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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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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像是要凝固,連風鈴都不響了。

整間臥室就只有溫祁的咳聲,一聲連著一聲,不停地放大,再放大。

保鏢們隱忍的目光炯炯地籠罩而去。家主上位後,旁人見了都畢恭畢敬的,這還是第一個敢對他噴水的人,肯定是嫌棄他矮吧?簡直找死,家主可是非常好面子的!就算再矮也不能說,要憋著呀!

霍皓強面無表情,在咳嗽聲中沈默地盯著某人。

懷恩特額上滲出冷汗,小心窺探家主的臉色打算解釋兩句,但這時溫祁擡起了頭——他楞楞地瞪著霍皓強,驚愕不已。

擦,竟不知收斂!這夫人要夠嗆!

保鏢們繼續盯,做好了隨時聽從命令把夫人丟出門的準備。

懷恩特的冷汗更多,恨不得把溫祁的眼珠子挖出來。原以為這小子失憶後會變乖,誰知還是一樣麻煩,當初就不該買他,該死的!

他連忙要給溫祁拍背,想暗中掐一把好讓這小子回神。

溫祁沒給他們行動或開口的機會,維持著驚訝的表情轉向懷恩特:“你不是說我父親死了麽?怎麽喊他家主?”

懷恩特楞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因為這裏是霍家,他是霍家的家主。”

突然柳暗花明,心臟被顛得一上一下,他的聲音都有些虛,“……這不是伍德家,少爺。”

霍皓強問:“你們在說什麽?”

懷恩特收了收差點被震飛的三魂七魄,道:“回家主,我們少爺今天撞到頭,失憶了。”

霍皓強意外地看向溫祁,繞過餐桌走過去,伸出兩根手指捏起他的下巴,俯身逼近:“什麽都不記得了?”

溫祁站起身。

霍皓強隨著他的動作擡起胳膊,俯視變仰視,頓時沈默。

保鏢們:“……”

懷恩特:“……”

作死第二季?

溫祁臉上完全看不出故意的成分,禮貌地拉開一點距離,對他問了聲好。霍皓強看他兩眼,沒有較真,走到他對面坐下了:“叫我老公。”

溫祁裝傻:“嗯?”

霍皓強道:“你是我的九夫人。”

溫祁詢問地看著懷恩特,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便重新轉向霍皓強,認真打量。

霍皓強:“怎麽?”

溫祁道:“想試一試能不能記起點東西。”

“你才嫁給我,咱們這是第一次見面,”霍皓強解釋了選新夫人的事,見他聽得認真,道,“還有什麽想問的?”

“沒了,”溫祁頓了頓,“但我猜我以前肯定見過你,也了解過你,因為我感覺依我的性格,是不會隨便嫁給從沒見過的人的。”

他望著霍皓強,目光熱情而火辣,“我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謔,這話說的!

保鏢們開始對“起死回生”的新夫人刮目相看了。

霍皓強依然沒什麽表情,但明顯被取悅了,證據便是他吩咐家仆添了套餐具,決定陪新夫人吃飯,他說道:“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特別,表演的節目不是歌舞,而是裝作被拐賣的人,非說是不情願的,和那些人一點都不一樣。”

懷恩特心頭一跳,急忙暗中觀察溫祁。

溫祁想了想:“沒印象,可能我的想法和別人不同吧。”

霍皓強道:“嗯,我最喜歡有個性的人。”

溫祁一點也不羞澀,直直看著他:“我也是。”

霍皓強很受用,飯後提起了他們的婚事。夫人是新選的,他們還沒登記,婚禮也沒辦,霍皓強準備為他辦一場盛大而有個性的婚禮。溫祁萬分淡定,反正現在的名字不是他的,臉也不是他的,無所謂。

他道:“都聽你的。”

霍皓強“嗯”了聲,走到他的身邊,見他又要起身,便及時按住他的肩,握了一下他的手,霸道總裁式地宣布:“我今晚來陪你。”

這意思相當明顯,溫祁高興地把人送出門,心裏“呵呵”了聲,就這小身板還想上我?小爺不睡了你就是好事。

懷恩特見他望著家主的背影,道:“家主應該很喜歡你,據說選人的那天,他見過你之後,剩下的就都不見了。”

溫祁問:“那你說我今晚上了他,他還會喜歡我麽?”

懷恩特差點咬到舌頭:“什麽?”

溫祁笑瞇瞇:“別緊張,說著玩的。”

懷恩特看著他。

少年勾著淺笑,漂亮的雙眼帶著幾分隨性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銳氣,整個人的氣質都是一變,仿佛一朵即將枯萎的花忽然“蛻皮”,由裏往外滲出艷麗的色汁,迷人而危險。

他想起溫祁今天的隨機應變,暗忖這人根本不蠢,估計之前是吃了不少苦又受了刺激所致,如今失憶,也就恢覆了以往的性子,也不知本性如何、好不好掌控。

溫祁無視他的探究,轉身回屋:“我隱約記得我還有半年才十八歲,能領證麽?”

“按照身份證明的日期,您已經十八歲了,”懷恩特瞎編幾句把日期的事糊弄過去,告訴他登記是沒問題的,見他沒搭話,揣測一下他的心思,道,“少爺,我知道您現在可能對家主沒感覺,但為了伍德家……”

溫祁擺手:“我知道。”

懷恩特靜了靜,仍是勸道:“刨除身高,家主長得挺好的。”

溫祁心想長得再好,能有原主的未婚夫夏淩軒長得好麽?

他前世見過那麽多美人,還真沒幾個能比得過夏淩軒,哪怕他對夏淩軒沒感覺,也不得不承認夏淩軒確實養眼,何況原主和夏淩軒所在的國家比小小的聚星國強多了,排在世家前三的夏家更是霍家所不能比的,無論怎麽看,夏淩軒都能甩霍皓強十條街。

原主對夏淩軒傾心已久,自然不想被別人碰,這也是自殺的原因之一……溫祁想著,腦中閃過了夏淩軒的臉。

夏淩軒的性子很冷,對誰都冷冷淡淡,原主一個星期能與他說上一句話就跟中獎似的,可見有多難相處。

他們的婚約是雙方的母親私下定的娃娃親,能不能成,將來要看他們自己的意願。

也因此原主總是患得患失,加之太天真,於是當朋友說“夏淩軒對婚約好像不反感,興許對你也有想法,不如你逃一次婚試試能不能讓他註意你,也好把他的真心話逼出來”時,原主腦子一熱就同意了。

當然,原主沒傻到嚷嚷出來,只在離開後給夏淩軒發了條“我要逃婚”的消息,並幻想著夏淩軒能驚慌失措去找他,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如脫韁的野狗讓人猝不及防。

飛行器被偷、和護衛走散、通訊器丟失、個人賬戶被黑、莫名其妙上錯船……厄運一波接一波,後來船沈,原主被人販子所救,到了聚星國。

如今原主失蹤,夏淩軒於情與理都不能坐視不管,找是肯定要找的,只是不會太往心裏去吧?

溫祁笑著呵出一口氣,不準備指望那冷冰冰的未婚夫,道:“老公剛才說臥室要按我的喜好布置,想添什麽都行,你去弄架鋼琴。”

懷恩特反應兩秒才意識到他叫了霍皓強“老公”,趕緊領命而去。溫祁耐心坐著,等懷恩特找人把東西搬來,便挑了一個滿意的地方放鋼琴,這才出門散步。

霍家建得很大,初春時節,花園姹紫嫣紅,美不勝收。

溫祁拐過一個彎,聽見笑聲傳來,擡眼看過去。

只見霍皓強坐在前面的椅子上,左右各抱著個美人。

兩位夫人都在一米七左右,正嬌羞而努力地往他懷裏鉆,和白日的鬥雞樣大相徑庭。霍皓強那小身板幾乎要被擠爆,但他渾不在意,冷酷地摟著他們,似乎很滿意。三人皆穿著掛滿寶石的衣服,五顏六色,十分魔性。

溫祁後退一步免得被發現,笑著問:“辣眼睛麽?”

“……”懷恩特動動嘴唇,雖然不想承認,但這畫面確實很難讓人直視。

他昧著良心道:“挺好看的。”

溫祁扭頭看他。

懷恩特鎮定道:“真的。”

溫祁回想與霍皓強的短暫接觸,又看看懷恩特這態度,終於肯定霍皓強還在中二期,而夫人們的穿著都是按老公的喜好來的。

他笑了:“成吧,那我弄一件更辣眼睛的衣服取悅他。”

懷恩特忍不住問:“什麽樣的?”

溫祁道:“過幾天你就知道了,我順便也送你一件。”

懷恩特道:“……我就不用了,少爺。”

溫祁道:“你不是覺得好看麽?”

懷恩特沈默。

溫祁笑道:“走吧,別打擾他們。”

懷恩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看一眼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一下午很快過完,天色變暗。

霍皓強說到做到,晚上去了新夫人的住處。溫祁已經洗完澡,正穿著一件雪白的睡衣坐在窗前彈鋼琴。

夜風浮動,吹起少年額前的發,他勾著笑,閉眼彈著一首悠揚的鋼琴曲。

霍皓強慢慢停住腳,站在幾步遠的地方望著他,只覺少年身上散著一股華貴而神秘的氣息,混著琴音和窗外的花香一起勾住神經,引著人不由自主地墜入夢境。

溫祁落下最後一個音,側過頭含笑看著他:“好聽麽?這是我家鄉的曲子,表達的是渴望撲進心愛之人懷裏的心情。”

霍皓強被蠱惑了,酷酷地對他伸開雙臂:“過來。”

溫祁掛上甜蜜的笑,熱情地跳起來沖向他。霍皓強被他一撲,猝不及防向後栽倒。溫祁摟著他,全部的重量往下一壓,只聽“砰”的一聲,霍皓強狠狠坐在地上,尾椎骨與地面來了一個親密接觸,頓時慘叫:“啊!”

保鏢們和懷恩特連忙沖進門:“家主,怎麽……”

他們的話卡住,只見家主坐在地上,九夫人坐在他的懷裏,睡衣滑下一點露出潔白的肩膀,很是香艷。霍皓強只叫了半聲,就因為面子強行忍住了。溫祁則解釋一句他們沒站好,然後不好意思地攏了一下睡衣。

眾人不敢打擾,退了出去。

溫祁轉回目光,愉悅地盯著霍皓強滿頭的冷汗,估摸他的尾椎骨不是折了就是裂了,起碼得躺大半個月,熱情地在他懷裏扭扭腰:“老公~”

霍皓強疼得臉頰一抽,倒吸了一口氣。

溫祁停住:“老公,你怎麽了?”

霍皓強沒開口。

“老公,你的臉色好像有點白,”溫祁緊張地撲向他,“老公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說句話啊老公!別嚇我啊老公!”

霍皓強被他一撲,瞬間沒忍住:“嗷!”

保鏢們在外面默默聽著。

“哎喲,好像挺激烈。”

“我怎麽覺得那是慘叫……”

話未說完裏面又傳來一聲“嗷”,保鏢們神色一變,踉蹌地沖了進去。

霍皓強是被保鏢們擡出去的。

身旁還跟著一位雙眼發紅的、驚慌失措的新夫人,然而新夫人太羸弱,沒走兩步便因受不住打擊而暈了。霍皓強不幹了,吩咐懷恩特照顧好夫人,這才肯走。

人群呼嘯而去,帶起陣陣驚呼。懷恩特留在原地抱著暈厥的溫祁,額頭突突直跳。

為何事情總是不順!

好不容易盼著家主和溫祁要有發展,誰知竟出了意外,也不知這次會不會惹麻煩。他皺著眉,認命地把溫祁抱回房,吩咐女仆在外面守著,忙去看家主的情況了。

溫祁聽著關門聲,懶洋洋地翻個身,打算睡一覺養精蓄銳。

半夢半醒間,他恍然聽見房門被用力推開,神智猛地清明。

他躺著沒動,感覺一群人沖進了門,其中摻著女仆和懷恩特阻止的話語,但這絲毫不起作用,很快有人粗魯地掀開了他的被,緊接著一盆水就澆了下來。

溫祁上輩子叱咤黑白兩道,好幾年沒受過這種待遇了,他“幽幽”轉醒:“……你們幹什麽?”

床前站著的是大夫人的貼身管家,頭發梳得一絲不茍,五官在燈光下泛著刻薄的光,對身後的人吩咐道:“把他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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