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笑這一驚直接從‘夢裏’醒了過來, 坐在床上楞了會兒, 才立馬拿出手機，繞過微信, 開始查地圖, 輸入青木鎮的名字後，距離她所住的地方只有幾十公裏遠。

莫笑笑起身在房間裏踱步, 腦子還是亂糟糟的，脖頸間的玉佩隨著她的走動而在微微晃動, 三四點外面的天空還是漆黑一片, 只有明亮路燈上的光照在窗戶上。

說實話，莫笑笑一開始是覺得夢裏的世界很真實很有趣，尤其是能幫到夢裏的少年，她就覺得挺圓滿了, 走到今天這步, 她也不知道要用什麽心態面對這一切。

多維宇宙她也曾聽過一耳朵，每個人做不同決定會導致結果不同, 今兒分出無數平行世界, 那夢裏的那個‘齊子墨’就是學長本人？

莫笑笑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要先確定夢裏的那一切是不是真的, 她遇見的到底是不是這個學長, 如果不是……

莫笑笑嘆了口氣，坐在床邊第一次覺得時間漫長，收拾好背包，游魂似的洗漱完吃了點東西等天蒙蒙亮就去乘坐地鐵, 下站後又搭車去了青木鎮。

到達青木鎮的時候外面的店面大部分還沒開門，只有一些賣早餐的店開了門，莫笑笑踩在雪上抿抿唇，從記憶的角落找到當時她看見的廢品站。

廢品站目標大，這麽多年也沒換位置，除了外墻拾掇了下看著幹凈不少，在裏面收拾廢品的卻不是那個人了。

莫笑笑說不清心裏是更失落還是慶幸，看來那不是現實世界。

“小姑娘，賣廢品嗎？我們收二手家具家電還有廢報紙，你是不是有東西要賣啊？”叼著一根煙的男人笑瞇瞇的看著莫笑笑問道。

嗨，現在的小年輕是這樣，臉皮薄，想賣東西又沒經驗，這樣的賣家他也見過不少，基本上稍微熱情詢問，生意就成了。

莫笑笑抿了下唇，沒有多思考，話就說了出來，“之前這裏不是楊叔在收廢品嗎？”

男人楞了一下才笑道：“小姑娘你還認識我爸啊，之前這裏就是我爸在收廢品，這不年紀大了，回鄉下了，你都該叫他楊爺爺了。”

“噢，這樣嗎？我就是問問。”莫笑笑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從廢品站走了出來。

她一直以為這個楊叔還有其他人都是她捏造出來的，以上帝視角俯瞰，現在知道有可能這些人都是真的後，心裏慌慌的，腳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之前遇見齊子墨的巷口。

這麽些年過去，這路還是以前的模樣，除了換了瀝青水泥鋪路後，路面平整了，所有的房子似乎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莫笑笑站在巷口左右看了一眼，就走到記憶中齊二叔家門外敲了敲門，敲了會兒發現裏面沒有人出來，她重新擡起手，固執的想要繼續敲下去。

周圍有早起買菜買早餐回來的鄰居奇怪的看了一眼敲門的莫笑笑，有直接走掉事不關己的，也有留下了探頭看情況的。

“哎，小姑娘，這裏沒人。”一名老奶奶帶著方言口音說道：“你找哪個，這家人都不知道去哪了，別是找錯了吧？”

莫笑笑緊了緊手上的背帶，臉上凍得都有些泛白，她彎了下眉眼問道：“這裏以前是齊建業家住的嗎？我有一個親戚拜托我過來找人的，他只知道之前的住處，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這裏。”

老奶奶揮揮手，說道：“早跑了，齊建業欠了賭債，老婆孩子都不要跑了。”

莫笑笑蹙眉，“那他老婆，她們不住這裏了嗎？”

“回鄉下住去了，住這天天被催債，哪個受的了，房抵給人家了，不知道被誰買了，還沒人去住。”老奶奶說完就提著菜籃晃悠悠的往回走了。

莫笑笑看了看大門，又從巷子裏走出來，不用分辨方向，她就知道下一個地方在哪，當年的那棟危樓，齊子墨暫住的地方。

莫笑笑在雪地裏走了不短的時間，腳底冰涼，翻出手套戴上，才繼續往前走。

她本以為遺忘的夢境現在卻清晰的在腦海裏浮現出來，百貨大樓的位置已經被全新的商場代替，外面更時尚，人口流量也更大，除了那棵樹的位置沒變，其他的都變得差不多了。

莫笑笑走到當初的那棟樓，危樓已經消失，外面用墻圍了一圈，裏面正在建設新的樓房。

大早上就有工人在裏面施工了，看見莫笑笑朝裏面探頭張望，帶著黃色帽子的工人走出來問道：“找誰？”

“沒有，我不找人，我是看這裏在蓋房，就看一看。”莫笑笑有些尷尬的解釋道，覺得自己今兒是有點偷偷摸摸的，行跡可疑。

工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莫笑笑不像壞人，反而樂呵呵的說道：“是看了後面要買房吧？這裏是齊氏建築買的地包的工程，質量是這個，可以放心買。”

莫笑笑眉心微跳，又是齊氏……她發現來到A市以後，聽見齊氏的名字頻率幾乎比她在S市時聽到的還要頻繁，幾乎睜眼閉眼都會想到學長。

莫笑笑垂著頭走路，靴子在雪地上走出一個又一個腳印，腳尖微麻，耳朵冰涼，如果可以，她希望這條路一直沒有盡頭可以讓她走下去。

還沒走到大路前面就站了一個人，心底有所感應，莫笑笑擡起頭一看，穿著黑色大衣的齊子墨正低頭看著她，眼底的情緒起伏難辨，似是歡喜又似是感傷。

“怎麽一個人到這裏了？”齊子墨低沈清冷的嗓音響起，說完後解開自己的圍巾給莫笑笑圍上。

“要過來下次穿厚實點，耳朵都凍紅了，冷不冷？”齊子墨又問道。

莫笑笑悶悶的搖了搖頭，想問學長，但不確定這個獨特的‘夢境’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出現在這裏，學長就不奇怪嗎？

齊子墨像是看穿了莫笑笑心底所想的，輕拍了下她的腦袋，牽起她的手溫聲說道：“先去找個地方做做，你的手太涼了。”

莫笑笑埋頭在圍巾裏，圍巾也染上了齊子墨身上的氣息，讓她腦袋發暈，什麽時候和學長雙手交握牽在了一起都不知道，只是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走過一家家店，最後來到那家商場前面。

“這裏一樓有家餐廳，咱們去那裏坐會兒。”齊子墨側首看著莫笑笑說道，眼底溢出一點笑意。

“學長。”莫笑笑拉住齊子墨的手，腳下沒有動，站在那抿抿唇繼續道：“你不奇怪我為什麽會來這裏嗎？”

畢竟來到A市的人，如果不是本地人，或者探親，來旅游的話，沒人會來到周邊的小鎮上吧？尤其齊子墨隨後也出現在了那裏，這讓她有了一點大膽的猜測。

“不奇怪。”齊子墨深邃的眸子看著她說道：“那是我們共同生活過的地方，不是嗎？”

莫笑笑驚愕擡頭，齊子墨竟然這麽說了？是他？是‘夢裏’的那個少年，她出的那些主意原來真的幫上忙了嗎？

莫笑笑想到之前籃球賽聽見的名字，擡起眉眼看著齊子墨問道：“那關宏文……”

“宏文還在B市加班，所以沒空出來，不過見與不見，都沒有關系了。”齊子墨深深的看了莫笑笑一眼，牽著她的手往前走，這回莫笑笑沒有堅持，而是清理自己腦中的思路。

“學長——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都有些糊塗了。”莫笑笑決定還是求問當事人，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就穿到學長小時候了吧？這算個什麽事啊。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餐廳門口，暖氣迎面拂來，化去滿身的寒意，齊子墨幫她解開圍巾，微微俯身，在她耳邊輕道：“這個需要你自己想起來，笑笑姐。”

莫笑笑的臉一下子紅了大半，又羞又怒的瞪了齊子墨一眼，在夢裏她比齊子墨大，逼著人叫姐姐也正常，現在這算是她占了便宜，還是被齊子墨調戲了？

“學長！”莫笑笑叫道。

“好了，不逗你了，進去喝點熱飲。下次要出來可以叫我，我開車送你過來。”齊子墨手上掛著兩人的圍巾外套，黑眸帶笑說道。

莫笑笑抿抿唇，覺得自己好像態度有些過分了，人家學長好心來找她，她還耍脾氣，自我檢討過後，她決定還是對學長態度好一點。

再說，兩人在‘夢裏’生活了那麽些年，很多時候早就不是理智來判斷了，各種情緒糅合在一起，態度自然發生了改變。

“青木鎮還是和以前一樣，變化並不大。”坐下後點了餐，齊子墨倒開口說道。

“學長……”莫笑笑不知道該不該提她看到的那些，或許學長想忘記呢？那些痛苦的卑微的過去，早就該煙消雲散了。

“這裏的點心味道也一樣，我記得你每天都很嘴饞，想要嘗嘗，現在試試，看看味道怎麽樣？”齊子墨又道。

莫笑笑耳根泛紅立馬叫道：“學長！我哪有每天嘴饞？我只是看看而已！”

齊子墨笑而不語，桌上的點心都是當地特產，莫笑笑吃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就多吃了幾個，事情沒有搞清沒關系，知道兩人是同一人，她至少放心了一點，她不是花心的人，不用面對朝三暮四的局面實在太好了。

“吃吧，一會兒去市裏轉轉吧。等一下——”

齊子墨按住莫笑笑正在夾菜的右手，靠近了莫笑笑，擡起手指屈起來用指節拭去莫笑笑唇邊的醬料，“擦掉了，幹凈了。”

莫笑笑咬唇，看了齊子墨一眼，不爭氣的心跳都快了幾分，埋頭吃的速度更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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