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傅紅雪在烈日的午後被鞭子抽得渾身是血，裏衣幾乎被抽成碎布。他疼昏過去兩次，每當他昏過去，就會立刻被一桶鹽水潑醒。

然而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哪怕是一絲忍痛的呻.吟。

夜尊遠遠地看了一會兒，就有下人過來說他要的冰鎮酸梅湯準備好了。

這萬馬堂雖然是在大漠中，卻有著自己的冰窖，水果種類也多，夜尊這幾天偏好酸梅湯，一聽酸梅湯備好了，扭頭就回去了。

到晚飯時，有下人過來請夜尊去公孫斷的院子用飯。

夜尊到了的時候，桌上的飯菜都已經布好，公孫斷看起來心情不佳，卻還是關切地問了夜尊身體如何。

“已經全好了。”夜尊道，“我聽說，今天你們抓了個刺客回來？”

提到刺客，公孫斷眼神狠戾，冷聲道：“竟敢刺殺大小姐，我看他是不想活了。一會兒吃完飯，我便去好好伺候伺候他，替他松松骨頭，我就不信還有人能在我公孫斷的手底下咬緊牙關不松口的！”

晚飯之後，公孫斷便起身去馬奴牢房。

“表哥。”夜尊叫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

“你？”公孫斷笑了，“你去那裏做什麽？那兒關押的都是下賤的馬奴，你整日一身白袍，莫要弄臟了衣服。”

夜尊冷冷道：“我要去。”

公孫斷眼裏閃過一抹茫然，轉瞬即逝。

下一刻他笑道：“也好，你來萬馬堂幾天了，也該跟著我去見識見識在萬馬堂如何做事。”

大漠的白天總是烈日當空，幾乎將人烤得脫一層皮。

可是大漠的夜晚，卻格外的冷。

傅紅雪此刻因為疼痛、饑餓和寒冷，身體不受控地微微發抖，意識也在逐漸模糊。

絕對不能倒下去……傅紅雪咬牙告訴自己，哪怕是再痛苦，再難捱，他也必須得撐下去。

他還有大仇未報，他從出生開始，這輩子就只有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覆仇。

有腳步聲傳來，傅紅雪深吸了一口氣，他咬牙抑制住身體的顫抖，平靜地擡起頭。

然後，他就看見了公孫斷，和他身後的那個白衣少年。

是他在沙漠中救下的那個少年……他怎麽會在這裏？

公孫斷拿起一旁的鞭子，在空氣中抽出一聲爆響，冷聲笑道：“表弟，你就在旁邊坐著，我現在就讓這馬奴唱歌給你聽！”

表弟？原來夜尊也是這萬馬堂的人？

公孫斷猛地一鞭子抽向傅紅雪，打得他皮開肉綻，傅紅雪微微蹙眉，咬牙忍住。

“喊啊，喊出來！”公孫斷幾近瘋狂地一鞭一鞭地抽在傅紅雪的身上，每當他揮起鞭子的時候，夜尊都能看見鞭子上浸染的鮮血。

傅紅雪還是沒有出聲。

公孫斷仿佛一頭猛獸，嗜血之後更加興奮：“我就喜歡聽你們這些馬奴撕心裂肺的聲音！喊出來！”

那鞭子打得傅紅雪皮開肉綻，他卻像是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只能從他那雙緊緊攥住鐵鏈，骨節泛白的手看出他的隱忍。

真像啊……

這個人和那個曾被他捆在天柱上，被他用黑能量抽得傷至入骨的哥哥真的很像啊。

無論遭受怎樣的痛苦，都不肯哼一聲。

只是明顯的，比起這個一臉漠然的傅紅雪，他那哥哥更顯得令人討厭，每次挨完打，總是望著他，露出一個或是憐憫或是嘲諷的笑，只想一想就覺得牙根發癢，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夜尊閉目，在那鞭子聲中，仿佛又見到了被捆在天柱時的沈巍。

沈巍望著他，明明已經痛苦至極，卻沖他笑了……

“停下……停下！”夜尊怒聲喝道。別笑了，別再笑了！

公孫斷停下手中的鞭子，疑惑地回頭看向夜尊：“怎麽了？”

夜尊喘息著，他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你白費力氣打了他這麽久，他都不肯吭聲。這只能說明，這根鞭子不足以令他畏懼……難道表哥這裏就只有一根鞭子可用嗎？”

夜尊的話，像是提醒了公孫斷。

“當然不是！”公孫斷道，“我知道該用什麽對付這個嘴硬的馬奴了！”

公孫斷說完，快步走向一旁的桌子，從上面拿起一個羊皮制成的皮卷，抖開之後，便能見到上面掛了幾十樣刑具。每一樣都有磨損的痕跡，每一樣都很幹凈，看得出使用這套刑具的人對這套刑具十分喜愛。

“看見了嗎？馬奴。這裏的每一樣刑具都是我親自打造，還沒有人能捱得過我這套刑具還不開口的。”公孫斷驕傲地展示著他的作品，“看，這小刀，這錐，這刺，每一個都在數十個馬奴身上試驗過，每一個都能令他們生不如死！”

公孫斷粗糙的手指愛憐地摸過那一個個雖然小，卻狠毒無比的刑具，最終從三排十五枚長釘中抽出最長的一枚。

“知道這是什麽嗎？”公孫斷將那枚釘子展示給傅紅雪看，“這叫骨釘，專門對付武功高手，當十五枚長釘釘入十五個對應穴道，無論你有多高的內力都會被封住，你就會像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廢人一般……”

夜尊坐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公孫斷舉起一個鐵錘，他將那枚長釘抵住傅紅雪的左肩，然後揮起鐵錘用力地敲下。

夜尊聽見傅紅雪發出一聲悶哼，他的眉頭緊蹙，眼底是明顯的痛苦。

但是當公孫斷將釘子敲進他的身體，退後一步看向他時，他的臉上又恢覆了冷漠的表情，連眼底的痛苦都不見了。

公孫斷冷哼一聲，轉身緩緩從皮卷裏抽出第二枚長釘。

“何苦呢？”夜尊嘆了口氣。

他站起身，走到傅紅雪的面前。

傅紅雪的額頭全是汗，他的頸邊有一道被鞭子抽出來的血口，此刻血口滲出的鮮血順著他的脖頸流進胸膛。

夜尊擡起手，他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擦過傅紅雪脖頸上的那道鞭痕，抹去下面的血跡，語氣透著幾分無奈道：“你既然沒有真的傷到大小姐，那麽只要說出你是誰，你的幕後主使又是誰，你就不用受這些苦了，為什麽不說呢？”

傅紅雪看向蒙了一層汙垢的地面，他出神地想，這柱子旁的地上顏色總比別處要深，應該是受刑之人的鮮血滲進土地留下的痕跡吧……

“等這剩下的十四枚骨釘都釘入他的身體，他就不得不說了！”公孫斷冷笑著走了過來，他將第二枚骨釘抵在傅紅雪的右肩，然而夜尊卻從他的手中抽出了骨釘。

“表弟，你做什麽？”公孫斷蹙眉問道。

“表哥打了這麽久的人，也該累了。這十四枚骨釘，就讓我來試試吧。”夜尊說著，向公孫斷伸出手，公孫斷遲疑了下，最終將鐵錘放在夜尊的手中。

夜尊沒有急著把那枚釘子釘進傅紅雪的右肩，他靠近傅紅雪，在他耳邊低聲道：“你的心中有仇恨，有暴虐……你不該被輕易抓住的，這一切……是你故意的吧？”

傅紅雪還是沒有出聲。

夜尊輕聲笑道：“明明有退路，卻不肯走。跪下又能怎樣呢？不過都是為了活命而已……”

“我不會……”傅紅雪開口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他的聲音嘶啞，卻異常堅定，“我不會為了活下去……而跪下……”

夜尊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閉目，笑了。

先是扯了扯嘴角，到後來竟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世間總有一種人，哪怕是巍峨高山壓在他的肩上，他的脊梁也永遠筆直，不會彎起。

卻還有另一種人，為了茍延殘喘，甘願跪倒在別人的腳下，成為被隨意踐踏的螻蟻，還不忘向主子露出最諂媚的笑。

呵，真是可笑……

“小紅雪……”夜尊睜開眼，他扯著傅紅雪滿是鮮血的衣襟湊到他的頸邊，深深嗅了嗅他的氣息，“既然你這麽喜歡找虐，不如……讓我來虐你吧。”

夜尊說完，低頭舔了一口他脖子上還在流血的傷口。

那溫暖濕潤的觸感令得傅紅雪渾身一顫，他猛地擡頭，對上夜尊近在咫尺的臉。

那少年滿足地舔了舔唇邊染著的鮮血，就仿佛是在品嘗什麽美味。

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傅紅雪，眼底是一抹笑意：“那讓我們開始吧……小紅雪。”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虐了小紅雪和面面，寫完的時候我自己都被虐到捂胸口……

請大家相信，雖然現在虐，但是糖就快有了！下章就撒點！

今天HE我就立刻加更！

以及作者瘋了：

啊啊！今天劇版就要大結局了！我好方！

今天小瀾孩會拿山河錐戳面面眉心啊！心疼死了……面面別怕，小紅雪疼你！

同時我還心疼沈教授啊！最後一個花絮沈教授沒和小瀾孩一起出來……希望沒事啊！

如果結局是HE！我就立刻！馬上！來加更！

我已經到了哪怕共死都是HE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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