他們一一用出。

風重速便疾;焰重傷便燎。劍走蹊蹺,刀行霸道;劍轉靈敏,刀更穩健。出其不意的極偶爾間,更不乏忽現雨來雷落,驟起地動山搖!

這一場纏鬥,是直至難言又過多久。

待得經歷了接連非人摧殘的山谷已是面目全非,地勢大變。也不見罷休!

但這你來我往的霜刃相拼雖仍也似遠未有結束之時,於水面續落一片寒光熠熠。可比之前,卻已生變數番。

抵是仍殘存著點對於總被以戰地不經摧殘為理由的拒戰記憶,魔在銳感此地損不及補後,就下意識收斂了動用術法的次數。

他一棄此道,本也心有顧慮的青年自是順水推舟。更之後,戰況難分,威力巨大卻也前奏冗長的術法難免是漸被摒棄。

自於白刃平分半壁江山,到輔戰,再近無,術法的動用頻率幾乎是以一種奇詭的速度被默契削減。

為之後刀劍之爭,留出餘地。

白刃自是不比術法絢麗,對他兩者而言,卻是比之後者要更為趁手。

無論是步步緊逼、賣破綻時,隨時可能亡命的驚險;還是纏鬥近前時,寸步不讓、攻擊性極重的眼神爭鋒。

哪一樣不是比起純粹的術法對轟,更為美妙之事?縱為刀尖起舞,也盡血性!

撩過半空的劍氣同交刃斬下的刀氣如這場交戰的最初撞到了一處,互相抵去。

交鋒尋常,這次卻不同以往。

不僅此後未是迎來了餘力未盡,又是膠著一處步步迫近、你爭我奪的毫不放過任何一點可攻要害的後續。

更他二者雖交鋒疾然,猝而踏虛抽身之時,卻提速更甚。是毫不猶豫的利落默契。

若以細說,便該是怎麽看這趟交鋒都是那耍詐的伎倆,近乎搪塞而半真不假的混淆視聽。

僅為之後可暫且脫戰,得一時空隙,來個了斷!

這對非比尋常的神魔於虛空微是停駐,身上成片交錯的血跡斑斑便再無遮攔的暴露出來,就連那張好面容上也有細碎刃傷。

甚於其上有血珠漸溢,僅為添分殺氣。

此情此景,當有旁人報以駭然。

其他不提,便如此一身深淺不一、輕重不等的傷勢在細數也難的同時,又豈非是彰顯這一戰的瘋狂程度?

若不是近乎只攻不守的路數,劍走偏鋒的極端。就這區區幾日,又哪能為這對神魔造就這等傷勢來!

便是互為敵手,卻也不能。

正是如此認真又兼胡鬧的一場較量。

遙視著對方的神魔,卻也周身氣勢已攀巔峰。使得時間也像只能從緩至凝,為這一戰,停下腳步。

說來似長,實則霎時。

近在同時,他兩者是刃劃虛空,足下一點,便飛身直去!

此一動如乘了風馳電掣之勢,攜以了驚天動地之能,更同星墜凡世僅倏然已破空而至!兩道意勢合一,傾卻全力的悍然一擊轉瞬間撞在了一處!

是刀劍相逢,一爭長短!

初時兩廂確是相對不下。

爾後也如慣常一般為路數偏於輕盈瀟灑的劍刃先行變招,轉鋒繞過,是直往對方面門襲來!

但魔也非是吃素,立是虛晃避過,旋身攔砍還以顏色!按理他身法也不遜色,且又如此近戰,該是有那一二把握。

可當身法更甚的神是一改原先棄守只攻的路數,身似行蛇。便非但險險避過,更直迫得魔陷入需得連連招架的窘境。

更為糟糕,則是魔這一戰淋漓!

緩此寸步,在這不相上下的戰況中已是麻煩的失利。

再添上原被激出的戰鬥欲因得以滿足而平覆了十有八九,以致理性正處將要回籠之際...

這結果簡直不言而喻。

這一戰,最後是極為順理成章的終止在了神將魔狠狠釘在峭壁的那一劍上。

然而這戰況反轉中卻又有一事,說來奇怪。

此劍刺出前,那魔本是拼著一口氣也要負隅頑抗。可後來看著神祗近在咫尺的面容,卻是忽地沈默下來。

神祗見他眸光空泛,自然不覺他是理性已歸,抿唇是不敢松懈分毫。

而如驗神的這番想法實屬應當般,在這片刻之後,魔驀然有了舉動。

他略擡身軀,不顧此舉後果的,是湊近了因此而神色微變的神後——

狠狠的吻了上去!

那淡色的唇自然是軟的,甚至呼吸間還因著先前一戰而帶著點滾燙的意味。

可此刻卻又是僵硬的,顯露出神祗被這一手打了個措手不及,也確然的生澀。

只是神楞住了,魔卻沒有。

他近乎只是稍微舔咬了下神祗的唇,就順著縫強行扣開了那還未及嚴密閉合的齒間,入侵了進去。

而許是不及收攏神思,做這舉動時,魔甚至半點也未有閉眼自覺。那稍顯渾噩的微暗眼眸,始終不曾從神的面容上移去。

但與相反的卻是他確然霸道的親吻。

一擊得手,於神口中就立是氣勢洶洶地橫掃一氣,待罷更是索性的勾纏上了那條安靜軟舌。

而沒能料到此等事態發展的神祗,在反應前就堪稱速度的喪失了制止的機會。

等他回過神來,想要抵抗的時候已經是太晚了。於此道上過分的陌生,令得他甚至欠缺之後叫停的能力。

這是蠻橫的、霸道的、不容拒絕的吻。

搜刮侵占,又不留任何拒絕餘地。

不屬於自身的熾熱氣息仿佛是侵入到了每一處將將維系住的呼吸中,而親密到獨占的距離在做不出隔離的當下加劇的刺激著神經。

神的眼睫輕顫,他沒有閉上眼睛,因而那忽而搖曳的眸光便不由得在空氣中、陽光下、魔的眼前晃動。

像是這神,終於不再獨善其身,而正動搖不已一般。無比的,令人動容。

但神自然有心做些什麽的,打斷也好,傷害也罷。總之能叫對方停下就好。

就算哪怕實際上只能感受著對方手掌在腰間不住收力的那股熱度及那更加深切的索取。

爾後因著更甚的生澀,不知是無措還是茫然的承受。他也毫無疑問的,如此想著。

因即便是早就知道對方是個什麽放肆性情的神也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最是荒謬無理的夢境也無從描寫出此刻——

被私心裏視作好友的魔這樣的過分深吻,而他卻收不住心,冷靜不下思緒去當機立斷的打碎著荒誕的一幕!

可也唯有驀然亂了陣腳的神不見,魔執著註視著他的那雙赤眸裏,像是清明又像是了然的掠過了一絲滾燙的情意。

不過,這也到底還不算個情網。

未待多久,隨著神祗漸是握緊了手中劍,他的眼眸便也跟著沈靜下來。

伴著一下幹凈利落的拔劍,魔身上原被劍所阻的傷口處鮮血猝然噴湧而出!

那曾有的唇齒相依也截止在了神掐住他的下顎後,無情的旋身離去下。

最後留下的,是神又覆冷靜的面容。

而那些忽至的風浪,想是最後落在了深潭中。雖有了一時的漣漪痕跡,待風浪過後,卻又會了無痕跡。

魔那近似獸類的豎瞳猛地收縮。

缺失了支撐,也暫且被封鎖了力量的情況下,他順慣性前傾去。該能接住的神,卻於這時恰退一步。

於是那道赤影就此落下,冰冷的潭水將他環抱。可在此之前的一聲近乎呢喃的輕喚,卻不會隨之消失。

他道:“飛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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