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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蘇青沒有走，完成學習任務之後兩個人頂著一身洗漱後的清爽，肩並肩躺在床上。

時間已經過了零點，可陳同還有點睡不著。

聊了聊競賽題，話題又拐到今天發生的事情上去。

毛巾毯下蘇青牽住他的手：“如果你不想在別人面前藏著掖著，就大大方方地說，只是有些時候隱瞞也是必要的，除了親近的人對你的包容會更多一些之外。對其他人來說，你喜歡我，可能和喜歡吃榴蓮吃臭豆腐一樣，有些人就是不喜歡這樣的味道，你就沒必要非要別人接受你了。”

“他們懂什麽，臭豆腐聞著臭，吃著香，”陳同撐起手臂湊到蘇青脖子那兒去，“我聞聞你的豆腐香不香。”

蘇青推開他的腦袋，陳同就嘎嘎笑起來：“沒見過這麽自比的，還把自己比成臭豆腐和榴蓮，臭死了！”

陳同扭來扭曲，過了一會兒又老實不動了：“哥，你身上好好聞啊。”

“是麽？”蘇青哼著笑了笑，“不是榴蓮臭豆腐臭死你了嗎？”

“哈哈，那當然是開玩笑的。”

“那你多聞聞。”蘇青坦開睡衣領子，陳同臉上一熱，又聳著狗鼻子嗅了嗅，然後被蘇青推開，蘇青：“還真聞啊，小狗嗎你。”

陳同摸了摸發熱的臉：“呸，你叫我聞的。”

蘇青拍撫他的後背叫他睡覺：“我們肯定會長長久久在一起的，想結婚就去國外結婚，你想住小院子以後就買個小院子。”

陳同被他拍得犯困，聽他說著有低聲笑：“還買個小院子呢，你知道房價多貴嗎，果然蘇少爺財大氣粗，感覺我像是被你包養的小白臉。”

蘇青損他道：“你可不白。”

陳同立時張牙舞爪地和他鬧，就是深更半夜的沒那麽足的精氣神，鬧了沒一會兒就被蘇青笑著給摁回去。

“你嫌棄我。”陳同咬了他一口。

“才沒有，”蘇青哭笑不得地揉一揉嘴角，“被你咬破了明天還真不好和別人交代。”

陳同立馬乖順了，又說：“讓他們知道就是了，我已經不怕了！”

“好好好，你最厲害，”蘇青不甚走心地哄，又突然問他，“你喜歡小孩子嗎？”

陳同楞了一下：“還行吧，怎麽？”

“我不太喜歡，”蘇青說，“領養還是什麽……感覺都不行。倒是希望未來會有個小孩長得像你，但是……”

但是小孩怎麽來呢？陳同笑了笑：“想遠了吧哥，我才十七八呢，想什麽小孩，而且我就是不喜歡女孩啊，怎麽生孩子。”

“……”蘇青仰面躺著，“小時候父親和祖父他們對我很好，家裏又是服侍你的人，家庭老師也非常溫和，沒有人會對你輕易動怒，除了我爸的妻子。”

“當時我就很不能理解她，為什麽她那麽厭惡我。小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是代孕媽媽生的小孩，我不覺得有什麽。我爸只有她一個妻子，代孕媽媽和親生母親都不在身邊，最開始我也想叫她媽媽來著，但是她很討厭我，討厭到不願意有任何機會看見我，然後出國居住。”

“後來我發現自己的性取向之後，我也並不覺得有什麽，因為家裏人都非常開明，於是我選擇直接和他們說，”蘇青偏過頭來一笑，“然後就雪崩了。”

陳同抱住他的腰：“為什麽？”

“代孕最初就出於生孩子的目的，傳承、繼承，集團和公司，財富和權利，需要下一個操盤手把控，利益是自行運轉的機器，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孩子，是拿著遙控器的下一個人。我不同意帶給他們‘下一個人’，所以就被拋棄了。”

“加上那時候，我爸的妻子在國外傳來好消息，懷孕了，他們有了替代品，就無所謂壓著我以後去結婚生孩子了，”蘇青揉揉陳同的腦袋，“我想明白之後還有點感謝她當時撕掉了我的證書和材料，沒有當時一怒之下的勇氣，也許我還是會成為一個傀儡。”

“代孕這件事，成人只抱著‘我只不過想有一個孩子’的心態，也暗自承諾‘我會好好撫養他長大’，但是倫理上來看，我的確和別的人，所有我接觸到的人，都不一樣。”

陳同喉嚨裏像是吃了一團苦棉花：“哥……”

蘇青親了親他：“所以我還挺反對代孕這件事的，因為這個，我甚至都不讚同國內同性婚姻合法化。”

“美國同性婚姻合法之後五個月，就有議員提出代孕合法的問題，臺灣討論同性婚姻合法不到兩個月，代孕合法的意見也被提出。他們呼籲平等，但平等本身就是不用被呼籲的，它應該天然存在。”

“我和我血緣上的媽媽只見過兩次，第一次的時候她說‘把你生下來了，生活就是你的了’，當時我沒聽懂。第二次見面是在去年暑假出事之後，她問我要不要跟她走，我拒絕了，因為我想有自己的生活。”

“就是我也沒想到能這麽幸運，”陳同聽見蘇青低聲的一笑，帶了點鼻音，蘇青說，“剛下定決心，就碰見了你。”

蘇青往下挪了挪，往陳同懷裏一埋。陳同一開始還非常有感觸地在傷懷，拍撫蘇青的背，後來就發現這人隔著睡衣親他的胸口。

陳同乍然紅了臉：“……”

蘇青悶著頭也羞得不敢說話，撅著嘴朝陳同撒嬌，陳同抵不住，胡鬧便比往日更甚。主要在於蘇青總揉他的屁股，讓陳同怪不自在的。

後來蘇青收了混抱著他睡覺，第二天早上陳同頂著雙黑眼圈犯起床氣：“我懷疑你昨天晚上就是騙我眼淚套路我的。”

蘇青無話可講，腆著笑去親他的臉，眼睛裏掛著帶笑的賠罪，還有幾分隱約的得意，陳同翻了雙白眼。

今天校園墻上刮的風又和昨天不一樣了，仍舊是匿名投稿人的爆料，一組照片炸了校園墻，還是他們倆的合照。

一進教室陳同就被鍋蓋抓住：“同哥！你看這個！”

臉前懟了個手機屏幕，視線失焦沒看清楚，陳同皺著眉頭把他推遠了點。

鍋蓋還在叫著把手機伸過來：“快看快看！”

“知道了，我沒瞎！”陳同看了兩眼，“怎麽又是照片！”

“不僅是照片，還是教室裏的照片！”鍋蓋跳起來站到講臺上，“我們班裏有內鬼！”

他咋咋呼呼的，班上小姑娘們臉紅耳朵紅，傅瑤和李慕在小聲嗑糖，陳同拿了手機一看，分外不解：“這什麽照片？”

照片沒什麽實際意義，不是錘也不是料，就是普通的生活照——

體育課時候他和蘇青坐在球場旁邊，無意間擺著同一個坐姿喝水；

球進了之後照例的一個擊掌；

課間時候陳同趴在桌上側著臉和蘇青說話，蘇青坐姿端正目不斜視地寫著手上的題，臉上卻帶著笑；

放學時候肩並肩地走著，鍋蓋在旁邊像個猴子似的繞著金毛和他們跳，被陳同鎖喉，蘇青站在旁邊看向他們；

還有課堂上的偷拍，陳同站起來回答問題，畫面模糊裏蘇青似乎是在擡頭看他；

去年冬天很冷，天氣也陰沈，偶然放晴時候，一排排學生掛在走廊的欄桿上，照片裏他和蘇青趴在一塊兒，腦袋靠著腦袋；

再往前，是一張他腳受傷還沒好的時候，蘇青背他下樓的照片，照片只拍到了他們的背影。

這是一個從後凝望的鏡頭。

陳同皺起眉頭。

校園墻下的評論一改昨天，除了cp女孩的“老母親淚水”之外，還多了別的：

“……不知道說什麽好，昨天的照片太暧昧了看得我很反感，今天這個也暧昧但是感覺就是不一樣……”

“對對對，你說這個是兄弟情吧，我看好多男孩子也會有這樣的舉動，但是就是……說不出來的……和諧？”

“如果把今天的照片當做昨天照片的起因，那就好理解了，人家本身就有感情，然後在一起了，噴子就別再嘔了吧。”

“求錘得錘，但是居然還……有點甜？”

“吃瓜吃到最後變成了狗糧。”

“其實要說兄弟情也不為過的，這不是男生日常操作嗎，這要是就算gay，我和我哥們早彎了。”

“樓上的兄弟，我有一個朋友，想聽你和你哥們的故事。”

陳同隨便翻了翻，把手機扔還給鍋蓋，把書包遞給蘇青轉身往外走。

蘇青低聲提醒他：“今天宋老師的早讀，別回來太晚。”

陳同點了點頭。

他出門拐到走廊盡頭的小樓梯口轉角，發了條短信。

班裏同學們還在竊竊私語，大白低聲問鍋蓋：“這是怎麽回事？同哥的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還真不是我，我有病啊盯著他倆拍照片？”鍋蓋小聲說，“而且我問了瑤瑤，她說也不是她們拍的，她們還在問班上的女同學，但是現在也沒找出人來。”

大白：“臥槽，靈異事件？”

“靈異你個頭啊，”肖漸壓低了聲音，“肯定是他們那個大組的人，你看看課堂上偷拍的那張照片的角度。”

大白：“那同哥現在出去了是怎麽回事？他知道拍照片的是誰？”

鍋蓋翹著小手指老神在在：“別說是他知道，我現在都要知道了。”

“是誰？”

鍋蓋朝著門口一努嘴：“喏，梁凡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兒童節快樂呀！

晚上再寫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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